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不是。”蕊姬反应过来后,急忙摇头道,“贱妾一开始的确是在贵妃娘娘的宫中安插了眼线,只不过后来贱妾又让他们回来了。”
悬英眯着眼睛看着蕊姬羞愧的表情,又瞄了眼她身后一脸窘迫的小宫女。
细细瞧着那小宫女的模样,悬英便有了几分印象。
雍和宫的宫人原本就多,缺了少了一两个她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竟是蕊姬的人。
蕊姬望着悬英投过来的眼神,又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小宫女。
她点头笑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丫头,难得贵妃娘娘还记得。”
悬英握着手中的小册子,抵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了蕊姬许久,才凝眸着开口道:“蕊姬既然在本宫的宫中安插了眼线,又为何让她们回去,又为何要本宫知道?”
只见蕊姬眼睛闪烁着,又屈膝在悬英的面前行礼道:“贱妾方才所言都是真的,贱妾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自保,绝无以下犯上之心!”
“清平县主为人直率,淑妃清婉怡人,又是摄政王独女,蕊姬既然是为了自保,为何不去讨好她们,而来找本宫呢?”悬英细眯着双眼,看着面前娇滴滴的人。
蕊姬手中的团扇慢慢下移,露出她出尘脱俗的巴掌脸。
她眼眸晃晃,道了句:“因为贵妃娘娘是好人,是不会害贱妾的。”
听到蕊姬的话,悬英眉角一挑,笑了出来。
手中的册子点了点额角,悬英摇头道:“那本宫,就多谢蕊姬了。”
见悬英转身要走,蕊姬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
“蕊姬还有话说?”
悬英不解的看着她,这个蕊姬虽然精明圆滑,但上辈子与自己说话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更别提,在自己面前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蕊姬再次以团扇遮面,眼睛左顾右盼了一圈后,小声道:“日后,倘若贱妾身陷囹圄被旁人所害,还望贵妃娘娘能保贱妾周全。”
瞧着蕊姬这幅担惊受怕的样子,悬英不禁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
蕊姬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母国,不远万里被送到朔北的,只为了能在檀阙的枕边吹吹耳边风。
如今南燕虽不及朔北,但也是诸多大国之一,自己倒是也有的依靠。
而蕊姬的母国西曌早就归顺檀阙,没有了母国的支持,蕊姬是个可怜的。
悬英抬眸道:“蕊姬若是安分守己,旁人自然不会来害你,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以本宫的能力,也未必救得了你。”悬英眉眼一挑,叹口气道,“不过蕊姬还是不要杞人忧天的好,你的命,长着呢。”
听完悬英的话,蕊姬小碎步的走到她的身旁,道:“贵妃娘娘深受皇上的宠爱,自然能护得住贱妾,倘若贵妃娘娘需要,贱妾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悬英回头凝视着她,可还未等自己开口,几个小宫女便说笑着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蕊姬一见有人来了,便急忙的举起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朝悬英行了个礼,转身往假山后面躲去。
悬英见她刚跑出去两步,便又猫着腰退了回来。
躲在树干后面的蕊姬,团扇遮着脸,朝着自己支支吾吾道:“贵妃娘娘,今日之事,还,还有贱妾方才的话,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还有那本册子,娘娘可千万别说,是贱妾给你的。”
目光落在走过来的那些小宫女的身上,蕊姬像过街老鼠一样,急急忙忙的将自己藏在了树后,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悬英望着躲在树干后的蕊姬,蹙着眉头,摇摇头。
那细长的树干,哪里能藏得住她那么一个凹凸有致的美人呢?
