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接到电话赶过来的时候, 唐品言已经在医生的帮助下吃了些助眠药, 休息了。
梁恒替他向上面约了专门的心理医生, 准备明天接到特殊地方去治疗。
林知知坐在长椅上仰着头看着上方亮了一大截的灯泡，她耐心的数着, 到一千二百八十七下的时候, 忙完的人才坐在她的旁边。
梁恒叹了一口气, 思绪有些飘远, 声音在空荡寂寥的走廊中轻轻响起, “其实唐品言不是第一个出现这种情况的玩家了, 上一个我们发现异常的还是王岗。”
这名字有些耳熟, 好像听人提起过, 林知知偏过头, 看见他有些落寞怀念的侧脸。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后来因为热爱选择读了文学, 主攻创作, 他也是第一个给我提供这个信息的人。”
“一开始都很好，我也很信任他，因为他乐观，实力强，脑洞大，比其他玩家都优秀。”
“后来大概是游戏里经历了太多现实中无法经历的事，渐渐的他变了，你想象不到，在我们没进入游戏里的人看来只是几天没见, 但是在他那里已经经历了好几辈子，他变得暴躁易怒。”
“我开始想尽办法疏导他，极力让他停止进入游戏，但他还是进去了，最后他进了无皮素娘的剧本，他出来的时候我真的太开心了，以至于我都忽略了他的异常。”
梁恒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后悔。
“第二天晚上，他就自焚身亡了。”
这些往事太过沉重，像是揭开了旧日的伤疤。
“略知内情的人都说他是被游戏里未解决的NPC缠上了，但是我知道他只是被心魔缠住了，他自杀前给我打电话，说他找到通关的办法了。”
烧了江宅，是通关素娘剧本的方法，王岗出去了想明白了，却分不清现实还是游戏，自杀了。
难怪梁恒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那么激动，估计是通过她看到了王岗的影子。
“这事影响很大，我们当时接触的很多刚好面临选择的人都拒绝继续游戏，当然也有不服输的，继续进入，品言这孩子就是里面的一员。”
林知知继续数头顶的灯泡，“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恒眼神复杂的开口，“我觉得你很特别，你的心性适合这场游戏，你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站在整个大局的角度来看，我当然希望你继续游戏，但是下一关游戏或许谁也说不准，你…如果…有自己的考量，也没关系。”
唐品言的今天很可能就是她的明天。
林知知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叫了辆计程车，开始慢慢陷入思考。
她从小就被人说感官慢，很多没留意的话要后知后觉才能明白意思。
就像现在，看着外面五光十色的残影，她才反应过来，素娘剧本快结束的时候，傅灯曾对她说过，期望她能剖开这个游戏的迷雾。
迷雾在哪呢，这只是一个以杀人催磨人心智为趣的游戏吗？
她突然就有点想见傅灯了。
下了计程车，林知知买了一个西瓜，又称了一些大枣慢慢的往回走。
已经十点多了，路上的行人出奇的少，她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无限放大。
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知知抓着西瓜的手慢慢握紧，在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她猛的挥出，后面的人速度比她更快。
来人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将她往后一推，压在墙面，她的头撞在一只大手上。
林知知下意识的想抬腿踢他，那人压在她的脖颈间，呼出的热气砸在她的脖子上，她都感觉那牙快磕破她的皮。
傅灯接过她手里的大西瓜和枣，哼哼唧唧，“啾啾，我好饿啊~~”
林知知：“……”不，老天爷，你听错了，我一点都不想他。
和在游戏里一样，傅灯的五官轮廓并没有什么不同，就是身上的衣服有点奇怪，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病号服，看起来就像是哪家医院准备做手术的病人偷偷跑了出来。
林知知摁住青筋直跳的额角，“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鬼样子。”
傅灯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脸委屈，“我看见你在，就过来了。”
他在游戏空间里加完班后，就看见她在她们这个世界称为医院的地方，身边还有个活的穿着这件衣服。
于是他让六六六变了一件，就撕开空间过来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听的林知知真的想拆开他的脑袋看看监管者是不是和普通人的构造不同。
“你这身衣服能换了吗？”
穿这身跟她走在路上，十个有九个把她当成带病人出逃的人。
傅灯摇摇头，“这不是我的世界，我不行。”
林知知冷笑：“……那你自己回去吧，别跟着我。”
她走了两步，身后的脚步声又跟着响起，等她停下，那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她一动，身后又传来动静。
