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英语课的下课铃声打响,教室里的人转眼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路澄打发裤衩先去食堂吃饭,一回身就用不忿的目光牢牢箍住了沈随。
空手惹火,还想全身而退,胆儿很肥啊。
他往教室最后一排走,沈随坐在位子上收拾书本,新领的校服整整齐齐地叠在桌角。
路澄恶狠狠地一拍桌子,顺手按住惹火对象的书包带子,“把东西放下,老子同意你走了吗?”
一想到沈随马上就能出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路澄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恨不得一秒魂穿到同桌身上,跟他交换身体。
耳边响起清脆的兹拉声。
惹火对象非但充耳不闻,甚至斗胆把最后一支笔收进包里,拉上封口的拉链。
“如果想为难我,你还是换一种办法吧。我们学霸就算被迫留校,也只是换个学习的场所罢了,没什么大区别,所以……”
沈随露出一口整齐的好牙,笑弯的漆瞳在黄昏的余晖里忽明忽暗,“你还是放弃挣扎,好好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锻炼机会吧。”
这副幸灾乐祸的语气,成功把当事人心里的不爽无限放大。
哐当。
路澄恶狠狠地扯住他的袖子,欺身上前,把沈随困在桌子跟胸膛之间。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你走?”
他单手撑墙喉结滚动,像只暴怒的小狮子虎视眈眈地锁定沈随,随时预备把人扑翻在地。
“留你上晚自习的人又不是我,小同桌,你怎么不讲道理啊?”
沈随笼罩在小狮子吃人的目光下,一点都没有虎口求生的意思,反而沉着嗓子低笑一声,故意拿话激他。
两个人卡在萌线的身高差,使得沈随可以清楚地看到路澄头顶的发旋。
小小的一个涡,藏在柔顺的黑发里,让人蠢蠢欲动,心生撸毛的欲望。
“呵,你对校霸背后的黑暗一无所知。”
怒萌小狮子亮出利齿,在线暴躁。
“但我只是个爱学习的良民而已,你到底想怎么样?”沈随揉揉眉心,装成伤脑筋的样子。
又是一声呵。
路澄眼尾收紧,拉长声调,语气很可怖。
“你敢走出校门一步的话……我就把你的试卷,一张一张,撕成漫天飞舞的小雪花!”
“……”
可以,这很恐怖。
沈随沉默半晌,缓缓抬起吃重的眼皮,漆瞳深处划过一丝黠亮。
“既然大家都走不了,那不如做个交易怎么样?”
-
每个学校都有每个学校的规矩,三中作为本市校风严谨的典范,非常情况下要想绕开老师离开学校,只能去医务室开病假条。
于是,静伫在黄昏中的校医务室,久违地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学霸,煎饼果子吃完没有,要不要我拿副碗筷过来给你慢慢享用。”
路澄耐不住沈随慢条斯理吃煎饼,抄着校服袖子蹲在花坛边上干着急。
病假条在手,校门随便走。但是这个点,校医务室不是常有人在的,要是卡错了时间等于白来一趟。
沈随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小卖部赠送的餐巾纸擦拭嘴角,“健康是学习的本钱,狼吞虎咽伤胃,你先把‘秘密武器’准备准备。”
路澄在心里翻白眼,“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拿到病假条,这没病没痛的能瞒得了人吗?”
“人定胜天。”沈随动作优雅地把吃完的纸袋扔进垃圾桶,给了个眼神,提醒他把T恤下摆扎进校裤。
“信不过我,你还信不过‘秘密武器’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校医务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天喜地的背景音乐。
留下轮班的老校医,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兴致勃勃地把手机支在养兰草的小花盆上追剧。
“小燕子小燕子,你快醒醒啊小燕子!”
视频声音开的是公放,焦灼的台词回响在安静的医务室上空,居然是闻名大街小巷的经典下饭剧《还珠格格》……
老校医抱着塑料饭盒,一眼视频一口饭,看得津津有味。路澄简直不好意思开口打扰他的雅兴。
医务室门口站着两个身高均超一米八的学生很是招眼,老校医放下粥碗,低头擦了擦蒸起水雾的老花眼镜。
“我来打病假条……哦不,我身体不舒服。”路澄站在门口说。
“行,你们进来说话。”老校医按下视频暂停键,恰巧停在小燕子倒地装病,被皇后一簪子扎的吱哇乱叫的画面。
路澄扫一眼他放在花盆旁边的针筒,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老校医很慈祥,“这位同学,你哪里不舒服啊?”
路澄挠了挠耳朵,脑子里开始回忆刚才用手机百度搜索的感冒症状,“我这个头疼发热,鼻子阻塞,喉咙很干,还有那个……”
“想打喷嚏是不是?”
“对对对!”
老校医端了一下脸上的老花眼镜,眉梢别成八字形。这孩子脸色红润,声音洪亮,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大胡话。
空气中的尴尬指数严重超标,沈随站在旁边没眼看。这都不用别人来拆穿,路澄自己就能把自己出卖。
“嘶——哎,我这太阳穴疼得扎扎的,额头好像也有点烧。”路澄坚持不懈,强行凹人设。
老校医不言语,笑眯眯地背着手站起来,从白大褂上垂下来的两只衣角随着脚步飘动。
当了这么多年的班,想逃晚自习的学生可见多了,科学当前,用这种小伎俩可瞒不过去。
“来,孩子。”老校医小心翼翼地搬开兰草花盆,从抽屉里拿出一支体温计放在桌角,“是病是痛等会儿再纠结,咱先把体温量了。”
“……”
路澄硬着头皮在椅子上坐下,脑子里像是飞进了一只烦人的蜂子,一个劲儿的嗡嗡乱响。
一直站在旁边保持沉默的沈随,伸手摸了摸被老校医挪到桌角的宝贝兰草,装作不经意的口吻说道,“叶子枯黄是因为水浇太多了。”
“……你对兰草有了解?”这一打岔,成功把老校医的视线从路澄身上拉了过来。
“我母亲是花艺师,从小耳濡目染,懂一点皮毛。”
沈随目光温柔地摸了摸兰草叶子,在分散老校医注意力的同时,不忘抽出一只手背到身后,提醒小同桌开始做准备。
路澄收到指令,迅速撩起T恤下摆。
不就是量体温吗?只要突破节操底线,就能超越人类极限。他嘴角上扬深藏功与名,脸上重新流露出自信微笑。
钟爱兰草的老校医,认认真真地把沈随的养花建议一条一条抄在报纸上。
路澄在他转过来之前,赶紧恢复成正襟危坐的姿势。
这回稳了,即将到手的病假条在向他招手。
老校医看了一眼手里的体温计,脸色有些微妙。
路澄瞄到他溢出眼眶的惊讶,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欢喝,成功了!
周围空气有些安静,老校医看一眼顶到满格的体温计,冷静地摘下老花眼镜用袖子擦了擦,过了两秒重新戴上,“小同学啊,你这烧得不轻啊。”
“没事儿,您别忧心,我自己拿着病假条出去挂水就行了。”路澄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做好了等待解放的准备。
这都烧到42℃了,孩子,你还能神志清醒地出校门哪?
老校医犹豫不决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目光一顿,疑惑地看了路澄一眼。
触感温凉,十分健康,一点都没有烧穿体温计的迹象。
老校医眉头一锁,视线落在路澄突兀鼓起的T恤下摆上,一把掀开他的衣角。
只听“啪嗒”一声,一片暖宝宝从路澄的T恤下摆里滑出来掉了个响。
“……”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