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思念了

    肖赞在化妆间翻东西,小师弟问:“肖老师找什么?”

    肖赞说:“那天采访,我给王耶博画了张漫画版古装像,我记得放桌子上了,怎么不见了。”

    “王耶博拿走了吧?”

    “他说他不记得在哪里呀!”

    叶导说:“他骗你呢,确实拿走了,说是晚上回去泡方便面,可以当桌垫。”

    肖赞摇头龇牙,“小孩子太顽皮。”

    小师弟说:“你又说他是小孩,他听见了又得打你了。”

    肖赞温柔地笑,“你们就跟他一样,一群小孩子,就爱起哄。”现场几位年纪都比小,但肖赞为人亲切,又有魏无线角色影响出少年心性,戏里戏外难分的活泼俏皮,平日与众人相处融洽,没有什么年龄感。

    叶导说:“小孩子才天天打打闹闹!打是亲骂是爱,你看王耶博怎么不打我们?还不是蓝二哥哥爱线线,爱太狠了,又不能动嘴只能动手。”

    “手更棒,更有感觉。”大哥举起右手动了动,一语双关,车速300公里。

    众人爆笑。

    师姐笑说:“你们就趁王耶博不在欺负肖赞,等他回来了,把脸一板,冰冻三尺,把你们都冻渣了。”

    王耶博请假,说是彩排苹果台《欢乐一家亲》节目,S舞团出道四年,已被封存两年,终于有一线机会复出,《欢乐一家亲》节目是苹果台十几年的王牌娱乐节目,能到节目中做嘉宾的,都是当红艺人或者当季人气艺人,节目和艺人间互动,彼此提升流量,互助互益。特别是电视台有背景,S舞团这种被限处于半解散状态的舞团,能以组合出现在节目中,那说明舞团复出指日可待,政策松绑可能性很高。

    肖赞给王耶博发了张众人在休息间笑闹合影的照片。

    王耶博回复很快,“在笑什么?”

    “看视频。你猜在看什么?”

    “看我跳舞?”“没你好看。”王耶博发来一个视频。

    肖赞打开,脸红了,是自己在鸡仔台后台与团员打赌跳的舞,模仿王耶博跳舞,本就带了一股隐秘的难言的情愫,当时禁录播,本可以当作一朵昙花怒放,香来花去稍纵即逝,不曾想王耶博这般无赖录了视频。

    “你违规了,说好不录视频。”

    “说的是团员不可以录,没说导师不可以。我是导师。”

    肖赞能想象出网络那头那小孩耍赖后得意的笑容,那有些小得意傲娇又可爱的小狮子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花痴笑什么,听的什么歌?”叶导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肖赞手机,“肯定是跟王耶博聊什么不可描述。”

    肖赞追着抢手机,“手机就像老婆一样,注意隐私,你不能看。”

    小师弟也加入进来,抱住肖赞,“瞧你这模样,你那老婆怕是有不得了的秘密,性感还是可爱的?”

    叶导问离得最近的大哥,“我看了啊?”

    大哥点头,“是视频,光天化日,想来也不是什么非礼勿视。”

    叶导点开视频,怪叫道:“哇,是肖赞跳舞!”

    众人听见有热闹,一拥而上,围住叶导,把肖赞挤到圈子外。

    “哇哦,好性感啊!”

    “是好撩,燃烧啊!黑白诱惑,妈呀!”

    “这腰身,哇,这身段!”

    “这谁受得了啊?肖赞,你天天给王耶博就是看这个吗?太会撩了!”

    “难怪别人有人爱得死去活来,守十六年活寡,你就独身一辈子!”

    “我靠本事单身,我自豪。”

    众位七嘴八舌,不时爆笑,几个小辈耳根都红了,有人扇风,大喊“受不了”。

    肖赞面红耳赤,捂住脸蹲到地上,不想活了。

    “肖老师,今天没得星冰乐喝了吗?”

