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屯了很多旧报纸留着打包物品,一堆一堆摞在角落,厚的跟板砖似的,路澄随手抄起一本砸过去,堵住了马脸叭叭的大嘴。
彭磊没想到路澄这个时间会蹲在办公室写检讨,转过宽肩,瞳孔往下沉了沉,“这是你的人?”
路澄冷笑,“废话少说,先把你的狗腿子看看好。”
“路澄,你他妈……”马脸撸起袖子准备上前,被彭磊拦住了。
“里面是办公室,别乱来。”
彭磊目光往下沉了沉,掩盖住眼底的寒芒。
他谨慎精明,从来不在细节上面出错。
坐在全校第一这个位置上,他不光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还是三中对外的教育门面,优质形象一旦被打破,损失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彭哥,我明白了。”马脸往路澄的方向瞪了一眼,忍气吞声地替彭磊把掉在地上的练习册捡起来。
交完作业,彭磊离开办公室前,目光轮流在路澄跟沈随的脸上打量了一遍,开口说了一声“后会有期”,语气意味深长。
路澄听完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实验班这俩害群之马,平时装的人模狗样的,背后插起刀来心可劲儿脏。
成绩好又怎么样,人品不合格,又比垃圾高贵多少。
“澄哥,任务完美搞定,我们可以走出小黑屋了!”
裤衩抄着黑笔双份齐下,蹲在角落替他澄哥把剩下的那一半检讨搞定之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天色还早,这个点儿回去还能赶上校门口的五香烤鱼,毕竟刚才用脑过度,今儿晚上可不得好好补补。
“成,给我。”
路澄喜滋滋地把检讨压到郭立方的办公桌上,头转过去的时候,眼角一斜,刻意忽略对面那道高挑身影。
可还没来得及走人,沈随居然自己主动走到他跟前。
“有事?”
路澄乜了沈随一眼,用鼻子哼出两个字。
人都逼到跟前来了,装聋作哑可不是他的风格。
“事没有,单纯好奇。”沈随的目光落到大佬家的女装小弟身上,裤衩心虚地别着脚,套着裙裤的两条腿不知道该往哪儿站。
沈随眼角微挑,“这是为了报复我才做的准备?”
“小老弟,别用‘报复’俩字抬举自己。你一贼喊捉贼的欠揍家伙,别整一副受害人的口气,老子听着扎耳朵。”
路澄想想自己背黑锅那事儿,心里就来气,伸出食指对着沈随的高挺鼻梁点了两下,眼神野的不行。
沈随不避不让,“那你刚才算是帮了我这个‘贼喊捉贼的欠揍家伙’?”
“帮?”路澄给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老子一看到彭磊那个菜逼,身心就极度不适!更何况还被他们家的猪队友带了大名,你以为老子动手是为了帮你出头?”
“你想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沈随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弯了弯一米九的大长腿,靠在路澄耳边说了一句很厚脸皮的话。
“毕竟现在,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人。”
路澄嘴角一抽,被他说的半边身子发了麻,“你他妈吃错药了吧!”
什么叫来者不拒,空手套近乎,说的就是沈随这种没acd数的人。
这个时候老实人就该闭嘴。
裤衩很识相地把自己神隐成一面背景墙,默默抄着袖子站在旁边,脑袋往衣领里一缩,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
“少特么贫嘴,老子在办公室一样可以揍你!”
路澄瞪了沈随一眼,手刚抬起来,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得吱呀一响。
“哟,还在呢。”郭立方夹着喝空的保温杯走进来,看到他们仨还没走,脸上笑得还挺高兴。
“!”裤衩眼疾手快,抬起大巴掌,冲上去捂住他澄哥高高竖起的中指,回给老班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讪笑,把险些翻车的场面圆了过去。
“你们仨检讨都写好了?速度挺快啊,要是在学习上面也能保持这样的奔劲儿,考试名次往前进个两位数,根本不是问题。”
郭立方特别心宽地拉了把椅子过来,在他们面前坐下,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的空气有些尴尬。
路澄抽抽嘴角,他遇到这种天然呆的老师是真的头大。
“老班,我们检讨都交了,能回去了吗?”裤衩弱弱地问。
他身上还套着外校兄弟友情赞助的那件软妹套装,刚开始倒没觉得有啥好介意的,现在冷静下来了心里特羞耻。
郭立方特别热心地站起来,“怎么走的这么急,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需不需要老师的帮忙?”
