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山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目露崇拜地看着她。
“你吃饭了吗?”顾盼浅笑, 这本来就没有什么, 只是在这个特定的时代,乡下人到城市里总觉得低人一等, 做事情也唯唯诺诺不敢主张自己的权利。
乍然间看到她这样不畏强权,甚至还压他们一头, 就会觉得厉害罢了。
林山摸了摸肚子,脸有些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顾盼敲了下他脑袋:“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做事大气一点!扭扭捏捏跟个小姑娘似的像什么样!”
林山重重地点头, 然后清了清喉咙,铿锵有力:“没!”
顾盼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季大哥还没醒呢。”
“哦哦。”林山一下子降低了声音, 用气音说道,“顾盼姐, 我不说话了。”
刚刚闭上嘴两秒,想到了什么事情,看着她欲言又止。
摸了摸怀里的暗兜, 这暗兜还是他奶奶给他缝的, 让他出门就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
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摸出里面的东西, 抬手递给顾盼。
顾盼抬眼, 好看的眸子里带着疑惑。
林山贴近她的耳边:“这是四十八块。”
顾盼挑眉,她当然知道这是四十八块,她还认出来其中的四十五块是她昨天给的。
“赵叔和平叔, 还有刘大哥说这钱给季大哥看病。”
顾盼心底有些诧异,昨天那两人为了这十五块,反复跟她确认,怎么这才过了一天,就不要了?
“赵叔说季大哥是为了救人才受伤,他们借花献佛把这四十五块给季大哥治病,然后他们凑了三块钱说一起给季大哥。”
“他们人呢?”
她醒来好一阵了,除了林山就没有看见其他人。
“赵叔说他们先回去了,村里还有活要做。”
“那苹果是他们买的?”
林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5个红彤彤的苹果安静地睡在季大哥的床头柜上,就和床上昏睡的人一样。
他点点头,这几个苹果是赵叔他们早上拿来的。
顾盼脸上难得浮现真挚的笑容。
代替季临渊接过林山手中的四十八块,抽出其中一块递给林山:“先去买点早饭回来吧。”
“姐,你要吃什么?”
“豆浆吧。”
“还有呢?”
“就这个。”
林山摇摇头:“顾盼姐,这可不行!”
顾盼叹口气:“我吃不下。”
林山无奈:“好吧。”
“快去吧,我好饿。”顾盼故意摸着肚子说道。
果不其然,林山立马变得有些急迫,紧紧攥紧手中的钱,脚步匆匆地朝外走。
顾盼笑着摇摇头,目送他关门远去。
掀开被子,趿拉着鞋,走到季临渊病床边。
拉过床边的木椅子,坐下。
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
男人的下巴上已经长起青色的胡茬,顾盼抬手戳了戳,短短的,硬硬的,扎手。
收回手,目光凝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似乎瘦了一些。
眉目犀利有致,现在紧紧闭着眼睛,可以更加清楚地看见他又长又浓的睫毛,也就是现在,她才发现他的睫毛这么长。
以及注意到他眼皮上那道深深的褶皱,不由想到他睁开眼的时候。现在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带着与平日里截然相反的温润气息。
她不由得地看入了神。
“顾盼。”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嘴唇微张,几乎浅不可闻的两个字被靠得极近的顾盼捕捉到。
脸上洋溢巨大的喜悦,眼角眉梢都盛满了笑意。
“季临渊!”声音又惊又喜。
“顾盼。”
她没有听错,一把抓住男人没有输液的手:“季临渊,是我,我在,我在。”
但男人明显没有清醒,喊她两声不过是梦魇中的呼唤。
顾盼无奈地笑,也不知道这人是梦见了什么,在睡梦中都不忘喊她的名字。
下一秒就笑不出来。
脸上带着几分薄露怒,嗔道:“季临渊!”
昏迷中的人说完自己的话就再无动静。
气得顾盼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什么嘛!在梦里都不忘吐槽她,什么叫“笨蛋,葱和韭菜都分不出来。”
一点都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季临渊!
等林山提着早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女孩光亮的秀发垂在肩上,鼓着的脸颊带着一抹红色,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从窗外透进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暖光。
画面美好而和谐。
他有些不忍打破,还是顾盼先发现了他。
“小孩儿,愣在那干什么?”
