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清瘦的人抱着白罐走出来, 黑色布衣裹在身上, 身为女子,却作一身少年打扮。
高耸的宫门在身后合上的一刹那,她回头望了一眼。
眼前满是高墙伫立,窥不见深处。
她收拢了怀里的白罐,垂下头,迈开了脚步。
王城的一砖一瓦不比那宫内的琼楼玉宇, 却叫她瞥见了鲜活的痕迹,只可惜, 这座城也已经容不下她。
前路还很长,她不知该去往何处,亦不知何处是故乡。
“……夏儿,阿娘出身低贱, 不识大体,比不得这宫里的贵人们, 累得你也吃尽苦头。”
“若是有朝一日,你能离开这深宫, 就去山间乡野安身,再也别回来……”
她抬起头,抱紧了怀里的白罐, 停下了脚步。
这条主道上有一左一右两条大道。
往左走,便是去往城外的方向。宫里洒扫的婆子说,出了那道城门,向西走约莫五十里, 能看见一个驿站。地方处在官道上,来往的人总得在此休整一番。
那婆子还说,近日驿站缺个清扫马厩的伙计,若是不怕脏累,可以带着她的信物去见驿站的掌柜,那是她的同乡人,心肠不坏。
阿娘留下的东西不多,在驿站做个一两年的工,也许能攒够盘缠。
她想着,却情不自禁地看向右边的大道。
只望了片刻就匆匆收回视线。
罢了,总归不是她能奢望的地方。
她转过身,走向了左边的城门。
一道黑色身影与她背道而驰,走向了右边。
青丝高高竖起,惨白的脸上沾着炭灰,干巴巴的身子骨裹在黑色粗布衣里,一手抱着白罐,一手抱着柄白布缠绕的长剑。
她巴掌大的脸上没有半点神情,也不曾回头看过尽头的那座巍峨王宫。
右边这条大道通往另一个城门。
出了这道门,往东直走五十里,便接近了驻扎在王城外的军营。
在这条大道上,还有数家书铺,王城内最大的私塾也在书铺围绕的地方,等闲之辈轻易不得入内。
她抱着怀里的两样东西,不疾不徐地出了城门,向东边直直走去。
“据《联邦科技百科全书》记载,盒中世界拥有一种维度空间的特性,如果将盒中世界内的纵向发展,看作是一个起点与一个终点之间的直线,那么在起点时,盒中世界内只存在唯一一个独立的时空坐标。”
站在讲台上的长发女人点开身边的虚拟屏幕,放大了一张图像资料。
她穿着一身具有标志性的黑色制服,金色雨滴形状的徽章别在衣领上,象征着她的身份。
阶梯教室内坐满了学生,不同年级的、不同院系的、甚至还有一些导师也在其中。
在第一学府里,没有几个人愿意错过这难得的公开课,因为无论是公开课的内容还是讲课的人,都值得他们放下一切重要的事情,来认真听完这一堂课。
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短发女人。
她身上还穿着实验所的白色制服,如果不是位置偏僻,多半会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讲台上的人对整个教室一览无遗,她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之后,继续道:
“经过三十年来全联邦科研人员对盒中世界坚持不懈的研究,最终发现,当盒中世界内的纵向发展走到终点时,已经存在了两个独立的时空坐标。”
她抬手点了点虚拟屏幕,给出更直观的模拟影像,方便所有人理解。
“所以我们不得不去推测,第二个独立的时空坐标是怎样产生的?有什么样的前提条件?两个独立的时空坐标是互补状态,还是平行状态?”
