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去了瑶华台, 救出了罪臣之女白氏,还封锁了城门, 不知怎的就连朝中的几位大臣都在为宸王办事。”蕊姬怯生生的说道。
她扭头看了小满,又望了一眼檀阙的脸色,继续开口道:“贱妾瞧着, 瞧着……宸王好像早就计划在皇上攻打戎敌时, 暗中做手脚。”
听着蕊姬的话,檀阙目光越发阴冷。
他握着手边的惊蛰刀,脸色冷得渗人。
皇兄他一向温润淡泊,怎会有如此举动?
蕊姬不是自己的人,她说的话,自己没办法相信。
可小满不同,小满是他的人, 她说的话,可信。
“皇上, 如今情况, 我们该怎么办?”
檀阙凝眸颔首,思虑了一会,猛地抬起头看向孙太尉道:“皇后如何?可安全?”
孙太尉一愣,赶忙点头道:“回皇上,据臣所知,皇后娘娘和羁云已出了吴关城,正往南燕的方向去,有羁云在皇后娘娘定然安然无恙。”
听到孙太尉的话, 小满抿着嘴巴,泄气的瘫坐在地。
怎么会这样,自己长途跋涉到吴关城来,结果羁将军却走了!
自己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受没受伤,屁股好没好……
怎么会这样!!!
小满垂头丧气着,就差歇斯底里的哭出来了。
“都出去,让朕想想。”
“皇上,此事刻不容缓,宸王既有了谋反之心,必诛之!”见檀阙狠不下心来,孙太尉着急的说道。
檀阙冷着脸,压下一口气,道:“出去!”
*
因为宸王封锁城门的缘故,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留在朔北的孟衍、孙氏等其他亲信,都已经被宸王秘密监视起来,根本传递不出去任何信息。
吴关城这边孙太尉派出去了几个身边人,全都乔装打扮成逃荒的百姓,在朔北青阳城外探听了几日。
从青阳城外的几处茶楼里,他们带回了城内的消息。
远在吴关城的檀阙和孙太尉都不知道,白振国在半月前死在死牢里了。
听说死牢深处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闹了鼠灾,白振国是活活被老鼠给咬死的。
尸体被看守的人发现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就连眼珠子都被老鼠给吞了。
谁都想不到,只手遮天半辈子的白振国,最后居然会有如此下场。
朝中的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白振国死了,孙太尉又跟着檀阙去吴关城打仗,也就剩下了御史大人维持着朝堂。
这御史大人虽说才华谋略都是数一数二的,可谁都知道他胆小如鼠,还是个墙头草。
宸王檀羲也是盯准了他这一点,便挟持了御史大人,以他来号令朝中一众官员。
之后,也就有了封锁城门,将白槿放出瑶华台种种事情。
甚至青阳城里还传出了谣言,说是宸王檀羲向罪臣之女白氏下了聘,拟了婚书,要娶她为妻。
娶弟妹为妻,简直是整个朔北的笑柄。
知道这些事情后,檀阙就一直把自己关在营帐里,无论是谁来,都一概不见。
陈公公守在营帐外,着急的擦着头上的汗。
皇上这老毛病又犯了,可如今皇后娘娘也不在他身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陈公公瞄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营帐内,又转头四处查看着。
也不知道小满那丫头又跑哪里去了,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几日孙太尉和几个将领时不时的就往这里跑,今日怎么都消停了。
就连平日里操练不停的士兵们,今日也是安安静静的。
陈公公揉了揉下巴,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
想必也是都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有意避之吧。
陈公公刚蹲在地上打了个哈切,就见远远处一点光亮向他这里靠近。
眯着眼睛离近一看,竟是挑着四角灯笼的蕊姬。
陈公公拍拍屁股起身道:“蕊姬娘娘怎么来了?”
蕊姬抻着脖子往营帐里面看了一眼,小声道:“皇上心情还是不好吗?”
“可不就是,奴才劝蕊姬娘娘还是别去皇上面前受气得好。”
蕊姬颔首一笑,道:“多谢陈公公提醒,只不过,我有办法让皇上开心。”
瞧着陈公公一脸的不相信,蕊姬打开了手里拎着的竹篮子。
里面放着一封信。
陈公公抻着脖子一看,立刻咧嘴笑着拍手叫好。
“好好好,这真是个顶顶好的东西啊。”
檀阙正看着奏折,便听到了掀开门帘走进来的脚步声。
不像是陈喜的声音,他抬了下眼帘,目光落在走进来的蕊姬身上。
“何事?”
听到檀阙冷漠的声音,蕊姬颤抖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她小心翼翼的举起手里的竹篮子,声音细微道:“皇上,贱妾是来送信的。”
“谁的信?”
蕊姬低垂着眼眸,眼睛一转,小声道:“是,是皇后娘娘的……”
“快拿来!”
还没等蕊姬说完,便见檀阙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满眼期待的看着她手里的竹筐。
蕊姬迈着小碎步上前,将竹筐放在了檀阙的面前。
刚打开竹筐的盖子,就听到檀阙突然开口。
“慢着,皇后给朕的信,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蕊姬害怕又紧张的收回双手,低头拧着自己的袖子。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害怕,支支吾吾道:“回,回皇上,贱妾,贱妾方才在外面看月亮,然后就遇到了骑着棕色马的送信人,他说,他说没有找到收信的士兵,贱妾一看是皇后娘娘的信笺,想着皇上看见了肯定高兴,就私自做主,收,收了下来。”
蕊姬闪着清澈的明眸看着檀阙,可怜道:“皇上,是贱妾做错了吗?”
