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紧张的仰头看了一眼祁元朔, 便着急的推了推窗子。
怕惊动了旁边巡逻的侍卫,只能透过一个食指宽的缝隙, 往屋子里望着。
可还没等她看到什么,就被身旁的祁元朔推到了一旁。
“江悬英,江悬英, 是小爷我啊。”祁元朔狠狠的扒着窗子, 恨不得将上面钉着的木板拆掉。
迟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而这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又如此的明显,祁元朔喉结一滚,从未如此害怕过。
“小爷我拆了这破木板子!”
就在祁元朔不管不顾的要掰断木板时,屋子里传来了悬英细微颤抖的声音。
“小满……小满……”
听到悬英的呼唤声,小满眼睛一亮,赶忙推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祁元朔, 扒着窗子往里面看着。
只见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悬英一点点从床榻下露出了头。
迎着月光看, 已是虚弱无力得不成样子。
看见这幅模样的悬英, 小满害怕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主,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是受伤了吗?是那个白贱贱伤你了吗?”
只见悬英虚弱的摇摇头,冲她比了一个莫要出声的动作。
紧接着,悬英拼尽了全力爬上了床榻,满身是血。
小满惊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主子向来爱美, 从未有如此凌乱不堪的时候,还是一身的血迹。
小满颤抖的将目光一点点转移到她的怀里,眼睛一点点睁大。
那是个孩子呀。
好小好小,软软糯糯的孩子啊!
小满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悬英。
“这是,这是……”
悬英低头凝视着娇小的孩子,满眼的疲惫中,透露着心酸和母爱。
“泽儿,是我的泽儿。”
看着眼前这母子情深的画面,祁元朔脚下踉跄了一步,双眼空洞洞的。
自己在水牢里关了半年的功夫,江悬英连孩子都生下来了?!!
祁元朔这觉得一块大石头从自己的头顶砸下,将他的意志砸了个粉碎。
他彻底,没有机会了。
听到小满身旁的动静,悬英慢慢转移视线,望着一旁失魂落魄的祁元朔。
她吃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她就知道,以他祁小侯爷的精明,那个水牢定是关不住他的。
见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是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泽,泽儿,那,那这不就是小太子了吗?”小满激动的抻着脖子看着她怀里的孩子。
悬英拧着眉头,指尖划过孩子的脸颊。
“小满,我和皇上的孩子,我们朔北的太子,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
迎上悬英恳请的目光,小满浑身一颤,不知所措的转头望了一眼祁元朔。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交给自己?
“小满,你身上有武功,对我和皇上是忠心不二的,我将这孩子托付给你,你带着他去南燕,去找我的皇兄,告诉我的皇兄定要护下这个孩子。”
听到悬英的话语,小满眼泪汪汪的,鼻尖也红了起来。
她哽咽道:“那,那主子你呢,奴婢要带主子和小太子一起走啊。”
悬英摇摇头,虚弱道:“我若是身子安健,定然会和你们一同闯出去,可我如今这个身子,出去了只会是你们的拖累,也会拖累了这个孩子。”
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孩子,悬英心底压抑得很。
这辈子,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不能让这个孩子落进白槿的手里。
不能让他成为白槿报复自己的工具,最后成了对血亲都痛下杀手的人。
思来想去,目前唯有将他送去皇兄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悬英慢慢抬起头望向祁元朔。
“有你陪着小满一起,我也更安心些。”
却见祁元朔坚定决绝道:“江悬英,你不要安排我,小爷我今生是认定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想让他将江悬英独自留在这里,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祁元朔。”悬英唇瓣微张,轻唤着。
“嗯?”
“我只喜欢檀阙啊。”
祁元朔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么一句话。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她气到爆炸。
看着江悬英坚定又虚弱不堪的样子,祁元朔不甘心的咽了口气。
他推开面前的小满,双手撑在了窗子上。
“你……往后退退!”
悬英有些不解的望着他,却还是听着祁元朔的话,往后面退了几寸。
只见祁元朔慢慢闭上双眼,双手用力一掰。
那扇被木板钉死的窗子,瞬间破碎成几瓣,落在地上。
“愣着干嘛,带上太子走啊!”祁元朔推了一把身边呆若木鸡的小满,满脸的不愉快。
小满还没从祁元朔这三个字中回过神儿,被他这么一推,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听着四周侍卫持着兵刃靠近的声音,小满快速的从悬英的怀里抱起小太子,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主,主子……”
悬英凝望着小满怀里的孩子,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她跪着爬过一床的木屑,爬到小满的身前,低头亲吻在孩子的额头上。
“快走,快走!”
悬英说罢,伸手推走了小满,眼泪也掉在了手背上。
望着祁元朔拉着小满跳下围栏,身后的房门便被猛烈的推开。
强风吹了进来,悬英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窗外一点点没了身影的三人。
十指紧抓着身下的褥子。
侍卫们一看见满地的木屑,窗子也被砸坏了,到处是血迹,便隐隐的觉得不对。
“快,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白槿听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只见满屋凌乱,地上、墙上、就连随风摇曳的床幔上都是血迹。
她收回目光,紧盯着床榻上坐着的江悬英。
白槿一步步向她走了过去,盯着她惨白的脸,还有平坦的肚子。
“孩子呢?”
