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思辙刚进来还有种要知道惊天大秘密的兴奋中,结果听的云里雾里,直接睡过去了。
见话题差不多了,范闲打算说两句收尾,转移一下心中那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站起来瞅见了睡着的范思辙,说:“好,今天就到这儿,现在这个都只是猜测,以后知道的多了,我们再分析。”
然后故意道:“大家都小心点,事关前途,一定要小心。”特意对着范思辙的耳朵压重了前字。
果然,一提钱范思辙清醒了,揉着眼睛站起来就说:“什么钱?谁给?给多少?”
范闲故作不明,疑惑道:“我们说的是前途,谁说给钱了?”
直到吃完了饭,范思辙还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范闲,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徐丹霞拿着庄墨韩的字画去了东宫,虽然李承泽说这礼物不痛不痒,但……也没别的可送,对吧。
李承乾在书房召见了她。
她走进去,见李承乾在作画,满屋子都挂着无脸仕女图,这奇奇怪怪的发型和衣着为什么总给她一种长公主的感觉?
李承乾的表现,热情地令她觉得有些不适,又是赐坐又是看茶又是上点心的。
就好像那天公堂之上差点打了他的不是她一样。
看来一梦红楼的生意确实是太大了,让各位大佬放在心上了呀。
徐丹霞抿了一口茶,笑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梅大人的下场历历在目,在下可不愿重蹈覆辙。”
李承乾骤然冷了神色,为梅执礼,为宫典,为自己纡尊降贵而面前的人却如此不识抬举,甚至以为陛下让徐丹霞来道歉只是个幌子,昨日宣召她只是为了用梅执礼敲打她。
愿望落空,而面前的人又请辞,话倒是说的好听,只是他无心去听,摆摆手,让她走了。
今日大家都累坏了,五个人又聚在一起好生头脑风暴了一番,用过饭本都各回各院休息了,徐丹霞去东宫致歉。
只有范闲因为徐丹霞答应李承泽要帮忙催更,被摁在桌子上更新西游;徐丹霞自认不是不仗义的人,从东宫回来就在一边写解说;范若若心疼哥哥姐姐,也来加入她们这个用功大家庭,帮范闲誊写。
范闲的字毕竟也就比狗爬的好一点。
直写了一下午,晚间,一夜好眠之后,又写了一个早晨。
范闲写完了一章节,啪的一声撂下笔,实在想不通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用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光去用功的。
倒是范思辙,仍是欢天喜地的跟着徐丹霞从北齐调来的人手忙活着开店的事情,不去店里,一般都逮不到人。
剩下他们三人,叫上滕梓荆出府游玩,一路走走停停,逛吃逛吃,馄饨小吃,各类糕饼,吃了一路,绕到李承泽府邸门前。
徐丹霞将今日的书稿和解说递给门房,又塞了点小费才走,她那几张解说装钉在一起,封面是一只Q版的斜刘海羊驼,故意往李承泽面貌上抽象了一下。
府内,李承泽正和李弘成对坐吃着火锅,李承泽是蹲坐,谢必安抱剑立在一旁。是一个不甚大的房间,窗户大开着。
门外人声响起:“二殿下,司南伯之子范闲有书稿呈上。”
李承泽一挑眉,没想到徐丹霞的催更来得如此之快,他正吃着不方便说话,抬眼给了谢必安一个眼神。
谢必安平静道:“进来。”
下人垂首走进,恭敬跪下,双手呈上书稿,满桌菜蔬,无处摆放。
李弘成放下筷子,接过书稿,挥手让下人退下,翻看着书稿:“范闲答应投于殿下门下?”
