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郡主府各院各宅已经熄了灯火,陷入一片寂静中。
“郡主,我们这是去哪?”傅纪言听闻慕容敛歌召见自己,忙一路小跑赶到慕容敛歌跟前,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且只管回去收拾行李跟着过来就好,其他的不要管这么多。一个时辰之后在后院等候便好。”慕容敛歌冷视了眼前这个话多的傅纪言,不愿跟她解释太多。
既然郡主让她这样做,她岂有不遵照之理。现如今郡主可是她的上司,那她就要做一个称职的下属。于是傅纪言便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麻利地收拾好行李,听从慕容敛歌的指示来了郡主府的后院门外,只见慕容敛歌与其他六名侍卫早已在后院等候,侍卫早已备好了马匹,冽冽地望向她。
傅纪言不敢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到慕容敛歌跟前,谄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敛歌寒冽的眸子瞥了她一眼背上鼓鼓的行囊,心里嘀咕,这宇文长陵虽然知道是出远门,还真以为他们是去郊游啊,被这么重的包袱也不怕被压死,不是已经说好了让她轻装简行马!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低沉道:“莫要作声,骑上马,我们要上路了。”
不等傅纪言反应过来,慕容敛歌早已一个飞身跃上了马背,猛夹马腹,“驾”的一声挥舞着马鞭,嗖的一下子跑远。傅纪言见她跑远,才瞅了瞅自己跟前的马儿,幸好以前傅湛带她去过马场骑过马,这骑马她还是会的。但是说实话他们在马场也只是遛马而已,哪里算真正的骑过马。傅纪言小心翼翼地爬上马去,缓缓地拉着缰绳,动作温柔,马儿慢悠悠地走了起来。旁边的侍卫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看不过去,哪有人这样骑马,分明是遛马。轻哼一声,他们几个都是武艺高强,郡主府精挑细选的侍卫,怎么郡主一时脑热把这么个无用的小白脸放在他们队伍里,这不是拖后腿吗?心中气不过,随即坏笑一声,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了傅纪言身下的马的屁股,被抽打的马儿受到刺激,便长嚎一声,飞一般地向前冲去,吓得傅纪言一个哆嗦,只能猛然地抱着马背,生怕自己会摔了下来。妈呀,原来,古代人是这样骑马的啊。
……
跑跑停停,一路上慕容敛歌等人以飞快地速度向淮西南行,尽管赶上的南下的秋雨季节,多少让他们几人受苦了写,但他们前行的速度丝毫未减。
这么多日,可把傅纪言累得够呛,自己以前是大小姐,骑行什么的都很少玩,哪里受得了这十多日来的折腾,不过还好自己现在的身子要把以前强壮不知道多少倍。每次叫苦的时候,她也只敢在侍卫跟前叫喊几句,每当慕容敛歌冷然地瞥她一眼,她就立马噤了声。这冰山美人的气势还是足以威慑她的,只能让这只小白脸唯唯诺诺,规规矩矩。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么多日来的马上奔波,也让傅纪言骑马的技术见长很多,终于可以轻松自如地驾驭她身下那匹横冲直撞足以与郡主的那些侍卫匹敌,心里美滋滋地想到,怎么说在骑马上面,自己还算是个称职的侍卫了吧!
“回禀郡主,这已经是江州地界了,在朝西直行约三十里路便是青邬山了。”前日里派出前去打探的侍卫骑马来报。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慕容敛歌听闻打探的侍卫这样一说,若是他们快马加鞭的话,不出半日便会到青邬山脚下。念父心切,慕容敛歌等人刚在山野的客栈处喝了杯茶、歇歇脚,便即刻付了茶钱,准备动身。
“诺。”
约莫半天的时间,慕容敛歌一行八人来到了青邬山脚下,此时早已有之前跟随慕容徇前来探山的乔装侍卫在此等候。
见慕容敛歌拉了缰绳,姿势矫健地翻身跃下马来,赶忙上前拱手行李,恭敬道:“属下早已在此等候郡主多时了。”
“我父王自从上了山便一直没有下过山吗?”慕容敛歌将缰绳递给其他侍卫,还未等那侍卫说完,便开门见山问道。她现在只关心父王到底什么情形。
“属下等人在山脚下已经日夜监守多日,未曾发现有任何人下过山来。”乔装侍卫顿了顿,神色有些骇然,颤声道:“由于怕王爷在山上遇到什么危险,属下再次派人上山打探情况,至今却无人归来。”
听侍卫这样说,慕容敛歌心里一震,有些不安起来。这自从父王离开汴京已经一个半月有余,突然消失在青邬山上,连派去的侍卫都不曾有人回来。这山?
