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宿舍的时候,知青点除了偷懒回来的她没有他人。
这会儿她才拖出箱子,开始收整。
箱子里除了日常用品,最扎眼的就是一个带锁的木盒子,顾盼摇摇头。
原主着实心大,是个人都知道这盒子里有好东西,她就这样没有一点防备大喇喇地放在宿舍里。
她记得在书里,盒子的钥匙挂在了原主的脖子上。
不过她要打开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盼去外边捡了一个碗大的鹅卵石,重重地砸在锁上。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锤了七八下,锁倒是没开。
木盒子被她锤烂了。
顾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念叨两句:“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看清木盒子里的东西,顾盼震惊。
这是1976年呀,且不说存折里夹着几十张“大团结”,就是中国人民银行折子里的一千块足以让顾盼合不上下巴。
各种票券放在最底下也是厚厚一沓,这“顾盼”是把家底搬空了吗?
顾盼按住木盒,看书的时候知道顾盼父母都是首都医生,但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会一次性给顾盼这么多钱。
顾盼想着在现代她什么时候把这千儿八百看在眼里,结果现在看这一千六百多块钱心脏怦怦地跳。
身怀巨款的顾盼看着漏风的土胚房,感觉是哪儿哪儿都不安全。
她不是原主,她比谁都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特别是现在这个人人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代,怀里的巨款指不定就变成了催命符。
在她还在为这笔巨款发愁的时候,院坝外响起小孩儿的声音,顾盼找出三毛的毛票,随手揣在兜里,再从盒子里捡出两颗糖。
将盒子里的存折、票券、大团结通通叠好放在布包里,现在只有背在身上才能让她安心。
等她出来的时候,半人高的土墙外的小孩儿眼巴巴朝里望。
顾盼也不框他,将兜里的三毛和大白兔奶糖一起给他。
小声嘱咐:“闷声发大财的道理懂不懂?”
林山也不傻,连连点头,热切回答:“姐,我懂,我懂。”
顾盼摆摆手:“去吧,注意安全。”
等小孩儿走了,顾盼才慢慢悠悠往地里走。
等她到了地里,远远看见记分员过来,赶紧拿起镰刀装模作样砍草根。
小河子三队的记分员刘西远远看见顾盼身影就叹口气,这新来的知青弱的不行,村里最轻省的活儿也干不了。一天能挣两个工分就顶破天了。
等他到了地里一看,大吃一惊。
“顾知青,这都是你干的?”
顾盼抬头,晃了晃镰刀,吓得刘西退了两步,他可没忘记这顾知青第一天上工就把身旁的张老二腿割破的事。
这人割草不行,割人那是一割一个准。
和她一起干活的人没少被她嚯嚯。
顾盼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她说是她干的这人也不会信,收回镰刀:“你管那么多干嘛,总之活干完了,你就得给我记工分。”
刘西翻开顾盼那一页,18个一分,2个两分,7个半分,还有8天请假。
新记上的5分在工分本上显得格格不入。
在刘西记公分的时候,顾盼也伸长脖子,看着前面零零散散的一个工分,半个工分,狠狠地嫌弃了原主一番。
回到公社将镰刀还给统计员,顾盼乐滋滋回宿舍。
还没有走进宿舍就闻见青菜的香味,顾盼吞了吞口水,饿呀。
等进了厨房这才看见灶台边上的野菜根汤,以及两个黑乎乎的窝窝头。
顾盼仅凭肉眼是完全看不出这货是如何做出来的。想到昨天难以下咽的两个灰黄馍馍,这黑窝窝头咋吃?
得亏她是吃了夜宵穿过来的,要不然这不见油腥的,可不得馋死她。
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顾盼看着晚餐发愁,原主带来的麦乳精、牛奶已经被原主吃完,她现在除了背包里的巨款,唯二的两个奶糖也给了小孩儿。
肚子又咕噜叫了她一声,顾盼拍了拍肚皮,嘟囔:“知道了,现在就给你吃。”
将黑乎乎的窝窝头掰开,掰开。
掰开?
这什么东西?掰不开呀!
顾盼瞪大眼睛,捏着窝窝头在土瓷碗边一磕。
“咚。”
腻害了,我的黑窝窝,我今天捡什么鹅卵石,就用你也能砸开箱子。
但形势比人强,再离奇只要没毒也得往肚里咽。
直接将“石头”往菜汤里放,泡泡就好,泡泡就好。
来灶台打热水的刘翠看着站在那吃饭的顾盼,吓得手上的热水壶差点瓷了,着急忙慌地抱住水壶。
一只手使劲儿地搓了搓眼睛,她没看错吧?顾盼居然在吃这个?
