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盼走出门还没去找“半边耳”的麻烦，他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顾盼！”
已经不要脸的苟老二直接在外面直呼顾盼的名字。
粗嘎的吼声刺得人耳朵疼，还在吃早饭的知青纷纷探头探脑准备看热闹。
刘翠直接端着碗站了出来，顾盼的热闹她最乐意凑，要能给给她添麻烦她拍手叫好。
她就是看不惯顾盼那副大小姐做派，都是下乡知青，谁比谁高贵，她每天穿着布鞋生怕把鞋弄脏，这人踩着小皮靴在地里来来去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
顾盼眼风都不带扫一个，全当这人不存在。
“顾盼！”见人不理，苟老二跟火车碾压枕木一样，发出嘎嘎的声音。
顾盼停住，姣好的面容冷峻，蔑了他一眼。
苟老二伸出敷着草药的左手：“医药费你赔！十块钱！”
顾盼挑眉，这是挑着刘队长不在，一大早就来找她麻烦？
昨天被这人打破的额头隐隐作痛。
李向红见着二流子又来找顾盼麻烦，赶紧从厨房出来，伸手将顾盼护在身后，怒道：“苟老二！我们知青点的人不是让你随便欺负的！昨天刘队长让你自己滚，你今天还敢来？！”
顾盼看着李向红不算宽的肩膀，心头微暖，难得在知青点还能有一个人帮着她。
苟老二斜长的眼睛瞠大：“你们知青点打人就不赔医药费了是不？城里来的欺负我们乡下人！”
苟老二蛮横无理。
顾盼从李向红身后走出来，声音危险：“半边耳，你是手还不够痛吗？要不我帮你把另一只也……”
后面的话没说，但话里的威胁之一溢于言表。
苟老二吃瘪，但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现在谁都知道他的丑事，他也破罐子破摔，他这个臭石头能把顾盼这个精美瓷器磕碎也是他的本事。
伸手就往顾盼身上抓。
顾盼注意力高度集中，时刻注意着苟老二的动向，他一伸手就后退一步，包里的小刀也瞬间抽出来朝他手上比划。
苟老二怎么也没有想到顾盼居然随身带着小刀，手背猝不及防被划拉一道血口。
也幸好他的反应快，手收得够及时才没让这人割断他的手。
顾盼看着刀刃上的血迹勾唇，可惜了，没把他的爪子剁下来。
李向红被顾盼的动作惊到，皱着眉头：“顾盼？”
声音有担忧也有不赞同。
顾盼直视苟老二，扬了扬手上带血的小刀：“你再试试？”
女孩眉眼如画，刀身反光的亮点印在她脸上，衬得她的皮肤冷白，刀尖上的血色也更加显眼。
又妖又邪。
吃了亏的苟老二不敢妄动，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刺红了眼：“老子变成这样全是你害的！你现在还敢拿刀伤人！这事儿没完！我要叫刘队长来给我做主，你们城里来的凭什么拿刀砍我！”
顾盼冷笑：“你变成什么样与我何干！我没找你麻烦你倒是撞上门来，还敢问我赔医药费，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你！”苟老二指着她说不出话，胸口不断起伏，一张脸铁青，明显是气得不轻。
忍住头脑爆炸的冲动，几乎咬碎牙齿，粗声粗气吼道：“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实话吗？！你敢告诉她们老子为什么变成这样吗？！”
鬼知道他在医院醒来看着自己的下身是什么感受，要不是当时痛得下不了床，他早就来弄死这个臭婊 子了！
想到自己已经当不了男人，手当时也被弄断，瞬间勃然大怒，顾不得女人手上的刀子。
猛地冲上前。
顾盼握紧小刀朝他扎去！
苟老二不躲不避直接抓住刀身，顾盼眼底微动，使劲儿往回抽。
苟老二红了眼，死死抓住刀，任由刀口割破手。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手心留下，滴在地上留下一点暗色。
血液刺激到苟老二，握紧刀身竭力一拔。
小刀飞出去，在泥土地里滚了几圈，鲜血沾上尘埃，最后停在一颗杂草旁。
下一秒，苟老二流血的手扣住顾盼手腕，整个人几乎陷入癫狂，声音突然高亢：“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
“你放手！”
顾盼使劲儿一甩，手被勒得通红也没能挣脱。
苟老二握着顾盼的手，脸上的笑容诡谲：“老子讨不到媳妇儿，都是你，你就赔给老子当媳妇！”
顾盼眼里蓄积泪水，手腕几乎要被人捏碎：“你放手！”
她越是挣扎苟老二扣得越紧，顾盼看着苟老二那干瘦恶心的手腕，忍住恶心准备一口咬上去。
“砰。”
顾盼一愣。
钳住她手腕的苟老二脑子还没有反应，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劲风直冲腰部。
只觉得腰上一颤，整个人就被踹飞出去，惨叫都没有发出，就狠狠砸在地上。
