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惊吓

    尽管话是这么说, 可是脱到最里层的时候, 左枝和若芳还是怂了,她们对视了个眼神, 十分有默契地一起停了手。

    若芳咽口唾沫, 小声问道“左枝姐,行了吗”

    左枝怂道“行了。”

    于是左枝把温池背到木桶边上, 若芳赶紧扶住温池, 两个人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温池放进药汤里。

    由于花子藏说这药浴要泡上一个时辰,因此左枝和若芳都没敢离开, 她们一左一右地守在木桶旁边。

    时间转瞬即逝。

    左枝和若芳瞧着差不多了, 便打算把温池从药汤里捞起来。

    温池仍旧意识不清,像是半梦半醒地倚靠在木桶边沿, 他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膝盖,垂着脑袋。

    他眉宇十分难受地紧蹙着,蝶翼般的长睫颤动得厉害, 唯有白皙的脸颊被热气熏得发红。

    凑近了看,便能看见他身上的衣服被药汤浸得湿透。

    他身上的衣服本就轻薄, 湿透之后紧紧贴在他身上,白色的里衣一下子变得若隐若现起来, 甚至能隐约瞧见底下白皙的皮肤和身体的线条。

    若是那些伺候习惯了的婢女, 看见这一幕后, 兴许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是左枝和若芳只近身伺候过太子和温池, 太子脾气古怪,不知为何他不喜除了朱公公以外的旁人近身,而温池以前连平安都不曾使唤,凡事亲力亲为。

    如此一来,左枝和若芳的动作都有些迟疑。

    就在左枝的手快要落到温池的肩膀上时,她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传来一丝声响,她伸出去的手一顿,猛地回过头。

    只见原本守在外头的刘德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不过他在拱门处停下了脚步。

    左枝心知刘德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顿时皱起眉“有事”

    刘德表情凝重道“你们先出来吧。”

    闻言,尽管左枝没有挪动脚步,却还是收回了即将碰到温池的那只手,她看了眼莫名的若芳,站直身子“怎么了”

    刘德没有解释,还是那句话“你们先出来吧。”

    左枝道“可是温公子”

    刘德打断她“他不会有事。”

    左枝“”

    既然刘德都这么说了,左枝和若芳也不好再问下去,转头见温池虽然迷迷糊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便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后跟着刘德往外走。

    走出卧房,走在前面的若芳一眼就瞧见了椅榻上的身影。

    只见那个人身着藏青色的衣袍,黑发轻挽,垂眸蹙眉,没被面具遮挡的半张脸即便隐匿于光影之中,也好看得夺人眼目。

    那个人不是

    太子殿下

    若芳震惊到无以复加,也吓得小脸惨白,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太子殿下,她还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

    太子殿下不是在京城吗怎会突然出现在晋州

    而且太子殿下的腿

    不等若芳想明白,时烨忽然抬眸看来,幽冷的黑眸宛若刀片一般锋利,直勾勾地投向若芳。

    若芳哪里禁得住这些刹那间双腿发软,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左枝及时扶住了她。

    等到若芳战战兢兢地站稳后,左枝才松开手,冷汗涔涔地走过去,低头颔首道“太子殿下。”

    时烨瞥了眼左枝,轮廓近乎完美的半张脸上看不出喜怒“你们退下去。”

    左枝福身“是。”

    说完,左枝赶紧拉着腿软的若芳,跟在刘德后面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温池不知道自己在药汤里泡了多久,等他稍微清醒一些时,发现守在他身边的左枝和若芳不知何时离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不习惯有人伺候他沐浴更衣,更何况左枝和若芳还是姑娘家,总归是有些尴尬。

    温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知道是被热腾腾的药汤熏着了还是本身就在烧着,他摸起来烫得厉害,比起昨夜,好像没有一点好转一般。

    但温池确实能感受到他病得严重了些,至少昨夜他不像现在这样感到头昏脑涨,眼前的画面都分裂开了似的。

    他又在药汤里泡了一会儿,才打算爬出木桶,哪怕最初泡着舒服,可泡久了还是不好受,况且这药汤的味道也不好闻。

    然而温池刚站起身,眼前的景象就开始打转了。

    他甩了甩脑袋,赶紧坐回去。

    休息一阵后,温池又试了几次,却仍是头晕目眩,连迈出木桶都困难,无奈之下,他只得硬着头皮等待左枝和若芳回来帮忙。

    哪知道这一等就是很久。

    等到困意袭来,屁股也坐得有些疼了,温池干脆换了个趴在木桶边沿的姿势,他把两只手搭在木桶上,下巴搁在手背上,闭眼睡了过去。

    时烨也在不远处等了很久,直至温池睡着,他才迈开步子往里走。

    他的步伐很轻,哪怕他并没有放慢行走的速度。

    他一直走到木桶前,才慢慢停下脚步,他垂眼便见温池摇摇晃晃地趴在木桶边沿,像只扒着什么东西不放的兔子似的,姿势有些说不出来的滑稽。

    从他的角度,能够看见温池的长睫在不安分地颤动着,似乎梦见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时烨蹲下身,对上温池的脸。

