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领导, 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轻快极了, 眼睛就像灯泡一样噌的一下就亮了。
站在远处的大领导一看见她对他招手就知道不好, 果不其然,一出口就把他拉进坑里, 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顾盼越过人群,小跑到大领导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大领导, 给我做个主呗。”
“你的主我可做不了。”
“大领导,您说这话可不是过于谦虚了,我看您站在那儿也好一会儿了,事情的起因经过也应该看得明明白白, 还有人会比您更合适来给这事做裁断吗?”
“合着你这主意都打了好一会儿了?”
顾盼讨好地笑笑:“哪能呀?这不赶巧遇到了您吗?”
大领导无奈地背着手,跟在她的身后走进人群中间。
直到走近才看清那两位老人, 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一看就知道生活近况都不是很如意。但让人意外的是, 两位老人的眼神都十分清明。
好像生活的这点磨难并没有将他们击倒反而成了他们的磨刀石让他们更加锐利,也更加洞明世事。
他这一生也算是见人无数,二位老人一看就知道非寻常人, 纵使破布衣衫依旧不能遮住他们身上的那股被岁月洗礼的沉淀。
对这样的老人, 不由收敛了神色,带上了几分尊重, 关切地问道:“老人家, 没事吧?”
“没事儿。”
“一看就知道他们没事,这就是合着伙想碰瓷。”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阿花抢断。
大领导额头的悬针纹竖起,显然并不是很满袁阿花的举动。
毕竟是做大领导的人, 一举一动都带着无言的气势,袁阿花看着这样神情的人,不由有些怯怯然。
但还是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本来就是,你看他们一脸穷酸像,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还想冤枉我说我撞了她?那么多人谁都没看见,不是想讹我是想干嘛?”
袁阿花说得义愤填膺、振振有词。
好像事情真的和她口中说的一样,大领导越听她的叙述眉头的悬针纹越重。
事情的起因经过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他上了年纪眼睛不太好,但他身旁的秘书可也看得一清二楚。
总不能他二人同时出现了幻想、癔症吧。
“小高你过来,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看见的都说出来,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实话实说。”
“好的,赵院长。”
小高抱着本子,环视一周,挺直腰板,声音浑厚:“大家好,我是高奇骏,大家叫我小高就可以。我刚刚就站在那儿。”
高奇骏抬手指着他刚刚站的位置,那地方是在三级台阶之上。那儿确实是可以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看清楚。
见众人眼里有了思量,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刚刚这位小姐,拎着黑色的皮包,低着头脚步匆匆地朝外走,一走到这儿,就迎面撞上了躲闪不及的老人。”
小高话里话外都有着向着顾盼的意思。
顾盼当然听得出来,友好地朝他笑笑。
高奇骏看到她对他释放的善意,但装作没看见,免得对面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找麻烦。
“你胡说八道!”袁阿花急了,“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
大领导看着还不承认的袁阿花,眼底闪过不认同。
有人出头,而且这人看起来还来头不小。刚刚在人群中低着头不敢说话的,这会儿像是有了领头羊,开始低声的絮叨。
“就是就是,那小高同志说的是真的。”
“是啊,刚刚我也看见,明明就是这个女人走路不抬头看路。”
听见身旁的人开始议论袁阿花,有知道她的人悄悄咪咪地拐了下身旁的人。
“诶,你干嘛?”突然被身旁的人拐了一下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说的这是谁?”声音放得极低,好像生怕袁阿花听见了似的。
“谁?”好奇心旺盛的人。
“袁阿花啊。”回答他的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就是袁主任的那个女儿啊。”
“啊?!”
异口同声的惊叹。
随后是长时间的闭口不言,毕竟袁阿花这名,可比她爹袁主任还要“声名鹊起”。
袁主任一手好医术,被人戏称为“妙手回春”,而他女儿江湖人称“二川鬼见愁”。
为啥叫这名字,因为他们省医院地处两川相交之处,这地方一直被称之为二川,有好多到省医院看病的人,都不会说去省医院了。有人问去哪儿了?都会回答去二川。
懂得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啥意思。
而这袁阿花被称为“二川鬼见愁”可想而知其是如何声名远播的。
周围人再是小声的絮叨,也有不少落入了袁阿花耳中,但袁阿花可没有一点为此感到耻辱的模样,反而有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好似这“二川鬼见愁”是什么好名号一般。
“都围在这干嘛?!”