苟老二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腰部，口腔里一股子血腥气，腰上传来的痛意刺得大脑抽疼。
“你！”所有的力气只够吐出这一个字人就眼前一黑没了直觉。
姗姗来迟的刘队长一来就看见这一幕，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还在看热闹！赶紧来两个人把他送去吴医生那。”
转头看向眼中含泪的顾盼，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看向季临渊重重叹口气。
季临渊大步上前：“没事儿吧？”
从昨天到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顾盼一看见季临渊就像是看到主心骨，眼眶里的泪水掉个不停，举起手腕，委屈巴巴：“疼。”
她一向娇气，手被那样用力捏不一会就红肿发胀，跟个泡面馒头一样，肿了一大圈。
季临渊眼底的戾气更甚，刚刚那脚还是太轻了。
“去林家，林奶奶有药酒。”
顾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滴，眼睛水汪汪一片好不可怜：“我还没吃早饭。”
季临渊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他不过是在县城里歇了一晚上，顾盼就被人欺负成这样。
早上他回来听见别人说这事，回去就先把晚上没送顾盼回宿舍的林山抽了一顿，想到昨天她被半边耳欺负，比起狠狠收拾半边耳，他更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他自以为半边耳不敢来找她麻烦，结果居然逮着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人！
“走吧，今天给你煮南瓜粥，放两勺糖。”
顾盼看向李向红：“向红姐谢谢你帮我出头，一起去吃早饭吧。”
李向红连连摆手：“我吃过了，你快跟着季知青去处理下手腕。”
*
“嘶。”
顾盼倒了点药酒在手腕上，凉凉的药酒在温热的皮肤上留下褐色痕迹。
顾盼另外一只手轻轻的触碰，手腕肿得吓人，手一碰上就疼得她倒吸凉气，根本不敢用力。
女孩坐在椅子上，汗湿的发尖在鬓角圈起，眉毛紧紧拧着，小巧的琼鼻一张一翕，唇微张，小口小口喘着。
季临渊看不下去，蹲在她的面前，拿过她手里的药酒，倒点在手心。
下一秒，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红肿的腕间。
“啊，你轻点！”
顾盼疼得眼尾发红，泪花在眼底闪烁，“轻点，轻点，疼。”
女孩的声线柔软，这会儿轻声呼疼，又娇又嗔，落在季临渊的耳畔，染红了他的耳尖。
哑了嗓子，拖住她想往回缩的手：“别闹。”
顾盼眼泪汪汪地低头。
我闹什么了？我疼还不许我缩手吗？顾盼感觉自己很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干，麻烦上赶着找她。手肿得跟猪蹄一样，这个人居然还叫她别闹！
你为什么单身你心里没电AC数吗？！
“啪嗒。”
手背上砸下一颗泪珠，小水珠溅开在手背上留下一滩水痕，季临渊抬头。
女孩潋滟的桃花眼中布满委屈，可怜兮兮地抽着鼻子，有点肉的鼻头红通通的。
见他看她，她偏过头不想让他看见她这模样。
但越是不想，眼睛里的泪珠越多，一颗接连一颗落下，直接砸在季临渊心底。
季临渊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无奈道：“这是委屈上了？”
顾盼拍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女孩被他擦拭后的眼角发红，季临渊摩挲了下指尖，真娇气，他已经放轻了。
叹口气，拉过女孩的手，好声好气道：“这药就是要使劲儿才有效，忍一忍，一会儿给你吃糖。”
顾盼别扭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你不是小孩子，我是小孩子可以了吧。”
季临渊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
顾盼目光凝在他脸上，而后伸出手掐上他的脸颊，自言自语：“不是假的。”
季临渊被她的举动气笑了，他好声好气安慰她，她还当他是假的！手下微微用力。
“啊！痛痛痛。”
*
季临渊在水井边提水洗手，顾盼眼中含着一泡泪，狠狠地看着他。
她可以确定刚刚季临渊给她上药一定是存了报复她的心思。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痛！
季临渊无视她的目光，泰然自若走进厨房准备南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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