第一天来就把黑窝窝砸地上说“猪都不吃的”顾盼居然在灶台吃?!
顾盼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喇喉咙的黑窝窝咽下去,见到刘翠友好地点点头,把灶台的位置给她让出来。
刘翠一副她磕破了脑袋的模样盯着她,打水都分神,直到水壶灌满流出来才急忙忙地放下葫芦瓢。
顾盼没管她心里在想什么,洗完碗就盘算着明天去给队长请假去县上采购!
队长倒是挺好说话的,见她头磕破了开了介绍信也没说二话。
顾盼运气好,村里牛车正好要去县里买农药,昨天她可打听了,从小河子到公社,走路要走三个多小时,大学四百米都跑不及格的人对这段山路充满敬意。
起了个大早的顾盼在牛车上晃晃悠悠两个小时到了公社。花了两毛钱上了去县城的汽车。
从吉星公社到县上的班车一个月就两趟,一整个公社的人都赶着这班车进城,顾盼上车就被挤到角落,得亏她旁边的大姐背了一个大背篓,把她和人堆隔开让她好受一些。
在摇摇晃晃的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顾盼总算是到了县城。
萧条呀,说是县城,也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两条街,小巷子倒是不少。
顾盼直接走到供销社,麦乳精,买!大米,买!精面粉,买!
供销社物资实在太过匮乏,她是有钱都花不出去,算了,先吃肉吧。
往食品站一看,猪肉来三斤,鸡来半只。
等把肉往篮子里一放,顾盼一拎,没拎起来。
将近30斤的重量让顾盼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人犯难了。
而且她还有瓦罐没有买呢?
她可不想把这些东西往知青点放,更不打算在知青点开火,这拿回去分不清不说,一人给她贴一个“有钱人”的标签,以后她可落不着好。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原书里原主就是大大咧咧花钱被人记惦上,藤箱里的东西三不五时不见,后来有钱的名声传出去,十里八乡不少人都惦记上她手里那点钱。
“小孩儿!”
鬼鬼祟祟从巷子里出来的林山被吓了一大跳,拔腿就跑。
顾盼傻眼地看着林山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窜就看不见人了。
这熊孩子!
林山窜出去好几百米才觉得刚刚那声音耳熟,猛地跺了下脚,拍了拍脑袋,那不是“他姐”的声音嘛。
缩头缩脑地往回走,就看见猪肉铺子面前站着的人,还真是“他姐”。
背着背篓屁颠屁颠跑到顾盼面前,舔着脸笑道:“姐,你叫我?”
顾盼捏了捏小孩儿的脸颊,嫌弃道:“别笑得那么假。”
林山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也不在意顾盼在他脸上捏。
想起这小孩儿刚刚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干啥好事。
她也不去掺和别家的事,指了指地上的篮子:“你帮我背上,我请你吃饭。”
林山黑黝黝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姐,我不要你请我吃饭,你就像上回那样就成。”
顾盼的目光落在他打满补丁的膝盖上,敛下眼眸,问道:“你家就你?”
“还有我奶,还有季大哥。”
顾盼皱眉,季大哥?
“季临渊?”
林山抬头,语气里充满欣喜:“姐,你也认识季大哥?”
顾盼点点头,书里知青点只住着女知青,男知青都住到社员家里,没想到季临渊居然住在林山家。
这就好办了,林山家家庭关系简单,她搭伙吃个饭也不是没机会,本来她还打算买个瓦罐给季爷爷季奶奶熬鸡汤,现在也不用了。
她决定了。
林山被顾盼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捏着背篓带子的手不断搓着,声音不稳:“姐。”
顾盼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儿,姐给你商量个事儿。”
“姐,啥事?”
“你会做饭吗?”
林山有些不确定:“会一点。”
“那成,姐和你打个商量,以后姐到你家吃饭,姐出食材,你做饭,怎么样?”
林山被她的主意吓到,愣了一下,连连后退摆手,“不成,不成的姐。”
“那这样,你再帮我干活。”
林山还是不松口,他奶给他说过不能占别人的便宜,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顾盼拍了拍林山的头,“你这小孩儿咋回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顾盼拖着林山到偏僻的巷子角落,威胁道:“你刚刚干了啥我可是看见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举报你,让你蹲牢房,让你唱铁窗泪。”
林山被她这话吓得面无血色,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豆大的泪珠子不断滚落。
“诶,小孩儿,你别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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