檀阙看着她这一副怯生的样子,便伸手掀开了竹筐的盖子,道:“没有。”
见檀阙拿起里面的信笺,蕊姬才松了口气。
檀阙看着信封上的字迹,确实是悬英的字迹没错。
挂念她这么久,她终于知道给自己写信了!
檀阙激动的撕开信封,就在打开信纸的一刹那,白色的粉末从信纸的夹缝中洒出。
一股奇香入鼻,檀阙双手紧紧的捏着信纸,可视线却越发的模糊,脑子也晕晕沉沉的。
连信纸上的半个字都没看到,檀阙便一头倒在了桌案上。
一旁的蕊姬捂着鼻子,缓缓的抬起头。
原本眼中的清澈与灵动完全消失,在微弱的烛火下,露出的一双杀气猩红的眼眸。
她走到檀阙的身前,拿起他手中的信纸,吹掉了上面的白色粉末。
看着一张空白,一个字都没有的信纸,蕊姬轻蔑一笑。
她从袖口中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低头瞪着不省人事的檀阙。
嘴角扬起肆虐得逞的笑容。
*
悬英只觉得头晕目眩,四肢疼痛得很。
一口闷气哽在喉咙里让她窒息难受,可也多亏了这一丝的窒息感,让她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陷入了恍惚。
房间里阴沉沉的,没有光,也没有燃着烛火,可这里的摆设和布局,却让她十分的熟悉。
几日前,她和祁元朔刚从吴关城出来,按计划的往南燕的方向去。
却不料还没出朔北的地界,那些护送她的侍卫们突然变了脸,不仅改变了路线,还纷纷举起兵刃直指自己。
即便祁元朔为了护着自己,和他们拼尽全力的搏杀,可就在一阵白色雾气将他们笼罩后,悬英只记得好似闻到了一股奇香,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再醒来,就是在这个昏暗无光的房间内。
悬英难受的想要捂住额头,却听到了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这声音让悬英猛地一愣,浑身冒起了冷汗。
她再熟悉不过了,是上辈子伴随她半辈子的铁锁链的声音!
果不其然,悬英一低头,就看见了绑着自己双手的铁链子。
还有一对儿更粗更结实的铁链,将她的双脚和床头柱紧紧的捆在一起。
悬英眯着眼睛再次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东西,心底的困惑便全都明了了。
白槿!
是白槿!
可白槿已经被削去妃位,关进瑶华台了啊!
正当悬英一筹莫展时,只听“吱吖”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一道刺眼的光亮洒进,悬英眯着双眼,抬手遮挡住亮光。
在手指缝隙中,她看着一双玉底锦靴迈过门槛,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江悬英,别来无恙啊。”
果然不出所料,是白槿!
悬英放下手臂,仰头看着一身凤凰华服,金钗银饰的白槿。
她冷笑了一声,道:“该是本宫恭喜你才对,瞧着你现在的模样,想必是重见天日了。”悬英上下打量着她,“只是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忤逆皇上的意思?”
“呵,皇上?”白槿冷嗤了一声,缓缓低下身子,盯着悬英,“哦,对了,本宫忘了你离宫数月,有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如今本宫可不再是什么淑妃娘娘了,于礼,你该叫本宫,皇后!”
“皇后?白槿,你是想当皇后想疯了吧?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罢了。”
却见白槿笑着摇摇头,道:“江悬英,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悬英看着她从头上摘下一枚发钗,在她的面前轻轻的晃动。
这是,凤钗!
悬英眸中闪着谨慎,紧紧的盯着白槿。
檀阙是绝对不会将凤钗交给她的,可看着白槿如今的样子,却是皇后的着装和打扮!
莫非,出了什么事?
只见白槿骄傲的笑着,一把拽着悬英的头发,逼着她仰头看着自己。
“江悬英,事到如今本宫不妨告诉你,檀阙,你的皇上,他死了,哈哈哈哈,他死了!”白槿张狂的笑着,手里加大了力度,“如今在皇位上坐着的,是檀羲,而我白槿,是整个朔北的皇后,本宫是皇后!”
白槿疯魔的甩开悬英的头发,仰头大笑着。
“白槿,你是疯了吗?”悬英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着,白槿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白槿自己最了解不过了,她就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白槿看着她不相信的表情,伸手用凤钗镶满宝石的一面,狠狠的抵在悬英的下巴下。
望着她眉头紧蹙,咬牙忍着痛楚的表情,白槿心底舒畅的很。
她侧脸指着这件屋子,道:“你和檀阙当初把我关在这个屋子里,让我吃糠咽菜,住在苍蝇窝里,受尽屈辱,如今我遭受过的那些,我要百倍、千倍的还给你!江悬英,有我白槿在的一天,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再出去一步!”
“檀阙,檀阙他怎么了?”
悬英咬牙切齿的瞪着白槿,对于白槿要如何报复自己,她根本无心去考虑。
她只想知道檀阙怎么了,他在哪里,他是死是活。
白槿用手中的凤钗划过她的下颚,声音渗人道:“呵,江悬英你还真是不死心呐,他死了,死在吴关城的军营里了,你是不是心好痛,好想和他一起去了啊?”
看着悬英眼中明显的氤氲,还有越来越红的鼻尖,白槿笑着将她推到在地上。
“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我要让你受尽折磨,受尽侮辱,让你们两个人永永远远的阴阳两隔!”白槿将手中的凤钗戴在发髻上,“这就是你们欺辱我,欺辱我白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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