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留在我身边

小说:[综英美]破晓 作者:顾清漱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出生于一九一七年,布鲁克林人,有几个弟弟妹妹,父母恩爱,家庭优渥。

    恰时正逢二战,男女老少都想要为国出力。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主动参军。在军方的多边素质判定报告中,他高大俊美,身体健壮,智力偏高,反应敏捷,力量超出常人,精通多种格斗方式。性格开朗,受人欢迎,意志坚定,热爱国家。入伍后他成功加入107步兵团,一路推进到最前线,声名显赫,勋章加身,是军方已经做过备案的战争英雄。

    然而在一次对九头蛇军营的突进行动中,107步兵团在阿扎诺战场战败,全军覆没,没有死的人皆被九头蛇抓走,被当做货源充足的试验人体。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在九头蛇遭受了各种未知改造,在被美国队长营救出后,他获得了一枚紫心勋章,也获得了对其身上未知的改造手术怀有疑虑的军方的疏远。在经历漫长的资格审查,并从中心任务中被移除后,在美国队长的争取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被编入以美国队长为中心组建的”咆哮突击队“,专门进行对九头蛇的军事进攻。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是美国队长专属的狙击手、副手,与美国队长一起截断九头蛇运送物资的列车,捣毁九头蛇基地。

    他是美国队长最亲密的战友以及最坚实的后盾,他是美军插入九头蛇的一只利刃。

    他本该一生顺遂,意外被命运强加恶意,承受了身体或心理的无数痛苦,却也没见他对世界、对命运有过一分一毫的抱怨。当危机袭来,他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用最大的热情去保卫世界。

    可命运仍然吝啬对这个经历过跌宕起伏、依旧朝气蓬勃的青年展露她温柔光明的一面。

    直到二战尾声,一次对九头蛇佐拉博士的突击任务中,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被敌人的炸.弹击飞出高速行驶的列车,掉入冰谷的悬崖。

    “美国队长与他的咆哮突击队,他们的任务是拿下九头蛇邪恶的科研部门。“

    “巴基·巴恩斯与史蒂夫·罗杰斯是童年挚友,他们形影不离,无论是在校园还是在战场上。“

    “巴恩斯是咆哮突击队里唯一一个为国捐躯的战士。”

    ——这是史密森尼博物馆的美国队长生平展上,刻在玻璃上的记录。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MIA。

    Missing in action,战斗中失踪。

    艾丽萨·提科瓦看着刺目的红色印章,双手不易察觉地在发抖。

    “这是谁?”旁边有人伸出手,接起从她手中资料页夹层滑落的照片,端详片刻,认真地疑惑着。

    艾丽萨顺着那只骨节略粗、磨平了指纹的手抬眼望去,巴恩斯正拿着几张复印的老照片翻看。他眉间微微皱起,将几张照片来回观察,最后犹豫着把照片摊在她的面前,问。

    “这是谁?”

    艾丽萨低下头。

    黑白照片里,身穿笔挺美国军服的青年抬头挺胸,英姿勃发,黑白的影像都遮盖不住他眼睛里灿烂明亮的朝气。

    这个青年没有阴暗面,他热爱他的国家,热爱他的同胞,热爱这片土地。他在战乱时加入战斗,奋勇杀敌保家卫国;他在困境中也不抛弃朋友,愿做后盾解决暗枪;他强大时,会保护弱小的朋友;当弱小的朋友摇身一变成为强者,他也没有丝毫的嫉妒。

    他强大又温柔,他像一抹明亮的阳光,他像用世界上所有美好东西和高尚品质组成的珍宝。

    可这青年如今就坐在她身边。他成为了一个可怕的杀手,一个传说活动近五十年的幽灵一般的人物。

    他和无数政要的死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轻而易举将优秀的特工逼入死境,单人即可撕裂一个军事基地。他没有情绪,他从不多话。他藏身黑暗,他似乎没有痛觉。他只知道执行战斗任务,枪没了拔出匕首,匕首没了还有别的匕首,什么武器都没了还有一支能砸破地面的铁臂。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他这七十多年的人生里,竟然有五十多年过着他曾经最大的敌人强加于他的生活。

