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云睿这件事过了四个月之后,也就是等范闲过了这所谓的“新婚蜜月期”。南庆出使北齐的代表团正式成立。
使团正使:范闲;
使团副使:王启年、蓝蔻;
随行人员:XXX,XXX,XXX,……
这四个月的时间,她没有空闲下来,而且,她的轻功师父——王启年,亲自表扬了她:“爵爷真是进步神速啊!”自从自己的腿彻底好了之后,她用进步来证明了自己,还是继承了她爹的一些天赋的。
作为心情好的奖励的报酬,蓝蔻给了王启年三百两银子,但是,这个时候的王启年和她已经不是用银子连接的关系了。现在,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默认的范闲的助手。
但是,正使还是和副使有区别的。
比如现在:使团的成员几乎都已经聚集到了城门口。看看来送行的人,范闲那边,据说他已经和陛下、院长道过别了;再是他亲爹,范建;然后是他师父,费介;最后是新婚四个月的小娇妻和岳父。
而蓝蔻自己,在家里听了将近四个月的来自范氏的念经之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蓝府。因着是出使北齐,又过了二十岁,蓝蔻将束在一起的头发在头顶盘绕成髻,用玉冠束上,插上了玉簪,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一派新相。
在监查院的门前,她拢了拢自己准备好的斗篷,就看见,一群人拉着铁链子,铁链子锁着一个人,这个人虽然已经老态龙钟,但是依稀可见年轻之时的傲然风骨,再加上跟在他后面的言若海,不难猜出这个人,就是北齐的肖恩。
肖恩关在地底下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了阳光,赖在原地,稍微享受了一会儿,四处的一个职员用剑打了他的后膝一下,肖恩纹丝不动。蓝蔻惊奇,这位职员的武艺不低,此刻肖恩居然是纹丝不动,可见一代枭雄,廉颇未老。
言若海见肖恩威胁这职员,说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这个时候,别激后辈。不小心将你打杀,你甘心吗?”
“我要是死了你儿子也得死,”肖恩说着,看了一眼站在监查院门口同时盯着他看的蓝蔻,“到老了,只有个义子送葬,你甘心吗?”
言若海道:“那就好好活着,别招摇,免得监查院再抓你一次。至于我的后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若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她会敬仰并且同时这个枭雄,正如他自己刚才所说,他的儿子就是死在新婚,而他现在,只有个义子——上杉虎。顺便一说,她从她娘那里听过了,上杉虎,正是当年把她爹在战场上斩于马下的北齐九品上高手,也是北齐大将军。
不过:“肖恩先生请放心,此次北行我们的目的就是接回言冰云,自然,义父的后事,还是得冰云负责。这是我和冰云的约定。”
肖恩拨开凌乱的头发,看了眼蓝蔻,轻笑:“监查院是走了八辈子的运了,得了像你这样的人。”
“先生说笑,蓝蔻不过是八处的一个小文职。”蓝蔻回道。
“我北齐,若是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肖恩说到此处,话锋一转,开始向陈萍萍和费介他们开炮。
在肖恩被陈萍萍激怒的时候,范闲一个闪现,拉过了离肖恩十分近的蓝蔻:“小心点!”蓝蔻反倒是轻松:“肖恩老前辈不会那么没轻重的。”不过是对突如其来的自由,有些不适应罢了。反而是海德薇站在蓝蔻的肩膀上吓出了咕咕的叫声,蓝蔻抚摸着她的羽毛,柔声的哄着她。
众人押走肖恩之后,言若海站到二人面前:“范闲,蓝寇,使团一行和你们的马车在城外与你们会合,辛苦了。”
“义父放心,我和表哥,一定将冰云安全接回京都。”蓝蔻眼神坚毅的看着言若海。言若海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费介咳了两声:“咳,咳。”
蓝蔻了然:“表哥,我先去城外等你。”说完,拿着手杖就直接去和城外的队伍汇合了。
在城外,还真是有不少熟人啊:王启年就是一个。王启年见了蓝蔻,忙道:“呦,爵爷,您和范大人……”
“费老还有话对表哥说,我在那里,不便。”蓝蔻整理衣冠,却在胸口摸到了两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想起来了,这是冷先生所赠。
想起那天在监查院和范闲一起回家的时候,冷先生将自己拉到一边,塞了两瓶药给自己,千叮万嘱:“此黑色瓶子里的药弥足珍贵,若是病人,则可治疗肌理病变;可若是普通人用了……”
蓝蔻见他难以启齿,觉得有古怪:“正常人用了,是有什么副作用吗?”冷先生的目光躲闪,看来是默认了:“此药的药量,仅可供一人服用,慎重!哦,对了,还有!”说着拿出另一个白色瓶子:“这毒药,是最新研制出的药!暂时,没有解药!”
