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能帮我找到家人,我这条命就是你的。”这是滕梓荆。
“我不要你的命,但我会帮你。”这是范闲。
徐丹霞给大家添上茶水,莞尔一笑:“找人我帮不上忙,不过我这里有很多适合小孩子看的书还有玩具。等你找到家人,就立刻离开京都,我在澹州有处宅院,若不嫌弃,你尽管收下,就当我提前庆祝你和家人团聚。”
滕梓荆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承蒙两位帮助良多,怎么好再收小姐的东西。”
徐丹霞抿了一口茶:“叫我名字就行,看你对脾气才给你的,你若收下了,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况且,这些东西对我来说这也不算什么。”
滕梓荆举起茶杯,颤着手:“日后若有用得着我滕梓荆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绝不推辞,以茶代酒,敬两位。”
三人同时举杯,喝了茶。
然心怀美好的期待,但是徐丹霞心里仍有些不痛快,她一直觉得她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等她寿终正寝就可以回去了,下次转生的时候认真点,擦亮眼睛别搞错地方就行了。
这么多年虽然走过许多地方,但要么是在王城感受繁华气象,要么是在荒无人烟处享受安宁平静,这样直面封建王朝人命如蝼蚁的现状却是第一次。
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可以去改变,去推动历史进程,却视而不见。
她坐在院子里房顶上,胡思乱想着,却见范闲翻墙进来,看见她,提起真气跃上了屋顶,他还穿着今天那身蓝色衣衫。
徐丹霞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你怎么来了?”
范闲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理了理衣裳,也不看她,自然地说:“猜到你听了故事,估计心里不大好受,我也一样,你每次不高兴就要在房顶看星星,是不是在想家?”
她伸直了腿,换了个姿势,“有点想,不过他们肯定没想我。”
范闲侧过头问她:“你怎么知道?”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十几天不见,有什么好想的。”
范闲没有说话,沉默了半晌,才笑着回忆了许多开心的事。徐丹霞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令人伤感的事,两人说着笑话不出意外的又互怼起来。
今晚就睡的有些迟了,第二天被喊醒时徐丹霞还迷迷糊糊的。
要不是范若若说范思辙请客万分难得,活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赶上,绝不能错过,她都打算今早补觉算了。
马车里,范若若给范闲剥了个橘子,徐丹霞立刻给范思辙一个剥好的橘子。
范若若一心在范闲身上,为了内部和谐,徐丹霞自觉照顾范思辙,更别说,范思辙最小,还可爱。
好吧,最重要的是可爱。
到了一石居门前,范思辙一脸肉痛,问范若若这家是不是稍微贵了点,被无情驳回。
连抠门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忽遇大姐卖□□,就是范闲写的红楼,范闲跟着大姐去看看到底是谁在卖书。等范闲回来,才知道居然是来京都时遇见的那个卖地图的。
范思辙终于找到机会当面表达了自己想入伙的诉求。
范闲让徐丹霞先大概讲一下一梦红楼的概况和经营模式,再看看范思辙适合去哪里。
讲完之后,四个人眼看着堪比计算机的范思辙一口气都不带歇的计算着一梦红楼各个店的利润,简直是叹为观止啊。
这是最高级的财迷,以钱、两为单位的算术都难不倒他。
“哥,亲哥,你后你就是让我叫你……伯父我也愿意。”虽然那个字到嘴边被拦住了,但是大家都听出来那是什么,都或明或暗的笑了。
徐丹霞鼓掌道:“服气了,你不如来做帐房吧。”
范闲也点点头:“就是,还能省下算盘钱。”这简直就是人形计算机。
范思辙皱着脸反驳道:“做帐房才多少月钱,我要入伙,咱不都是一家人嘛。”
有长进,都知道打感情牌了哈。
他可怜兮兮的叫徐丹霞:“姐~我还是你是不是你的小可爱了?”
范闲一下子就被呛住了,半晌憋出来一句:“啥玩意儿?”
范思辙傻笑着指了指自己,“姐来信,叫我思辙小可爱还有思辙宝贝。”
范闲眼神询问徐丹霞,她梗着脖子,“啊,怎么了?”