平地突然乍起一声惊雷,中年男人扯着大嗓门儿吓得大伙儿一惊。
认出来人的人立马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罗院长。”
“罗院长好。”
“院长好,主任好。”
……
罗院长一眼就看见人群中央的大领导,额角突突突地直跳。
再对上大领导身旁那个不断向他挥手的女孩,心几乎都要沉到谷底,一股子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扯着笑向大领导问好:“赵教授。”
顾盼好笑,这罗院长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罗院长。”大领导点头回应。
“教授,这是怎么了?”罗院长硬着头皮问道。
“呵。”大领导冷呵一声没说话。
院长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转头看向一旁的顾盼,疯狂对着她使眼色。
顾盼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伸出手张开了五个指头。
罗院长眼睛一下子瞪得比铜铃还大,一直瞪着她。
眼里的信息太容易明白了,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顾盼无辜地对他眨巴着大眼睛。
罗院长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悄悄伸出指头,比了个OK的手势。
顾盼极小的幅度摇头,并不赞同罗院长的讨价还价。
非旦如此,她还在大领导面前添油加醋:“要不要先去检查一下,万一出了大问题可怎么办?”
什么检查?什么出问题?谁检查?谁出问题?
罗院长被顾盼掐头去尾的话说得一头雾水,想问又怕大领导责问。
狠狠的咬牙,对着顾盼比了一个五。
顾盼心满意足地笑了,朝罗院长竖了一个大拇指。
罗院长心梗,偏过头不看她。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罗院长,事情是这样的。”罗院长正准备洗耳恭听,就被她下一句话气得吐血。
“小高同志,我记忆不太好,你再给罗院长重复一遍吧,谢谢你。”
合着他花了5%的医药费,就为了听她说这一句话?
但小高同志人还不错,又细心的和他解释了一遍。
罗院长一看见袁阿花就头大,一个是一直让他头大如斗的袁阿花;一个是最近让他头大如斗的顾盼。
这两人撞在一起,和火山迸发一样,这哪儿是他招架得住的。
袁阿花她娘走得早,袁主任对她这个女儿是有求必应,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要给月亮。
宠得不成样子,他劝过好几次袁主任,但那人就是个宠女狂魔,说不得一句他女儿不好。
现在看这情形,撞上了打死不会吃亏的顾盼,还被大领导和小高同志看得一清二楚。
罗院长感觉自己眼前发黑,恨不得当场就晕倒,免得面对这么一大烂摊子事情。
“阿花。”他的声音里难免带上了几分严肃。
袁阿花被称为“二川鬼见愁”还能平平安安在这里称王称霸,靠的就是她察言观色的本事。
看罗院长态度,就知道这人不是普通人,而且极有可能官比罗院长还大。
立刻收起脸上的神色,那张颇显刻薄的脸居然有了几分柔和。
顾盼无端动了动喉咙,这变脸的功夫,绝活,学不来!
“罗叔叔好。”袁阿花丝毫没有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突然就变得温和起来。
看她服软,罗院长也知道她这是懂了。
“阿花,你把老人家撞到了,这肯定不会是故意的,是不是急着去单位送资料?”
罗院长直接给袁阿花找台阶下,甚至连借口都帮她想好了。
袁阿花借坡下驴:“对呀,这不着急去送单位资料吗?一时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老人家。”
转身看向老人:“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
虽说是道歉,但话里干瘪瘪的,听不出来什么诚意。也就是意思意思走个流程的感觉。
顾盼生怕老人心软,抢在老人开口前先说:“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刚还不是说我们这是在讹你?是在碰瓷吗?”
“你!”袁阿花还想往下说,手腕就被人拉了拉。
“好好和人老人家道个歉,人老人家懂事明理,肯定不会和你个小姑娘为难。”
顾盼冷笑,这罗院长还真是八面玲珑,什么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
“院长,你说这叫为难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为难呢?做错了事道歉不是天经地义吗?”勾勒勾唇:“至于别人原不原谅你,那是别人决定的,可没谁能替他们做决定,毕竟被撞的人既不是我,也不是你,是吧,罗院长?”
罗院长被她说得面上无光,正想反驳。
有人鼓起了掌:“小顾同志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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