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冲连忙扶着她, 眼眸里满是紧张和关切, 他环着她的肩,温言道:“身子不舒服么?”
苻宝摆了摆手, 刚想开口, 又顿觉得恶心,忍不住想要呕出来, 便又忙捂住嘴, 支吾着道:“没什么不适, 你别担心。”
不等她拒绝, 上官冲便打横将她抱起来,只丢下一句“传太医”, 便大步跨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瞪了陆议一眼。
陆议见他走了, 方颤颤巍巍的看着清河, 拂去额头的汗,道:“大长公主, 可是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合体的, 恶心到王妃了?”
倒也不怪陆议多心,实在是上官冲那眼神如刀, 恨恨的杀过来, 就像是在埋怨他恶心到他家小六似的。可是天地良心,他根本没说什么啊!
看着陆议惴惴不安的样子,清河不觉轻笑,她取出帕子来擦了擦他鬓边的汗, 道:“阿冲是关心则乱,我瞧着八成是王妃有喜了,并不是被你恶心到了。”
陆议点点头,又突然发觉清河待他亲近了许多,颇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一时又惊又喜,心里七上八下的,倒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了。
不过清河和陆议心里都知道,今天上官冲是再不会出来见客了。二人便一道走了出去,自去散心不提。
*
翌日一早,整个建安城便都知道了摄政王府的喜事,并不是王公大臣们多么的八卦,消息如何的灵通,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探听摄政王府的事,实在是上官冲关心太过,让人不得不知晓。
先是昨儿个一天便传了三、四批太医来,还一批比一批年老德高,甚至最后还把已经告老还乡——还没来得及回乡的原太医院院首从家里拽了来,他是妇科圣手,自是给他看了才能安心。
这也便罢了,上官冲又派人从御药房里搜罗了许多珍贵的补品来,一项一项派人细细的点了,又找了专人保管,按着太医的吩咐煎给苻宝吃,一顿都不许差的。
因着上官冲高兴,又赏了太医和侍候的下人,据说就差在王府门前张灯结彩的做散财童子了。整个摄政王府喜气洋洋,见了人就笑,直笑得人家心里发毛,不得不去问一句“敢问府中有何喜事?”
而这个时候,下人们就会很恭顺的道一声“殿下大喜,王妃娘娘大喜!”不出半个时辰,整条街都是此起彼伏的道喜声,不管怎么着,就算是图个吉利。
苻宝觉得上官冲做的太过,实在忍不住想劝劝,可看着他和个孩子似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乖乖的趴在她的肚子上听着,便也舍不得说他了。
上官垂发现上官冲一整日都没来上朝,便连忙三省吾身,生怕自己又得罪了这个皇叔,惹得他罢朝。若是旁的也就罢了,主要是他年纪确实小,很多事把握不好,怕乱了朝纲。
他小心翼翼的点了个辅政大臣问着,道:“皇叔今日为何没来上朝?可是朕德行有亏,惹怒了皇叔?”
那大臣不知该怎样回答才能把上官冲的形象树立的高大些,左思右想之下,只觉得上官冲自己都不要面子了,他在这粉饰也没什么用处,便坦坦荡荡的回道:“听闻王妃有孕,殿下喜不自胜,便……”
便要在府中陪王妃,这个破朝他根本不爱上,他在乎的只有他家王妃。
他摒了摒,终归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不过聪慧如上官垂,已经了然了。他早就知道他这个皇叔对自己的皇位没什么意思,毕竟他废了自己就是一句话的事,现在知道了,人家根本不在乎,你可爱咋咋地。上官垂不觉有些失落,皇叔啊,你可不能不管朕啊!
一下朝,上官垂便命人准备了礼物——只有一些金银玉器,主要是药材全被上官冲搜罗走了,他实在变不出新的,自己亲自带着这些东西去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的下人见了他来,也不敢怠慢,便恭恭敬敬的带了他到庭院里。他一抬眸,果然上官冲就坐在庭院里,见他来了,连眼皮都没抬,只专心做手上的活计。上官垂瞧着,倒像是木工活。
他这个皇叔惯常是拿剑的,现在他拿起木工的刻刀来,他倒有些不习惯。不过再不习惯他也得忍着,还是连问都不敢多问的那种。
上官垂见苻宝不在,心里就凉了三分,只得乖巧的摸过去,怯怯的道了声“皇叔”。
上官冲“嗯”了一声,便算是和他打过了招呼。
上官垂挤出一抹笑来,道:“得知皇婶有了喜,还未恭喜皇叔。皇婶呢?”
