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钻心的痛,刺激着付忠国神经,脸色一时间变化万千。
没有时间去掰开夹子,野猪闻见血腥气似乎更加亢奋,喉咙里发出“扑哧、嘿哧”的响声。
硕大的身躯带着与其体型相悖的迅捷冲来,右脚被夹子加紧没法用力。
要让他首长知道他一个部队比拼第一的特种兵栽在了野猪手上,不知道该如何笑他。
付国忠哭笑不得,扫了旁边一眼,确定没有让人防不胜防的捕兽夹才放心往那边一滚。
但右脚受伤,任何动作都拉扯着夹子夹得更紧的付忠国动作明显迟缓。
一个失察,野猪尖长的鼻子撞在胳膊上,疼得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身形不稳,野猪乘胜追击,前蹄举起往他胸膛压。
付忠国双手紧紧钳住蹄子,用力往外推,避免野猪的獠牙靠近。
野猪张着嘴,臭烘烘的嘴离他的脸极近,兜不住的口水淌下,滴在付忠国下巴上。
野猪庞大的身躯不断甩动,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嘶。”
误打误撞,野猪碰到付忠国右脚上的捕兽夹。
他眉眼间的肌肉犹如麻花一样,拧作一团,中间的肌肉凸起,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渗出。
“滋滋滋。”
又被野猪踩住捕兽夹的付忠国差些痛晕过去,手上的青筋不断跳动。
身上的野猪突然抖动两下,又小又黑的眼珠子一下子失去光芒,朝一边倒去。
“你没事吧?”
犹如山涧清溪流动的女声,干净清澈,还带着一份担忧。
被汗水泅湿的眼睛睁大,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斑驳树荫下站着亭亭玉立的女孩,女孩手上拿着类似手电筒的东西。
视线上移。
素白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大眼睛,又黑又长的睫毛轻颤,眼周带着一圈薄粉,似乎还没有平息恐惧,好看的唇微张,小口小口喘气,露出洁白的牙齿。
付忠国撑起身子,抬手擦掉下巴上粘稠的唾液。
“你受伤了。”
顾盼这才注意到男人的脚,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发,盖住了鼻间的泥土气息。
付忠国曲起右脚,捕兽夹紧紧夹住脚,锯齿状的锋利尖头扎进肉里。
皱眉,伸手掰住夹子两边,额头的汗滴滴落。这个捕兽夹咬力极强,以他的身体素质徒手居然无法掰开。
“我来。”
付忠国看向说话的人。
顾盼将兜里的手绢递给他:“咬着。”
白色的手帕丝线根根分明,柔软的丝绸搭在女孩手心,一时之间分不出是丝帕柔软还是女孩的手柔软。
“不需要。”付忠国拒绝,流血流汗的军人这点痛还受得住。
顾盼看了他一眼没勉强,将手上折下的树枝顶端插进捕兽夹的缝隙。
“我力气小,我稳住夹子,你来撬。”
付忠国握住两根手臂粗树枝的末端,顾盼双手扶住捕兽夹两边。
对着他点点头:“可以了,你慢一点。”
这种捕兽夹她在纪录片里看过,一旦被扣上要尤其注意,避免成二次伤害。
二人协力总算是将捕兽夹打开,这时候,付忠国脸上已经一片惨白。
这捕兽夹的咬力极强,这一下伤口深可见骨。
顾盼看着男人脚上的伤口有些心惊胆战,脱开的捕兽夹也不敢用手碰,拿着刚刚撬开的木棍将它戳远。
“砰!”
捕兽夹瞬间合拢,狠狠夹在木棍上,木棍瞬间折断。
顾盼心有余悸地看着付忠国,这男人居然咬着牙把夹子撬开,一声没吭,真铁骨铮铮。
付忠国靠着树干,右腿长伸,大口大口喘气,手心已经汗湿,彻骨钻心的疼痛让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动。
顾盼蹲在他受伤的脚前,小心翼翼将他军绿色的袜子拉下。
军绿色的袜子已经被血浸透,指尖一碰上就是湿漉漉的鲜血。
顾盼忍住心头颤动,咬着牙将手帕缠上,偏过头不敢再去看那血肉模糊的景象。
捡回刚刚那两截树枝靠着他的小腿两边固定。
整个过程顾盼看着都疼,但付忠国硬是一声没吭忍了下来。
付忠国掀着眼皮。
女孩秀挺的鼻头伸出点点汗水,薄唇紧抿,染上汗水的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乌黑浓密的眼睫毛上翘,忽闪忽闪。
手上的动作轻到极致,生怕稍微重了就弄疼他,甚至在她替他绑伤口的时候还轻轻朝着伤口吹气。
幼稚且无用的操作。
但他的心却狠狠地颤动,那口气似乎从他脚上的伤口吹到了心尖。
付忠国阖上眼皮,没有血色的唇一动:“谢谢。”
“不用谢。”女孩落落大方。
顾盼看向一旁倒地的野猪,不确定电击器对他的效果,付忠国的脚没法走山路,她必须回村里喊人,但野猪要是醒了,这受伤的人就危险了。
想了想,有趣扯了好长好长的藤蔓,紧紧缠在野猪脚上。
偏头看向靠着树干的男人:“你在这等着,我去山下叫人。”
离开前想了想,又拿出电击器,狠狠打在野猪身上。
顾盼心里焦急,下山的步子又急又快,袖口被树枝挂破也没在意,只想着赶紧下山找人。
她一般要走两个小时的山路,这会儿不到一个小时就下山了。
“顾知青?你怎么了?”
