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来肖赞家吃饭的一家三口,占阿姨曾是肖赞幼儿园老师,冯叔叔与爸爸是同事,女儿冯远璐比肖赞小一岁,肖赞上学晚一年,他们便是一届幼儿园同学。
冯远璐高材生,美国留学后留在华尔街,做理财师,说是父母不忍女儿远离,今年便回国常住了。
肖妈妈说:“小璐就是那个你幼儿园跳公主舞时,占阿姨拿她的裙子给你穿,被气哭鼻子的那个女孩子,赞赞你不记得啦?”
肖赞大囧,王耶博想起《舞爱18》时被戏谑的让肖赞穿公主裙跳舞的事情,仿若还在眼前,他对肖赞挑眉,悄悄地说了句,“视频”。
肖赞求饶地看着他,眨巴大眼睛,满眼委屈。
肖妈妈嘴里跟他们说笑,暗里将两人打情骂俏的神色都瞧在眼里,暗暗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
肖爸爸说:“他们俩——”
“闭嘴!”肖妈妈强硬打断爸爸的话,“不会说话就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
肖爸爸重重放下菜刀,“我瞧着不像样子!”
“你小点声,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肖妈妈离开,客厅留下两人两猫。
王耶博撸猫,不看肖赞。
肖赞一看这气压不对,压低声音求饶地跟王耶博说:“狗崽崽,别生气,别闹脾气,只是来做客而已。对不对?”他盯着王耶博的眼睛,看不出他表情管理下的情绪,忐忑不安,“嗯,你乖一点,我、我补偿你。”
王耶博眼睛亮了,“嗯?”
这般直勾勾的目光,肖赞腿软。
他慌乱,推着王耶博回房间,“你去玩游戏,别总在这里盯着我。”盯的他心慌气短,总担心下一刻他就扑过来,像亲猫咪一样不顾一切。在外面的时候他享受狗崽崽这痴汉般的目光缠绕,双方心照不宣的享受这种直白的情愫勃发,但这是家里,还有两人两猫盯着他俩,肖赞实在有些后怕。
“不能不来吗?”
肖赞摇头,“真的只是一顿便饭,没有别的。真的。”
“赞赞,你换件衣服吧,穿得太家居了,一会儿姑娘来了不礼貌。”肖妈妈不合时宜地从厨房冒回客厅,补了把刀。
肖赞想哭,好容易哄的狗崽崽脸色缓和点,又前功尽弃,亲妈!
王耶博的眼睛又黯淡下来,就算这样不顾一切买了机票冲到他家里,依然是不能再往前一步吗?赞哥依然不肯面对周边的人,我们一直要这样偷偷摸摸谈恋爱吗?
韩哥说,爱是一种情绪,是人类情感需求中最圣神的存在,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是心灵碰撞,是火星撞地球,是水乳交融,是全世界的温柔以待,并不分性别和年龄。有一天你遇到了那个人,彼此走近心底,完成神圣的精神交融,你们相爱,是没有性别歧视的,那些不能善待同□□情的人,是不懂爱的本质。
那我们,我们相爱,就不能光明正大?得到祝福和认同?
赞哥,你还真的打算在父母的安排下相亲结婚生子?走着大多数人的寻常婚姻之路吗?
王耶博忍到心疼,忍耐是件残酷的事,心尖上一把刀,我想我可以继续忍。
他坐在肖赞画室里打游戏,被别人K到很惨,却不肯放弃,一直被虐一直在坚持。
楼下有笑声传来,是客人来了,肖赞被喊去招呼客人。
王耶博还在坚持他一直惨败的游戏。
肖赞被父母拉着与冯远璐认识,简单打了个招呼,笑容都不敢奉送一个,便匆匆上楼。
肖妈妈喊他,“带小璐参观下你的画室。”
肖赞走得更快了,推开画室的门,紧张到需要呼口气才能平静,他看向坐在窗边盘腿坐着垫子上看似专心游戏的小朋友,慢慢走近,脚步放的很轻,生怕惊碎了空气中的和谐,让他们之间那一丝已经看得见的裂纹骤然炸裂。
肖赞坐在王耶博身边,看他打游戏。
一把又一把,都是输得惨淡。
肖赞按住王耶博的手,“耶博,别打了,你心不在焉,输太惨了。”
王耶博不理他,继续锲而不舍。
肖赞继续看,依然是惨败收场。
肖赞夺过他的手机,“别玩了!”