范闲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儿。”看着范思辙又道:“你就做帐房吧,到时候南庆所有帐本都给你算,我给你开高价。”
不把你累趴他就不叫范闲。
几人正听范思辙展望美好钱途,就听外面街道上有人粗暴的喊着:“闪开!都闪开!不许卖了!”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下面干啥呢。
往下面一看,鸡飞狗跳的。一群蓝衣带剑、护卫装扮的男子将所有书抄走,边走边踢菜撵鸡,走到一顶轿子前,“公子,已经全部轰走了。”
一个灰衣锦袍男子从轿子里出来,一露脸就听旁边滕梓荆情绪激动的骂了一句:“畜生。”
范闲正要问他们是否认识,徐丹霞已经反应过来,肯定地问:“郭保坤啊?”
滕梓荆喉结滚动:“嗯。”
范思辙看他们把书都抄走了,想着自己的发财计划,着急的问:“他这是要干吗呀?”
范闲问滕梓荆,“就是他害得你家破人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问:“不想个办法揍他一顿?”
徐丹霞翻了个白眼:“这又不是法治社会,滕梓荆要是打了郭保坤,他就完了,你信吗?”
范若若不解:“何为法治?”
徐丹霞一噎,顺着法治社会想到了无数足以让她身首异处的话,她讪讪地笑着说:“你要是想听,我回去说给你听。”
范闲疑惑地问:“为什么这里不能说?”
“隔墙有耳。”
范若若更好奇了,左右看看,才悄咪咪的说:“好。”
楼下大街上,人模狗样郭保坤一本正经地说:“诸位,本人郭保坤,家父官拜礼部尚书,在下不才,却也为宫中编撰,郭某自幼习文,最重礼数,诸位既是读书人,更应颂读圣贤,这等污秽杂书有辱斯文。”说完将一本红楼踩在脚下。
话还说的抑扬顿挫的。
踩完又看着范闲道,“依我看,打今日起,这书就禁了吧!”
徐丹霞看着郭保坤,对范闲说:“冲你来的,这郭保坤是太子的人?”
范闲都服了:“你又知道?”
徐丹霞抿唇一笑:“长公主和太子都不愿意你娶林婉儿,这事儿应该是长公主让太子动的手,看来有些人离媳妇儿还远着呢。”
范闲哼了一声,“我巴不得不娶呢。”
范若若证实了徐丹霞的猜测,“这郭保坤曾是东宫伴读,确为太子麾下。”
几人正说着,范思辙忍不住了,断他财路如杀他父母,在楼上对骂还不算,他冲下楼去和郭保坤理论。
滕梓荆下巴一指范思辙,不解道:“既然是冲你来的,那小子为何那么激动?”
徐丹霞一笑:“书禁了,他刚才算的那些暴利不就没有了,这要是能忍下,他就不是范思辙了。”
楼上四人听了都笑起来,看着楼下范思辙地动作,什么宫中编撰,芝麻绿豆大小,给你个衙门你敢进吗?什么你爹礼部尚猪。
徐丹霞听了哈哈大笑,直拍范闲的肩膀,道:“这范思辙也太可爱了吧,哈哈哈。”。
又来了一个贺宗纬,对着郭保坤大拍马屁,两人一唱一和贬低红楼。
直到郭保坤说范建掌管户部,养的孩子自然浅薄些的时候,范思辙这个□□桶彻底被点着,冲着郭保坤的脸直接挥拳,被郭保坤的手下抓住了手。
刚才要是看热闹,现在诋毁范建的话一出来,楼上几个人都敛了笑容。
滕梓荆看了就要上前,被范闲拦下,怕他被郭保坤的手下认出来,徐丹霞听到郭保坤让范思辙给他磕头认错的时候直接怒了。
她踩着栏杆飞了下去,在众人惊艳的眼神中,踢裆,踹腹,高抬腿踩背,郭保坤直接来了一个脸刹。
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郭保坤正正好就趴在范思辙面前,那个贺宗纬早就撤出去三步远了,生怕被连累到。
她脚下一使劲,郭保坤一声惨叫,头上传来她的声音,“范思辙,我兄弟的弟弟,我兄弟的弟弟那就是我弟弟,动我弟弟,还让他磕头赔罪,你当老子死的?”