上官冲听他提到苻宝,方略略抬眼看着他,眸子冷峻,满是警惕,沉声道:“你找你皇婶做什么?她身子不大爽利,在暖阁里歇着,你别去扰她。”
“嗳。”上官垂忙应了,又道:“朕从宫中选了些小玩意给皇婶,想着拿给她瞧瞧。”
上官冲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只道:“多谢陛下了,等着太医瞧过了,若是没什么妨碍,便留下。”
上官垂点点头,沉默了半晌,又没话找话起来,笑着道:“皇叔在做什么?瞧着倒像是木牛,可是做来给未来的孩子玩的?”
上官冲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他也配本王亲自动手。是你皇婶说小时候总羡慕宫中姐妹有木牛骑,我便给她做个。”
上官垂听了,不解道:“何不吩咐木匠去做?皇叔倒可省力些。”也好帮朕处理国事,朕也不必巴巴的来求了。让人家知道堂堂摄政王在府里做木牛,岂不是笑掉人家大牙。不过,摄政王本人倒是丝毫不在乎。
他搓了搓手,赔笑着道:“当然,皇叔若是当个情趣,尽个心意,也是可以的。”
上官冲懒怠应付他,却被他问的心烦,只得道:“旁人做的如何能尽心呢?你皇婶身子弱,须得配个皮垫子才行。这木牛做起来也是有讲究的,要能摇晃,又得稳当,别人做的我不放心。”
正说着,便见苻宝倚在暖阁外的廊柱上,身上披了件团花的薄衫,笑着道:“你们叔侄俩在聊什么呢?”
上官冲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走过来,道:“是不是吵到你了?那小子太聒噪了些,我这便打发他走。”
他说着,又将身上的袍子解下来披在苻宝身上,柔声道:“当心着凉,你刚睡起来,身上是热的,当心冷风扑了身子,又要犯咳疾了。”
上官垂听着他说的话,好像自己是个死人似的。皇叔啊,朕好歹是九五至尊啊,你这说打发就打发的,是不是太草率了?
苻宝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道:“我没那么娇贵,用不着这么担心。”
上官冲扶着她,一路下了石阶,走到上官垂身前。苻宝浅浅一笑,道:“陛下怎么来了?”
没等上官垂回答,她便很自然的拉了上官垂坐下,又命人取了茶盏来,道:“陛下且用些茶水,从宫里出来,定是又渴又累的。夫君不懂照顾人,陛下别见怪。”
上官垂忙摇了摇头,苻宝这话实在是客气了,他也不敢见怪啊,上官冲没赶他出去已经是给他脸了。不过见了苻宝,他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道:“皇婶如今有了身子,更要注意些才是,若是需要什么便和朕说,朕没有不给的。”
苻宝抿了抿唇,道:“多谢陛下。陛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
上官垂瞥了上官冲一眼,见他仍旧专心摆弄那几块木头,便大着胆子道:“是今日皇叔未去上朝,朕担心皇叔的身子,便来瞧瞧他。见皇叔安然,朕也就安心了。”
苻宝心下了然,便看向上官冲,挽着他的手臂,甜甜道:“夫君,我如今没什么事,你也不必日日守着我,到底是国事要紧,你怎么能不去上朝呢?”
上官冲很温柔的望着她,勾着唇角,道:“比之旁的,自是你最要紧些。我能陪着你,便多陪陪你。”他说着,看向上官垂,冷声道:“本王不去上朝便不去,难道还挑日子么?”
苻宝略摇晃了他的手臂几下,蹙眉道:“若是因为我误了大事,我倒是心里不安了,如何养得好身子呢?”
上官垂也连忙帮腔道:“皇婶思虑的是。”
见上官冲瞪着他,他便连忙住了口。
上官冲思忖片刻,看向苻宝,道:“既如此,我便照常去上朝,只是若你身子不适便告诉我,我就不去了,可不许自己忍着。”
苻宝笑着点了头,道:“我最娇气,自然是不会忍的,你放心便是。”
上官垂听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告辞了。
上官冲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将苻宝揽入怀中,叹息道:“陛下也该学着长大了,你和阿姐都太宠着他了。”
苻宝靠着他宽厚的臂膀,道:“长大也要慢慢长的,不可操之过急。你且耐心教他些时日,等他能独立处理国事了,到时候就算你要揽权,我也要劝你放手的。”
上官冲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点点头,道:“等再过几年,我便不做什么摄政王,只做个闲散王爷,将一切都放下,带着你四处玩玩去。也好过兔子狗烹,孩子长大了,心思重了,就难以揣测了。”
苻宝低声道:“都依你。”她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我们的孩子呢?也一道带着么?”
上官冲很认真的想了想,道:“可我只想带着你去。”
苻宝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道:“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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