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柯南小霞

    “你不快乐。”徐丹霞言简意赅。

    这四个字就像颗地雷,炸的李承泽头晕目眩,快乐,这样的词,在他的生命中,还是第一次出现。

    他快不快乐,有谁会在意?

    晕眩中,听到她又说:“昨晚,你给我的感觉,就很奇怪,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直到刚才,我觉得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心中隐隐觉得,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李承泽回过神来,心怀期待,看着她道:“你明白了什么?”

    徐丹霞手支着头,意味深长地说:“走自己想走的路,怎么会不快乐呢?”

    期待褪去,李承泽不知该如何反应,想说的点什么,话要出口,又觉得不妥,他捏起一个葡萄吃了,想着措辞。

    徐丹霞知道自己猜对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没有人能设身处地的明白另一个人的感受和处境。

    说得再多,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两人正无言,李承泽突然问:“倘若范闲是我,你当如何?”

    虽然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但总算是打破了沉默,徐丹霞听了,料想他也是为了打破沉默随口一问,她拿起个橘子,笑道:“那是那句话,做人朋友,得讲义气。”

    “哪怕是陛下?”这个问题就有点过于露骨。

    徐丹霞又感受到了那种仿佛刀尖起舞一般的美妙感觉,摊手笑道:“我又不针对谁,我说的是——所有人。”

    范思辙吐完了,范若若也理好了衣衫,两人相携而来给李承泽见礼。

    徐丹霞见两人都好得差不多了,怕万一滕梓荆和范闲回去,发现他们不在会担心,于是就站起来,拿着发冠对李承泽说:“这次我承你的情,你不是爱看红楼吗,我回去就替你催西游,写出来第一个给你看。”

    李承泽站起身来,抱着手臂道:“你承我的情,为什么拉上范闲?再说,这西游,你不催范闲也会写。”

    “追究责任找源头,范闲不搞事情,我能承你的情吗?不拉他拉谁?”徐丹霞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行了,你什么也不缺,大家意思意思得了,还想让我给你当牛做马呀。”在范思辙惊恐、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徐丹霞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偏头对着李承泽,“那这样,我送你一本红楼解说吧。”

    不等他说话,又抢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我会很快的。”

    李承泽眯着眼睛目送徐丹霞离去,这样的女子,真是平生罕见。

    真聪明。

    可惜,就是太聪明了。

    徐丹霞拉上范思辙和范若若,“若若,你看看回府该往哪边走。”靠着堪比导航的范若若回到了范府,在门口遇见了累的直喘气的范闲和滕梓荆。

    范若若下了马车,边扶范闲边回答他的提问,他们三个是怎么逃出去的,遇见二皇子又说了什么。

    只是两人都没听见徐丹霞和李承泽说了什么。

    想想此事的前因后果,虽是范闲开的头,但她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尤其是知道那位红衣女子是叶灵儿之后。

    林珙、叶灵儿、林婉儿、范闲、范若若……天呐,刚才范闲的情状用修罗场、火葬场简直都不足以形容万一。

    徐丹霞有点尴尬,她殷勤的小跑过去扶滕梓荆,“来,腾哥,我扶你。”滕梓荆哪里会真让她扶,只是推辞不过,虚靠着罢了。

    这边的说话声吸引了范闲,他转过脸来盯徐丹霞,只看得她心里发毛,徐丹霞道:“不是,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有事你就说啊。”

    范闲见火候已到,皱着眉头,连鼻尖上那个小小的黑痣都透着疑问,他道:“刚才那个叶灵儿进来,一听说我是范闲,直接就对我动手,还有那个郡主,气得直咳嗽,我寻思我也没见过她们呐。”

    “她们为什么说我是登徒浪子,还说我在自己妹妹在的时候,和清倌儿饮酒作乐。你进去让我问郡主美不美,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原因?”

    这让她怎么说?要是范闲知道她用那种语气说话,绝对是一辈子的把柄,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

    徐丹霞一张脸拧巴在一起,看着滕梓荆。

    范闲看着徐丹霞的后脑勺,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在皇家别院,他已经根据叶灵儿的说辞大概明白了自己背了什么锅了,但还是想看看徐丹霞的反应。

    范思辙、范若若和滕梓荆这些知情者,都互相看看,然后安安静静的等着下文。

    很快,徐丹霞转过脸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件事情,我觉得一定是太子为了毁你名声,找人冒充你做的,毕竟倘若你娶了郡主,就会动摇太子根基。”

    这个理由还真是天衣无缝,有理有据,众人皆服。

    徐丹霞赶紧转移了话题,郑重道:“刚才我遇见二皇子,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我那里,我说给你们听。”

    范闲心想徐丹霞现在编瞎话和转移话题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但是看她表情不像是撒谎,狐疑道:“有多重要。”

    “我也不太清楚,你听了才知道。”

    走到徐丹霞的院子,进了屋,五个人围坐在桌子前面,没有茶水。徐丹霞让大家噤了声,仔细细细听过,没发现有人在。

    那眼神、那动作搞的想要说什么国家机密一样,勾的众人心痒痒,徐丹霞害怕范思辙不小心说出去,但觉得专门嘱咐他不太好,就道:“接下来的话,绝不能让第六个人知道。”

    众人齐齐点头,范闲催促道:“赶紧说,我看看是多大的事儿。”

    徐丹霞白了他一眼,道:“你第一次跟我讲朝中局势的时候,说到太子和二殿下分庭抗礼,我就觉得奇怪。”

    范若若一皱眉,不明所以地说:“哪里奇怪?不奇怪啊。庆国人都知道,太子平庸,反而是二殿下颇有才能,陛下赏识。”

    徐丹霞打了个响指,对范若若道:“华生,你发现了盲点,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然后对迷惑的众人反问道:“目前的表象是这样,太子无能,老二有才,两人不和,对吧?”