王耶博放下手,冷然地看着他。他不笑的时候确实蛮冷的,一双眼清冷孤傲,如高悬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寒星,冷冽又矜持,与人生生拉开几亿光年的距离。他很少用这种眼神看肖赞,因为在他眼里赞哥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他迷恋沉醉,从来都是花痴一般用最深情最甜蜜的眼神追随着他,看见他就笑,抑制不住的欢喜从眼底火花一般蹦出来,爱情啊,你能管住嘴不说出来,却永远无法从眼底挖出那爱慕痴情的神。
藏不住心事的直白锐利眼神,是肖赞害羞又享受的风景。
如今他却这般盯着他,有些冷淡,有些哀伤。
肖赞心疼如割,他伸手抚上王耶博的眼睛,“狗崽崽,别这样看着我,我心疼。”
王耶博闭上眼睛,将肖赞的手按在他的眼皮上,赞哥的身上总是很热,指尖的温度灼热温暖。
他们就这样坐着,时间仿佛静止。
“赞赞,我把小璐带来了,参观下你的画室。”
画室门口,肖妈妈带着一个长发女孩出现。
肖赞抽开手,慌张地跳起来,手指不自觉地藏到身后。
王耶博缓缓睁开眼睛,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扫了下女孩子,落在肖妈妈脸上。
肖妈妈的笑容有些尴尬,“唉,小璐,这是赞赞的朋友,王耶博,以前跟赞赞一起拍戏,正好有事来CQ,到家里做客。”
“妈,你为什么不敲门?”
冯远璐指了门,“你们没关。”
王耶博缓缓站起来,对肖妈妈礼貌地笑了笑,“阿姨,我不是来办什么事,我是特意来看肖赞的。人已经看到了,我也该走了。”
肖妈妈,“啊——”看向肖赞。
肖赞脸色苍白,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一把拉住王耶博的胳膊,“耶博!”
王耶博掰开他的手,“定了机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拍了下他的胳膊,对他勉强笑了笑,“节后再见。”
他抬腿往外走,近了肖妈妈跟前,对他微微低头道歉,“阿姨,冒昧闯家里来,打扰了,谢谢您的款待。”
肖妈妈机械地让开路。
王耶博缓缓盯上冯远璐的眼睛,“抱歉,让一下。”
冯远璐让开房门。
王耶博出门,大踏步下楼。
肖赞一直僵直着胳膊,雕塑一般被定住了,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都忘了眨,直到他消失在门外,才眨巴下干涩的眼,他咬住唇,看向肖妈妈和冯远璐,不再犹豫,抓了手机就往外跑,走太快差点撞倒门边的冯远璐。
“赞赞,你去哪里?”
“我送他,手机。”
肖妈妈脸色苍白,指了指门口,“小璐,赞赞去送手机。”
冯远璐是位很干练的女孩子,较早出国,思想开放活跃,她反对相亲,但架不住父母强按头,她对国内娱乐圈不熟,并不知道肖赞和王耶博是谁,突然看到两位这般出色的男生,还是这般情形,她心里有了几分判断,笑了笑,“阿姨,您去忙,我参观下肖赞的画室。我记得幼儿园时候肖赞画画就特别棒。”
肖妈妈顾不上招呼冯远璐,也急匆匆下楼。
王耶博已经跟肖爸爸等打完招呼,准备离开,他没带行李,形只影单小小的一只,低着头,在换鞋。
肖赞站在他身后,想伸手又没敢,脸色苍白的可怕。
王耶博在他手里接过手机,微微摇头,“好好休假,电话联系。”
肖赞似是下定决心,鞋柜里掏出双鞋子,“我送你。”
“不要,有客人。”王耶博声音很低,但很坚决。
肖赞不理他,快速换了鞋,替王耶博拿了外套。
两人跟父母道别,王耶博给肖爸爸和妈妈鞠了个躬,道了再见,这才开门离开。
肖妈妈目光随着两个男孩推门离开,许久没说出话。
一样修长高挑的身姿,一样款式只颜色不同的羽绒服,一黑一白的套头衫,一红一绿款式相同的鞋子,就连裤子都是一样的阔腿裤,身形都那么像。还有表情,这次回家过年的儿子多了许多新鲜的表情,等见到了王耶博,肖妈妈总感觉熟悉,这时候才想起来,儿子跟这男孩子太像了,行为动作表情都默契到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肖赞和王耶博坐进出租车,两人很久都没说话。
“赞哥——”
“耶博!”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同时笑了起来。
肖赞握住王耶博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开,十指交握,“耶博,对不起,给我点时间。”
“好。”王耶博看着肖赞,目不转睛,车内光线昏暗,他棱角的脸有种山水画般静默的美,这样的赞哥,盛世美颜的男孩子,被他拉入到一条孤寂的路上,肯伴他一意孤行,他曾经想,只要能在一起,他就很满足了。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贪婪无度,想要的更多的?“赞哥,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闯进你家里,你没有准备好,我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节奏?”
