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没想到他今晚还会过来, 洗完澡推门出来, 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氤氲的水汽, 带着暖风扑到路澄脸上, 他脚步僵硬地愣在原地, 上身仍然保持着单手撑墙的进门姿势。
像是特地挑准了时间, 前来瞻仰“美人出浴”的盛景。
“澄哥,这么晚了,还准备过来学习?”
沈随笑着关了浴室的暖灯, 没擦干的黑发有点凌乱,水珠从肩头滚落,顺着流畅的腰弧滑进浴巾, 小腹边缘露出一点分明的方壑。
路澄明明把他的手机拿在手机,不知怎的忽然就忘了自己来干什么了, 脑子一轴, 脱口而出, “你身材还挺好。”
沈随擦湿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闷笑着发出一声“哦?”
“……”
路澄后知后觉自己嘴瓢了,身体更僵了。
“澄哥, 你脸红了。”
“?”
沈随经过他身边, 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路澄下意识想摸脸,手伸到一半跟触电似的放了下来,强烈怀疑沈随在套路自己。
都是小爷们儿,你有的老子也有,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安静的房间传出“吱呀”一响,沈随拉开衣柜门,背对着他换睡衣。
线条流畅的后背,随着弯腰的动作起伏,上下连成一线,像是翻滚云浪的侧峰。
路澄默默移开视线,这人体质不怎么样,倒是有个好腰。
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嗤啦声。
沈随拉好裤链,身上很随意地套着灰棉色的条纹睡衣,扣子没系全,最上面两粒开着,喉结擦过衣领的时候,目光看起来有点散漫。
“这,你手机,自个儿揣好了啊,我可不替你看着。”
路澄转过来把手机丢到他怀里,摸了摸鼻子准备走。
“路澄。”沈随忽然从后面叫住他,抿动了一下薄唇,话没说出口。
路澄琢磨了一下他这个欲言又止的眼神,猜测到一个想法,“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老子像是躲背后打小报告的那种人吗?”
“什么。”沈随脸上一愣,冲他笑了笑,“我是打算跟你说声谢谢。”
路澄抬手打住他,“免了免了,多大点事儿。”
话说到这里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悄悄往沈随脸上打量了一眼,学霸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一个小时前还站在风口失魂落魄,现在回来之后已经完全看不出,是跟人起过冲突的样子了。
沈随若无其事地收了收唇角,把手机反扣到桌上,盖住屏幕上摔出来的一点小缺口。
“那行,我走了。”路澄走了两步,想想又回头,“你这个早点睡,心里有什么别跟自己过不去。”
“有澄哥哄着,没那么难过。”沈随说完张开手臂,冲他扬了扬嘴角,“再抱一下吗?”
“去你大爷的。”路澄笑骂,转身的时候,手肘往后一磕,不知道碰倒了什么东西,咕咚一声滚下了桌子。
两个人同时伸手去接,沈随的反应比他快了一拍,色温不同的左右手撞到一起,路澄无意跟他五指相扣,偏高的体温覆盖沈随温凉的皮肤,反烧得他耳根有点烫。
哐当,从桌角滚下来的闹钟,孤零零地掉在地板上,发条磕到桌角,震天动地地响起来,路澄回过神,嗓子里轻草了一声,迅速把手放开。
沈随蹲下去把闹钟捡起来,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路澄虚拢的五指张开又合上,莫名其妙觉得……特别烫手。
“那什么,你早点睡。”路澄把手放在裤缝线上使劲擦了擦,脚步匆匆往外走。
沈随站在原地目送小同桌落荒而逃,指腹搓了搓掌心的浅疤,靠在椅子上笑了。
-
隔天回学校,天空放晴。
早读课的铃声一响,路澄从桌上爬起来,翻了翻堆成小山的书摞,转头问沈随,“今天早读课上什么来着?”
“自由复习。”沈随开口跟他回了句话,感觉喉咙有点痒,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水。
“自由复习?自由好啊,又是考验小爷们儿自制力的艰难时刻。”
路澄自从一头扎进学习之后,这些天切身体会到苦中作乐的滋味,心态特别佛。
“嗯……”沈随揉了把校服领子,说话的时候刻意离他远了一点。
碰到每周一次的早读课自由复习时间,班主任大多过来逛两圈,再回办公室备课。
严主任起了个清早,在走廊外面巡查。到了八班后门,看到路澄埋头在桌上,不知道兴冲冲地干些什么,不声不响地走到教室最后一排,刚准备把人拎起来看个究竟,路澄把手里默写一半的英语讲义翻了个面,笔杆子舞得全神贯注。
“……”
严主任抬头扶了把眼镜,生怕自己看错了,偏偏路澄还真就在搞学习,有模有样的,大有朽木回春的积极劲儿。
严主任背着手观察了两分钟,点点头刚准备离开,无意往旁边看了一眼,登时停住了脚步。
“没睡醒去外面站着读书,早自习浑水摸鱼像什么样子!”