乔装侍卫见慕容敛歌双眉紧蹙、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低声补充一句道:“听十里外有人家的百姓说,这青邬山是个鬼山,海拔高达数千米,几十年前山脚下尚有村庄,那时候村里年轻的壮丁组织一起去探山,可上山几个月,都不见得有人回来。村里人害怕了,只觉晚间山周围阴风阵阵,也就纷纷搬离了这地方,所以人称“有去无回山”。还有、还有我们今早上在后山的山脚下抓住一个满脸不堪、衣服褴褛的小疯子,感觉突然间出现个小男童可疑得很。”
慕容敛歌再听侍卫这样一说,心里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父王真遭遇了什么不测,赶忙摇摇头,打消自己的想法。掩盖住自己内心的不安与紧张,冷然道:“把那小疯子给我带过来。”
“诺。”听到命令,乔装侍卫赶忙使了眼色给旁边的侍卫。侍卫会意,不一会便将被麻绳五花大绑的小男童给带了过来。
傅纪言站在慕容敛歌旁边,看着这满身脏兮兮又被绑着的小男童,那小男童脸上露出惊惧和无助的眼神,让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有些同情的望着他。
慕容敛歌思忖,青邬山方圆十里都不曾有人家,而这小疯子却流连在青邬山山脚兜兜转转,活了下来,只觉得一定有问题。便蹲下身子,寒光射向小男童,声音冷冽道:“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只见那小男童像是发疯般地直摇头,眼神有些可怖,嘴中不住地呢喃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慕容敛歌的问话。
慕容敛歌耐住性子,又问几次,皆未能得到答案,有些心烦,脸色倏地难看起来。旁边的侍卫见小疯子迟迟未答话,气上心头,便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恶狠狠地说:“你不想死的赶紧说,否则我杀了你。”
七八岁孩童哪里能忍受住一个男人的脚力,立刻栽倒在地,疼地“哇”的一声眼泪流出,额头也被撞得青紫。傅纪言毕竟心软,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欺负小孩的事情发生,赶忙跑了过去,温柔地扶起来地上摔得瓷牙咧嘴的小男童,将他抱在怀里,轻柔地揉着孩童受伤的肩头。孩童似乎是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与眼前人温柔的眼神,竟然一时间愣了神,脑袋也不颤动了,只是在她怀中微微打着寒颤,仍然神色恐惧地看着刚刚踹他的侍卫。
傅纪言以为他害怕,忙安抚道:“不怕,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许是孩童不知道听到傅纪言的话中的哪个词,哪个句子,一时间眼睛张开的老大,瞳孔收缩的厉害,傅纪言感受到怀中的孩童的颤抖愈发剧烈,有些诧异。只听到孩童瑟缩在他怀中吞吞吐吐道:“有鬼,山上有魔鬼,有三只魔鬼……他们会吃人,会吃人。”
傅纪言听闻这骇人的话语忙不迭地望向慕容敛歌,在慕容敛歌脸上同样捕捉到讶异的表情。
看来这青邬山上真的有鬼,一时间伴随着秋风阵阵的冷清,与这几天连绵的细雨声,在整个山脚阵阵作响,听着有些渗人。
慕容敛歌思虑再三,父王上了山久久未归,莫不是真的遭受了什么不测?思及此,心里竟然像针扎般的疼痛,自从大燕王朝灭亡,父王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再失去慕容徇,失去了复国的念头,她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支撑她活下去。
这山她一定要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她绝不相信他的父王会惨死在青邬山上,他的父王才是真命天子,不会这么容易在这山上丧命。
慕容敛歌转过身向跟在后面的侍卫道:“你们几人随我一起登山,其余的人依然留守在山脚。”
“诺。”后方的侍卫面不改色齐声道。他们是郡主府训练出来的死士,自从进了郡主府那一刻起,命就不是自己的。一言一行皆听慕容敛歌的指示。
慕容敛歌回过头淡淡地望着傅纪言道:“你若是不愿意上去,方可留下。”若我十日内未能下山,十日内必然是你宇文长陵的死期。慕容敛歌心中冷冷地想到,若我死了,留你何用?
傅纪言以为慕容敛歌是担心她的安危,才将她留在山脚,心里仿佛有股暖流流入心间。再转念一想,郡主几番救她性命,又心善留自己一个无用之人在府内,眼下郡主危难之时,却无法帮忙,还要当那贪生怕死之徒。着实太没有人情味了,她傅纪言怎么说也是个可交之人,遂鼓起勇气拍拍胸脯道:“郡主,此行危险,请让纪言陪你一同去,纪言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慕容敛歌不相信在她看来胆小如鼠的傅纪言有胆子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想要好好审视眼前这个人。神色如常,冷声道:“不怕死的就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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