长发女人微微扬起下颌,神情平静地扫了一眼教室内的所有人。
这些内容对于全联邦来说都是新鲜的,因为盒中世界虽然在联邦存在了三十一年,如今甚至在神域的支持下,建立了第四个盒中世界——尽管最近四号盒中世界显得很不稳定。
但有关于盒中世界的一切都是神秘而浩大的,每个人都渴望知道得更多。
“这些问题我们暂时无法得出答案,因为根据盒中世界从诞生时就存在的特性,当从外面对盒中世界进行微观观测时,两个独立的时空坐标会立刻坍塌其一,只存留唯一一个独立的时空坐标。而这也是诞生智慧种所必备的条件之一。”
“所谓智慧种,便是从盒中世界的起点开始,经历了整个纵向发展的生命体。”
她站在讲台上,说着跟自己本身相关的话题,却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一段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内容。
坐在角落里的短发女人看着她,目光在某一刻相对着,但只有过短短一瞬。
长发女人侧过头,下颌线在教室里的白光下柔美而流畅。
她继续道:“但正如我刚刚所说,盒中世界内的纵向发展在走到终点时,已经存在了两个独立的时空坐标,这也就意味着,经历了整个纵向发展的生命体也是两个。”
坐在教室里的学生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长发女人看着他们的神情,微微一笑。
“没错,一个盒中世界最终只会诞生一个智慧种,但实际上,有可能成为这个智慧种的生命体,是两个,同时存在于两个独立的时空坐标。”
“每一位智慧种的诞生,都意味着一个盒中世界的坍塌。”
长发女人直起身来,最后道:
“只是没有人会知道,最终成为智慧种的到底是两者之间的哪一个,而随着坍塌的盒中世界一起消失的,又是哪一个。”
“更没有人知道,第二个独立的时空坐标究竟因为什么而产生,其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半大的孩子窜高到六尺半,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掌柜的,你家三郎眼瞅着就大了,不寻思着给他说门亲事?我听刘婆子念叨好些个月了,还不止是她呢,多少河西边儿的人家都对三郎中意得很哩。”
头发花白的男人靠着桌子打算盘,闻言一顿也未顿,手里打得噼里啪啦脆响,嘴上敷衍了一句:“我这侄儿木讷得很,说什么媒啊,过几年再看吧。”
王媒婆眯眼笑了笑,打趣他:“我看你啊,就是舍不得放人,三郎这孩子多踏实啊,只干活不找闲事儿,你别是让人给你做一辈子工哦!”
掌柜抬头看了她一眼,哂笑一声,问:“刘婆子给你几个铜板?也给我分一分。”
王媒婆剐了他一眼,手里红手绢一甩,扭着水桶腰走了。
夜深了。
掌柜放下手里的算盘,绕出来到门口,关了门插上木板。
他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背着手转身上了楼。
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包袱。
刚刚清扫完马厩的清瘦少年郎从后院进来,顺带拉上门,转眼就见他拿着东西过来。
掌柜冲他招招手,他便安静地走过去,低声问:“您这是……”
“今儿王媒婆又来说媒了,不是叔不留你,是你看着也大了,早晚挡不住说亲的人。”
少年郎听完,没露出什么情绪,只后退两步,忽然跪下来给他磕了一个头。
掌柜连忙去扶他,急急地开口:“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少年郎给他磕完头,再开口时,没压低自己的声音,用原本的嗓音清脆地说:“夏儿叩谢陈叔这两年的收留之恩,今日一别,恐无来日,望陈叔多多珍重。”
掌柜见她如此情真意切,也不禁眼眶一红。
“你这孩子……”,他踌躇半晌,最终只能叹息一声。
平民百姓,生在这世道,连自己的命都左右不了,又如何救得了别人?
“起来吧,我送送你。”
少年郎起了身,接过他给的包袱,里面沉甸甸的,比她两年前来时多了不少东西。
一个罐子装在里面,她抱在怀里,心底一片平静。
不再多做收整和道别,趁着夜色,她在掌柜的目送下离开了驿站。
此心安处是吾乡。
可叫她心安的地方,未必容得下她。
也罢。
天下这样大,去哪不能活。
“火头军,今天的饭谁烧的!”
光着膀子的高壮男人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满脸横肉抖了抖,一股子戾气。
营帐旁边围着柴火堆吞饭的士兵们见怪不怪,九品校尉也就芝麻大点官,最多在火头军面前耍耍威风。
烧饭的营帐里,一个清瘦的矮个子走了出来,巴掌大的脸被柴灰蹭得脏兮兮,五官都看不清楚。
他垂着头道:“报告校尉,是属下烧的饭。”
光着膀子的男人走到他面前,瞥了他两眼,忽然毫无预兆地抬起腿,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会不会烧饭?不会就他娘的洗马桶去!”