教室里的读书声戛然而止,严主任的怒斥忽然从背后响起来,坐在前面打瞌睡的裤衩瞬间就被惊醒了。
草草草,他澄哥又被“阎罗王”找茬了?
教室里不少人拿着书本悄悄回头,最后一排传来桌椅的响动声,路澄笔头在英语讲义上戳了个洞,看到沈随推开书本站起来,薄唇有点泛白,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严主任目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沈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上次月考考太好了,有底气不把学习放在眼里,随心所欲支配课堂时间?”
沈随挨了训,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俨然一副好学生坦率认错的模样。
八班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学霸居然公然违反纪律被“阎罗王”拎起来罚站,简直就是奇闻。
路澄跟在后面看过去,沈随脸上虽然很平静,但是明显看起来有些不在状态。
“你给我出来,不要影响别的同学上早读课。”严主任看了看周围,袖子一挥,“其他人继续给我读书。”
后门哐当一声关上,路澄目送沈随的背影消失在门缝里,黑笔拿在手里转了转,心里没来由的有点躁。
裤衩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了看,把书遮脸上转过来跟他澄哥好奇,“咋回事,沈学霸最近是到了水逆期吗?”
“别他妈胡说八道。”路澄往他小老弟的脑门上给了一巴掌,“单词背完了吗,试卷写了吗,下一个被拎出去的人就是你。”
裤衩:“……”
路澄一个人在座位上有点坐不住,心里想着要不要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出去看看,没等他屁股离开凳子,沈随自己推开后门回来了。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儿,‘阎罗王’刚在外面罚你没?”
“罚了,让我打包书本回家躺着。”沈随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话的时候背过去干咳了一声,嗓子沙沙的。
路澄心里咯噔一响,“这他妈的,凭什么直接罚你停课,老子以前在学校睡一整天,怎么没见他说什么屁话!”
他越说越激动,沈随绷不住嘴角,从桌洞里拿出英语讲义后,又把单肩包推了回去。
“澄哥,我只是……感冒有点严重,严主任建议我回家休息。”
路澄:“……”你他妈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下了课,沈随把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给路澄布置今天的学习任务。文理兼有,主要是背公式跟强化默写。
这些天补课补下来,沈随发现路澄的问题不是“学不进”,而是出在“没学过”上,教完的题目基本都能做得七七八八,既然理解力没有问题,其他都好办,一项一项把知识点覆盖梳理,进步会比他预期的更大。
“圈出来的这些题目,套公式做是最基础的解法,还有更简单的……”
沈随刚才被叫出去,站在走廊里吹了风,开口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鼻音。
路澄听他讲的有点吃力,黑笔放下来抠了抠手心,“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沈随把完整的解题思路写在草稿纸上,非常果断地拒绝了他的建议,“澄哥,进度差太多,我怕没把握。”
“可是,你这,你都感冒了。”路澄觉得剥削生病的沈学霸给他补课不太合适。
“只是表现出来的反应有点大而已。”沈随垂了垂眸,勾好解题关键,把本子推给他,“澄哥,你要是能不分心,保证一下基础题的正确率,对我来说,比回家躺着休息有效果。”
“……”
路澄被“身残志坚”的学霸同桌狠噎了一嗓子,手里抓着草稿纸老老实实地埋头刷题。
沈随给他整理的知识点很详细,解题关键也特地用了荧光笔标注,路澄做着做着来了感觉,还挺得心应手的,等解完最后一题,心里隐约还冒出了一点小成就感。
“来来来,哥来交差了。”
路澄本子递过去半天没反应,回头一看,沈随微低着头,居然靠在墙上睡着了。
他盯着人看了半晌,沈随浸在阳光里的半张脸微微泛着光,深邃的五官被模糊的光阴渲染,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哎,澄哥,哎,澄哥。”
欣赏忽然遭到打断,裤衩扯着嗓子转过来搡他手,“一会儿下去逛小卖部吗,我对新上架的小龙虾薯片心动很久了,要不要一起……哇靠,哥你干啥?”
裤衩手忙脚乱地扶住桌子,无缘无故被他澄哥踹了一脚凳子,眼里冒出许多小问号。
路澄给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你他妈没看到我同桌在睡觉?”
“……”对不起,打扰了。
裤衩一脸懵逼地拖着凳子转回去,想想不对劲,他澄哥跟沈学霸是这种亲密无间的“友”爱关系吗?
懵逼小弟挠着耳朵悄咪咪一回头,看到他澄哥的手越过三八线,替沈学霸把滑下肩膀的校服外套往上拉了一拉,脑子里嗡的一响,仿佛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场面,“嗖”地把头转了回去。
草草草,这华丽丽的捉奸既视感,一定是他想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澄哥:好腰@宇宙第一帅的学霸老师
随哥: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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