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烧烤店,沈随点开未接来电把号码回拨过去,手机响了两下“嘟”一声接通,管家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抱歉打扰,随少,有件事情需要再跟您确认一下。”
“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沈随站在路灯下揉了揉眉心,懒得跟他客套。
“是有关您母亲生前的财产分配问题。”管家听出了他的不耐烦,微表歉意后直入主题。
“我妈的遗产……”沈随微微一怔,握紧了手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夫人去世那年,正值沈氏集团内部资料外泄,公司爆发严重市场危机。那笔钱明明已经被沈若风挪作公用,又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有下落。
“行,那你说说看。”沈随攥着手机无声冷笑,想听一听沈家这次会给他什么样的“官方解释”。
“您请稍等。”管家对照表单,简单汇报了一下沈夫人留给儿子的遗产预估值。
“是这样的,鉴于这份协议的相关规定,您在成年之后已经可以享有继承资格,但是先生出于对您的现状考虑,已经委托律师将夫人留下的这笔遗产进行延期处理。”
“延期?”沈随漆瞳深处染上一层寒霜,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没有当场爆粗口。
沈若风果然是个聪明人,能想到这样一出好说辞,轻轻松松一句“延期”就把吞并妻子遗产的可耻行径掩盖得一干二净。
听出他的疑惑后,手机那头的管家给出肯定答复,“在您回来之前,这些资产将暂由先生代为保管,请见谅。”
这种忙于交代,一锤定音、毫无商量的语气,与其说是跟他确认答复,倒不如看做强行盖章来得更为准确。
沈随这些年来,对沈家人装模作样的态度已经屡见不鲜,他懒得拆穿管家替沈若风论证的好说辞,接在他的话后面开口讽刺。
“沈若风既然已经拿好了主意,何必再让你打这个电话。”
沈随冷笑了一声,眸色渐渐变冷,“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管家继续用他万年不变的庄重口吻,委婉给出解释,“随少,希望您能明白,先生他是真的为您好。”
“好?”沈随轻哂了一声,仿佛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微弱的灯光,映出他那双没有温度的漆瞳,连心脏也跟在后面狠狠抽痛。
有哪一个父亲,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寄人篱下有家不能回?又有哪一位丈夫,会在妻子离世当天,第一时间把她留给儿子的那份遗产,转移到沈氏集团的名下充公?
在他无声冷笑的间隙里,烧烤店的大门被人一把拉开,两道熟悉影子毛毛躁躁地往路灯下走。
“妈的,裤衩你悠着点步子,脑袋偏过去,别歪老子身上!”
路澄怕裤衩喝大了走错厕所,架着他小老弟出门往右拐。
偏偏沈随跟他走的是同一个方向,眼看两人就要撞上,路澄忽然听到风里传来学霸的怒斥声,连忙扛着裤衩往拐角靠边。
卧槽,咋回事,沈随这是接电话呢,还是突突吃枪子儿呢?
“我不管沈若风让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到底是为了跟我示威,还是故意试探,你们给我适可而止……”
沈随攥紧手机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每当沈家人的话题涉及到故去的母亲,总能让他情绪失控。
“随少,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请您务必冷静下来。”
管家没有介意他的坏心情,很有眼色地往下换了一个话题,“听路先生说,您最近因为意外伤到了右手。”
就沈随“受伤”这件事,被蒙在鼓里的路钧心中愧疚,思前想后,很郑重地向老朋友传达了自己照顾不周的歉意。
“因为没有提前接到消息,所以没有及时联系您,对此我感到很抱歉。”
沈随挑衅冷笑,“说了你们能网开一面,让我回家养伤?”
管家陷入沉默。
“是,我记着,表现好才能回家。”
沈随目光讥诮,大拇指轻轻摩挲位于左手掌心的那道浅疤。
夜风吹过来,凉的路澄一个激灵,裤衩大着舌头,重复沈随刚刚说的话,“回、回……”
草了,路澄听到一半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沈随察觉到他俩的存在,死活不让他小老弟吱声。
什么叫表现好才能回家?
