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悦！这就是你推荐进来的？连句话都说不清楚, 怎么和病人交流！”
孙悦恨极了刘翠红唯唯诺诺的样子, 在家里不可一世, 公公、婆婆、他男人，谁不是让着她, 现在给她捅了天大的篓子，却一句话不敢说！
心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脸上却带着标准的笑容：“罗院长，您别生气。”
转头看向一旁站得笔直的大领导：“这是新来的实习员工，我一定严加考核，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孙悦说得信誓旦旦, 恨不得立马和她撇清。
见她嫂子一点帮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刘翠红急眼了：“嫂子, 你说好的让我进来做正式员工的！”
孙悦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掀飞，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嫁到他们家。
“刘翠红！”孙悦第一次直呼她小姑子的名字, 急言令色，“医院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被她一向脾气温和的嫂子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刘翠红愣住。
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呆呆地看着她,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她嫂子居然敢吼她！
“孙悦！你居然敢吼我！”刘翠红吼道：“我一定要让我哥和你离婚，你个泼妇！”
孙悦要被她气疯了, 开口：“好啊, 离婚就离婚。”
……
坐在病床上的顾盼免费看了场大戏，真是一团乱麻。
她俩吵起来的时候，院长时不时地偷觑大领导反应。
大领导的脸色能黑得滴出水, 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看得罗院长心惊胆战。
顾盼围观了全程，不介意再给她们添把火。
“呜呜，嗝，你们不要吵了，求你们快换药吧！”
林山一听这话难得的上道：“老大爷，求求你们快救救季大哥吧！”
才四十岁被小伙子叫老大爷的大领导：“……”
顾盼：“……”
眼中的错愕飞速滑过，轻声咳了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换药！？”
刚从412病房走到的小李一脸茫然地看向大领导。
大领导显然对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蔼的对她招招手：“小李，就你，快去换药。”
小李完全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一头雾水地走向季临渊，手脚麻利利索，三两下就将季临渊的药换好了。
顾盼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谢谢，麻烦你了。”
“不用谢。”小李笑得腼腆而温婉。
大领导满意地点点头，背过手缓缓走出去。
罗院长正想跟上就被拦住：“先把这里处理好再说。”
罗院长连连应好，点头哈腰地目送大领导离开。
等大领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罗院长猛地转身。
直勾勾地盯着刘翠红：“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不大，但语气里的冷意刺得刘翠红脚底发凉。
见她低着脑袋不说话，偏头看向一旁手脚不知往哪儿放的孙悦。
“孙大护士长？”
孙悦面色尴尬，十分窘迫：“罗院长，你听我解释。”
罗院长打断她的话：“好呀，我等你解释。”
“我，”孙悦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心底组织了许久的语言，咬了咬牙，“罗院长，我在医院这么多年，所有的表现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今天这事确实是我糊涂了，我要是知道刘翠红是这样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推荐她来的。”
埋着头装鸵鸟的刘翠红，一听一向以她为首的嫂子说出这样的话，一下子就不干了，跺了跺脚：“嫂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院长冷眼旁观刘翠红质问孙悦，见两人脸红脖子粗，吵得不可开交，大有在病房打起来的意思。
拔高声音：“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
气氛瞬间冷凝。
两人吵闹的话戛然而止。
“刘翠红，我们医院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刘翠红张了张嘴，还想反驳，罗院长立马打断：“孙悦，你这个代理护士长一定要组织好护士们的职业态度培训。”
孙悦脸色一变，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就连脸颊上抹着的腮红都失去了光泽，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罗院长，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动不动。
代理护士长。
孙悦扯着嘴角，强行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了罗院长，我一定组织好这次培训。”
罗院长的敲打就差捶在她脑袋上，护士长和代理护士长之间虽然名义上只差了两个字，但实际上天差地别。
现在看她这个小姑子是哪哪都不顺眼，费尽心力让她进了医院，非但没有记她一分好，反而还给她捅了天大一个窟窿！
