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没有什么接触, 悬英就知道苏尚宫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愧是能坐上尚宫之位的女人,心思果然缜密。
“苏尚宫的心意, 本宫都知道。”悬英朝着她抬了抬手,“你先起来吧,此事容本宫想想。”
话音一落, 便听到东侧的林子里, 群鸟齐鸣,向四处窜逃而去。
望着漫天的莺鸟,悬英有些不安的蹙起了眉头。
树林里,戚律骑在骏马上,正拉着满弓,箭指树枝上的山雀。
箭羽一出,戚律便听到耳畔嗖的一声。
一枚系着黄丝带的箭羽, 穿破了他射出去的那一只,直接射在了那只山雀上。
看着肥山雀身上插着箭羽, 掉落在地, 戚律气愤的策马转身。
便看着檀阙手握着弓箭,朝着自己挑着眉尾。
戚律心有不甘的唇角一勾,扬声道:“皇上可知,君子不夺人所好啊?”
这一路,但凡是自己看上的猎物,全都被檀阙抢先了一步。
正当戚律满心怨恨时,只见檀阙再次举起了弓箭。
他单眼微闭,手中的弓箭四周瞄准了一圈儿后, 身子一定,决绝的对准了戚律的脸。
望着檀阙手中的箭羽,戚律单手紧握着缰绳,目光阴郁。
“呵,怎么,皇上想杀臣?”
戚律细眉一扬,便将手里的弓扔在了地上。
他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拉开了自己的衣襟。
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戚律阴声笑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臣不过是皇上手里的玩意儿,臣的命就在这,皇上来拿就是!”
戚律脖子一扬,檀阙就放出了手中的箭羽。
只是箭羽瞄准的位置从戚律的脸,转移到了骏马的左腿上。
听着骏马哀鸣了一声,左边的马腿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颠的马背上的戚律身子一颤。
紧接着檀阙抽出了箭筒中的第二支箭羽,快速而狠绝的朝着马匹的右腿射去。
第三支、第四支……
最后插满了箭羽的骏马侧翻在地,在飞起的尘土中,戚律腾空摔在了地上。
吃了满嘴的泥土,戚律趴在地上看着自己心爱的骏马已经奄奄一息,气愤的一拳头砸在了地上。
“檀阙!你娘的要杀就杀,不必如此羞辱我!”
檀阙骑着马,行至他的身侧。
他冷眼看着地上一脸灰尘的戚律,握着手中的弓,抵在了他的脸颊。
“君子不夺人所好?”檀阙用手里的弓,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打着转,“你当朕是眼盲耳聋?听不到你对贵妃的污言碎语吗?”
戚律趴在地上,手指扎进泥土里。
他斜眼瞪着高高在上的檀阙,冷声笑道:“呵,没想到铁血冷面的檀阙,如今也会被一个女人握在手心里啊,我倒是真想知道,这江悬英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你对她如此!”
“她的魅力,你不配知道。”
“这几日我是看出来了,你檀阙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牵着,你就像只哈巴狗一样哈哈哈,可我瞧着,她江悬英对你檀阙,可并不上心呐,不如你将她送给我,让我好好帮你调-教调-教啊。”
脸上的弓碾得他火辣辣的疼痛,戚律自知不是檀阙的对手,只能由着他打压。
可自己不痛快,也不能让檀阙好过!
听着戚律故意中伤的言语,檀阙手里的弓,狠狠的打在他的颧骨上。
檀阙无视着戚律疼出的闷哼声,冷言道:“戚律,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输给朕吗?”
檀阙手中用着力,阴鸷的目光似刀子般戳在他的脸上。
“身无长物的人,也就只能靠着张不把门的嘴,四处咬人了。”檀阙缓缓举起手里的弓,插上箭羽,直指地上的戚律,“江悬英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脏!”