    前天夜里他透过窗户的一条细小缝隙,看得不太真切,这一刻,他终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张脸,这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脸。

    他想他始终是被动的一方,只有温池了无牵挂,在京城说走就走,在晋州说留就留,仿佛从来没有在意的人和物,可是他像是被温池牵着一条无形的绳子,温池在哪里,他的目光就落在哪里。

    明明他早就做好了和温池划清界限的准备,可是后来他还是忍不住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从京城到晋州路途遥远,他独自前行,三番两次中了有心之人的埋伏,有一次伤得重,赶到晋州时,他衣服几乎被伤口浸出来的血液染透,然而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来到这里

    时烨的思绪百转千回,最后停在了温池泛红的脸上。

    温池醒了,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乌溜溜的杏仁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时烨。

    时烨不动如山,一声不吭地和温池对视。

    半晌,温池闭上了眼睛,心有余悸地呼出口气“吓死我了,幻觉幻觉,都是幻觉”

    时烨“”

    那些思绪在瞬间全被打碎,他气得哧笑一声,抬起手欲像往常那样捏住温池的下巴,只是他的指尖还未碰到温池的脸颊,又堪堪停住了动作。

    时烨犹豫片刻,叹口气,把手收了回来。

    他站起身,复又弯腰将温池从药汤里抱出来,转身朝着床榻走去。

    期间温池飞快地睁开眼,盯着时烨的下巴愣了片刻,又飞快地闭上眼,看样子显然是清醒了不少,但还在装模作样地睡着。

    时烨在余光中把温池的反应收进眼底,心中的郁气更甚,不过他没有拆穿温池,而是脸色阴沉地把温池放到床上。

    温池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衣服还浸着水,宛若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他刚沾上床,就不管不顾地往里滚,不仅滚得满床都是深色的汤汁,还滚到了床的最角落,仿佛为了躲避时烨的目光一样。

    时烨站在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温池表演,直到温池表演完,才沉沉开口“被本宫吓得病好了”

    话音落下,背对着时烨的温池很轻微地抖了下肩膀,尽管他伪装得极好,却还是被时烨发现了端倪。

    时烨感到好笑,不仅为温池的反应,还为他傻兮兮赶来晋州的行为,或许他就是个喜欢被虐的人,喜欢被温池戳肺管子,温池这接二连三的举动还真是在他的肺管子上反复纵横跳。

    时烨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从柜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回到床榻前,居高临下看着依然用屁股和后脑勺对着他的温池。

    “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本宫替你换”

    温池吸取方才的教训,连肩膀都不抖了,宛若一具尸体躺在角落。

    时烨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温池的回答,便猜到温池打算装傻到底,于是伸手要把温池从角落抱出来。

    哪知道温池暗中使劲儿,时烨随手一抱,然后抱不动。

    之前时烨稍作用力,就让温池毫无反抗之力,想不到这才小半年过去,温池已经被刘德教得有些底子了。

    难怪前天夜里温池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时烨心头的火气直接涌到脸上,他脸色沉得几乎能凝为实质,由于他还站在床榻外,不方便使力,犹豫片刻,他直接抬脚踩在了床面上。

    这下,躲在角落的温池无处遁形、逃无可逃,很快就被笼罩在时烨投下的阴影中。

    时烨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即便温池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时烨的逼近。

    这时的温池再也无法假装下去,他手忙脚乱地转过身,在时烨的手碰触到他之前缩成了一团,声音沙哑地喊道“我自己来”

    时烨怔住,垂眸看着温池,浓密的睫毛盖住了他幽深的眸子。

    本来温池的脑袋还晕眩得厉害,可是不知怎的,当他看清楚时烨的脸后,那阵晕眩感竟然奇异地消失了,他喘了两口气,伸手指向外屋,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在抖“我自己来,你出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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