刘翠红对上她嫂子恨不得把她撕碎了的眼神，还想据理力争的话全部都说不出来。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她嫂子现在身边要是有一把刀，她肯定得被她嫂子砍死。
见她终于闭嘴，孙悦脸上要好看一些，她要是再敢说话，她回去就离婚，这一家子，他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孙悦卑躬屈膝的态度让罗院长舒服一些，看着杵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刘翠红：“你还不走？站在这在干什么？”
刘翠红吃瘪，怏怏地往外走。
“站住！”
走一步拖两步的刘翠红急忙转身，脸上带着笑意：“罗院长！”
“呵呵。”罗院长冷笑两声，她这是以为他还要留她吗？这是得有多大的脸，多厚的脸皮，才有本事在他面前笑出来，“身上的白大褂脱了。”
刘翠红一下垮了脸，看向一旁的孙悦，希望她帮她说点好话。
孙悦无视她的目光，别过脸。
病房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刘翠红恨极，就像和手上的纽扣有着滔天大恨，动作又急又狠。
一下子就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甚至还崩飞了一颗纽扣。
那纽扣蹦飞在罗院长的裤脚上，弹起，在脚边滚了两圈，最后停在皮鞋旁。
罗院长看着这颗纽扣，额角突突突地跳。
抬手指着房门：“滚！”
面对暴怒的男人，刘翠红不敢多待，夹着背，灰溜溜地离开，落荒而逃。
病房再次恢复安静。
顾盼看向罗院长：“罗院长。”
气得胸口不断起伏的罗院长目光落下，他不是刘翠红，这人一看气貌不凡，一身肌肤白皙光滑，一看就没吃过苦，就是眼睛长在脚底板也能看出这人不好惹。
“小同志。”
顾盼浅笑，这罗院长倒是比刚刚那个护士有几分眼力，表情管理也好太多。
不过是一瞬，脸上就找不出任何生气的痕迹。
拉了拉被子拢在身上：“季知青的情况怎么样？”
罗院长皱眉，季知青？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是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心领神会，看来病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就是她口中的季知青了。
“小同志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笑了笑，“说来你们也是运气好，省上的专家刚好下来，一听说院里有情况紧急的骨科病人，亲自操刀主持了这场手术。”
罗院长说出这番话想拉拉顾盼的好感。
孙悦比谁都明白上面的心思，立刻接话：“对对，季同志的伤虽然十分严重，但在专家的治疗下，一定能够恢复如初。”
从专业人士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顾盼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那就好，那就好。”
罗院长对着孙悦使了个眼神：“那，小同志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
在医院受了一肚子气，顾盼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冷着一张脸没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二人。
罗院长被这样的眼神盯得额角冒汗，抬手擦了擦：“小同志，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的治疗费用我去申请给你们减免一部分。”
“减免哪一部分？减免多少？”
空头支票她可不要。
罗院长在心底叹气，他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唬弄。
“我尽我最大的努力。”
顾盼可不上这个当，在现代什么话术没见过，这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她是一句都不信！
或许是她脸上的怀疑太过明显，罗院长有些拿不准：“小同志，你们的费用医院给你减免百分之五。”
顾盼水灿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百分之十五！”
顾盼笑意盈盈，没有说话。
罗院长狠心做出决定。
“百分之二十！”
适可而止，过犹不及。顾盼不再拿着不放，脸上扬起美丽的笑容，吹起了彩虹屁：“我听人说罗院长大公无私，处事公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然后对着林山眨眨眼：“他们都说我们乡下人来市医院要吃亏，我们一开始又怂又怕，现在一看，果然是谣言害人，哪里还有比咱们市医院更好的地方？”
“对对对，顾盼姐说的是。”林山附和。
大出血的罗院长心里都要吐血了，但不得不作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哪里哪里，我们医院还有很多值得改进和学习的地方。”
“那倒也是，譬如职业态度培训就很有必要。”
“没有没有，哪有你有说的那么好。”原以为顾盼会继续恭维，口中的话不过脑就说了出来。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尴尬极了，连忙岔开话题：“小同志，你们好好休息，我们先去查房了。”
孙悦站在那儿锋芒在背，手足无措，见罗院长有离开的意思，赶忙和人告辞，跟在刘院长身后快步离开。
颇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等两人离开，林山站起来往外面望了望，有些不放心，又走到门口四下观望，确认没有人了，关上门走到病床旁。
“顾盼姐，你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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