    他竟然为九头蛇工作,他竟然杀掉了他曾经想要守护的人,他竟然在破坏他所爱之物。

    他竟然......成了他最厌恶的刽子手。

    在五十年前的巴恩斯中士资料底下,属于杀手的几页纸被艾丽萨汗湿的手攥出了冰冷的湿印。

    ......那是你啊。

    艾丽萨的嘴唇轻轻相碰,无声无息地说。

    “嗯......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斯宾塞·瑞德小心翼翼打量坐在角落阴影里的健壮男人,在其他人意识到这里有个没被静音的低情商小天才之前不假思索开口:“是你,你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也是冬日战士——唔唔唔——”

    德雷克·摩根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上小天才的嘴巴,朝望过来的艾丽萨做口型道歉。

    “——是我?”男人的反应出人意料地平淡。他再一次举起照片,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比对,然后摇了摇头。

    “不太像。”他中肯地评价。

    “我觉得还好?”最难以启齿的部分被意外吐露,艾丽萨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她的手指抚过复印照片的边缘,耐心地一一指点过去,“你看,你们的身形基本一致,比例一致,姿态一致,你们都喜欢站着的时候蜷起拳头,还有......黑白照片看不出来,但的确是黑发绿眼。你和他一模一样。”

    巴恩斯看起来仍然心怀疑虑。

    “我知道,我看得出来......可我指的不是这些。他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受欢迎的,太阳底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美国宝贝?阳光,蜜糖,香料,水果,奶油,随便什么类似的东西。他看起来像这些。”

    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坚定地把那叠照片推离自己。

    “巴恩斯......我发现,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的措词依然一如既往地生动有趣。”艾丽萨没有因为被否定而沮丧。她眨了眨眼,忽然就笑了起来,“美国宝贝可能没办法用来形容你,美国宝贝可都是金头发蓝眼睛的——不要看我,我不是,普通的美国宝贝们可没我这么聪明敏锐——还有,童谣里形容男孩子的是剪刀、蜗牛和宠物小狗的尾巴,蜜糖、香料和美好的东西是用来描绘女孩子的。在你眼里,过去的你到底有多甜蜜?”

    “噗!”皮特罗·姜戈·马西莫夫被咖啡呛得连连咳嗽,他一边抹嘴一边对看过来的其他人连连摆手,“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

    巴恩斯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无论怎样,我不是他。”

    他并不是在逃避或是任性,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他确实不像他,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黑暗中的不规律生活严重破坏了他的健康,随意肆无忌惮的改造和操纵使他的身体机能近于紊乱。眼下青黑,面颊消瘦,被随意处置的半长发凌乱干枯,分叉结缕,当那双空茫的绿眼睛落在人身上,就像骷髅的眼眶中出现两簇幽凉鬼火。

    他令人温暖,而他令人恐惧。

    “......嘿,我的杀手先生。”艾丽萨伸手,轻轻扯了扯巴恩斯垂到脸颊的长发,“你听好了,我没有说你就是他,也并没有希望你变回他。一年,一个月,一天,都足以改变一个人,更何况是五十多年?不同的表象我能将其区分,只要灵魂永恒不变。”

    她制止了想要开口的巴恩斯,继续说:“我拜托各位警官搜集这些资料,拿给你看,是因为这本都是属于你的东西,但是之前被人夺走了。现在我们需要把你的一切都取回,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所有属于你的东西,全部夺回。至于拿回来之后你想要如何处理它,也完全是你的权力。

    “你可以扔掉你不喜欢的,可以拥有你新喜欢的,你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任何人都无权置喙你,如果任何人胆敢逼迫你,我就——”

    在众人视线中心,金发姑娘横掌在脖子前面,恶狠狠一划,做了个夸张的狰狞表情。

    “噗——”这次呛到是德雷克·摩根,黑人小伙子顶着艾丽萨阴沉的眼神,极力把自己缩进同事身后。

    “......我的?”巴恩斯没有理会身边的声音,顺从艾丽萨的力道垂下头,安安静静地问:“有属于我的东西?”

