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样子,每当她说故事的时候,身边的这群小孩子们就排排坐,吃果果。尤其是范思辙,手边摆着茶水、拿着个瓜子,像是在听说书的,只差没给自己打赏钱了。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今天就到这里吧。”蓝蔻说完了,拿起茶润了润喉。范思辙道:“就完了?这正讲到好听的地方啊。”
“是啊,表哥,”范若若道,“他们两个在那个玄武洞里怎么了?”
“想听啊?七天以后来找我。”她现在口干舌燥,可没有别的力气来说书了。范思辙道:“表哥,你书说得这么好,以后在八处退了之后,我看你也就别做什么别的事情了,直接和我一起去开书局算了。”
蓝蔻看着他眼中那个精明的模样:“我看你想请我说书是假,开书局赚钱是真。”
范思辙说道:“那可不?这点小心思,还是瞒不过表哥,怎么样?你,说书,表姐负责抄录,然后我开书局,大量批发,如何?”抄录?这种“话本”还能抄录发行?
范若若看蓝蔻疑惑的样子,道:“表哥啊,你是不知道,自从你上次说了《陈情》这个故事之后,表姐就连夜将这书抄录了下来,现在啊,不只是《红楼》,这《陈情》也在我们这些小姐妹里传得也不错。这还得感谢表姐!”
蓝蔻一口茶差点被喷出来,看向蓝芝的目光里带着些审视:这小丫头的记性居然可以好到过耳不忘?!
蓝芝被她这眼神看得发毛:“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是,想大家一起开心开心。嗯,对,开心开心。”
她现在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奔过,她原本只是想把原著原原本本的讲给他们听的,可是……现在只能讲剧版的了:“好,你们写你们的,但是,我按照我的方式讲。”尤其是身边的妹妹,要特别小心:“对了,《红楼》最近更新了吗?”
“嗯,那位曹先生,最近有些忙,更是更新了些,不过,没有之前快了。”范若若道。
“哦,那我也等等他,”蓝蔻道,“更多少我看多少。”她倒是像看看这个“曹先生”是什么人,首先人是肯定不在京城的,其次,他与范若若定是熟识。
在她想着早些与这个能够一字不差默写《红楼》的人相识的时候,公务上的“外派”来了。
“什么,给四处调人手?”
蓝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纪繁息。纪繁息点点头:“你知道的,我们八处,就是人多。再者呢,这三处,四处,等等这些地方的人,做的都是出生入死的事,自然,有些时候人手就不太够……自然呢,要从我们八处调人手,自己人嘛,好说话一些。”
蓝蔻认栽:“知道了,那,是要我们做哪些出生入死的事儿?”
“不算是什么出生入死的事儿,”纪繁息解释道,“三处嘛,就是试试毒,不过呢,解药还是比较及时的。”
她头上冒出一滴冷汗:“只是,今日找我们八处的,是四处。”
“哦,四处的更简单,他们需要一个随记的书记,随行详细记录,可以入藏书室的密档存档,以便供后世查阅。”纪繁息道。
……原来,这八处还有个战地记者和小白鼠的兼职……
蓝蔻道:“知道了,四处需要几人?”调人手的事,既然是纪繁息来找她,肯定要她来抽调人手。
纪繁息道:“这是随着四处出任务,四处那边说了,四人即可,一人跟一队,当然,现在轮到大人您了。”
……蓝蔻道:“何时何地,在何处汇合?”纪繁息道:“今夜子时,城郊小树林,口令是余年。”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不,是夜黑风高,枯藤老树。
蓝蔻随身携带着纸笔,身边跟着她今日挑选的四人,在这小树林等了半个时辰。正值春寒之际,这夜晚也是出奇的冷,蓝蔻偷偷瞄了后面的三人……好像,只有她一人穿着斗篷,带着手炉。
或许,她考虑考虑也学学武功?
当言冰云带着四队人马前来与八处的人汇合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比其他三人裹得都要紧实的蓝寇。
言冰云身着夜行衣的模样也被蓝蔻看到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她一身斗篷裹得死死的,似乎是风吹一下就能倒下;而言冰云,似乎只是穿着薄薄的一层夜行衣,还能健步如飞。
言冰云问道:“口令?”
蓝蔻答道:“余年!”
言冰云看了一眼这四人:“你们谁不会武功?”
蓝蔻看了一眼其余三人,眼神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只好默默的举起了手。而言冰云眼中明显一脸不可置信。蓝蔻只好解释道:“我虽生在武家,但是从小被爹逼着学文,不沾武事。而且,之前被旁系在这春寒之际推入了湖里……这才大病初愈不过半月。”
言冰云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三人跟着那三队,蓝大人跟着我们这队。”蓝蔻领了命,乖乖跟上。
跟了这一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言冰云要带着个毫无武功的自己了。就像她现在,被人用绳子绑着,绳子的另一头牵在言冰云手下一个叫滕梓荆的人的手中,滕梓荆用轻功紧跟在言冰云身后,而她,就被这两人吊着,在空中颠来颠去,五脏六腑都快搅在了一起,不知所措。她该是庆幸自己心理素质好,还是自己不会武功,被绳子绑着不会拖累他们?
