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 扶云轩。
院子里的猫儿又叫得欢实,小厮捧着一张干净的巾帕, 走到了宸王的身旁。
“爷,擦擦手。”
宸王将手里最后一条小鱼干喂给了野猫,便接过小厮递来的巾帕。
十根手指, 擦拭得根根仔细。
“东西送走了吗?”
听到宸王温润的声音, 小厮俯首回应道:“回爷的话儿,皇上他们前脚一走,奴才就将东西送过去了。”
小厮斟酌着宸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只是爷,您总是这样送淑妃娘娘东西,怕是,怕是不好吧。”
虽说爷和淑妃娘娘是青梅竹马, 可毕竟那淑妃娘娘如今是皇上的女人,爷还总是偷偷的送她东西,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秽乱宫闱的丑事。
更何况, 每次自己帮爷偷偷送东西过去,淑妃娘娘总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就连她身边的宫女和自己说话,那都是每一句好话。
爷精心挑选的那些小玩意,淑妃娘娘也总是趁人不注意就扔了,自己又不敢告诉爷。
真不知道爷究竟是喜欢那个女人什么。
“那些东西,我想着小槿会喜欢, 就送了,其余的也没想那么多。”
宸王的指尖划过身下的轮子,继续轻声道:“西曌人好动,都喜欢马上运动,小槿生性喜静定是不适应,那两箱子书籍,正好帮她解解闷儿。”
“淑妃娘娘身边有皇上,哪里需要解闷儿啊。”小厮抱怨的撇嘴说道。
“有那位贵妃在,皇上是不会关心小槿开不开心的。”宸王低头看着脚边吃的正香的野猫,面上似水一般轻柔。
他学着猫的叫声,喵喵了两下,便扭头看着小厮:“皇上他们走了五天吧。”
被宸王这么一问,小厮掰着手指数了数,点头应道:“没错,今儿刚好是第五日。”
宸王坐直了身子,扑了扑膝盖上的软毯子。
他背靠着轮椅背,仰头望着扶云轩外的天空。
寒鸦南去,蝶鸟蹁跹。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
草场西侧的小树林里,矮树堆不停的摇曳着,直至上面停歇的鸟儿全都飞走了,那树影的晃动才慢慢停下来。
一地的凌乱旖旎下,白振国满意的挺直了上身。
他甩了一下披散在肩的长发,抬手抹干额头上的汗水。
看着矮树堆里,满身红痕,已经流不出眼泪的冯念念,白振国宠溺的一把捞起她,环抱在身前。
抱着怀里疲惫得连气息都喘不匀的美人,白振国单手揉着她的下巴,亲吻着她的耳垂。
“这么多女人,还是你最让老子满意,老子该如何奖励你呢?”
半天得不到冯念念的回应,白振国不耐烦的手下大力一握,却只见冯念念挺着长颈,疲惫不堪的枕在他的肩头,嘴里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白振国生气的掰着她的脸,转向自己,才发现原来是塞在她嘴里的肚兜还没有拿出来。
“老子就说,我的小乖乖平时叫的最欢了,今儿怎么没了动静,原来是嘴巴没倒开空儿。”
说罢,白振国手指勾着肚兜绳,将一整张粉色的肚兜,从她的嘴巴里拽了出来。
顿时,冯念念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余留在嘴里的那些嘤嘤宁宁也全数哼了出来。
冯念念不出声还好,这一阵阵娇声,又激起了白振国的兴致。
还没等她平复一会儿,便被白振国拖到了树旁。
后背和粗糙的树干摩擦着,冯念念吃痛的大叫了出来。
“这就对了,老子就是喜欢听你叫,大点声,大点声!”
冯念念在神志不清中,双手攀上了白振国的肩头,断断续续道:“爷,爷,何时纳念念入府呢?”
“怎么,想入摄政王府?”
冯念念抿着嘴巴,吃力的点头道:“嗯,嗯,念念,想做爷名正言顺的女人。”
自己的清白被白振国毁了,身子被他占了无数次。
她若是不入摄政王府,这辈子谁还能要她?
况且现在白振国将她捧在手心里,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嬷嬷说的对,现在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帮她?
白振国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张小脸抬的高高的。
看着冯念念满眼的泪光,白振国戏谑着问道:“那小乖乖是想做老子的九姨娘,哦,不对,老子忘记了前不久才收了醉风院的娉儿做九姨娘,小乖乖是要做十姨娘?”
冯念念满心的骄傲,被十姨娘这三个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即便是十姨娘,只要能进得了摄政王府,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白振国的族谱里,什么委屈她都能咽的下去。
冯念念颤抖着身子,喘息道:“是,念念想要一个名正言顺。”
矮树堆里,只听冯念念突然一声,停不下来的娇喘,久久不能平息。
假山后,悬英猛地转过身子,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眼见为实,这回贵妃娘娘相信奴婢的话了吧。”
苏尚宫板着脸,平静的开口道。
即便矮树堆那边的叫声多么的刺耳,都好像与她无关,也激不起她的兴趣。
悬英抬眸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苏尚宫,向她使了一个眼色,便径直的绕过她,往更远边的无人处走去。
停脚在隐蔽处,悬英确定四下无人后,才转过身子。
她眯着双眼,细细考量着面前的苏尚宫。
斟酌良久,悬英开口道:“本宫不喜欢绕圈子,苏尚宫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为何让本宫知道摄政王和清平县主偷情之事?”
