英材的开学典礼很特殊。
没有校长讲话,没有老师维持秩序,只有一群半大孩子,和朋友聚集在一起吃喝笑闹。
用校长本人的话来说,这就是一场告别假期的狂欢仪式。
典礼结束,整理心情,投入到新一学期的校园生活中去。
以前楚星辞上的是公立学校,从来不知道高中开学还能这样搞。
开学典礼当天的温度不冷不热,很舒适。
楚星辞套了个宽松的卫衣牛仔裤,没怎么打扮,穿着清清爽爽的一身,就去了礼堂。
开学典礼的操办者是一群学生,礼堂的装饰也不似正经场合那般隆重,反而是轻松趣味,有几分随意的美感。
楚星辞刚踏进大门,迎面就看见了楚文迟兄妹俩。
还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楚文迟穿着得体的黑色礼服,发型请专人做了造型,举手动作间,不经意露出那块昂贵的腕表。
一群人簇拥着他,羡慕地议论着他的穿着。
“楚少,您这个牌子的礼服少说也得六位数吧,还是请专人定制的,那肯定更贵。”
“这块表也不比礼服便宜啊,楚少您能不能摘下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楚文迟大方的摘下手表,随手递了出去,仿佛根本不把那块手表当回事。
旁边那人急忙接过手表,连声吹捧。
楚文迟听着众人的羡慕吹捧,头颅高高昂起,得意非凡。
本来,他还因为楚星辞离家前闹得那一出心烦,以至于收到礼服中另外藏的腕表,心情也没办法好起来。
可此刻感受着众人的追捧,他只觉得心情愉悦至极,连楚星辞带给他的烦恼都淡忘了许多。
他正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追捧,突然间,目光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不光是他,周围的一些学生,在楚星辞出现的瞬间,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到了他身上。
男生的外形着实惹眼,身高腿长,浑身上下洋溢着少年气息,他们很难不注意他。
只不过,更让他们关注的是少年身上的穿着。
卫衣牛仔裤虽穿着很帅,但过于散漫日常,和一身正装的其他学生对比,他显得过于突兀。
围在楚文迟身边的一群人捂嘴偷笑:“看,又是一个不穿礼服的。”
“他身上那衣服,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名牌货。”
“英材是贵族学校唉,怎么还会有这种连礼服都穿不起的学生?”
楚文迟听着耳畔对楚星辞的嘲讽,,一脸得意,满满的看好戏不嫌事大的神情。
他就知道,楚星辞没有礼服,典礼上肯定会遭到嘲笑。
眼前这一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让他愉悦百倍。
这些议论并没有压低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楚星辞耳中。
他扭头看向声音来源,侧着头斜睨的动作让他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轻蔑之意,尤其配上的他冷冷的神情,嘲讽意味十足。
这一个眼神,气场十足,看的议论的几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呀,他手上戴的表。”
一个女生惊呼出声:“这表跟顾少那块好像。”
众人的注意力被一声惊呼吸引到了楚星辞手腕上带的那块表上。
“我见顾少戴过,几百万呢,藏品级别,现在早就买不到了,之前买回家大多也是放在柜子里珍藏。也就顾少那样的,会把这么珍贵的表随便戴着。这个男生怎么也有一块?而且,他这块好像有很多细节地方,跟顾少的不太一样。”
藏品级别的表,几百万,顾少是财阀世家,不把这表当回事,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礼服都穿不起的人能戴的起?
况且,更别说这表跟顾少那块,细节不同了。
这摆明了就是戴的赝品啊。
众人冷笑,刚升起的那点害怕骤然消失,提高了音量再次嘲讽。
“我当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个赝品啊。”
“啧啧,虚荣心这么强啊。”
“连个像样的礼服都没有,还戴假表,这样的人那儿配当英材的学生啊。”
楚星辞心情复杂,他想到英材这种学校的学生应该会早熟,但没想到,会早熟成这样。
别的没学会,势利眼倒是精通的很啊。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原来不穿礼服就不配当英材的学生啊。”
这声音很好听,但吊儿郎当的语气莫名让人觉得嚣张欠揍。
所有人都视线转向声音的主人。
帅气的一张脸,神情张扬,不屑的看着楚文迟一行人。
方才拿着楚星辞不穿礼服说事的几人,看见对方的瞬间,脸刷的就白了。
来人叫沈浪,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这个学校里面有钱人很多,沈浪这样的,属于有钱人中顶尖的那一拨。
这样的人物,巴结都来不及,他们又怎么敢去招惹。
可偏偏,沈浪今天也没有穿礼服。
没穿又怎么样?
人家脚底的一只鞋,都比他们的礼服昂贵不知道多少倍。
沈浪挑眉,定定地看着那几人:“来,继续说,让我听听,不穿礼服的到底怎么碍你们的眼了。”
几人面露恐慌,不敢回答。
楚文迟看着沈浪,迫不及待上前,脸上带着笑,隐隐透露出讨好的意味:“沈少别生气,他们并没有针对不穿礼服的人。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没钱还要装阔戴假表的行为,这种行径令人不齿,他们只是看不惯这个而已。”
闻言,几人立马应和:“对对对,我们只是看不惯那种虚荣拜金的人而已。”
“假表?”沈浪歪头,定睛看了看楚星辞手腕上的表,神情古怪。
“你们说他戴假表?”