白槿声音颤抖着,压在心底的怒气在一点点的往上冒。
见江悬英不说话,白槿长吸一口气,又问了一遍。
“本宫问你,孩子呢?”
悬英靠在床柱子上,披头散发着望着窗外。
久而久之,冷漠的回应了一句:“死了。”
“死了?”白槿冷嗤了一声,伸手拽着江悬英的头发,逼着她看向自己。
“死了,那尸体呢?孩子的尸体呢?”
听着白槿的嘶声怒吼,悬英面色平静的抬手,扒开了她的手。
“扔到外面,摔死了。”
话音一落,便见白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从床榻上拖到了地上。
铁锁链的声音响得刺耳,悬英因为刚生下孩子,身体虚弱得很。
被白槿这么一拖,已是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上,握紧的双拳。
“江悬英,你敢和本宫耍心思?本宫看你是不想活了吧?”白槿红着眼睛,死死的抓着她的头发。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唯一的指望。
倘若没有这个孩子,江悬英她以为她自己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吗?
那孩子分明还有一个月才能足月临盆,可江悬英却背着自己,不吭不响的就把孩子生了,还把孩子藏了起来。
她该死!
悬英虚弱的仰着脖子,嘴唇干得已经爆起了皮。
她吃力的张了张嘴,沙哑道:“死了,我的孩子死了。”
瞧着江悬英和自己装傻,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白槿心头上烧着的火苗瞬间旺盛。
她扯着江悬英的头发,将她的额头狠狠的撞在床柱子上。
一声声,响得让人心痛。
“孩子死了,那你还活着干什么,你还活着干什么?”
白槿红着眼睛,已经失去了理智。
看着江悬英额头上被她撞出来的淤血,白槿的心里越来越爽快。
江悬英断了自己的路,她也别想好过!
白槿一边疯魔的笑着,一边折磨着一只默不吭声的江悬英。
直到悬英的额头已被撞击得高高肿起,屋子内才响了一句温润的声音,道:“小槿,住手。”
悬英透过额头前凌乱的发丝望去,竟是檀羲。
她大口的喘了两下气,眼前便越发的模糊,然后便一点点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地。
“怎么,你想救她?”
白槿将她摔在地上,转头看着轮椅上的檀羲。
檀羲环视了一圈儿,看着满目的血腥,微蹙着眉头捂上了鼻子。
“江悬英还有用,现在不能死。”
听到檀羲的声音,白槿缓缓的站起来,从袖中抽出一张香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她瞟了一眼檀羲,怨声道:“江悬英毁了本宫全部的希望,本宫是不会让她好过的。”
檀羲推着轮椅滑到她的身边。
“羁云逃了,想来是他带着孩子走的。”
“羁云?”白槿双手紧紧攥着帕子,眉毛拧在一处,“那你还不赶紧派人去追啊,把孩子抢回来啊。”
檀羲低垂着眼帘,咳嗽了两声。
“他是往南燕的方向逃了,现在我们手里没有兵马,出了青阳城就是孤立无援。”
听完檀羲的话,白槿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
“你还真是没用!”
难怪能檀阙能坐上皇位,同檀阙相比,檀羲真的是空有一肚子的城府,却是半点雷霆狠绝之力都没有!
白槿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江悬英,便甩袖出了瑶华台。
回南燕的路上,小满快马加鞭的追赶在祁元朔的身后,紧张又着急的抻着脖子。
“你,你慢点,别惊吓到小太子啊。”
主子分明将小太子交给自己照顾,他倒好,一出了青阳城就将太子抢了过去,紧紧的系在他的怀里。
祁元朔单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拖着胸前的孩子。
“这点动静就能受了惊吓,那他还怎么做你们朔北的太子。”
祁元朔边说着,边加快了速度。
他心里想着将这孩子送到南燕,就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将江悬英救出来。
即便她对自己再怎么铁石心肠,自己也不能不管她。
小满撇撇嘴巴,策着马追到了他的身侧。
见小太子在他的怀里睡得正安稳,小满才安下心来。
她犹豫了好久,才终于转头看着祁元朔道:“你,你是南燕人?”
“怎么,不行吗?”祁元朔瞄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燕祁家小侯爷,祁元朔。”
小满眨巴了两下眼睛,默默的垂下了头。
难怪他和主子那么熟悉,原来他也是侯爵人家。
小满撅着嘴巴,久久嘀咕了一句:“还是羁云好听一些。”
“死丫头你说什么?”
小满摇摇头,拽着缰绳咧嘴笑道:“羁将军你照看好小太子,你放心,回南燕这一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呸,小爷我还用你一个小丫头保护?你顾好自己,别扯小爷的后腿就行了。”
小满低头羞答答一笑,小声道:“人家厉害着呢。”
*
白槿再次到瑶华台,是在四天之后。
因为瑶华台的宫人们传来了消息,江悬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白槿一迈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的江悬英。
额头上的上一丁点都没有消退,双眼无神着正咬着自己的头发丝,还时不时的傻笑着。
白槿细眉一挑,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
却见江悬英并没有理会自己,依旧缩在地上,玩着自己的头发。
白槿捏着香帕,在她的眼前一挥。
“江悬英,不要在本宫的面前装疯卖傻,本宫可不吃你这一套啊。”
只见江悬英缓慢的抬起头,一双媚眼无辜的望着她。
“江…悬…英?姐姐是在叫我吗?”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