罗红云背着背篓就看见气喘吁吁的顾盼。
嗓子干得冒烟的顾盼看见罗红云眼前一亮,拉住她的胳膊,咽了好多下口水才平复急促的心跳。
罗红云轻拍她的背:“你别急,慢慢说。”
“山上有人受伤了,还有大野猪,找人去救人。”顾盼上气不接下气。
“谁?”罗红云追问:“谁受伤了?”
“我不认识。”
顾盼突然想到男人的脸,认真看的话,周正英俊,一身气势非凡,受了那样严重的伤也没喊一声痛,这不就是男主付忠国吗?!
有些不确定:“是村里没见过的,但一身正气像军人。”
罗红云一听这更急,反握住顾盼:“他长什么样?”
见顾盼久久形容不出来,忙问道:“是不是右边眉毛上有一道疤痕。”
顾盼仔细回想,但当时她都被巨大的野猪吓蒙了,之后脑子里全是血淋淋的伤口,哪里还会注意那人长什么样。
见顾盼答不出来,罗红云心里发慌,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顾知青口中受伤的人就是付忠国。
白着一张脸往村里跑去,她跑起来可比顾盼快多了,不一会儿她身后就跟着七八个男人。
男人手上拿着锄头镰刀,听罗家丫头说付忠国遇上野猪了,都急着往山上赶。
顾盼在前面带路,罗红云急得快哭出来,嫌弃顾盼走得慢,半拖半拽地扯着她。
顾盼眉头下垂,一张小脸苦兮兮的,她只是想着去山上泡个温泉而已,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感觉脚板心都磨出水泡了。
等众人气势汹汹走到,付忠国张开眼睛看着他们一群人。
罗红云瞬间哭成泪人,泪眼婆娑地看着男人受伤的脚,眼里全是心疼。
大步上前扶起男人,跟来的社员七手八脚将付忠国扶到刘北背上。
其他人看着一旁倒地不起的野猪狠狠咽了口唾沫,这付忠国厉害了。
这野猪少说也得有三百斤,他居然一个人就把野猪打趴下,看着刘北背上的男人,纷纷在心底竖起大拇指。
刘北背着付忠国走在最前面,一旁的罗红云搀扶着。
其他人拖着野猪朝山下走。
脚心磨出水泡的顾盼一边“丝丝丝”地抽冷气一边慢吞吞往山下走。
被野猪夺走全部心神的几个男人也没注意顾盼可怜兮兮模样,兴高采烈地拖着野猪。
不一会儿顾盼就被甩在后面,顾盼看着拖着野猪挥汗如雨的男人,心底唾弃: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又走了半个小时,顾盼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歇息。
看着那群人逐渐远去,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比不上一头野猪!
那群男人恨不得将野猪抗下山的模样刺激得顾盼太阳穴抽疼。
盘着脚将皮靴袜子脱掉,脚尖被磨得通红。脚掌上的水泡亮晶晶的。
“一二三四五。”
顾盼看着脚掌数了数,两只脚五个血泡,右脚比较卖力,有三个。
娇生惯养从来没有长过水泡的顾盼好奇地握着脚,头靠近脚心,仔仔细细观察这新鲜玩意儿。
一道阴影遮住她的视线,抬头。
季临渊冷着脸站在她的面前,带着冷意的目光定在她的脚上。
顾盼不自在地缩了缩脚:“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的?他在山下听说她遇到野猪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一路飞奔。
等远远看着她抱着白嫩肉乎乎的脚丫子才放下心来。
视线落在那晶莹剔透的水泡上:“疼吗?”
顾盼瘪了嘴,仰起头,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委屈极了:“疼。”
季临渊叹口气:“回家挑破就不疼了。”
顾盼缩回脚,双手盖着脚上:“不要。”
这就已经够疼了们居然还有挑破,那不得疼死她。
季临渊无奈:“还能走吗?”
这儿到山下还有好长一段路。
顾盼拉住季临渊衣角,昂着头:“走不了,你背我。”
女孩柔如无骨的手扯着他的衣角,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她,声调又娇又软。
季临渊心底叹气,捡起鞋面上的袜子给她穿上,动作轻到极点。
顾盼眨巴眼,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什么轻轻勾了一下。
季临渊背过身蹲下:“上来。”
顾盼的目光落在他藏在发尖的耳背,红通通的。
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染上笑意。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爬上他宽厚的背部。
季临渊慢慢站起身,一只手握拳虚扶着背上的人,另外一只手提着女孩的小皮靴。
女孩的脚小巧精致,连她的鞋也小小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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