    “有。”艾丽萨复又笑了起来,“很多。”

    ......杀手先生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也包括关于你的记忆和东西吗?”他突然问。虽然并没有什么表情外露,也没有语气的变化,可艾丽萨就是能知道,他在低落,“我回去找了很久,有关你的东西都不见了。”

    “有关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但是有。我有一个储藏柜,可是里面只有衣服了。”巴恩斯对自己丢失的物品毫无头绪,只得费力地描述:“我的箱子不见了,我应该把它们藏在了箱底的。”

    ——她的东西。

    无非是那套便利店随手找的衣服,斜挎包,也许还有递给他的便签和书,几包面巾纸。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别的关于她的东西了。

    “我确定,我很小心地藏起来了。”巴恩斯坚持重复了一遍,“我就是知道。”

    艾丽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关系。我就在你身边,那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她最终郑重地摊开手掌,将手指轻轻插.入巴恩斯的指缝,慢慢握紧,“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东西,全部都、完完全全属于你。不够的话,我的也给你。”

    她顿了顿。

    “所以不要再回去了。留在我身边,我来保护你和你的记忆。可以吗?”

    巴恩斯沉默了一会,尔后慢慢张口——

    “行为分析部的!你们的外卖在楼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What the hell——”做贼一样偷听的皮特罗崩溃大喊,“就差那么一点了啊!不能看看气氛吗!”

    “我去拿!”旁边的德雷克·摩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关门离开的时候不忘对看过来的巴恩斯挤眉弄眼,“快点啊!”

    一抬头就看到行为分析部优秀警官那张怪模怪样的脸的艾丽萨:......

    “我说伙计,你这样不行。”门刚闭合,方才还站在窗前的皮特罗转眼间就搂上了巴恩斯的脖子,一副你好我好哥俩好的模样,带着所谓过来人的欠揍表情凑到巴恩斯耳边,以所有活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悄悄话:“我跟你说,艾丽萨脸皮薄,能这么和你表白就已经很勉强了,你起码得给点反应啊,直接点!大胆点!霸道点!浪漫点!要不多伤人家小姑娘的——”

    下一秒,艾丽萨扔出去的笔筒消失在半空中,而站得远远的变种人青年抱着笔筒对横眉竖眼的金发姑娘讨好一笑。

    艾丽萨环顾四周,附近只剩下一个显眼的一米八多傻小子。而棕发傻小子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个同伴接二连三跑路,双手捧着咖啡杯站在原地,一脸无辜。

    “呃......别看我,咖啡没了,真的没了。”他后退一步,对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睛弱弱地晃了晃杯子,“刚才被马西莫夫和摩根全喝光了。”

    这下连不动声色竖耳朵听两个年轻人互诉衷肠的两位行为分析部元老都忍不住笑了。

    艾丽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去茶水间接水。

    “我回来了!”出去没多久的德雷克·摩根一把撞开门,喘着粗气问:“我赶上——啊——不,我是说,如果你们还没结束,我迟点再来?”

    黑人青年咧嘴亮出一口大白牙,晃了晃手里的外卖袋。

    艾丽萨......艾丽萨手边没有第二个笔筒了。

    于是她露出了平生最为亲切友好的笑容,对摩根招招手,声音轻柔温和,“外卖给我吧,我去泡咖啡。”

    德雷克·摩根在那笑容之下,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艾丽萨是想在咖啡里下毒吗?”他后背发凉,轻声问银发青年。

    “我觉得有可能。”皮特罗盯着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同样轻声回答,然后一屁股坐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巴恩斯身边,掏心掏肺地说:“作为艾丽萨的好朋友,我觉得我有责任和你聊一聊,你对她太冷淡了。”

    不适应和人距离过近的巴恩斯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尽量不着痕迹地往一边挪移,试图远离过分热情的银发青年。

    “皮特罗说的对,你这样不行,艾丽萨这类姑娘需要你更热情更主动一点。”躲闪的路径被完美截断,在感情方面经验丰富的黑人小伙子坐到巴恩斯另一侧,亲亲热热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不久之前他还拿枪威胁过巴恩斯。

    巴恩斯:......

