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夏日鸣蝉不停。
季临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有就是报复心别那么强。”
顾盼的话不断在他耳边萦绕，什么叫不要报复心那么强？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叫他别去报复何耀华吗？
……
相较于季临渊的辗转反侧，等着到县城拿包裹的顾盼已经在天马行空猜想包裹里的东西。
在林家喝南瓜稀饭的顾盼放下小碗，喊住背着背篓准备上山的林山：“小孩儿。”
前脚刚要跨过门槛的林山停住转身：“咋了？姐？”
“我明天要进城一趟，你有什么想要的没？”
林山挠挠脑袋：“没。”
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姐，你一个人去吗？”
林山的话提醒了顾盼，她去问过驾牛车的王大叔，这几天都不会去公社，她明天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
顾盼苦着脸叹口气：“对，一个人去。”
林山：“姐，要不我明天陪你去。”
说实话，让他姐一个人走十多公里山路去公社赶汽车，他是真的不放心。虽然村里人都说他姐是狐狸精，但他姐一出去，村上不少人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姐身上。
顾盼看出小孩儿脸上的担心，脸上挂上笑容安抚道：“你姐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丢了？你好好读书，这才上几天课就想着请假，忘了当初答应我什么了？”
林山被顾盼训得不敢说话，抬眼朝季大哥看去，希望季大哥能帮他说话。
但季临渊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捡走桌上的碗走进厨房。
见季大哥是指望不上了，林山垂着脑袋，跟只斗败公鸡一样出了门。
顾盼支着下巴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季临渊。今天不上工，但她也不好在这待太久，村里最怕有人说闲话。
见他洗完碗，顾盼对他点点头，转身朝知青点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刘翠的声音。
刘翠：“二队的吴知青可真是大胆，青天白日的就敢拦男人。”
李向红警告道：“刘翠，我们三队就做好自己的事，管二队那么多事干什么？言多必失。”
顾盼推门进去，宿舍里的声音一顿。
而后刘翠看清来人，撇撇嘴：“我说的实话，叶雨你不也看见了。”
叶雨拉了拉刘翠，低声道：“别说了。”
刘翠“嘁”了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一向热情的李向红看见顾盼，热络道：“顾盼，回来啦。”
顾盼没理会宿舍怪异的氛围，对着李向红笑笑。
李向红拉过顾盼的手：“顾盼，一会儿趁着太阳不晒，我们准备上村头后山找点野菜，你去不？”
顾盼想着今天也没什么事，在宿舍也无趣，还真不如上山去看看。
“好呀。”
李向红还要再劝的话卡在喉咙口，诧异地看向身旁的人，顾盼之前骄横高傲，不屑和她们一起上山，这会儿突然同意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和村上的知青格格不入。
初次上山的顾盼小心翼翼地跟在李向红身后，也不乱窜，更不会独自行动。她对山里不熟，更没有野外生存经验，贸贸然行动那叫作死。
她的人生信条是别给自己找麻烦。
拎着篮子，满意地看着篮子里的“野菜”，虽然大部分都是李向红帮她找的，但李向红之前吃了不少她的东西，带她来也是特意照顾她还她人情。
宿舍里有这样一个拎得清的人，她想想居然有些感动。
下了山在岔路口和李向红道别，顾盼拎着篮子就往林山家走。
这会儿太阳正晒，路上没几个人，顾盼拉了拉草帽，加快步伐。
“呜呜……”
奇异的声响让顾盼停下脚步，偏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茂密的小树林遮住视线，但窸窸窣窣的声音证明她真的没有听错。
伸手摸进腰间的布袋子，握住电击器，轻手轻脚地朝那边摸过去。
越是靠近那细小的声音越是清晰。
顾盼不敢出声，躲在一颗大树后朝那边探头。
握住篮子的手一紧，瞳孔微缩，不敢置信地咬住下唇。
光着膀子的男人背对着她跨坐在一个女人的腰腹间，女人不断挣扎，干瘦的腿不断蹬地。
顾盼狠狠咽了口口水，收回头靠在树干上，左手抓住胸前的衣服平息不断起伏的呼吸。
等刚刚的惊惧平缓，感觉被吓得发软的腿上终于有了点力气，拿出电击棒，屏着呼吸朝正在扒拉女人裤头的男人靠近。
“半边耳”一手狠狠捂住女人口鼻，一手不停在女人下身摸索。
朝身旁吐了口唾沫，这个疯女人！敢咬掉她半边耳朵，看他今天不弄死她！
摸在女人腰间的手一顿，余光瞥见一个影子。
意识到他身后有人，“半边耳”没乱动，看这地上的影子，应该是个女人。
左手握拳，就等着身后的女人靠近，看着地上的影子越来越近，见那影子似乎举起手。