说罢,箭羽嗖的一下,射在了戚律脖子左侧的土地里。
戚律冷色惨白的睁开双眼,侧眸看着身旁的箭羽。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檀阙,张嘴发泄道:“江悬英江悬英江悬英江悬英……”
七八支箭羽随着戚律口中的三个字,不停的射在他身体的四周,穿破了戚律的衣衫,狠绝的扎根在地。
戚律大字型的平躺在地,根本动弹不得。
他喘着怒气,看着再次箭在弦上的檀阙。
“你不是说从我嘴里说出这三个字脏吗?檀阙啊檀阙,你真是太小瞧我了,你信不信早晚有一天,我能让她更脏!”
只听“嗙”的一声,随着弓箭弦的断裂,最后一只箭羽射在了戚律的双腿之间。
感受到戚律明显的一颤,檀阙将手里的弓箭摔在了他的胸膛上。
“但愿,你能先活到那一天!”
檀阙的话音一落,便听着“嗖”的一声,一只箭羽穿过树林,直直的射向檀阙的身后。
听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檀阙拽着手里的缰绳侧身一转,灵活的闪躲。
看着那只锋利的箭羽扎在地上,戚律的脸上露出的不被发现的一丝笑容。
檀阙坐在马上,马蹄不安分的游走在戚律的四周。
仰头望着树林的四周,檀阙才后知后觉到,这里不但没有鸟叫声,就连虫鸣都没有。
他猛地沉下了脸,眼中涌上的谨慎。
有埋伏!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戚律躺在地上呵呵的笑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蝉。”又指向檀阙,“可你檀阙不是黄雀啊。”
戚律努力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衣裤都被箭羽扎在地上。
他慵懒的挠了挠耳朵,摊手道:“檀阙啊檀阙,这就是你树敌太多,防不胜防啊。”戚律无赖的翘起了二郎腿,无辜的继续说着,“诶,你可别冤枉我,我向来习惯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于人。”
檀阙拽着缰绳,瞪了他一眼:“在自己的领土杀朕,你蠢不至此。”
“你的人好像都没跟上来,要不要本城主大发慈悲的帮帮你啊?”还没等檀阙开口,他紧接着道,“也不用你谢我,只要你把江悬英送给我……啊,疼,疼,疼……”
马蹄子狠狠的碾过戚律的脸,檀阙冷笑了一声:“你还是想想,如何不死在箭下吧!”
说罢,檀阙撩起长褂,从锦靴中抽出了一枚锋利的匕首。
映衬着匕首刺眼的亮光,檀阙从匕首的反光处,瞥见了身后直奔他而来的箭羽。
拍马而跃,檀阙在箭羽中腾空而起,高吊的马尾甩出了环状。
手中的匕首,精准而有力抵挡着周身的箭羽。
戚律一边看着檀阙不屑的砸吧着嘴,一边躺在地上身子像肉虫一样不停的扭动着,生怕不下心溅了一身的血。
箭羽不停歇的射过来,檀阙脚尖踏在马背上,尖锐的目光在树林里搜索着敌人的方向。
奈何敌人在暗,箭羽又密集的从四面八方射过来,他根本锁定不了他们的准确位置。
檀阙挥动着左臂,打掉擦肩而过的箭羽,便听到地上戚律阴柔的哀嚎了一声。
“檀阙,你是故意的吧,差点扎到我了!”戚律看着插在他脸颊旁的箭羽,火急火燎的嚷嚷着。
见檀阙不搭理自己,戚律生气的抬起右手,只听“刺啦”一声,他的袖口就被插在地上的箭,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戚律哀怨的看着自己坏掉的衣衫,气急败坏的将手边的箭掰成了两段。
衣衫坏了,总比自己被万箭穿心了强!