李承泽咽下嘴里的菜,抬头呼了口气,才道:“不曾,昨日他们去了皇家别院,被林珙追打,我顺手解围,徐丹霞说承我人情,帮忙催更,附带解说。把解说部分给我看看。”说罢,放下筷子小碟。
李弘成把后面几张拿出来,才看到那张羊驼,手指停顿,忍不住看了眼李承泽,又不大自然的收回了眼神,只是终究露了痕迹。
李承泽被这一眼看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伸手:“给我。”
李弘成沉默着递过了书稿,然后垂下眼帘,低头翻看着范闲更新的西游新章节,实则忍不住支起耳朵看李承泽的反应。
徐丹霞对李承泽来说是不同的,自从遇见她,他明显感觉到李承泽高兴多了,而且是真心的。
李弘成心中叹气。
看着手里这张图,李承泽眉心狠狠一跳,这似羊非羊、似马非马的究竟是何生物?遮盖住左眼的刘海,这是映射谁呢?
单独拿起那张画,才发现背面有字,翻过去一看,写的是:你品,你细细品。
品你个鬼!
李承泽不知自己应当作何反应,摸着纸张右下角那个红色的徐丹霞印,半响才道:“她好大的胆子。”话虽严厉,语气却平和,甚至还透着笑意。
李弘成把头从书稿里抬起来,知道他并没生气,笑着说:“徐姑娘一向如此。”
李承泽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翻看着解说:“这字写得极好。”翻看过后才道:“解的妙极。”
解的很好,然而他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不大痛快,甚至是苦涩。
那边逛完街,滕梓荆请吃了晚饭,一行人才回了府。
自从答应了庆帝不能在京都喝酒之后,徐丹霞就爱一个人出城喝点小酒,本来是不怎么爱喝的,但是现在不让喝了,反而想得慌。
出城时必要经过打郭保坤的牛栏街,再买点东西给滕梓荆的儿子,顺便蹭顿饭。
这天,范闲带着滕梓荆去赴李承泽的约,徐丹霞一人无事。
她带着大白鹅和纸笔又打算出城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更新解说,再抄录淑贵妃的书,顺便喝点酒。
离牛栏街还有些距离,就听见里面有打斗声,似乎是范闲和滕梓荆。
她慌忙赶马朝声源而去,满眼狼藉,被打烂的墙壁,杂碎的物件,分明还有火在烧。
徐丹霞把大白鹅挂在马鞍上,几乎将速度提到最快,只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飞过了墙头。
院子里果然着了火,烟尘直上,不知打翻了什么东西,地面都着了火。
范闲捂着左臂仰面倒在地上,滕梓荆正被一高壮大汉高高举过头顶,眼看就要砸在一个大缸上,两人都是满身狼狈,口吐鲜血,一身伤痕。
一看见徐丹霞的身影,范闲拼力大喊:“危险——,别过来!去叫人!走!走啊!”
徐丹霞顾不得被人发现,召唤了承光剑,飞身上前往那大汉后背上一砍,从左肩一直到右后腰出现一道深深的伤口。
那大汉吃痛,仰天大吼一声,扔下了滕梓荆,转身就要攻击徐丹霞。
徐丹霞闪身上前接住了滕梓荆放在一边,滕梓荆奄奄一息,范闲亦是重伤。
她来到范闲身边,看着他满脸黑灰,伤痕累累,心中酸痛无法忍耐,未语泪先流。
在范闲心里,徐丹霞看起来总是没个正行,对谁都那么坦率,实际上是非好歹,远近亲疏她分的一清二楚,最是爱憎分明的人。
有些自负,还很记仇,脑洞又大,表现欲还强,随时随地都能演起来,是个事儿精,脾气大只能顺毛撸。
范闲习惯捧着她哄着她,说好话的时候都不用动脑,好听话顺嘴就来。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徐丹霞……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白嫩的面颊上滚落,眼睛里盛满了心疼和委屈,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若换了平时,她早就气急了,口吐芬芳问候程巨树的家人了。
她抬起手似乎是想给他擦擦脸,手还没落到他脸上,她就一抹眼泪,提着剑飞向了程巨树。