    “王耶博不在,肖老师成孤魂野鬼,没人投喂,只能喝寡淡的绿茶了。”

    肖赞抱着自己的茶杯大口喝茶,想跟这群促狭鬼绝交,都怪王耶博,没事录什么视频,录了还乱发,全剧组围观了,就像自己那隐秘难言的心事被揭开暴晒一般,自己成了咸鱼,热得要成干了。

    好在手机响起,他逃跑般拿手机接电话,“我出去接电话。”

    一屋子年轻男孩子善意的笑声追逐着他逃窜而出的身影。

    “啊,我们团要参加下一期《欢乐一家亲》节目,不是下下期吗?”肖赞接到经纪人电话,很是惊讶,这一期节目是S舞团参加,王耶博去参加彩排。

    肖赞脸色变了,王耶博的团队被苹果台临时换掉节目,他们团前程堪忧。可预见的未来,节目被换,团队被拆,各自单飞,孤独直面整个娱乐圈,黑暗诽谤再无队友,只有单薄的脊梁挺直了压弯了,咬牙走下去。

    肖赞赶紧给王耶博打电话,无人接听。微信发过去,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可是时间过去良久,那个输入状态消失,没一个字回过来。

    安慰?解释?同情?

    肖赞捏着手机,深深吸了口气,王耶博不需要同情或怜悯,他是一往无前的酷盖男孩,梦想永在,我自直行。前路荆棘还是鲜花,他只做自己喜欢的,坚守本心。

    肖赞给王耶博发了两个字,“加油!”

    不见回复。

    肖赞去片场,又是一个漫长而炎热的下午,汗湿衣衫,情感在黑暗和光明间变幻,肖赞时若在梦中,游走在情感边缘。没有王耶博在的片场,肖赞有种想要放纵的快感,可是情感舒展开去,又似触及到深海陈渊,一汪的黑,永无止境,空落落的,恐惧感袭来。

    无处安放的情绪,浮萍一般,无所依靠,随波逐流。

    你在那头,我在这里,你演绎着别人惊喜的风景,而我只是看你,你便是风景。

    有一刻,肖赞以为懂了。

    收工已经很晚了,肖赞收到了王耶博发来的微信,是一段摩托车视频,发动机轰鸣声中酷盖男孩迎着黑暗驰骋,在似无尽头的长路上奔跑,速度与激情纵扬,男孩在夜色中留下一道单薄却坚定的背影。

    他回,“加油了,速度有点快。”

    肖赞笑了。

    这一天肖赞和王耶博没碰见,肖赞请假去录制《欢乐一家亲》的团队节目,王耶博回组拍戏。

    无交集,心却近了许多。

    加油声中,我们都一往而前。不要回头,呐喊、遗憾、痛苦或者同情,等闲得失不可追。人生的路漫长遥远,男孩们年少有为,不知疲惫,不知进退。

    肖赞录制完节目回组里,王耶博又出发去录制《舞爱18》节目。

    数天不见。

    片场休息时,无人与肖赞逗趣吵闹,肖赞有些不适应,身边三尺必定围绕的那少年,身姿挺拔,容颜无双,即使不拍戏也会跟着他,紧张地盯着自己一节一节赶进度,会给他买星冰乐,会给他扇风,会给他挑出菜里的茄子,会在他困的时候讲一些很冷的笑话,会追着自己打闹,会小孩子般不依不饶。

    刚开始还是营业性地应付,为了剧情,为了人物适应他的存在,不知不觉那人已成了他身边不可或缺的风景。

    这几天是肖赞和小义的对手戏居多,小义问他:“感觉你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因为加了我跟你的感情戏?临时调整情感节奏,确实很难把控,是压力太大吗?”

    小义出道比肖赞早,肖赞乖巧地喊她“义老师”。

    小义摆手,“你太谦虚了,不要这么客气,我虽科班出身,比你出道早,却声名不显,而你是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小义生的明媚艳丽,肤色略暗,但五官姣好,不可多得的美女。

    肖赞看着她,目光坦荡真诚,“这几天跟小义前辈对戏,学到很多东西,美女面前自然是不能放松,时刻保持压力,敦促自己不能落后的。义老师演技真的很棒,几乎都是一两条就过,我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很多。”肖赞说话,总是温柔带笑,他身量高,还微微俯身迁就对方的身高,不让别人有丝毫的不舒服。

    小义嘻嘻一笑,“我这两天状态特别好,应该感谢王耶博不在。”

    “啊?”肖赞没明白,摸鼻子,“关王耶博什么事?”

    “他若是在,跟小狮子般盯着我,我总感觉下一秒就变成他下一顿的食物,要被吃了,哪里能专心演戏?”小义说着笑得不行,指着肖赞,“像头那啥时期的公狮子,凶狠好斗。”

    肖赞不要好意思地摇头,“义老师你也学坏了!”

