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徐大白鹅

    王启年行至范府马车前,伸出手,“等一下。”滕梓荆立刻缩成一团,范闲把帘子掀上去,趴在车窗上,挡住了外面王启年的视线。

    徐丹霞听见外面的人极其浮夸的一句,“哎呀~”便翻了个白眼。

    只听他道:“范公子,澹州赴京,一路奔波,辛苦了。”说着拱手一拜。

    范闲面色未变,一抬眉毛,“我认识你吗?”

    王启年嗨了一声,丝毫不为范闲的冷漠所动,眼神真挚:“王某对公子早已心生景仰,只恨未曾相逢,今日得见,可谓幸哉。”

    范闲知道他的目的绝不是这样,但也不说穿,顺着他的话说:“那行,改天咱们找个地儿聊聊,今儿我还有事,着急回府,先走一步。”却被他叫住,面上不露分毫,心中一凛,悄悄和滕梓荆交换了眼神。对王启年道:“你要查我?”

    王启年道:“不敢,王某是有样东西想请您过目。”说来拿来张折起来的纸,“这份舆图,详细的绘制了京都胜景,公子首次赴京,兴许用得着。”

    范闲打量一下王启年,怎么看这人也不像做好事不留名的类型,有点不敢相信地说:“多谢。”

    果然,范闲人还没进来就听外面的人急忙叫住了他,嘿嘿一笑说:“承惠,二两银子。”

    范闲看看手里的图,那么粗糙,立刻提高了声音,“二两?!”难道京都的物价这么高吗?

    徐丹霞看着滕梓荆头往右一歪,滕梓荆麻利的往左挪了挪,她从范闲手中拿过舆图,打开一看,将帘子扶过头顶,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王某,“王大人这是觉得我们的脑子被门夹过了,还是我们看着很像冤大头啊?”

    范闲:哎呀妈,终于消气了。

    王启年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的表情,忙不迭地解释:“这图可是用的上好的纸张,辅以良墨御笔……”话还没说完,一柄雪亮的长剑就伸了出来,正抵着他的喉结。

    王启年战战兢兢,僵着身子,垂下眼帘看看剑,又看看徐丹霞,僵着脖子继续道:“由在下呕心沥血,反复勘察,亲笔绘就啊,而且这图、这图只剩这最后一幅了,二两银子连王……”长剑从喉结前贴在了他的脸上,上下移动。

    王启年极力稳住身形,一动也不敢动,他咽了咽口水,嘴唇都有些发颤,“连王某、王某跑腿喝茶的钱……”

    话没说完,就被徐丹霞的笑声打断,爱财爱到这种地步,也真是个人才,这样想着,她收了剑,折着地图含笑看着范闲,“给他二两银子。”

    范闲见她终于多云转晴,欢快的答应了一声,抛出去二两银子不说,还面带感激的拍了拍王启年的肩膀。

    王启年立刻抖了起来,回了范闲一个不用客气的表情,拿走银子,又称又咬,兴奋地说:“嘿,二两还多。”鼓着腮帮子点点了头,感觉生活充满了动力。

    徐丹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逗逗他罢了,见他表现良好,将地图收好,从大白鹅身上挂的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范闲连忙压住她的手,“不用不用,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终于破开坚冰的范闲喜不自胜,没话找话,看着她的大白鹅问道:“你这鹅我都没问过,它叫什么名儿?”

    徐丹霞抱着鹅,随口一接:“大白鹅。”

    范闲:感觉聊不下去了。

    他抿抿唇,斩钉截铁连说带比划,“好!你看这个鹅,它又大又白,真是鹅如其名,好名字!有个性!你真不愧是我兄弟!”最终拐弯抹角、费尽心机地夸到了徐丹霞身上。

    滕梓荆:……你们高兴就好。

    范闲瞄了眼无语的滕梓荆,自己也觉得有点刻意,决定再抢救一下,又问:“大名叫什么?”

    这似乎是问到了徐丹霞的知识盲区,她认真思索了一下,在范闲期待的眼神里说道:“徐——大白鹅。”

    范闲and滕梓荆:……

    看着两人一脸空白,徐丹霞幽幽地说:“不想夸别勉强。”

    还是范闲脸皮厚,他无比自然的说:“嗨,勉强什么,不勉强,好就是好。”他郑重地点着头说:“好名字,好!”

    徐丹霞看着他笑着偏过头去,撸鹅不看他,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下去。

    过了城门,滕梓荆长舒口气,坐了起来,对两人说:“沿着这条路再向下走一段,便是范府,咱们就此作别。”

    “要走?”

    滕梓荆对两人拱拱手,“说过了,到了京都,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谢谢你助我进京,咱们以后大概不会再见了。”

    “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没准我可以帮你。”

    滕梓荆想想范闲的婚约,又看了看徐丹霞,一路都在好奇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的纯友谊?

    但这个问题有点超出他的三观范围,他只是摆摆手说:“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帮我?”

