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撞下去的时候, 路澄挨着人家的肩膀狠狠来了那么一下, 被砸的兄弟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是怕了还是傻了。

    “……”路大佬赶在尴尬放大之前, 以一个帅气姿势单手扶住门框, “刷”地抬起头, 撞进沈随深邃的漆瞳里,整个人都僵硬了。

    “同桌,你还行吗?”沈随把带烟味的手指抄进兜里, 看他同桌脸色不太好,站在教室门口问。

    “我他妈……你给老子让开!”路澄带着额头上的红印儿,牙根儿咬得比脑门还痛。

    小老弟, 别在这种丢人的时候乱给眼神好吗,你就不能装成没事人回你的座位去!

    话不投机, 沈随很识相地侧开肩膀让他同桌过去。

    路澄甩了甩头, 按着太阳穴去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 喝了半瓶下去,嗓子里的灼意不降反升,一回来就倒在桌上怀疑人生。

    “澄哥, 你是不是发烧了?”

    裤衩瞅着他澄哥的状态有点不对劲, 一脸担忧的从前面转过来问。

    路澄脑子里烧得晕乎乎的, 压根儿就没听到他小老弟在说什么,呼哧着粗热的鼻音看过去,“嗯?”

    草草草,再这么烧下去不会神志不清吧。

    裤衩自作主张把手伸过去, 想探探他澄哥额头有多烫,还没挨到脸上就被一巴掌拍开。

    “干啥玩意儿?”路澄小臂撑在桌上,拧着眉头盯他一眼,声音是哑的,“发烧?不可能。”

    你哥我身体素质倍儿棒,怎么可能淋了那么点小雨就烧起来,那不是笑掉大牙了?

    路澄信誓旦旦地想,往下一趴眼冒金星,连他小老弟都看不下去了。

    “……澄哥,要不,还是去医务室打一针好了。”

    听到打针俩字,路澄揉着额角“嘶”了一声,脸色有点古怪。

    “去什么去,一股消毒水味儿,熏得老子想吐。”

    “啊?”

    裤衩挠挠耳朵,寻思着他澄哥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劲,这鼻子堵着咋还能闻到消毒水味儿?

    “别磨叽,回你座位去,晃得老子头晕。”路澄踹了一脚他的凳子,脸色很不好看,裤衩很识相地闭上嘴巴,不敢继续“顶嘴”。

    沈随听见凳子响,往旁边看了一眼,路澄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歪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早上第一节课是郭立方的数学课。

    这位体贴的班主任,非常照顾大家刚考完试的忐忑心情,这节课就没打算讲试卷,领着大家先把上周没讲完的新课程给梳理了一遍。

    教室里的书页翻的哗啦响,沈随有意往他同桌那儿看了一眼,路澄纹丝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懒得学习,跟平时上课补觉的样子没有两样。

    郭立方崴着一双老北京布鞋下来巡视,走到最后一排看到路澄闷头趴在桌子上,连课本都没拿出来,干咳了一声,好脾气地站在旁边拍拍他的桌子。

    “路澄,已经上课了,醒醒,快醒醒。”

    “时间就是生命。”

    “你这孩子,这么宝贵的学习时间,上课怎么能睡觉……”

    八班同学一起往最后一排探头,看到老班对着沉睡中的路大佬循循善诱,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个赞,这脾气,这耐心,顽石点头也莫过如此了吧。

    沈随坐在旁边垂眼一扫,看到他小同桌微敞的衣领下面挂着一根细长的耳机线,贴着脖子一直伸到了桌洞里,用手轻轻一拽,路澄背影动了动,昏沉着脑袋十分吃力地抬起头。

    看到郭立方弯着腰一脸认真地问他,“学习应该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路澄,刚刚老师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

    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班主任,听到这种苦情式说教也太惊悚了。

    路澄烫着额头没能忍住,照着老郭同志的脸使劲儿打了个大喷嚏。

    -

    校医务室,路澄额头上枕着凉丝丝的冰袋,偶尔看一眼被郭立方叫来陪同的沈随,黑白分明的乌溜眼珠很郁闷地斜到眼角。

    在他一个喷嚏打到郭立方脸上去了之后,沈随不仅非常热心地站出来替他解释,并且主动跟郭立方提出,愿意肩负起中国好同桌的身份,护送他来医务室打点滴。

    一个在他面前从来不干人事儿的坏家伙,忽然这么好心……你敢信?

    “喝热水吗?”

    路澄心里的疑惑还没发散完,一杯热水递到他面前,沈随手里端着一次性纸杯,很贴心地走过来问。

    “你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有过前车之鉴,路澄对他的学霸同桌现在已经极度缺乏信任。他抬手挥开沈随的手臂,仿佛装在杯子里的不是白开水,是砒-霜。

    “目的吗?”沈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薄唇,“想跟你重新发展一段中国好同桌的友谊,行不行?”