    “哎呀,王耶博来了。”

    “啊,哪里?”肖赞迅速转向小义所指方向,完全没注意小义脸上促狭的笑意。

    小义笑得捂住肚子。

    肖赞蹲到地下,捂住脸,“绝交啊!”

    肖赞刷手机,网络上信息繁杂,娱乐圈从来不缺话题,S舞团再次再出道被限,拆团单飞言论满天飞。《好好学习》节目组的主持选拔即将到了尾声,S舞团的薛任呼声很高,有“圈内人”发言,说是王耶博公司已让他退出,给薛任让道。

    肖赞想起那晚他神叨叨的化作算命先生的一幕,笑不出来。

    小孩的心情会如何?

    肖赞忍不住发了微信,王耶博这次没拖延,回复很快,“公司是说让我退出《好好学习》节目组主持人选拔,可是,赞哥,我不想退出。”

    “我支持你,加油!”肖赞的回复干脆直接,他温柔平和,但是骨子里跟王耶博一样是好强向上的人,人活着总要有目标和执著,认定的事,咬牙也要完成,别人是生命中的不可或缺,但为什么要牺牲自我做无谓的成全?靠实力做自己,是尊重自己,更是尊重别人。

    为人处世,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热夜无风,空气黏糊糊的,贴在身心。

    肖赞闭着眼,坐在拍戏的小船上不肯下来,水波荡漾,他躺着仰望星空,倾听着那喧嚣夜色中留白的宁静。寂寥广袤的世界,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血液从心脏到四肢,来来回回,沸腾咆哮,喊叫或者挣扎。

    那种情绪,也许叫思念。

    你未远行,而我已在想念。

    夜的那头,你可安好?

    勇敢执著坚定的酷盖男孩,一脸坚定地直面挫折风雨,可否会在夜深人静,暗寂无人的角落独自流泪?那永远不敢关闭的灯,是你寻找安宁的依偎,还是无法直视自我的恐惧?

    我想伴你。

    也许只是一段很短的旅程,终将会是天上人间离别散乱,各自安好,但这个夏天,我会在。

    给他微信,无话找话,“在干什么?”

    漫漫长夜,没有回应。许是一样在伤感,许是在努力工作做到最好。

    彼此安好。就好。

    王耶博与阿萨坐在公司宽大的办公室里,阿萨谆谆善诱,“耶博,主持人的工作真的不适合你,薛任更适合,你们团组合无法复出,只能拆团单飞,我给你找影视资源,你的形象在影视上一定会大放异彩,不要执着了。薛任是你们团的大哥,你俩关系一直很好,那几年培训,团里生活都是他照顾你,你晚上怕黑,他陪你睡,把你当亲弟弟一样,你不能太自私,要照顾薛任的感情,当哥哥的照顾弟弟,弟弟也要让着哥哥。”

    “薛任哥更喜欢唱歌,公司可以给他出专辑,搞演唱会,有发展空间的。”

    “薛任当然会继续唱歌,但是也需要这个主持身份。耶博,其实你并不适合站在舞台中央供人消遣,你不喜欢那种追捧喊打的喧闹,不是吗?”

    “不,我喜欢舞台。”王耶博直勾勾地看着萨姐,“萨姐,我以为你懂我。

    “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们没法反抗。”

    “我不要放弃。”王耶博摇头,难得说起长篇大论,“这跟适合不适合没关系,我进娱乐圈,我喜欢跳舞,我喜欢舞台,我不善言辞不是傻,我不想说谎所以我宁愿不说话,这不是高冷或者情商低,这是原则。公司当初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让我去参加主持人选拔,我既然去了,就一定做好,这也是原则。我,王耶博,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事一定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萨姐,我不会退出的。谁也不要压我。”

    “那薛任呢?”

    “我想薛任哥的选择会跟我一样,他一定会选择堂堂正正赢了我,而不是靠这种遮遮掩掩的手段。”王耶博站起来,“我还要赶飞机回剧组,萨姐,请跟公司说清楚,抱歉。”

    酷盖男孩步伐坚定,拖了行李奔向机场,那里有他执著的人,有坚定地不问缘由只会给他加油的人。

    他们相聚,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他们相惜,是天定的情投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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