    作势要走,又回过身来,故意说:“千万别死,死了我也不会替你报仇。”说完就跳下马车,装作一直都在街上的样子,左瞧瞧右看看,若无其事地走了。

    范闲对着滕梓荆的背影,吊儿郎当的拱了拱手,“承您吉言。”然后又殷勤地为她撩开帘子,两人一起欣赏车窗外京都的繁华,徐丹霞听范闲傲娇地说:“看你们怎么杀我。”

    要说这繁华之象,还得是东夷城,东夷城临海,商业发达,城内尽是自由开放之气,很对她胃口,东夷城城主四顾剑一人一剑守一城,听着也是潇洒豪气得很。

    庆国国力最强又尚武,京都纵然繁华却严肃巍峨,蔚蓝的天空被割裂成方方正正的条块状,看着有些压抑。

    不过范闲初离澹州,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整个人都很兴奋就是了,徐丹霞看他那么高兴,也就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车队正往范府行驶着,突然一男子迎面走来,将举在手中的文卷给前方开路的红甲骑士看过,马车前后的红甲骑士立刻走的干干净净。

    马匹边一白面无须男子躬身一拜,“护卫另有要职,小人护送范爷回府。”有点胖,还有双下巴。

    什么要职连把人送到门口的时间都没有?徐丹霞和范闲都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这句话。

    范闲没有说话,拉上了帘子。徐丹霞把大白鹅放在腿上,拿起了剑。

    马车走出去拐了弯,范闲平静地说:“刚才有人跟我说,直行就到了范府。”

    那男子声音很细,“前面马车翻了,得绕道回府。”

    范闲极具内涵的说,“翻得真巧。”

    徐丹霞伸出手,在手心写了太监两个字。

    两人刚刚好起来,范闲就皮了,他在座位上短敲长划,一字一顿,用摩斯密码敲出“宫里的”三个字,还画了个问号。算是报答这些年她用密码写信问好的事。

    徐丹霞白眼翻得不想翻了都,直接没好气地说:“不知道。”

    马车外的人一头雾水。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那位公公就下了车,“少爷,小人内急,稍等片刻啊。”

    骗谁呢。

    徐丹霞下了马车,大白鹅也想跟着下来,“宝贝乖,在马车上等我。”她看见不远处还停着两辆马车,拿着剑对范闲说:“看来是有人要见你,一点都不真诚。”

    她自己坐在车夫的位子上,拉起纱衣,蒙住头和脸,“去不去?”

    范闲一撩头发,骚气地说:“有人绕这么大圈子想见本少爷,能不给个面子吗?”

    两人绕过红墙走了进去,看见一扇门,范闲正要推门,门就被打开了,他问:“这是什么庙啊?”

    那男子面无表情,喝道:“退出去!”

    范闲不理他,就要进去,两人过了两手,范闲提起真气,空中一翻,飞了出去。

    徐丹霞战斗力不高,连范闲都打不过,因为莫得灵力。

    单论战术招式她是上上,但如果碰上真气强盛的高手,她会被震的近不了身。好在她会飞,哪怕对上大宗师,累死他,也追不上她,因此退开几步,免得范闲有所顾忌。

    范闲空中一翻,飞了出去,那男子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微微弓着身,咳了两下,很快恢复如常,“小小年纪,真气如此霸道,你是谁家子弟?”

    范闲抬头问:“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我管你是谁,神庙中有贵人祈福,任何人不得踏入神庙半步。”他伸手用真气关上了门。

    范闲看着徐丹霞:“弄了半天不是等我的。”说完也捂着嘴,咳了一下。

    他受伤了!徐丹霞连忙拿出一丸丹药,飞过去递给他,皱着眉问道:“没事儿吧?”。

    范闲忙垂下手掩饰手上的血迹,先安慰道:“没事儿,我好着呢。”吃了药,感觉通体舒畅,身体暖了起来。

    他们刚刚转过身,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一回头,又是刚才那名男子,他道:“神庙中人有话,庆国子民皆可祭庙,你们可以进去,但只准进偏殿,不得入正殿。”

    故弄玄虚,徐丹霞心里疯狂吐槽。对于这种把人私自带来却又爱搭不理的人报以十二万分的鄙夷。

    范闲高声问道:“那我要是不进去呢?”

    那男子一脸冷漠:“不进就走,有什么好说的。”

    范闲想起徐丹霞跟他说过,此方世界神庙是上个文明博物馆,他对神庙很好奇,但是对祭拜神庙不感兴趣。

    不等范闲说话,徐丹霞就道:“我对烧香拜庙不感兴趣,你想去你去,我就不进去了。”说完又笑,“你有什么心愿,还不如beg me来的快。”

    她往马车那边走去,范闲想也不想转身跟上。

    刚刚送他们来的那个太监,又非常及时的出来,驾车送他们回范府,还一路问他们为什么不进去看看,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到了范府,那太监道:“到了,少爷,马车会还到后门,烦请少爷小姐自行进府。”

    范闲嗯了一声,拎着两人的行李,徐丹霞则抱着自己的宝贝大鹅,两人一同走到了大门前。

    他右手握拳,敲了敲门,“我是范闲。”

    徐丹霞看着拍门的范闲,瞬间戏精附体,趁势说:“开门!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说完自己先撑不住哈哈大笑。

    范闲也跟着笑。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