    路澄用实际行动做了回答,对着他伸出右手把大拇指冲地上比。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沈随看似怅然地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反正你也不想上课,我这么做是为了成全你。”

    成全你妹。

    路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针筒,心里有点绝望,不想上课跟受皮肉苦是两码事,尼玛这一针戳下去,谁还顾得上逃课快不快乐。

    外面的走廊传来脚步声,刚替路澄拿冰袋来物理降温的女医生,换好白大褂推门进来,“同学,敷完冰袋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啊,还行。”路澄应了一声,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又问,“今天就您一个人在这里值班吗?”

    女医生收走冰袋冲他笑笑,“黄老年纪大了,总让他来代班多不合适。”

    不在就好……

    路澄故地重游,坐在校医院的小铁床上,想起上回偷带了暖宝宝过来量体温那事儿,心里仍然很有阴影。

    “那我是不是现在可以走了?”他摸了摸自己被冰镇过的额头,迫不及待想从校医务室开溜。

    女医生冲他温柔地笑笑,“同学啊,你烧还没退,现在回去上课,一会儿不还是要过来一趟吗?”

    路澄摸摸额头有点慌,“您不是骗我吧?”

    “瞧你这孩子说的,生病了又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我骗你干什么。”女医生好脾气地笑了笑,脸上有点无奈。

    沈随走上来替他同桌说话,“不好意思,他是太想回去学习了,刚考完试怕耽误功课。”

    女医生理解地点点头,转过去对路澄说,“同学,你怕耽误学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个重感冒的情况,光凭物理降温是不能退烧的,要想尽快恢复最好还是打点滴。你直接打算在这儿挂水呢,还是打电话让你家长过来带你去医院。”

    没想到一个小感冒扯出来这么多麻烦,居然还要挂水,路澄蹙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行吧,在这儿就行。”

    他老爹在公司日理万机抽不开身,老妈人在国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巡演结束,想来想去还是在校医院挂水最方便。

    沈随站在旁边把他的烦躁表情纳入眼底,等女医生出去做准备了,站在旁边说,“打个点滴用不了多久,为了健康着想,你还是挂完水再走。”

    听到安慰,路澄的心情并没有好到哪儿去,他抬头看了一眼沈随,半敷衍地嗤了一声,“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有这么好心。”

    沈随受了嘲讽,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接住他的话,“以后可以慢慢来。”

    路澄被他秀了一把厚脸皮,差点气出微笑。

    过了一会儿,物理降温的余效失去了作用,路澄的体温又重新烧起来了。

    他倒在校医院的小铁床上,手臂搭上滚烫的额头,脑子里一片混沌,连沈随走到身边都没发觉。

    “对,给你同桌拿个枕头垫在手臂下面,一会儿挂水的时候会方便点。”女医生配药的间隙里,抽空往他俩这边看了一眼。

    发了烧的那位小同学,昏沉沉地躺在小铁床上,硬撑着保持清醒,一看就是个勤奋要强的人,不由得感慨出声。

    “现在像你们这么爱学习的孩子可不多了,上回听我们黄老说,他上个月值班的时候,碰到高二一个淘气学生,没病没痛地也要过来打请假条。唉,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为了逃课什么都想的出来,居然用暖宝宝量体温作弊。”

    路澄:“……”

    沈随看他小同桌被夸得面红耳赤的,站在旁边忍着没笑。

    女医生给路澄挂完水,出去拿了个小水壶进来。老校医的那盆宝贝兰草放在办公桌上,这两天没来值班,同事们轮流帮忙打理。

    沈随看了看兰草的状态,这个时间段显然不是浇水的好时候,委婉提醒了一下,女医生恍然大悟。

    “我们学校懂花草的同学还挺多,上回有个小同学的母亲是花艺师,黄老听了他的建议,把这兰草叶子养的一直挺好。”

    “是吗?”

    沈随抚摸兰草的动作一顿,把手抄进校服兜里,再没说什么。

    女医生有自己的休息室,嘱咐了他们两句就拎起水壶出去了。

    路澄躺在校医院的小铁床上挂水,盯久了雪白的天花板眼皮有点沉重,困得打了个哈欠。

    沈随看着他同桌从飞扬跋扈的兽王,烧成了一只病恹恹的花猫,连抬爪子撵人的力气都没有。

    躁的时候是个霸王,安静下来是个美人,还挺惹人怜爱。

    在他神思悠远的间隙里,“美人”已经困得眼皮打架躺在床上睡着了,房间里开着窗户透气,外面天还阴着,风吹进来有点冷。

    沈随走过去关了半扇,回来看到他同桌校服敞着,被子压在背底下,手伸过去准备替他把拉链拉好。

    刚把手搭在衣摆上,路澄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沈随动他衣角的右手上,声音有点哑,“沈随,你他妈趁老子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撩我衣服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澄哥:说,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随哥:我,光明正大的对你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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