她对郭保坤的下人道:“放手。”边说脚下边用力。郭保坤大喊着让下人放了手。
楼上的范闲懵逼三秒,以手抚额,对异常痛快的滕梓荆和范若若说:“徐丹霞,我跟你们说,她手永远比脑子快。”忙下楼把徐丹霞扯到身后。
听到贺宗纬说看红楼怕脏了眼睛的时候,徐丹霞冷冷一笑:“这位公子,你那眼睛还有脏的余地吗?”手指捏的咔咔作响。贺宗纬畏惧地后退一步。
接下来范闲对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上印着灰的郭保坤进行了全方位的摩擦,徐丹霞和范思辙站在一起就负责鼓掌叫好喊六六六。
“范公子所言甚妙啊。”随着这个声音,大家齐齐停下动作看了过去。那男子缓步走来时,所到之处,左右纷纷行礼。
范思辙拱手行礼:“世子殿下。”郭保坤、贺宗纬更是殷勤,直走到那男子面前行礼。
他穿着浅黄色广袖衣衫,金冠束发,一手横在腰前,一手背在身后,颜值一般,但颇有些谦谦君子般的文人气。
他一面走下台阶,一面念刚才范闲说过的那句,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这两句话我细细琢磨,意味深长啊,范公子之才由此可见一斑呐。”
理都没有理郭、贺两人,看来是二皇子门下。
刚说完话,郭保坤急忙擦擦脸上的灰,指着范闲就道:“世子殿下,你可千万不能被这人给蒙骗了。”
徐丹霞立刻见缝插针地煽风点火道:“郭公子,你这话的意思是说,世子殿下傻到别人三言两语他就能被骗咯?”
她走上前去晃晃郭保坤的脑袋,郭保坤挣脱开来,指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干什么?”
徐丹霞眨眨大眼睛,学着他的语气,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干什么,我就是想、想听听你脑子里的水声。”
范思辙、范闲哈哈大笑;范若若、世子以袖掩口,无声地笑;楼上的滕梓荆心中只有解气。
徐丹霞像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右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面色懊恼后悔,一拱手说:“郭公子抱歉,是在下错了。”
郭保坤没来得及得意,就见她假装思索,皱着眉煞有其事地说道:“你说这半杯水晃起来有声音,一杯水应该是晃不响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说郭保坤脑子里全是水。
周围能笑的都笑了,可怜贺宗纬在一边极力忍耐,估计这辈子最好的耐性和演技都用到这里了。
郭保坤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你欺人太甚!”面前那张美丽的脸在他心里变得和夜叉一样可怖。
徐丹霞摊手加歪头,老干部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忠言逆耳,实话难听~”
世子殿下李弘成强忍住笑意,“郭公子和贺先生素有才名,正巧,明日在下府中有一诗会,二位以文会友,以诗冶情,借着诗会,以诗对决,好让天下读书人都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才子,如何?”
郭、贺二人恭敬一拜,点头同意。
范闲看着李弘成,随意的问:“你谁啊?”
范思辙连忙拉过范闲,在他耳边悄声介绍道:“这位是靖王世子,李弘成殿下。”
范闲却音量不减:“靖王谁啊?”话一出口,李弘成都回过头来,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人。
范思辙着急的说:“别喊,靖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范闲恍然大明白的哦了一声,“皇室血脉。”范思辙着急的脸都皱在一起,转过身来就拜,扎起来的头发垂到额前,跟个狗尾巴似的。
李弘成道:“才学才是人之根本,血脉不足一提。”
徐丹霞瞬间对这位世子殿下有了好感,这个年代能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不容易啊,这觉悟简直不是一般的高啊。
几人互相寒暄几句,就各自找组织去了,他们几人本就是来吃饭的,用过饭,回府的路上,滕梓荆驾车都喜气洋洋的。
马车内气氛也好的不得了,范若若介绍了李弘成殿下,范闲说李弘成就是在等他,被范思辙嫌弃。
徐丹霞问范若若李弘成和哪位皇子走得近,回答是二皇子。这就对了,她道:“都是冲着财权来的。”实在没好意思说内库俩字。
之后,几人静默无言,范闲如今是范思辙老板,且月薪未定,以此入手,要范思辙帮忙隐瞒,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离开过。
滕梓荆停下马车,拍拍车壁:“此处无人,可以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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