    众人齐齐点头。

    “所以皇上为什么要提拔老二?”徐丹霞一步一步引导大家。

    范若若不明所以,但还是直接道:“因为太子无能啊,想让二皇子辅佐太子。”

    “若若,你的脑袋里是没有政治这个区域吗?”徐丹霞叹了口气,“陛下连滕哥没死都知道,他能不知道太子和老二不和吗?既然他知道,为什么要放任这种情况。他内心深处更属意谁?这涉及到文武百官战队的问题啊。”

    范闲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一拍桌子,“我明白了。如果我是陛下,在有太子的情况下,往大了说,为了不动摇国本,往小了说,为了防止兄弟失和,我都不会提拔一个比太子更优秀的皇子。”

    “如果我这么做了,说明……”范闲嘴上一直说着说明两字,就是没有下文。

    滕梓荆听了半天,接道:“说明想废太子?正好你们得罪了太子,目前情况对你们有利。”

    范若若、范思辙点头附和。

    “不!”范闲和徐丹霞异口同声地说,相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是思路在一条线上的人。

    徐丹霞道:“我觉得恰恰相反,陛下想立的人是太子。”

    收到三句为什么之后,徐丹霞双手放到桌子上,边思索边说:“陛下既然立了太子,只要不是大方向上的错误,基本不会废他。

    平庸不是废太子的理由,他是嫡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身后还站着长公主,况且能稳居东宫多年,能不堪到哪里去?我看做个守成之君问题不大。”

    范闲顺着这个思路补充道:“太子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平庸,毕竟他只是太子,还不是陛下,太锋芒外露,陛下也容不下他。所以老二其实就是陛下给太子的磨刀石?我去!这什么爹。”

    大哥,你的关注点总是如此清奇,徐丹霞无语道:“现在是关心别人爹的时候吗?如果将来太子登基,就凭那天京都府你我的所作所为,够死八百回了。”

    范若若听了,着急地说:“哥,这可这么办啊?”

    范闲无所谓地挥挥手:“现在老二才是太子最大的敌人,等我找到要杀我的人,我就隐居,不管这些事儿了。”

    “要杀你的人,要么太子,要么长公主,你报了仇还能全身而退吗?除非你能拉太子下水,扶持新帝。或者要杀你的是长公主,而长公主其实是老二的人,这样你和太子就没仇了。”徐丹霞道。

    “这样你就安全了,然后我去北齐或者东夷,我也就安全了。”

    范闲故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说:“兄弟,你这个脑子也太能想了吧!长公主怎么可能是老二的人?”

    徐丹霞凑近了他,开始瞎编:“怎么没可能?你就是被表象迷惑住了,万一她是卧底呢?万一她喜欢扶持弱势上位的刺激感呢?”

    “她用太子一党的身份刺杀你,再让二皇子拉拢你,这个计策怎么样?扶植名正言顺的太子和扶植没有希望的磨刀石,能得到的可大不一样。”

    范闲真心觉得自己脑袋大,不知道为什么,徐丹霞总能把自己玄幻的猜测说的这么有理有据。

    最关键的是,他听完居然也觉得很有道理。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自己的心意已经影响到大脑正常工作了吗?

    范若若听了直点头:“哥,我觉得姐说的有道理,女子行事,本就难以捉摸。”

    滕梓荆只听懂了两人得出的结论,做人手下做习惯了,一般都是上面让干嘛他就干嘛,不需要知道原因。而且他的最高梦想就是和家人相伴,安稳一生,这些东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范闲疑惑的哎了一声,问道:“不是,你就凭这么点信息,就得出这么大个瓜?”

    徐丹霞剥着从李承泽那里拿来的橘子,道:“李承泽自己承认了,虽然没明说,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

    范闲一听便心生警惕,不动声色地套话:“可以啊,这才见了几面,就套出这么大的秘密,你行啊你。”

    徐丹霞面有得色,吃了一瓣橘子,笑道:“不是套出来的,是我自己推断出来的,我暗示他,他没否认。”

    无知无觉地说:“而且昨晚在醉仙居。”

    话还没说完被范闲高声打断,“你又去逛青楼了?!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发觉自己情绪不对,忙掩饰道:“这些都罢了,但是你居然不叫我。”

    徐丹霞解释道:“我是去拿我的扇子,根本没想到李承泽会在哪儿,而且也不是孤男寡女,李弘成也在。”

    范闲夺过徐丹霞手里吃剩一半的橘子,“老二那儿的橘子吧,真甜。”危机感油然而生。

    他记得第一次见李承泽的时候,他的桌案上,根本没有橘子,他当时用葡萄暗示过李承泽,记得很清楚。

    这橘子,想来是专门准备的。

    徐丹霞无语控诉道:“就这么一个还抢?你可真行。”

    范闲吊儿郎当地说:“就这么一个才要抢。”

    徐丹霞想起昨日从宫里出来的推断,庆帝动不了她,会不会向范闲下手,来牵制她。

    细细品味片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思及此,她忽然有点愧疚,她大概真是来帮倒忙的,叹了口气道:“好吧,以后见了他,我多拿几个分你。”

    范闲:……,这不是橘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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