肖赞摇头,真想把他的狗崽崽搂在怀里,他肯定很难过吧?没有安全感的男孩子,跟他在一起后并没有获得更多的满足,反而更加患得患失,都是自己不好。可是这是公众视野里,有出租车司机,他只敢这样握住他的手,不敢再逾越一步,这负重前行的爱,前路是什么?
刚开始,已是喘不过气的沉重,还有很长很长的路,他们真的能坚持吗?
“等我,我会处理好的。”肖赞捏王耶博的手指,用力,“好好回家休息几天,别胡思乱想。你相信我。”
“好,我等你。”王耶博抽出手,大手裹住肖赞的小手,轻轻揉搓,“赞哥,你处理好之前,我们、我们就保持联系,联系着就好。”
“你什么意思?”肖赞瞳孔地震。
王耶博呼吸渐渐平稳,声音低沉但坚定,“我等你,等你想清楚了随时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
肖赞的心在抽紧,一直害怕的局面还是出现了。但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他的害怕、犹豫,王耶博的没有安全感,他们都不能负荷这般沉重的彼此吗?
磨合不下去了吗?
该怎样找到更合适的相处模式?
“别害怕,我一直都会在,我等你。”王耶博握紧肖赞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赞哥,你懂我,你知道我要什么。”
肖赞机械地点头,“可是,耶博,你也要懂我,你知道我要什么!”
“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换位哥哥思考。”王耶博低头,“对不起,赞哥,我年纪小很多事不是很懂,我想要的东西总想用尽方法全力得到,太刚了,会伤到你。”
肖赞缓缓摇头,“我知道,别胡思乱想,哥哥会处理好的。”他揉了揉王耶博的柔软的发,笑了笑,“乖乖回家过年,年后回京开工,我很快回来找你的。”
肖赞送了王耶博进机场,这才打车回家,到了楼下,看着家里窗户中的灯火,并没有进去,而是解开衣服,找了条僻静的路慢慢跑了起来。他需要一些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消耗掉心中多余的情绪,好整理即将要面对的风雨。
肖家三人面对面,空气静谧地只能听见两只猫咪的呼呼声。
肖爸爸指着肖赞,“你、你想气死我,这就是你想对我们说的?这年还过不过了!”
肖妈妈拉住肖爸爸的手,“老肖,冷静点。你又不是第一天才、才知道可能有这种事。”妈妈抹了把眼泪,看着儿子,“上次你回家,我和你爸、就猜过,一直还想着是我们想多了。赞赞,你真的、真的,你们要在一起,两个男孩子?”
肖赞点头,目光坚定,“是的,我和王耶博在一起了,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在一起,我们处朋友了,就跟男女朋友一样,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只是,以前您二老幻想多一位儿媳妇做女儿,以后只能有两个儿子了。”他还对父母笑笑,“你们一时间不能接受,我都理解。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不会放弃的,也别想说服我,我不会改变主意。爸,如果您想打我,就打吧。但你们知道,我一向脾气好,但是却一直很有主见,我决定了的事不会变的。绝不让步。”
肖爸爸气得拿桌子上的水果扔他,被肖妈妈眼疾手快抢下了。
肖妈妈指了楼上,“你回房间去,我跟你爸爸商量下。”
“这种事有什么好商量的?”肖爸爸脾气好,难得生气,脸红脖子粗,“老肖家要断子绝孙了,你不知道吗?”
肖妈妈不干了,“老肖,这话我不爱听了,那些独生子女,只有女儿的,还不活了吗?”
肖赞起身离开,留给父母在那里吵闹一团。
迟早要面对,不如一刀切下去,很痛,却会愈合的快,不然伤口腐烂了,再去治疗,无论如何修补都会留下难看的疤。
如果不是王耶博的不顾一切,他还不能这么勇敢地面对家人,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得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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