有人言辞凿凿:“没错,这表顾少也有一块,我见他戴过,分明不是这样的,很多细节都不一样。他戴的不是假,难不成顾少戴假的?”
话音一落,得到的却是沈浪憋不住的笑意。
“不好意思,没忍住。我只是很久没见这无知的人了。”
被盖章无知的几人脸色尴尬,敢怒不敢言。
“他和顾恒的表确实出自同一个设计师。只不过,谁告诉你们不一样就一定是假的?这个系列的表每一款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同一个款式,设计师也会根据不同的购买者调整细节。”
“明白了吗?这块表跟顾恒的不一样,才恰恰说明这块表是真品。”
一番话,说的那群人脸色青红交加,尴尬不已。
沈浪嗤笑一声嘲讽:“无知没关系,但无知还要到处蹦跶彰显自己的无知就是你的问题了。”
楚文迟没想到沈浪这样的人物会给楚星辞出头,惊慌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忍不住道:“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他的就是真的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哪怕楚星辞不缺钱,也是绝对买不起的。
更何况,这表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实际的门槛高着呢。
楚星辞的表绝对不可能是正品。
沈浪嗤笑:“不巧,这款表的设计师是我小叔,我见多了他设计的东西,所以敢说这款表是正品。你呢?说人家是假的,又有什么依据呢?”
楚文迟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以前连见到这块表的机会都没有,又哪能拿得出证据。
看他的样子,沈浪就猜出来了,越加看不上他了。
真当别人都是蠢货,看不出他眼中的嫉妒和功利?
连掩饰情绪都不会,真是个蠢货。
“你是哪家的?”
他很好奇,是谁家才教出这种蠢货。
旁边立马有人回答:“楚家,开观海酒店的那个楚家。”
观海酒店在北市也是响当当的产业了,怎么会培养出这样没品的后代?
沈浪扫了他一眼,目光突然凝在一旁的楚文静身上。
这两人的长相,一看就知道是双胞胎兄妹俩。
沈浪明白了什么,眉毛一扬,开口:“我记得楚家只有一个儿子吧?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这么大的闺女?”
一言惊起千层浪。
方才捧着楚文迟的几人都惊疑地看向他,甚至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楚家只有一个儿子,那这俩......
该不会是楚家的私生子吧?
呸啊,他们还以为是楚家从未露面过的那位继承人,才巴巴的围过来。
结果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楚文迟被周围人用鄙夷猜测的眼神看着,难堪不已。
偏偏此时楚星辞还一脸看戏地神情盯着他,更加令他煎熬。
他急忙解释:“我确实是楚家的,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观海酒店的董事楚盛国是我大伯。”
“原来是大伯啊。”沈浪的语气意味深长。
不用沈浪多说什么,刚才围着楚文迟的几人,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这个圈子阶级分明,处处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家中哪怕是同一个爹妈生的孩子,继承家业的和没资格掌权,只能拿股份吃分红的,待遇都是天差地别。
私生子就更让人看不起了,不过私生子混得好的话,还能拿个股份。
毕竟私生子也是子,好歹勉强算一家人啊。
可楚文迟这种......
说白了,连个拿股份的资格都没有。
怎么有脸自称楚家人,还误导他们以为他是楚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还害的他们差点得罪沈浪。
这人也太无耻了。
方才还围在楚文迟身边的人瞬间做鸟兽散。
临走还不忘讽刺一句:“太好笑了吧,怎么有脸冒充继承人啊,要不要脸。”
见人都散了,沈浪自来熟地搭上楚星辞的肩膀,“哥们,别当回事,见多了就知道这个圈子的恶心了,别让这些人坏了心情。”
楚星辞笑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两人莫名其妙都对对方有几分好感,自然而然地相熟了起来,往内场走去。
楚文迟看着两人的背影,脸都有点扭曲。
“他怎么可能搞到那块表?大伯给的钱再多,他也不可能买到。”楚文迟的声音带着恨。
楚文静弱弱道:“会不会是他妈留给他的东西?我听说他妈家里很不一般。”
“他妈?呵。”楚文迟嗤笑,“他妈是厉害,可走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他,估计是根本忘记还有这么个儿子了,怎么可能还给他留东西。”
兄妹俩心情复杂,但与楚星辞无关。
他身旁的沈浪是个自来熟,性格爽朗,跟他站在一起,话头就没停下来过。
“哥们哪个班的?”
“F班。”
“巧了,我也是F班。刚才他们要是知道你是F班的,肯定不敢招惹你。”沈浪露出了遇到同类的笑容。
英材一年只招收二十个班的学生,一个班只有三十个学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F班,里面都是楚星辞这种学习差,但家里肯砸钱的二世祖,一个比一个混。
英材的学生都戏称F班为校霸班。
沈浪再次问:“你以前那个学校的?”
“七中。”
闻言,沈浪立马来了兴趣。
“你七中的?那你知不知道楚星辞?”
楚星辞本人:......
他还没来的及说话,沈浪继续道:“听说是你们七中的校霸,贼张狂,造型特别雷人,跟个杀马特似的,而且貌似还是个孤儿?”
楚星辞:......这话,让他怎么接?
沈浪没注意到他的沉默,话题跳跃极快,转头又问他:“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片刻的静默。
楚星辞幽幽道:“不巧,本人姓楚,名星辞。”
沈浪:???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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