蓝蔻拿在手上有些颤抖:“没解药?!拿万一我自己中毒了怎么办?”冷先生补充:“这药,暂时是没有药理上的药物来解毒,但是……可以用,用那个解……反正,若是你在北齐,遇上了什么要紧的事儿,把这个药,洒向对方,不出半刻钟,对手便四肢无力,全身发软,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将会爆体而亡!”
狠,是狠,三处都是群狼人:“那,这个药,具体告诉我,该怎么解吗?”冷先生看了看左右,发现只有范闲,便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
冷先生解释完,她的脸也基本上红透了:“冷先生,您,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冷先生拍着她肩膀说:“还不是,多谢了你这个媒人,记得平安归来!”
想到这里,她赶忙将两瓶药收了起来,她都想好了黑色的一瓶,给言冰云治伤;至于这白色的一瓶……能不用尽量不用吧。
一路向北,路上是越来越冷,本来她预备是在北齐再将这斗篷加厚,结果,这还没到北齐,她就不得不在马车里坐着的同时,把手炉生着了。
在这路上,她的任务看似简单,其实有玄机:保护司理理不受伤害。为了近距离观察这位北齐间谍,她与司理理同乘一辆车。
司理理缩在角落里,看着坐在车边上的一人一鸟:“天气尚未入冬,爵爷已经开始穿上这斗篷了。”
蓝蔻脑子没闲着,正想着入了北齐之后,打算从哪里突破找到言冰云的下落,就听见司理理的话:“我身子本来就不如你们的好,冬天不生火,如同取我命。”
司理理道:“爵爷和我说这话,不怕,我透露给北齐那边的人?”
“就算你不透露,等我到了北齐,也会被人发现的,而且,这么明显的缺陷,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全南庆都知道我是个病秧子,北齐也应该知道了。”蓝蔻道。
司理理苦笑:“是啊,可我看不透你。”
蓝蔻道:“何以见得?”
“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吗?我相信,那一眼,你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但是,你选择放过了我,”司理理道,“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想不透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她发誓,若她真的是个男子,凭着司理理现在的样子,她就足以为她春|心萌动,可是,她现在这幅柔弱无骨的样子,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用错了地方。而且,她总不能说,她其实以为司理理是南庆朝廷的卧底吧?
见蓝蔻沉默不语,司理理叹口气:“果然,他们说的对。”
“他们?哪个他们?”
司理理道:“来醉仙居的人不少,谈论你的人也不少,从他们口中,我了解的你,是一个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城府极深的人。”
她要是近了女色才要审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了:“我有未婚妻。”
“那为何耽误几年不娶?”
“同理,北齐皇帝指名点姓的要你,为何先前忍心将你派往醉仙居那个地方?嫌自己绿帽子没戴够是吗?”
“……”
“咕咕。”海德薇扇动翅膀,叫了两声。蓝蔻撩起车帘子:“表哥,怎么了?”范闲示意她下来,她一下了马车,范闲在她耳边说:“等会儿我和王启年高达那儿有场行动,你做做样子,安抚好大家的情绪,尤其是司理理,特别注意,她机灵得很。”
蓝蔻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北齐上京郊外
一所庄园被锦衣卫团团围住,重兵把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上下来了一位清秀的姑娘,手里提着一个食盒。领头人上前:“沈小姐。”
沈婉儿丧着脸:“大哥,容我进去吧。”
领头人检查了沈婉儿的食盒,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去吧。”
沈婉儿开了门,走到里面,见到了只身着一件白色内衬,脸色惨白无血色,被这白内衫掩盖住的身体下方,有些伤口,依稀可见,指甲盖已经被磨掉了一大部分,还有的是被强行掰断后,重新长起来的,指甲盖里的血迹,还残留着。双手双脚被拷着,整个人都是从死人堆里刚刚爬出来的那样死气沉沉。
沈婉儿心揪起来:“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言冰云双目紧闭,依旧不愿意睁开眼睛。
沈婉儿将食盒里的东西一碗碗的端了出来:“他们来了,今天一早,哥哥就出去了……”
“……”
“南庆的主使,叫范闲。”
“沈小姐,我先前说过了,我的心里,从未有过你,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气力了。”冰冷的话语从言冰云的嘴里说出,在沈婉儿的心上划上一刀。
沈婉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在哥哥手上的那份名单上看见了,副使是王启年,还有蓝寇……”
言冰云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间睁开了:“谁?!”
“蓝,蓝寇……”沈婉儿被他突然间的扬声给吓到了。
言冰云的手现在拼死的抓住了衣角,沈婉儿见了,忙要拉开他的手:“你的手现在不能用力!”
“沈小姐自重!”
在沈婉儿快要接触到言冰云的时候,言冰云一声从牙齿里挤出来的话,让沈婉儿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眼泪一下子就迸出来了。
寇儿……
你来干什么?
这里是龙潭虎穴,来了,就不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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