    被牢牢夹在中间的杀手先生眼神渐渐放空,他感觉自己像奥利奥里的可怜夹心,即将被挤成一张奶油饼。

    艾丽萨关上茶水间的门。

    她把外卖放到台子上,然后向后一靠,倚着墙,慢慢呼出一口浊气,然后用手慢慢按住胸膛,那之下,鼓噪的声音几乎连成一片。

    她其实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镇定自如,那叠资料像是炸.弹,将她体内炸得满目疮痍。

    竟然有人......

    竟然有人。

    艾丽萨用力按紧心脏的位置。

    竟然有人胆敢这样对他。

    金发姑娘闭了闭眼,睁开的时候,掏出了从刚才起一直在振动的手机。

    “这里是艾丽萨·提科瓦。”

    “艾丽萨!”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呼喊。

    “......玛塔?”艾丽萨这才想起来,今天轮到她当值。

    “太好了......吓死我了。”听到艾丽萨的声音没有异样,电话那边的女人才松了一口气,“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还以为你病得很严重,险些叫救护车。”

    “病?”艾丽萨一时没反应过来。

    电话里面忽然沉默了。

    ......不好。

    艾丽萨心里暗暗叫遭,试探着呼唤:“玛塔?”

    “你没生病。”方才还轻细温柔的声音陡然压低,“皮特罗也没生病。”

    “......”

    “说话,艾丽萨。”玛塔握紧手机,“你们在做什么?”

    “......”

    “是不是和之前做脑部CT的男人有关?”

    “......”艾丽萨从来没有骗到过玛塔,只能选择沉默。

    而沉默对于玛塔来说已经足够明白了。

    “是他。”玛塔以陈述的语气平淡地说:“他给你带来麻烦了。”

    “玛塔。”艾丽萨忍不住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艾丽萨?”玛塔声音急促起来,音调越来越高,“我不知道他是谁吗?我不知道这类组织代表什么吗?我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吗?还是我不知道你会——”

    “......玛塔。他让我惊喜,让我溃败,他让我变得更好。”艾丽萨小声说。

    “......”这下沉默的换成玛塔了。

    西西弗是国王,是智者,是英雄,她确实不是。

    艾丽萨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但她大概和西西弗一样,即使害怕,即使恐惧,也宁愿选择日后的永罚,只因无法放弃拥抱阳光、亲吻大地的权利。

    在西西弗离开山顶的每个瞬息,在他渐渐潜入诸神巢穴的每分每秒,他超越了自己的命运。他比他推的石头更坚强。而她也,就是不愿沿着一条仅仅通向死亡的路走下去。

    她所走的是唯一的一条可能不光是通向死亡的道路。她遵循的道路通向阳光,那是一条完全靠她微弱的力量用她荒谬的材料造成的道路。她想获得的真正的救赎,并不是厮杀后的胜利,而是能在苦难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和心的安宁。

    “失去希望并不就是绝望。地上的火焰抵得上天上的芬芳,玛塔。”艾丽萨离开支撑她的墙壁,走到桌台旁,“皮特罗之前也问过我,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我的答案依然不会变。”

    “只要有他在,只要他还需要我,我就甘愿去做西西弗斯。”

    她将以轻蔑反抗不可违抗的命运。

    她要彻底斩断捆缚他的枷锁。

    “我想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从所有的旗帜下,从所有的枪炮下夺回他。”艾丽萨说。

    “——等等,艾丽萨。”玛塔突然说,“安静。”

    “......?”

    封闭的茶水间,咖啡机的声音刚刚停止,连艾丽萨的说话声都消失后,房间便陷入一片寂静。

    一片寂静中,那微弱细不可闻的滴答声就明显起来。

    “Run!Alisa!”玛塔砰地站起来,翻倒的椅子摔向地面发出巨大尖锐的碰撞声,而玛塔的尖叫声更刺耳。

    “R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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