林知知回过头，看见这个戏精一脸委屈的表情，“我太饿了，撕不动了。”
“………”
林知知妥协了，她进店里给他随意挑了一套衣服，在店员一脸疑惑的眼神中让他换上，等他穿的正常了，才带他去没关门的烧烤店点了些东西。
傅灯没吃过这些东西，他轻轻嗅了嗅，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迫不及待的开始吃起来。
林知知撑着脑袋看着他，思绪有些放空，她又想到在天台上说自己输了的唐品言。
“你在想什么。”
一道幽幽声伴着烤鸡的香味传来，林知知毫不客气的把他的脑袋推远一点。
“食不言寝不语，不要说话。”
她话刚说完，面前的人就放下盘子里吃的正香的烤鸡，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还顺势理了理衣摆，一本正经的坐直身子。
“说吧，你在想哪个狗男人？”
林知知：“……”
见她不答话，对面的人皱紧眉头，“女人，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在你面前还不能满足你吗？”
林知知：“……”
她抓起自己的包用力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一天时间没见，你看了些什么？”
傅灯揉揉头，微微敲动桌面，只见原本干净的桌角上凭空出现了几本书。
《霸道总裁爱上我》，《小娇妻带球跑》，《一夜七次，夫君夫君不要了》……
林知知：“………”不仅辣眼睛还脑壳疼。
傅灯面色严肃的翻了翻这些书，“那个人不是说这是好东西吗？我利用撕开空间的间隙读了一遍，这些剧本都太没有技术含量了，还是我们的设计部比较优秀。”
“不过既然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东西，我也该努力适应，就是我有点不明白的是这些霸道总裁都需要小黑屋囚禁女主吗？你们都喜欢这样的吗？”
林知知：“……”
她抓起盘子里没吃完的东西用力塞进他的嘴里，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天骇俗的话，然后毫不留情的把这些书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准备回去了毁尸灭迹。
她拍掉对方不死心又伸过来的手，一脸冷漠，“霸道总裁是不会连嘴角的油都没擦干净就讲话的，你继续吃你的吧。”
被他这么插科打诨一下，多愁善感的氛围一下子不见了，林知知狐疑的看着他，“你说你撕裂空间的时候看的，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书？”
傅灯用力咳嗽两声，耳朵有些发红：“………食不言寝不语。”
林知知：“……”她现在有些怀疑，唐品言会再自杀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些书突然不见了，让他误以为自己还在游戏里。
傅灯吃的不少，点完了一份又一份，林知知走过去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摇摇头，有些同情和不争气的看了她一眼，好心的劝告道。
“小姑娘，虽然说找男朋友找个好看的对心情好，但你也不能找这种吃了饭还要你来结账的啊，没出息的男人可要不得。”
“年轻姑娘可别傻里傻气的一味付出，回头没了钱又没了身子，还是自己可怜，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像你这样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林知知：“……”果然，夜里独自摆摊的老板娘都是有故事的人吗？
她尴尬的笑了笑没多做辩解，抓起一旁一动不动的傅灯在老板娘惋惜挑剔的目光中快速离开。
老板娘见人走了慢悠悠的去收拾东西，“咚——”的一下，原本结实的水泥桌面突然碎成两半。
她惊慌失措的躲开，心里不禁涌起一阵谩骂，怎么昨天才搭的水泥桌今天就坏了。
等水泥桌那边的动静平息了，她心疼的走过去，就看见已经碎掉的鸡腿盘子底下还压着几百块钱。
林知知扭头瞥了一眼面色严肃的傅灯，“还没消气？”
傅灯那耳朵比谁的都灵，刚刚肯定都听见了，她也不好制止，只能在桌上再留了一笔钱。
傅灯面色严肃的看着远方黑漆漆的路灯，看不出喜怒，林知知怕老板娘的态度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不好的情绪，回去上书来个剧本改造，直接世界毁灭。
她斟酌着语气尽量陈述事实，“其实老板娘刚刚没有骂你的意思，她只是想到了自己。”
“我知道。”傅灯一脸严肃的回头看向林知知，似乎在思考一件大事，“我在想，是谁走漏了风声？”
林知知：“……？？？”
“如果没人走漏风声，怎么这个世界里一个素不相识的老板娘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
林知知：“……？？？”人言否？
下一秒，一声重物的敲击响彻整个街道。
作者有话要说：【无关小剧场】
理不直气也壮的偶：看，你今天出场了吧！
傅哥收刀：哦豁
知知提刀：或许我们需要谈谈
大家晚上好呀，咦嘻嘻嘻嘻嘻，早点休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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