“顾盼姐,吃早餐了。”将手中的早点拎高举在胸前,“我买了豆浆和甜馒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馒头?”声音里带着惊喜。
顾盼虽然真的很喜欢吃甜馒头,特别是季临渊做的,但她现在哪里吃得下,不过是故意这么说,让林山心里开心一些。
果然,小孩儿感觉不出来其他,脸上一下子绽放出巨大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白花花的。
二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早餐,之后的午餐晚餐也都是守在季临渊病床旁吃的。
期间小李护士来了好几次,每一次对上二人眼巴巴的眼神,换药的手都有些不稳。
她甚至比她们两个人还更希望病床上的病人早点醒来,毕竟被两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也是很有心理压力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盼第50多次问小李护士季临渊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得到的依然是不确定的答案。
失落地看向像躺在床上的季临渊,已经过去两天了,他还没有醒来。
夕阳已经靠山了,太阳在薄薄的云层中渐渐落下,迤逦着几块红丝条般的云彩,带着一抹浅淡的红。
从窗外看去,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都赶着回家吃晚餐。
窗外鲜活的画面和病房内沉寂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时间的过去,病房内的气压越来越低,顾盼最开始脸上还能强行扯着笑容,越是到后来,脸上是一点笑意都看不到。
顾盼静静地坐在季临渊床边,守着他一步不移。
眼皮逐渐变得沉重,不知不觉就靠在他的手边睡着了。
夕阳完全落下,皎洁的月牙儿逐渐爬上天空。月光就像流水一般静静地流淌在顾盼的侧脸上,在她脸上留下了一层薄霜。
季临渊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爬上正空,高高悬在夜空中。
睁开疲惫的双眼,柔软的棉被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季临渊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指尖轻动。
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有浅浅的温热呼吸喷在手背上。
定了定神,视线逐渐清晰,但长久的困顿让他的睫毛还是不由自主地下垂。
手背上的温热湿气越来越清楚,偏过僵硬酸软的脖子。
月色迷蒙,女孩头顶立起一根呆毛,随着女孩浅浅的呼吸轻微跳动,光洁饱满的额头靠在他的手背上。
这个时候他的思绪才逐渐清明,意识到自己在医院,瞥见自己被高高吊起的腿,看来已经在医院得到了妥善的治疗。
视线下移,目光再次落到手边的人身上,心间泛疼,脑海中不由闪过女孩泪流满面的模样。
费力地抬起另外一只手,伸出食指,碰了碰那根呆毛。
和他想象中一样,又软又顺。
一时间竟上了瘾,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极为细小的动作弄醒了浅睡中的顾盼。
顾盼抬头,入目就是季临渊的脸。
唇角含笑,墨眸微转,眉峰敛韵。
顾盼看呆了,她又梦见他了。这几天她累极经常靠着床边就睡过去了,也无数次进入梦境,这些梦有好的有坏的,但唯一不变的是每个梦里都有他。
“季临渊。”顾盼如往常的梦里一样,甜甜地喊他。
季临渊指尖还勾着她那缕头发,没有料到她突然醒来,一时手停在半空,放也不是,动也不是。
顾盼抬手,从他手中取出那缕被他抓着的头发,语气无奈:“都和你说多少次了,别玩我头发。“
季临渊微眯了双眸,眼底闪过疑惑。顾盼什么时候给他说过这话?
刚想开口询问。
顾盼:“这次你又准备去哪儿玩?”
在顾盼的梦里,每一次碰到季临渊,她都会带他去一个地方玩。
梦里并不是在七十年代,而是顾盼原本所在的二十一世纪。
在梦里,她们去过游乐园,吃过肯德基,玩过密室逃脱,爬过珠穆朗玛峰……
甚至还几好几次遇到了雪崩,顾盼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但在梦里,和季临渊在一起,无论做什么,她都是极其开心。
是她这些年来从未体会过的另外一种开心,这种感受无法用语言描述,因为言语形容不出其中的万分之一。
季临渊就像是被刻骨刀磨砺过的眉角轻抬:“去哪儿玩儿?”
顾盼好看的眉微蹙,回忆道:“上一次你不是说想去四川吃火锅吗?要不这次就去?”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季临渊下意识地就把它归结为顾盼想吃火锅了。
“你想吃什么菜?”
“啊?”
顾盼傻傻地看着他。
一秒。
两秒。
三秒……
“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道歉:本来每天下午3点准时更新的,但今天工作出了一点问题,一直加班就没来得及更新,给大家道歉,真的不好意思。为了补偿大家,周末加更+红包。坛子超级超级真诚地道歉!!!最后感谢给我砸雷留评送营养液的小可爱们,谢谢每一个看我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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