原来沈学霸到他家来还有这层因素啊。
路澄凑近两步,想听得更清楚点,裤衩被他捂着口鼻“唔唔唔”了半天,酒气忽然翻到胸口,嗓子里干呕了一声,吓得路澄赶紧撒手。
灯下人影乱晃,蹿出两个乱入场景的偷听群众。
沈随听到动静警醒回头,一秒揿灭手机屏幕,从偏僻的暗角走到路灯底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路澄撞进他深邃的漆瞳里,干巴巴地替自己开脱,“咳,老子是……路过。”
“路过一下能这么持久,要不要再给你加五分钟?”沈随撩起眼皮,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话。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
假笑男孩被抓现行,满脸写着尴尬,几乎快要溺死在沈学霸幽深如潭的冷眸里。
空调外机在脚下轰隆隆地响,被遗忘在角落的可怜小弟,一脸虚弱地抬起手掌。
“澄、澄哥,你们说完了没,再憋下去我就要尿裤子了,嗝。”
裤衩醉醺醺地直起腰,把杵在路边的电线杆子当成他澄哥,拿手拍了半天没人应,提着裤腰干着急。
“沈随你干啥玩意儿,别拿那种眼神……”
路澄话没说完,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尖叫,把头撇过去一看,出口就是一句“卧槽!!”
他小老弟醉步踉跄地一脚踏上路边的绿化带,脸正对着大马路居然开始动手解、裤、带!
正巧对面一伙儿时髦小姑娘,背着皮包花枝招展地走过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纷纷吓得花容失色大喊流氓,惊得裤衩尿意全无,手一抖,牛仔裤跟帘子一样哗啦落到脚底。
路澄眼睁睁地看着他小老弟的大红裤衩暴露在空气中,迎着凉爽的小夜风,轻轻拂动四个布角。
这大红色儿也太他妈鲜亮了,站大马路上想不扎眼都难。
高分贝的惶恐尖叫不绝于耳,裤衩拎起裤子哆嗦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对面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短发软妹,抄起手里的绿色塑料伞一个箭步冲过来,动作之迅速,身手之敏捷,连路澄这个准备冲上去救场的大哥,都跟在后面看傻了眼。
“啪。”
A气爆棚的小短发,抡起伞柄结结实实地抽到了他的屁股蛋儿上。
裤衩盯着对方那张雪白-精致的漂亮脸蛋,脑子里的那根弦一断,整个人都懵掉了。
小短发的挺身而出给其他姑娘壮了胆,小姐姐们抄起皮包冲上去把人围起来撕,“臭流氓!不要脸!死变态!”
风吹屁股蛋儿,火辣辣的疼,裤衩抱着脑袋拼命解释,“冤枉啊,这误会大发了,各位姐姐手下留情啊!”
“快停手!”路澄头皮发麻,赶紧冲上去挡在自家小弟面前,“各位对不住,我兄弟晚上喝醉了,脑子有点不清醒,真不是故意当街耍流氓。”
“兄弟?”小短发压低帽檐横他一眼,抬起雪白的下巴冷笑,“哦,这样。”
“她”一开口,粗砾的声线瞬间让裤衩愣在了原地。
现在的妹子已经A到这种程度了吗,行事彪悍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声音中性的小烟嗓。
“兄弟怎么地,你这语气咋听着这么刺耳?”
他澄哥一如既往的直男,面对绝世A妹,毫无怜香惜玉的想法,甚至公然挑战对方的忍耐力。
手拿绿色塑料伞的小烟嗓,帽子一歪,态度很嚣张,“怎么,癖好感人还不让说了?你二位哪儿来的排面,听不懂人话就算了,连智商都这么感人?”
路澄无缘无故被叼了一顿,火气立刻就涌上来了,“说谁听不懂人话,你怎么这么胡搅蛮缠?”考虑到对方是个女生,他强忍着没爆粗口。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小烟嗓歪头松脖子,拳头藏在袖子里准备出招偷袭,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腕。
“?”小烟嗓皱着眉头转过去,看到拦截自己拳头的人,脸上的愤怒瞬间化为震惊。
“随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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