那个眼神,绝不是看兄弟的,范闲无比确定,他和她,是同样的心肠。
心疼的、温柔的,甚至可以说是,爱怜的。
范闲鼻子一酸,也差点流下泪来,那颗经年累月起起落落,泛着酸水和苦涩的心,被这个眼神瞬间治愈。
他深爱的人,原来也爱着他。
相比范闲的九转回肠,徐丹霞就简单得多,她心中又气又怒,恨不能把那大汉千刀万剐。
如今这两人只怕都伤到了内脏,但情势紧急,不能停下来治疗,但是又不能轻易挪动,几个呼吸间,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上前与那大汉缠斗。
那大汉动起手来,简直和五竹一个路数,直接、简洁,无视你所有的战术,他一身蛮力又真气强盛,徐丹霞竟近不了身。
她伤敌心切,不得不忍痛挡着真气的攻击,与那大汉近战,几次交手下来,徐丹霞身上就挂了彩,鲜血隐在红衣里。
兼之她余光瞥见范闲咔嚓一声接好了脱臼的肩膀,给滕梓荆喂了一颗她给的丹药,就想来帮忙,更欲速战速决,一时不妨,被那大汉一掌拍在左侧锁骨下,整个人直接被拍飞,承光剑脱手而出。
范闲眼看着徐丹霞被重重砸在地上,她口中的鲜血如箭簇一般喷射在地上,只觉心如刀绞,目眦欲裂,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挡在徐丹霞身前,再次与那大汉交手。
徐丹霞看着范闲不敌,狠下心来,心念一动,承光剑飞来她手中,她撑着剑站起身来,头晕目眩,脚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丝毫借不上力。
她右手持剑,闭上双眼,慢慢悬在空中,口中不知默念着什么,只是握剑的手颤抖发颤,额上冷汗直流濡湿了散落的额发。
范闲正勉强与那大汉交手,旧伤血未止,又添新伤。突然,他觉得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丝丝缕缕的渗透过来。
等他趁势撤出程巨树的攻击范围,转过身去,就看见徐丹霞缓缓睁开双眼,承光剑随着她睁开眼睛的动作,爆发出强大的剑气。
她眉头微蹙,眼神阴郁,身形未动,只是抬起拿剑的手,作势要往程巨树身上劈。
一时间,范闲心中百转千回,他想起徐丹霞说过,当她有灵力时,一剑就能让一个凡人灰飞烟灭。
但更多的是想起她说,冲破封印会被反噬,相当于常人剜心之痛,而斩杀凡人更是仙家大忌,会遭天谴。她不知遭天谴具体会如何,但肯定比冲破封印要严重得多。
她素来怕痛,剜心对人来说已是极刑,更何况是天谴。
范闲一面大喊:“别杀他!”一面勉强提起真气,扑上去拦腰抱住徐丹霞,落到地面,那剑错了方向,剑气扑了个空,并未伤到程巨树。
范闲单膝跪地,徐丹霞躺在他怀中,头靠在他肩上。
看见徐丹霞又抬起手,范闲急忙道:“你不能杀人,你别杀他,让我来。”还未有动作就被她扯住。
范闲只见她手指稍动,一个红点从她指尖飞入向他们扑来的程巨树眉心,程巨树立刻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他觉得徐丹霞身上越来越烫,几乎是灼热难当,像烧在火里,很快又冷下去,像冻在冰里,整个人好似变成了一大块冰块。
范闲怕被人瞧出异常,将人抱进院内,刚隐住身形,就见不知从哪里飞出一个虚影,在空中显出人形来。
是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形容多情,气质风流,他一出现就狠狠出了口气,似乎是累极了,嫌弃道:“此方世界真是偏僻难找。”
范闲顾不上吐槽,连忙哀求道:“仙人,你救救她。”
那男子听见,深深地盯着范闲,忽而发笑:“你是他什么人?求我救她。”
范闲都快急疯了,哪有心情说这个,这人嬉皮笑脸的样子,简直和他平时一模一样,他平时看起来这么欠揍吗?“你先救她,我再解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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