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死了”,哪怕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在游戏里的死亡,也让本就逼仄的空气放大了恐惧与焦虑。
林知知坐在角落里,她的背包耷拉在双膝上,上面有很多血,已经逐渐干涸,断了的背包带垂在一侧,那里刚刚还有人死命拉扯,把生的希望都投注其中。
她摸着心脏,那里鲜活的跳动,让她一时竟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当中。
“啪嗒——”一块包装好的口香糖落在她旁边,孟佳擦得光亮的小皮靴落在她眼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嘲讽,“哎,你不是还在同情那个疯子吧。”
“没有。”林知知撇过脑袋,如果不是那股神奇的水流她早就死了,徐鹤是自食其果,“人各有命。”
一直站在她面前的人猛地低下头,林知知被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她的下巴被人抬起,被迫仰着头盯着孟佳姣好的五官。
孟佳啧啧两声,“我收回刚刚说的话,第四个游戏里还是有好玩的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
敢怒不敢言的林知知推开她的手,努力移动到另一旁。
却没想到苏广博拦住她的退路,一本正经的开口,“林啾啾,你是鼹鼠吧。”
“我不是。”林知知皱皱眉,站起来。
苏广博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神情激动。
“第一晚你没有武器,可是安妮为什么在最后几秒停下了攻击,第二晚也是,安妮的实力那么强,却轻而易举被你打飞了,还有刚刚,安妮为什么看见你快死了就停下来攻击,你为什么被枪打了,还什么事都没有。”
这些事确实匪夷所思,连林知知都不能确认那股水流究竟为什么要帮她到这一步。
“我进来的时候确实没有接到什么鼹鼠任务,而且安妮给的线索不是早就把我排除在外了吗?”
“呵~”苏广博冷笑一声,安妮给了什么线索,一个是煤油灯,一个是食物储藏。”
“在你没来的那段时间,孟佳也有点过煤油灯,所以说安妮的线索并没有准确的指向你。”
林知知没有想到这一茬,她扭过头看向孟佳,对方点点头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样。
林知知觉得她好像在看热闹,陆宁也听蒙了,他拉了拉苏广博的袖子。
“我们不是一开始就确认了孟佳是凶手吗,林啾啾的嫌疑大家一开始就排除了。”
苏广博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可是林啾啾确实很古怪。”
陆宁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一次投票机会了,大家如果真的想通过这个游戏,就应该齐心协力,徐鹤已经死了,再死一个平民我们就没机会了。”
孟佳挠着下巴,盯住苏广博,“所以我说把苏广博投出去就好了。”
苏广博道,“第一天安妮给出的线索已经把我排出去了,孟佳,我知道你不是鼹鼠我也不是,我们不用这样互相针对,让别人得了好处。”
林知知敏锐的抓住他的关键词,“你怎么知道孟佳不是鼹鼠,还是说你觉得孟佳实力过强,哪怕今天晚上投出她,也不一定能杀了她,与其这样,还不如找一个实力差的,只要死的是平民,鼹鼠都可以获得胜利。”
“我只是适当的提出疑惑,毕竟在你身上发生的事太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苏广博扫了一眼旁边有所犹豫的陆宁,“现在太乱了,我也理不出头绪来,刚刚你明明有救徐鹤的机会,你却没有动手,才把局面弄成这样,而且你好几次死里逃生,太奇怪了。”
苏广博的话像是加重了陆宁的疑心,林知知觉得陆宁的眼神好像变了。
林知知嘴角微抽,她想开口解释这局不难,难就难在她们之中有问题,俗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猪队友踮起轻快的脚步走到她旁边,“诶呀,啾啾,这下可怎么办呢,我觉得苏广博分析的对,你身上太多奇怪的地方了。”
林啾啾皱皱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只是稍微用力,孟佳却像没有骨头一样倒在她的怀里,两人一低头,就能看见对方密致的眼睑。
她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色,像是常年没有晒过太阳,离得近了,才发现她并没有画眉,天然的眉形修长秀丽。
侧脸有一道已经快干涸的血迹,落在脸上像是红梅坠雪,孟佳眨眨眼,阴阳怪气的笑起来,“哎呀,没想到啾啾你好这口,虽然现在时机不对,但是姐姐也挺喜欢这样的。”
林知知懒得听猪说话,她细嫩的五指顺着孟佳的皮衣拉链往上划,快至喉咙处时,手被人一把覆住,孟佳还是笑着,眼里没有丝毫慌乱,“哎呀,不好吧,这里还有人在呢。”
陆宁和苏广博坐在角落里,似乎都被吓到了,林知知急于求证,来不及解释,她挣开孟佳,手指微微向上触碰到喉间一处细腻的肌肤,来回探了探,光滑平整,细腻柔软。
孟佳神色微闪,她借着这股力道,修长的双手环住林知知的脖颈,红唇微启,含住林知知的耳垂。
林知知一抖,下一刻嫌弃的将人扔了出去,她没注意到,几乎是同时,她的帽子里涌出一股水流,一下用力砸在了孟佳的腹部,皮衣都出现了凹陷。
孟佳翻滚两圈,单膝跪在地上,望着林知知的方向,眼里满是杀意。
林知知觉察到耳朵一凉,她伸手摸了摸,手心一片湿润。