西侧的箭羽刚停下,东侧的便如雨点般朝檀阙射去。
即便檀阙武功在高强,凭借着一人之力也阻挡不了这万人之攻。
檀阙只觉得自己肩膀处一阵撕裂的疼痛,一低头,便看见了一道被箭划破的血口。
当他一回神儿时,锋利的箭羽与他的鼻尖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檀阙凝神蹙着眉,侧身翻下了马身。
而携风而来的一只箭羽,却瞄准了他的心口处。
这时,只听树林里十余声男子的哀嚎声阵阵响起,随后一直如雨般的箭戛然而止。
就在那只箭羽刺中檀阙的一刹那,一把利器从天而降,精准的阻挡住射来的箭羽,“嘭”的一声插在了地上。
而一直在地上左右扑通的戚律,也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只不过原本精致的马术服,已经撕裂得不成样子。
檀阙坐在地上,目光落在那把利器上。
……一把鱼叉?!!
“嘿嘿嘿,别动,再动一下,小爷的钩锁可不是吃素的!”
听到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檀阙猛地转过头去,一抬眼,便瞧见一身狼狈的戚律,被人束缚在了身前。
而一把熟悉的钩锁,紧紧的扣在了他的脖子上。
檀阙望着戚律身后的皓齿少年,不由自主的眯起了双眼。
……羁云?!!
“臣救驾来迟,皇上可别怪罪啊。”见檀阙朝自己投来目光,祁元朔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咧嘴笑着。
他侧眸看着身前一动不动的戚律,握紧了手里的钩锁。
“想在荒郊野岭谋害皇上,你这人胆子不小啊。”祁元朔上下打量着这个花枝招展的男子,“你谁啊?”
戚律瞄了一眼脖颈下泛光的钩锁,声音有些颤抖道:“误会,误会啊,檀阙,让你的人退下!”
“呵,还敢直呼皇上的大名,小爷我看你即便没有谋害之心,也有不臣之心吧。”
戚律扬着脖子,不屑笑道:“我的不臣之心你们皇上一清二楚,我还装什么良臣?”
祁元朔细细琢磨着他的话,恍然大悟。
他收回手里的钩锁,扛在肩头。
大步绕到戚律的身前,祁元朔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边揉着下巴道:“如此说来,你就是西曌的城主吧,小爷我早就想见见你这位亡国之君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呐。”
祁元朔笑着啧啧啧一番,摇头道:“城主这衣裳……可真是独特!”
笑话完戚律,祁元朔扛着钩锁,转身看着还坐在地上的檀阙。
他挑着左侧的眉毛,朝着檀阙伸出了手。
檀阙单手撑在膝盖上,眯着双眼,冷眼看着一脸明媚的羁云。
他一直以为,羁云那一晚见到悬英后就回吴关了。
毕竟自己暗中派出去的人马回报,亲眼看到羁云策马出了西曌城。
怕是他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他,所以故意做了场戏。
自己真是小瞧了他!
目光落在羁云白皙的指尖,檀阙一看到这只细嫩的手,便心里不是滋味。
他撑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向下,刚打算自己撑着地面站起来,便见羁云原本伸在自己面前的手,绕过他的身后,拔起了那只插在地上的鱼叉。
“这鱼叉小爷可是打磨了好几日啊,靠着它,北侧水洼里的鱼可都被小爷我吃干净了。”祁元朔兴奋的举着手里的鱼叉,低头看着面色不好的檀阙,“诶呦,皇上原谅臣一直在边疆,放肆惯了,皇上可要臣扶您起身啊?”
檀阙阴鸷的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羁云,面无表情的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沉着声,道:“不必。”
一旁靠在大树上戚律,正凝眸琢磨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这人怎么看着这般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戚律单手拄着下巴,挑着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将祁元朔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目光定在他明朗的笑脸上,细细看着祁元朔咧嘴露出来的皓齿,一道光亮瞬间在戚律的脑子乍现。
偷情!
那一晚黑的很,虽然他没怎么看清那人的长相,可是就这一笑露出来的白牙,肯定是他没错!
和江悬英偷情的男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