“半边耳”猛地转身，狠狠朝身后那人挥拳头。
带着劲风的拳头擦着顾盼的脸颊打过，顾盼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
右手紧紧握住电击器，瞪着眼睛看着身前的男人。
“半边耳”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惨白的顾盼。
目光不断落在顾盼不断起伏的胸口，舔了舔干裂的嘴皮。
“顾知青。”
粗嘎低沉的男声激得顾盼一抖，脸颊的疼痛让她思绪镇定。
“你还不走！”
“半边耳”笑笑，黄渍渍的牙刺得顾盼心底犯呕：“顾知青都送上门来了，我朝哪走。”
淫邪的目光不断在顾盼脸上扫，落在女孩失去血色的唇上：“顾知青，老子还没娶媳妇呢，要不你就凑合着和老子过得了！”
说着就伸手想去摸顾盼的脸。
顾盼蹬着脚不断后退，出声呵斥：“我约了季临渊，他马上就来！你敢过来我就……”
后边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半边耳”打断：“顾知青，等我们事成，谁来都不好使！”
猛地向前一扑，粗糙的手往顾盼脖子摸去。
顾盼握着电击器蛰伏，等“半边耳”扑上来，电击器直直抵在男人肚子上。
“滋滋滋。”
电流声不断传来，顾盼鼻尖闻见微弱的皮肉焦糊味。
等身前的人没有动作，使劲儿往后一推！
男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顾盼起身，狠狠踹了男人两脚，口中不断辱骂。
终于将心底的怒气发泄，这才看向不远处的女人。
这人她也认识，不就是偷了她早饭的“贼”。
“喂，你叫什么名字？”
疯癫的女人直愣愣地看着她没说话，瘦的皮包骨的脸上就一双大眼睛瞪着她，眼珠子好似要掉下来一般。
顾盼平白感觉有点发憷，下意识退后一步离这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女人远一点。
下一刻女人的动作让顾盼大骇。
“喂！你干什么！”
话还没完，就见扒下男人裤子的女人举起手上的石头狠狠砸下。
顾盼撇过脸，就是那一晃她就看见男人身下血肉模糊，一滩烂泥。
顾盼心有余悸地退后一步，悻悻地看着那还在不断砸的女人。
女人像是完全陷入癫狂，凭借本能似的一下又一下地砸，身上那股子魔疯的劲儿让顾盼不得不上前阻拦，别真给弄死了。
顾盼的手刚一碰上女人的肩膀，女人就停下动作，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顾盼想起李向红说的话，这个女人原本是付家老三的未婚妻失了身子被娘家抛弃。这会儿遇见这个弓虽奸犯，心底的恨意被激了出来，也怪不得刚刚下手那么狠。
现在这情况，顾盼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干巴巴地站在一旁安慰：“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嚎啕大哭的女人哭声戛然而止，而后又像是陷入魔疯，手舞足蹈地冲了出去。
顾盼傻眼，闻着空气里的血腥气，这人光放在这怕是活不了吧。
但这会儿她要出去叫人，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顾盼！”
听见声音顾盼猛地转身，看见不远处的季临渊，猛地跑上前，吊着季临渊的衣角不说话。
季临渊本来是去罗婶娘家借自行车，没想到回来听见女人的哭声，一走进来就看见眼前这一幕。
一瞬间浑身肌肉僵硬，牙齿咬得咔咔作响。
上下打量顾盼一番，见她没事儿心下稍松。
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下身全是血污的“半边耳”。
知晓顾盼定是吓得不轻，举起手犹豫片刻，拍了拍女孩背，尽量放低声音：“别怕，别怕。”
顾盼将季临渊的衣角绞成一团，呜咽着：“这怎么办？”
这个年代女人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要是这个弓虽奸犯乱说话，到时候她……
听出女孩声音里的惧意，季临渊安抚道：“这事儿我来处理，别担心，你先回家。”
顾盼抬头看向季临渊，男人绷着脸，黑漆漆的眼睛里似乎凝结着风暴，无端让人有些胆怯。
想到书里描绘的黑化反派，顾盼心里有数，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一定没问题。
不敢在这儿多耽搁，轻轻点点头，走出去两步转头，不放心地叮嘱：“季大哥，你，你小心点。”
说完就提着篮子急匆匆朝林山家赶。
见人走了，季临渊才慢悠悠走到“半边耳”身前，半点着急的意思也没有，好似完全不担心这人死活。
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东西，他没忘记刚刚顾盼脸上的青紫，看向脚下的手，绿胶鞋踩在手腕上，脚尖一拧。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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