林知知用力擦干净那些“口水”,心里大声吐槽,卧槽,好恶心。
看了一眼一下子滚到那么远,难掩痛色的孟佳,她以为这人戏精又上身了,毫不客气的回话,“看什么,我就推了你一下而已。”
下一秒,她就开始后悔了,为自己低估了猪队友作天作地的能力而想回炉重造,孟佳摸着肚子,像是报复一样的颇感兴趣开口。
“苏广博,我同意你了,林啾啾是那只鼹鼠。”
第四晚到来。
安妮今天似乎来的更早些,她今天连门都没敲,直接凭空出现,今天的安妮穿着一件红色的小裙子,头上带了一块嫩黄的小方巾,手腕间挎着一个小竹篮,它很高兴,像是来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它这次甚至没等玩家问起,就主动开口说出了线索。
“无辜的哥哥已死去
狡猾的鼹鼠还在避
若是今夜还是迷
死去的冤魂大家替。”
“叮咚,安妮最终线索结束,请大家在三分钟内找出鼹鼠。”
今天居然连十分钟的沟通时间都缩短了,安妮躬着腰,一双红色的眼睛滴滴溜溜的左右回看,似乎找准目标下一刻就要扑过来。
苏广博把之前垫在身下的外套穿好,“陆宁,相信我们,林啾啾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新人。”
陆宁握着匕首垂着脑袋,密闭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呼吸都充满防备和警惕,他从下午开始就没说话,林知知看不准他的心思,倒是孟佳悠闲自在好像在自己家的后花园假寐,一点都不担心游戏的结局。
苏广博迫不及待的开口,“陆宁,你拿不准主意就听我们的吧,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孟佳扬扬下巴,“算了,反正也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陆宁双手用力收拢,耳边嗡嗡作响,来了,又来了,什么都是为了他好,他就是个任人使唤的废人。
安妮等的有些急了,长长的獠牙开始外暴,她手里的竹篮被捏的粉碎,落在地面上马上消失不见。
“安妮,我们投林…”
“等下!”
苏广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宁打断,“林啾啾,我相信你一次,我和你一起投苏广博。”
不止苏广博,连林知知都没想到这个结局,她诧异的回过头,只见陆宁慢慢的朝她走过来。
她手里握着一块巧克力,那是第一天林知知分出来的。
一扫之前唯唯诺诺的老好人模样,陆宁目光轻松,像是冲破了多年压抑的束缚,被遮在额前碎发的眼睛头一次展露出来,带着几分真诚。
他把手中的巧克力递给林知知。
“我确实不够聪明,看不穿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我想跟着本心走,你会救想杀了你的徐鹤却不会去救对你好的苏广博,一定有不一样的理由。”
“我相信你,所以我跟你投。”
林知知呆呆的望着那块已经快融化的巧克力,在陆宁催促的目光中接过,另一只手蜷起手指微微摩挲衣角有些颤抖,两人并肩而立。
“好。”
“哎呀,这就难办了,居然平票了。”孟佳来了兴致,她撑起脑袋,目光在林,苏二人之间徘徊,“那怎么办呢,我也开始动摇了。”
苏广博面色铁青,看不出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他咬咬牙,语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陆宁,你会后悔的。”
“叮咚,三分钟到,请玩家说出谁是鼹鼠。”
随着话落,安妮的身子开始肉眼可见的变大,它的实力在一夜一夜变强,身躯也在一日日变大,这次几乎半个房间都是它的身体,众人只有它小腿高,可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林啾啾是那只鼹鼠!”
听到苏广博的话,安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朝林知知的方向看过来。
林知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那只兔子目光触碰到她时,似乎在害怕,在畏惧。
畏惧什么?
她来不及多想,紧接着开口,“我们投苏广博是鼹鼠,玩家平票。”
“叮咚,出现平票制,谁先死亡,既认定谁是玩家最终找出的鼹鼠。”
安妮听完,猛的转变方向,放弃了眼前的林知知,向苏广博爪去,它一爪落在厚厚的墙面留下斑驳的痕迹。
苏广博本来就保持警惕,在安妮袭来的时候就快速避开,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仍然被那些击落的碎石砸中,吐出几口殷红的鲜血。
一旁的孟佳嫌弃的擦了擦小皮靴,退后选了个更好看戏的位置。
安妮穷追不舍,一脚一个坑,原本平整的地面变得崎岖不平,苏广博擦掉嘴角的鲜血就朝林知知的方向跑来。
要死一起死!
“小心!”陆宁大喊一声,两人快速分开蹲下,避开安妮扔过来的石头,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冒着滚滚白烟。
安妮抓着手边能扔的东西用力乱砸,厚重的双脚一抬一个印,想把众人踩在脚底。
林知知专门朝它的视线盲区跑,几个回合后虽然身上脏了些,但好歹没受什么伤。
她刚避开安妮的一道攻击,余光就瞥见一道寒光,苏广博狰狞的五官在灰尘中放大,他冷笑一声,声音像是破旧了的琴弦。
“咯咯咯,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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