“……”不需要不需要,您还是老实坐回去吧。
得到三个人的摇头答案后,郭立方抱着个空保温杯陷入短暂思考。
初来乍到,他这个新班主任当的也是忐忑,班里有一个全年级的头号危险份子,三天两头地给他捅娄子,实在头疼啊。难得今天碰上一个上门交流的好机会,那不得当面谈谈心。
本着理解万岁的教育宗旨,郭立方信心满满,觉得用爱感化这位全年级的头号危险份子不是问题。
路澄看到他“啪嗒”往椅子上一坐不走了,额角一紧,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升起。
反观沈随,却是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捧场姿势,相当配合郭立方的即兴演讲。
“年轻好啊,老师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爱淘气……”
郭立方拧开杯盖准备喝茶,发现保温杯是空的,悠悠叹了口气,动作自然地把它盖上。
路澄今天第一次发现,他们老班是个玄学体质的话痨。
就算手里抄着个空杯子,一滴水没喝,也能叭叭叭连讲俩小时不带停。
偏偏还不给你开口脱身的机会。
郭立方旁征博引,把好好一场师生谈心唠成了追忆青春似水年华,等他把话说完,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三个人终于走出了办公室,得到自由的裤衩抬头望天,眼睁睁地看着五香烤鱼从嘴边飞走,心里悲喜交加。
“我严重怀疑,老郭为了增加晚自习的出席率,故意拖延时间把我们留下来凑数,这个心机Boy!”
……
路澄现在满脑子都是郭立方“知识就是力量”跟“理解万岁”的滚动弹幕,他伸手揉了揉额角,太阳穴突突跳的疼。
校门一关,不到晚自习结束别想出去,尤其今天“阎罗王”还留校巡查,他们翻墙出去的风险指数堪比刀口走钢丝。
他们仨里面,只有沈随一个人,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是神清气爽的。
路澄虎视眈眈地叨住沈学霸的颀长身影,恨不得把这一米九的大长腿丢油锅里涮涮。
无论是煎了炸了还是煮了烤了,不把这白皮黑馅儿的深水炸弹搓巴搓巴碾碎了,实在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澄哥,你杵这儿瞅啥呢?”裤衩挎上单肩包准备去厕所换衣服,被他澄哥饿狼冒绿的眼神吓住了。
草草草,这是要吃人?
路澄扭头,“老子事儿还没办完,你先撤。”
这调调儿,听起来就透着一股搞事情的强烈语气。
裤衩“哦”了一声,环顾四周没人经过,整了整脖子上的小领结,很放心地踩着坡跟小皮鞋,从他澄哥面前哒哒跑过去。
“……”
路澄收回视线,踩着球鞋走向沈随,有心给他一个措手不及的下马威,没想到人沈随也恰好转过了身。
单向纠纷一下变成了双箭头,路澄赶紧抢在沈学霸前面夺回主动发言权,“你还有什么屁话要讲?”
沈随单手插在校裤兜里冲他笑了一下,“我说别的你也不想听,问个问题行不行?”
如果这话是以句号收尾,路澄百分之百会给他驳回去。
但他有点好奇,沈随这张谎话连篇的破嘴,到底能嚼出什么野花儿来。
短暂犹豫了两秒,路澄很不耐烦地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讲。”
学校花坛旁边的路灯有点暗,沈随从树影里走出来,蓝白色的校服外套敞着拉链,里头隐隐约约露出一角小粉红,也不知道兜里揣了什么宝贝玩意儿。
路澄眼角动动,觉得那色儿有些似曾相识。
沈随衣角一动打断他的视线,走到路澄面前无不遗憾地叹息,“你连情书都写了,为什么不干脆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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