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什么?”我蠢兮兮地发问,他这样说我更听不懂了。
然而他却不肯再多解释一句,说吃饭怎么都堵不上我的嘴,和里苏特继续聊天了。最后桌子上除了我剩下的两块夏威夷披萨之外其他东西扫的一干二净,看来是真的很讨厌甜口披萨。
他们问我周末要不要去他们那里做客,我犹豫了,见到我迟迟没有答应,梅洛尼说没有关系,等我想去的时候再去也不迟。
随着天气一点点变得炎热起来,期末考试也快要到了,他们都不再找我出去散心,每天我都在学习小组学到昏天暗地。
上辈子已经开始上大学的坏处就是高中的东西基本快要忘得差不多了,不过在乔鲁诺的帮助下逐渐捡起来一些,至少不会像从前的B小姐那样差了。
后来到周末他们干脆不去餐厅了,直接邀请我去乔家大院,我原本不想去的,但耐不住徐伦热情的邀请只好同意。还见到了年轻的乔纳森先生和乔瑟夫先生,如果我去的话花京院、波鲁那雷夫和岸边露伴也会出现在那儿。
七月中旬的时候还没有放暑假,但是夏日祭已经开始了,乔鲁诺破例给放了假,同意让他们放松一个晚上。我以为这个“他们”是不算我的,毕竟我又没有准备也没有浴衣,正打算告辞,没想到原本即使我在这里也很少出现的承太郎叫住了我。
他邀请我进了他的房间,乔家大院是日式风格的,有点像是原作中的空条家,但比那个更大一些,我很好奇那些欧洲人在这里能不能住得惯,而承太郎的房间……怎么说呢,不完全是日式风格,简洁干练没有什么多余的物品,这个“多余”不包括鱼缸和一些海洋生物的标本。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方形扁扁的纸盒递给我,我不明所以的接过来,他说:“是很早之前就买好的……正好这次能用到。”
我示意要把盒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男人点点头,压下了帽子没有再看我。
打开盒盖露出繁杂花纹的布料,是一件浴衣,乳白色底各种粉色的樱花图案,我把它拿出来抖开,正正好好是适合我的大小。
我捧着那件衣服有些不知所措,迟疑地回头,他已经背对着我去看鱼缸里的鱼了,我轻声问:“这个……真的送给我?”
“嗯。”他沉沉地应了一声就没有下文,我等了半天也没发现他还有解释的意思。
是早准备好的吗?我不知道他原本只是打算送给B小姐还是邀请她一起去庙会。
但见我好久都没有声音,他又转过身看见我拿着衣服发呆,便走过来把我推向门外:“去换上吧,看看合不合适。”
我只好拿着它去徐伦的房间,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浴衣,浅绿色打底,上面有各种颜色的蝴蝶,栩栩如生像是要从衣服上飞出来。
她正摆弄着头饰,想要往两个发髻上插配套的头饰,从镜子里看着我和我手上的东西:“臭老头给你的?”
我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她面前我总是回避与承太郎相关的问题,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看待我的。
“切,眼光还算不错。”她自己弄了好半天也不满意,最后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回头眯起眼睛,“你现在要是不穿就赶紧来帮我一下啊。”
后来是她帮我穿好的,我自己不会绑腰带——不要说和服,上辈子我连浴衣都买不起,忙于生计和学业也没有那个功夫去逛夏日祭,我差不多会出现在某个小吃摊帮忙打工。
徐伦给我盘了头发,又把盒子里带的配套头饰戴好,扶着我的肩膀在镜子里仔细观察:“嗯,很不错,这个颜色很配你。”
“……真的吗?”我有些不舒服地动来动去,这个好像不太方便走路,前襟交叉的感觉十分微妙,我总感觉自己左边的胸部好像没有穿。
“你怎么总是这么不自信?”她扯扯我的脸颊,而我根本就没有笑的准备,嘴唇被拉长像一条比目鱼,她咯咯地笑起来,牵住我的手,“好啦,快点出去吧,大家应该都在等了。”
出去的时候露伴老师正在和仗助拌嘴,漫画家说自己只是去庙会取材罢了,而仗助毫不留情地揭穿,说取材一个人去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来着和大家一起啊明明就是想看我吧?