不过,滕梓荆……武功挺高的。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他来当小球的师父?
……
几乎被吊在空中整整两个时辰,还要记住他们的行动、言语。问:普通人可以吗?普通人当然不行,但是当你的体力、行动到了极限,并且有一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的时候,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像是不久之前,言冰云这队做完任务,滕梓荆将她放下来,她脚刚一沾地儿,头晕脑转的,立马冲了不远,挨着草,将晚上吃的喝的都给吐了出来。吐得脸都白了,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滕梓荆拿着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歉:“得罪了,蓝爵爷。”蓝蔻苦笑:“现在,就要动笔了吗?”
言冰云看着她脸色苍白的样子:“纪繁息没有告诉蓝爵爷吗?我四处行动,向来是行动完即出书记,武功高的人自然就会在行动之中边看边写,但是蓝爵爷的身手……我只能请蓝爵爷现在就动笔了。”
蓝蔻经历过刚才,已经快要虚脱了,满身冷汗,脖子上那刀的寒气,更是让自己胆战心惊:“……好,我写……”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在这压迫之下,她便写了出来,把笔一扔,纸一甩:“给你!”言冰云接住了飘在空中的纸,仔细看了看这蓝寇所记:《余年记》?刚才的口令是余年,所以是《余年记》,有趣:“多谢蓝爵爷。”
蓝蔻撑起身子,话都不想多说,背对着言冰云一行人,摆了摆手,准备离开。等等,滕梓荆……她转身,看着滕梓荆,嗯,这是个人才,得想办法让他来教小球。
言冰云皱眉,将目光投向正在收剑的滕梓荆,刚刚蓝寇那个眼神,好像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滕梓荆在自己手下做事已经很多年了,倒是忠心耿耿,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滕梓荆收完剑,走向言冰云:“言公子,该回去给主办汇报了。”言冰云收回审视的目光:“走吧。”
滕梓荆想起刚刚的那个弱不禁风的背影,道:“言公子,我们,该不该给蓝爵爷一些……”言冰云手一抬:“不必了,蓝寇是监查院八处的,监查院里的人为了庆国,理当如此。”
蓝蔻回到了蓝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守门的下人见蓝蔻脸色苍白,忙问:“爵爷回来了!爵爷,您这是怎么了?!”蓝蔻道:“去,给我熬姜汤,再吩咐去烧热水,我要沐浴!”
子时的蓝府,却在此时热闹起来。范氏半夜里起了身,看着忙碌的下人,问其中一人,道:“爵爷回来了?”
“是的,老夫人,”那人回答道,“但是,爵爷脸色苍白,一回来就要打水沐浴,还要姜汤,肯定是受了凉。”
范氏一听心中着急了:“嬷嬷,快!带着这通行令,去请刘太医!”嬷嬷接了范氏的通行令,急急忙忙的朝着宫中太医院过去了。
水已经打好了,蓝蔻摒退所有的人,锁好了窗户,脱下了斗篷,再宽下外衣,最后审视了这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之后,松了发冠,脱下了最后的束缚。
呼,算是一瞬间的解脱了,这具身体才十五岁,正值生长。蓝蔻将全身浸入了浴桶里,感受着热水将全身包裹的感觉,舒服多了。但是,寒气却在体内,出不去。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惊到了她,她将头从水中冒出来:“谁?!”范氏道:“儿啊,是母亲!”蓝蔻松了口气:“娘,进来吧。”范氏进门后,将手里刚刚熬好的姜汤放在了桌子上,来到了后面屏风挡住的浴桶,看着湿湿漉漉的蓝蔻,帮着她将这热水淋到头上:“寇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娘,别提了,”蓝蔻道,“今日算是为监查院做事,只可惜,我不会武功,受了风。”范氏心疼:“别怕,娘已经让嬷嬷去请刘太医了。等着啊,先喝姜汤。”蓝蔻皱眉,问道:“娘,刘太医是什么来历?”竟然能顶着欺君之罪的风险,帮自己诊断?
范氏答道:“这刘太医,当年是落魄医护,是我们范家收留了他,先成了我们范家的家医,后来经我们范家举荐进宫的,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世的。”
蓝蔻收拾好后,喝了姜汤,躺在了床上。范氏叫人燃了兽金碳,这时候刘太医也来了:“老夫人,老夫来给蓝爵爷诊治。”刘太医看着已经六七十岁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他为蓝蔻把脉之后,道:“爵爷先前落湖之后落下了病,近日已经养好了些。但是今日这风一吹,风寒不免加重,这几日,爵爷还是好生将养为好,尽量不要出去做事了。”
蓝蔻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刘太医。”
“我开一副药,爵爷每日喝两次,约摸三日之后,可下床行动了。”刘太医说,又嘱咐了范氏几句之后,离开了这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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