她与苏尚宫不过是只有瑶华台晚宴的缘分,更谈不上交情。
可却偏偏带自己,去戳破白振国和冯念念的私情。
她不傻,定不会相信是苏尚宫碰巧看见了自己,又碰巧将此事告诉了自己。
苏尚宫是白振国的人,她今日这般将自己主子的丑事暴露在自己面前,其中定有蹊跷!
只见苏尚宫决然的跪在自己面前,目视着前方,脸上依旧是往日的清冷与寡淡。
“奴婢人微言轻,想借贵妃娘娘的力量,让摄政王……身败名裂!”
听到苏尚宫的回答,悬英眉角一扬。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周正严谨的苏尚宫,会在自己的面前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悬英盯着她的面容,轻声开口:“苏尚宫可知这话,是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的。”
“奴婢这话倘若是和旁人说,也许会如此,可在贵妃娘娘这里,不会。”
看着苏尚宫笃定的样子,悬英不禁双臂环绕在身前,慵懒的倚靠在树干上。
“本宫说句不好听的,苏尚宫不过是后宫里卑微的宫女,和摄政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为何要让他身败名裂啊?”
“这是奴婢和摄政王的私事,贵妃娘娘不用知道。”
悬英听着她不中听的话语,低头冷嗤了一声。
她是一直想找机会扳倒白氏父女,今日好不容易抓住了白振国的把柄,可是她重生后最爽快的一次。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去做了别人的刀子。
况且……
悬英挑着锐利的眼角,打量着苏尚宫的神色。
这个苏尚宫,可是个聪明厉害的角儿。
她今日如此直言不讳,想必心中自有胜数。
怕是除了和冯念念的私情,苏尚宫还知道白振国更多的秘密,不然她此刻也不会如此笃定了。
与睿智者筹谋,就如同博弈,若是摸不清对方的底线,最后很有可能连自己都被她一并谋划掉。
“苏尚宫可是打心底里觉得,本宫面慈心善好说话儿,今儿又是眼见为实,所以定会做这惩恶扬善之人?”悬英漫不经心的摸着自己的耳坠子,“本宫怕是要让苏尚宫失望了,这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本宫对别人的私事向来,是不感兴趣的。”
悬英说完话,便佯装困倦的打了个哈切,想要转身离开。
就在她刚抬起脚的瞬间,便听到了苏尚宫细微的喘气声。
“岁夕那一夜,清平县主只是替罪羊。”
听到苏尚宫的话语,悬英抬起的那只脚缓缓的落下,脸上勾出了得逞的笑容。
见悬英停住了脚步,苏尚宫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真正要杀贵妃娘娘的,是摄政王。”
悬英早就心中有数,岁夕夜在冰面上动手脚的,绝对不是冯念念。
她以为是白槿,却不料,竟是白振国?
悬英低头看着地上的苏尚宫,轻声笑道:“苏尚宫为了让本宫帮你,连这样危言耸听的话都能说出来,还真是不简单。”
苏尚宫双手交握在身前,还是那样的端庄严肃。
“娘娘出事的时候,奴婢就在摄政王的身侧,白振国是想为淑妃出气。”
悬英揉着自己的下巴,静静的俯视着她。
果然,苏尚宫知道很多白振国的事情。
“贵妃娘娘入宫之后,清平县主对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淑妃指使的,而让淑妃这么做的,是白振国。”
“白振国的手上沾着无数人的鲜血,清平县主身边的徐四娘并非溺死,而是被白振国一刀毙命。”
说到这里,苏尚宫便想到了被白振国杀死的宝儿。
她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指甲戳进了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
“除了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件事情,贵妃娘娘该知道。”苏尚宫终于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注视着悬英,“白振国最近在伪造娘娘私通母国的证据,想要借此彻底除掉娘娘,并鼓动皇上出兵攻打娘娘的母国。”
在听到苏尚宫最后这句话时,悬英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她知道白振国对南燕一直是虎视眈眈,可上辈子他也是在檀阙战死沙场后,才暴露出他的野心勃勃。
没想到这一次,白振国这么早就按奈不住了!
悬英正陷入沉思时,便听到苏尚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贵妃娘娘方才离开之举,就是想让奴婢将这些话说出来吧。”
看着苏尚宫胸有成竹的样子,悬英指尖点着手臂,眼神锐利。
苏尚宫,果然不简单。
“既然苏尚宫早就猜到了,那为何还要将计就计,这可不像是本宫认识的苏尚宫啊。”
事已至此,悬英也干脆不再拐弯抹角。
她倒要看看,这个苏尚宫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奴婢想利用娘娘你的力量,自然要让娘娘清楚奴婢的本事,而且奴婢可以让娘娘利用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些。”
悬英从来没见过什么人,将利用二字说得如此轻而易举。
她指尖划过自己的唇角,停在了脸颊上。
望着面不改色的苏尚宫,悬英饶有趣味的问道:“那本宫要知道,帮苏尚宫除掉摄政王,苏尚宫能给本宫什么?”
苏尚宫扬着脖颈,目光笃定。
她迎上悬英的目光,字字有力道:“奴婢可以助娘娘,夺得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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