承太郎穿着比藏蓝还要深许多的蓝色浴衣,没有带帽子,难得露出全部的头发,交叠的衣襟完全遮掩不住他的身材,像一个男模一样站在那里。花京院也在,他轻笑起来,夸我穿浴衣很好看,是从来没见过的模样,又说我穿什么都好看。
我几乎脸红地都要抬不起头。
乔鲁诺也穿了深色的浴衣,我原本完全想不到他穿和式服装的模样的,但今天看到了才发觉到他真的是穿什么都很合适,没有一点点我想象中的违和感,即使穿着暗色没什么花纹的男士浴衣也依旧闪闪发光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看见他对我笑了笑之后就被徐伦拉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和其他人在一起,她更愿意同我一路,也许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子?乔家大院里确实没有和她同龄又要好的女孩儿,哪怕仗助和乔鲁诺备份相差那么多但岁数差不了多少,好歹能算个伴儿。
庙会比我想象中要无趣的多,主要是因为从前我都是站在摊子另一边的,以至于我对那些小游戏兴致缺缺,甚至吃东西也提不起什么兴趣。可徐伦无论什么东西都要买两份,我吃的速度又慢,没一会儿手上就要沾满了。
我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走,其他人都离得有些远,仗助买了一个犬神的面具,尽量不要弄坏头发造型的情况下带上了,又买了一个狐狸的跑过来要给我,结果看见我满手的东西只能帮我戴上,可又要让我能吃到东西,就歪着扣在一边头上。
露伴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开始取材,拿着相机一通乱拍,什么都要记录一下,注意到镜头转向我和徐伦这边的时候,我勉强把东西挪到一边的手里拉下了面具。
“怎么?你不喜欢拍照吗?”徐伦一边舔冰淇淋一边歪着头问我,她不能戴面具,因为头上有两个小揪揪了,没地方给她放。
我摇摇头,说不喜欢上镜的感觉。
最后他们把我手里剩下的吃的分掉了,乔鲁诺消灭了我狗啃一样糖苹果,仗助解决了章鱼烧,承太郎吃了关东煮、还有徐伦剩下的东西……
仗助和乔鲁诺去捞了金鱼,倒是我和徐伦站在后面看着,小教父手更稳一些,成功在纸网被浸湿弄破之前捞到了一条,我们装作没听见仗助的渔网破掉之后的那声小小的“嘟啦”。
他们没有多玩,只一人捞了一条,装在袋子里之后乔鲁诺把他手里的那个递给我:“送给你,我特意挑选了一条会为你带来好运的金鱼。”
徐伦发出很响亮的不屑声,仗助听完之后连忙把他手里那条也给了我。
一直逛完了所有的地方走到尽头,我看见了在红灯笼下等着我们的乔纳森夫妇和乔瑟夫夫妇,乔瑟夫连穿浴衣也不忘了带围巾,而我已经不想去细数乔纳森的衣服到底有多少层了。
蓝发蓝瞳的绅士说难得人这样齐,不留下照片纪念太可惜了,漫画家主动借出了专业相机——这时候手机的拍照技术也完全比不上我那个时代,原本花京院和露伴不打算参与进去的,但是都被乔纳森招了过去,说请路人帮忙拍照就好。
轮到我时我却犹豫了,他显然也想让我加入他们,可我莫名地顿住了脚步,最后拒绝了,乔纳森并没有强迫我。手里拿着相机,那些人站在我对面紧凑地挨在一起,我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虚幻。
这场七月中旬的庙会,承太郎送我的浴衣,犬神、狐狸面具,红腰带后面插着的团扇……这些都是假的,是一本书的某一页,它们本该扁平没有温度,方正块儿的字排列在一起散发着油墨的味道。
美好得像是幻境。
那里没有我的位置,只要这些人就足够,勉强算得上与我有联系的大概就是为了方便我拍照而重新被仗助和乔鲁诺拿回在手里的金鱼,现在算是我的东西了。如果按下快门键的话,它们大概是我来过这个世界唯一能留存下来的证明。
他们过来查看照片怎么样,我又一次接过金鱼把照相机还给露伴,他们互相挤着想要看清小小屏幕上自己的样子,而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想些什么。
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我都要忘记还要看烟火了,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望去,我也跟着扭头望向夜幕,各色绚丽的花朵在空中短暂地绽放,随着火花下坠而凋零消散。
承太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他站在我身边依旧仰望,没有看向我,青色的眸子被映出各种颜色,像是有晶亮的小火星在里面跳跃,一次次闪烁的烟火映得脸颊轮廓硬朗分明。
如果时间能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可惜哪怕是真正的花朵也有凋谢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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