悬英右手捏着册子,轻轻的在手中颠了颠,便转身向雍和宫走去。
*
距离岁夕只剩寥寥三日,瑶华台的晚宴悬英已筹备得差不多了,处处精细,步步小心。
这也要多亏了蕊姬的那本秘籍。
听小满说,冰嬉场那边也早已准备周全,除了往年的那些舞龙舞狮的传统,白槿还特意安排了冰面鼓舞,简直煞费苦心。
雍和宫里,悬英好不容易抽出空子,正专心致志的绣着手中的护膝,想赶在岁夕那一日,送给宸王。
他腿脚不好,受不得寒凉,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上辈子自己就想做一对厚厚的护膝给他,可年轻时自己针线活儿不好,送不出手。
等岁数大了,针线活儿精细了,却被困在了冷宫里,更别提能再见上他一面了。
小满捧着新领来的雪燕,蹦蹦跳跳的往小厨房走去,却发现房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她皱着眉头,悄悄走到窗子旁,用手指头在上面戳了个洞洞。
“好啊,果然是七巧这个坏东西!”小满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只见小厨房里的七巧左右看了看,便颤抖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握在手里直打哆嗦。
小满瞧着她拔开了瓶干,犹豫了一会,便将那瓶子里的东西倒进了碗里,而后将小瓶子丢进了火堆。
直到那瓶子被碳火烧得一干二净,七巧才起身将茶盅里炖着的燕窝倒进了碗里。
见七巧转过身子,小满快速的躲进了角落。
她捧着手里的雪燕,圆溜溜的眼睛一转,便立马转身跑出了雍和宫。
七巧端着燕窝走到悬英的面前时,悬英抬眼看了她一眼,见她低垂着头,心里便生了疑惑。
七巧在自己身边伺候时,向来是东张西望,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没法向冯念念交差。
像今日这般谨慎小心,是从来没有过的。
悬英眯着双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盅燕窝上。
她放下手中的护膝,轻倚在美人榻上,道:“本宫记得小厨房里的雪燕昨日就喝完了。”
七巧低着眸子,声音微颤道:“奴婢知道主子有每日喝燕窝的习惯,便用寻常的燕窝炖着阿胶,功效不比雪燕差。”
悬英惬意的直起身子,走到了桌子旁坐下。
“先拿过来放着吧。”
七巧闻声便小心翼翼的将燕窝放在了她的面前,茶盅一落,悬英便握住了她的手。
“七巧,这么冷的天,你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哪里不舒服?”
悬英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心中的潮湿,关心的望着她。
死丫头,还真敢在她的面前做手脚!
只见七巧一个冷颤,抽出了自己的一双手,结巴道:“可能是奴婢方才帮主子炖燕窝热的,奴婢没事,主子快把燕窝喝了吧,别凉了。”
悬英低头看着桌子上的燕窝,食指慢慢的划过碗边。
她侧脸紧盯着七巧的表情,勾起了唇角。
“七巧啊,你平日里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都记在心里,不如……”悬英端起燕窝,递到七巧的嘴边,“这碗燕窝,赏给你如何?”
七巧眼神一慌,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
“主子,奴婢卑微下贱,怎能吃这种贵重的东西,主子就不要拿奴婢打趣了。”
悬英托着下巴,刚要开口回应她,便听到门外传来陈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见檀阙冷着张脸大步走进来,悬英放下手中的燕窝,起身行礼。
“这还没到夜里,皇上怎么就来了?”悬英娇媚的伸手在檀阙的肩上绕着圈圈,道,“可是皇上思念成疾,寂寞难耐?”
听到悬英勾人的声音,陈公公捂着嘴,偷笑着退出了寝殿。
檀阙皱着眉头,躲开了她的撩拨。
他坐在四角椅上,冷冰冰的目光锁定在悬英面前的那碗燕窝上。
余光扫了眼还跪在一旁的七巧,檀阙阴着脸道:“为何事惩罚?”
悬英笑着扭着腰肢,坐到了檀阙的腿上。
她双手勾着檀阙的脖颈,妩媚的贴在他的耳侧道:“原来在皇上眼里,臣妾竟是歹毒刻薄之人,臣妾好伤心呢。”
檀阙哑着嗓子,咳嗽了一声。
瞧着檀阙越发红透的耳垂,悬英伸手撩着他额前垂落的碎发,对着他的耳廓吹起了小风。
余光瞄着檀阙一直垂在两侧的双手微颤着、僵硬的一点点搂上她的细腰,悬英勾着唇角起身一转,坐到了檀阙的身旁。
见檀阙尴尬的放下悬空的双手,又握紧成拳头,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分,悬英勾着媚眼,托起了自己的下巴。
“臣妾方才吃的太饱,实在是喝不下这盅燕窝,便想着赏给这个丫头,却不想她都不领臣妾的情呢。”
悬英手指卷着发梢,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七巧。
当她的目光转到桌子上的那碗燕窝上时,卷着发丝的手指一顿,眼中晃过一丝计谋。
“这碗燕窝虽然不是上等的雪燕,可也是和阿胶一起炖了很久的,倒掉也是可惜,不如……”悬英端起茶盅,递到了檀阙的面前。
她扬着媚眼,笑得娇艳。
“不如,皇上替臣妾喝了吧。”
跪在地上的七巧,听到悬英的这番话身子一颤,一头冷汗的低着头,动都不敢动。
檀阙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悬英。
良久,他接过悬英手中的茶盅,眼神始终落在她的面容上。
一仰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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