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舞谛有些惴惴不安, 面对自己借口蹩脚的逃避,那位神尊殿下似乎没有丝毫不悦。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若她根本不曾听见。
不是说身在高位的人, 总有一些旁人不可逾越的底线吗?像她那样的天之骄子,美名享誉六界,是众人打心底敬仰的尊神, 何人敢拒绝?
阁门阻挡了略有些晃眼的光, 仅有几缕金光落在地上, 在一片冰冷之上拓开斑驳暖煦。风扬轻纱, 放置在几案上的麒麟抱珠小香炉换了与自己初闻时不同的香。
秋菊香清丽沁人心脾, 不同原来的青松木香那般厚重冷淡,倒是多了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微风轻拂, 床榻上朦胧的倩影微动。
半晌, 花舞谛坐起身,着一袭艳丽红衣,外衫前襟因着动作敞开滑下,暴露了一片白皙柔软, 圆润的肩膀美如白玉,被衣物衬的白里透红。
刚刚那人出门时的叮嘱还在耳畔环绕。
她的声音很好听,是花舞谛记忆中最好听的声音, 不知为何, 她总能从那空谷幽兰的声线中听出些许暖意,只是那些暖意太浓郁,让她有些不敢相信。
“阿舞, 你才刚刚醒来,失了曾经的记忆,精力不足,定得好好休息,为妻前几日在花舞阁又加了一层结界,此次定不会有时,你且放心。上一次……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做甚,不过是为你平添烦忧。为妻与厌青软有话说,结束了就来陪你。”
花舞谛一时入了神,沉郁许久,指尖无意识的轻敲下巴,隐约生了一点红,青丝落在胸前,酥酥痒痒的。
明珠美目顾盼生辉,黛眉轻蹙时楚楚可怜,睫毛煽动,她扭头看向一旁半开的窗阁。
唯见桃花纷飞,看不见人影。
前厅已经寂静了许久,青软和仙长她们已经离开许久,为何不见殿下回来呢?
她不是说,结束了就回来的吗?
思索片刻,花舞谛抬脚下了床榻,地面被暖日照的正温热,她未觉不适,连鞋都忘了穿。
玉足玲珑,冰肌莹彻,踩在平滑上,柔弱无骨。
裙摆掠过床榻,飘扬落地。
花舞谛原不抱什么希望的,花舞阁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觉得殿下定是有事出去了,原本就是自己要躲着她,此刻她食了言倒也正常。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心中泛上的阵阵苦意是怎么回事。
纵然心中已经做好了各种打算,可当她看到靠在一旁阖着眼的玉飞影时还是僵在了原地。视线里,玉飞影正靠在木框上小憩,席地而坐,也不怕那皎如明月的衣衫染了污垢。
明明是傲世而立的佳人,却这般不拘小节。
花舞谛屏住呼吸,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她或许是真的累了,连自己开门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来,五官精致清冷,嘴唇是淡淡的裸粉,薄唇抿在一起,颇有些不近人情的禁欲之美。
听人说她的真身是一朵血莲花,从天池中吸取日月精华孕育而生,借了上任圣女玉姑的身,成了昆仑山的继位圣女,矜贵自在,一出生便是多少修行者求不来的超凡地位。
不过,花舞谛倒是觉得她不像一朵血莲,血莲以血养之,万年才能开出一朵,恨不得把沉寂无声的万年都用花枝表现出来,自然招摇华贵。可玉飞影这不落凡尘的气质,再加上素雅的衣衫,怎么看都更像一株冰清玉洁的高山雪莲。
况且昆仑山上下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诸位仙娥的衣裳都是低调又简单,就连花舞阁里,也只有这棵新栽种的桃树能让人眼前一亮了。
如若不是原本那棵树倒下,她也不会在意这些吧。
目光中女子淡然的面上覆了一层倦意,眉峰锁起来,就连在睡梦中也愁容不化。
花舞谛就这般看着她,居然生了想要替她舒展眉头的想法,事实上,她也如此做了。
等到指腹触碰到玉飞影细腻的脸颊时,那一片柔软让她蓦地红了脸,她羞的连头都不敢抬,只心中怒骂一声自己大胆,这就准备缩回手。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手腕被钳制。
正在睡觉的人面色一凉,还未睁眼便冷喝一声:“谁!”
仅一个“谁”字包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原本被沙哑声线粉饰的冷漠下,花舞谛居然还感觉到了几分惊慌和紧张,带着几分卑微的祈求之感。
为何卑微?她怎会卑微?
“殿下,是我……”
温柔的一句话,荡涤在玉飞影盛放了太多东西的心上,莫名的驱逐她的心慌。周身的防备尽数被卸下,落了尘埃的睫毛颤动,俄而慵懒的掀起眼帘,星眸有神,光采夺目。
“阿舞!”
倒映着花舞谛的模样,专注认真的与她对视,深沉的爱意来不及掩饰,将她包裹其中。手腕被托起,落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温软缠绵的吻:“阿舞!对不起,为妻弄疼你了……”
声音低沉颤抖,揉杂了歉意和心疼。
刚刚那还未清醒便得知有人靠近的敏锐和警惕,仿佛从出现过。
玉飞影着急的道歉:“为妻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定不会用力,对不起。”
她现在如同一个惊弓之鸟,被花舞谛的逃避吓得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时候又做错了什么,让她逃的更远。
虽然在花舞谛躲开之后,她并未表现出什么伤心和难过,对她也是一如平常的关心,不过总归是害了怕。
她已不能再失去什么。
因为这一次,她不确定自己能够撑下来。
至于刚刚的反应,玉飞影眯了眯眼,心中猛地一沉。
百年前她原本是能够辨别阿舞的,在对待她时也会不自觉的放下戒备,当年在妖界的日子,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小心翼翼的提防。
只不过……
百年之中,她从鬼王的毒针下勉强捡回一条命,九死一生之后,身体居然丧失了辨别亲爱之人的能力,此后不论是谁靠近,她都会率先出手,以防别人迫害。
身体自身的防备,就算她心中不愿,也阻止不了,所幸她本就不与人来往,倒也相安无事了很久。
渐渐的,她便不当回事了,却不曾想,今日居然用到了阿舞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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