清瘦的矮个子被踹得连连后退,却硬撑着没趴下。
校尉看他这样子,脸沉了沉,抬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一脚他使了七成的力气,将干巴巴的小矮子给踹飞了出去。
那消瘦的身子飞出去老远,脚步落地时勉强稳住身形,硬是站住了没倒。
周遭吃着饭看戏的人都静了静。
好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竟能挨了比他壮实三倍的人两脚飞踢。
光着膀子的男人这下子彻底挂不住了,他拉下脸,正要上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一旁不知看了多久的高瘦男人走了过来。
“麻子,都尉传你了,还在这儿作甚?”
他叼着根狗尾巴草,说话时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味儿,又高又瘦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个有功夫的,但军帐里却很少有人敢招惹他。
光着膀子的男人看了眼那垂着头的小矮子,张嘴就要说什么,面前的高瘦男人已经喊了一声:“那个火头军!饭烧成这样是赶着给你亲爹上坟啊?还不麻溜点给我滚去劈柴,今晚上不劈两百根不准睡!”
他这样说了,麻子也不好再多一句嘴,显得他太小肚鸡肠。
一场好戏就这么散了,吃着饭的人纷纷摇了摇头,料想那火头军今晚多半没有好觉可睡,瞅那细胳膊细腿儿,劈根柴得多费劲。
垂着头的人领了命,饭也顾不上吃,转头直奔营帐后面开始劈柴。
夜深了。
各个帐篷里的人都爬上床铺,睡得呼声震天。
营帐后面,清瘦的身影弯下腰又捡起了一块木柴,放在木敦子上,高举起斧头劈了下去。
木柴应声成了两半,十分对称。
“快准狠,好!”
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拿着斧头的小矮子却没被吓到,只是转身行了个军礼。
“见过副尉。”
高高瘦瘦的男人拍了拍手,走到他面前,将他又给打量了一番。
“你小子,练过啊?”
小矮子垂着头,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不敢,三脚猫功夫,让副尉见笑了。”
男人哂笑一声,“说话文绉绉的,感情还是读过书的。进军营几年了?”
“回副尉的话,有两年了。”他始终低着头,夜色太黑,那张脸脏成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
高瘦的男人忽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清瘦的少年没闪躲。
男人摇了摇头,“竹竿一样,怪不得劲儿小。明儿开始,你每晚劈两百根柴,不劈完不准睡觉。”
小矮子应了一声:“是。”
很快军营里就有人知道,那个火头军多半连周副尉也给得罪了,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在劈柴,白天又得烧饭,压根儿睡不上觉。
原本还想寻个机会来找回场子的麻子听了,反而生出了点怜悯。
要不说,惹谁也别惹姓周的。
心黑得很。
放课铃声拉响时,站在讲台上的长发女人抬起头,开口道:“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同学们再见。”
“首席阁下再见。”
学生们纷纷跟她道别,自觉地不再去打扰她。首席不是导师,没有义务在下课后答疑解惑。
阶梯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完了,偌大的教室空下来,显得过于安静。
穿着白色制服的短发女人却还坐在角落里。
她看着讲台上的人,目光分不清是放在对方的脸上,还是在那虚拟屏幕上。
“博士阁下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听我的课,真让我受宠若惊。”
长发女人踩上台阶,一步一个,慢慢走了上来。
“你依依不饶的样子,会让我以为我们在吵架。”坐着的人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了最后一层台阶。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随意地靠坐在桌上,侧过身来,看着她。
“哦,当然。除非你为那番话向我道歉,否则我们一直是在吵架。”
她说着,长发顺着肩头滑落下来。
身为联邦首席,衣着打扮的要求是整个最高管理局中最严格的,所以这头发上不会有任何味道。
很奇怪,她总以为靠近时会闻到什么,也许是香味,也许不是。
她想着,直起身坐在椅子上,抬眼看了过去。
四目相接。
她开口回答:“原本我可能是来道歉的,但很遗憾,你让我听了这样一堂公开课。”
话音顿了顿,她忽然问:“Miss.S,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长发女人侧着身,长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有些散漫。
神情却始终平静而自矜。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请告诉我,Miss.X,你又在做什么?”
她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Miss.Unique”这样一个全联邦都知道的、代表着荣誉的称号。
独特女士?唯一女士?
随便哪个,确实配得上她身为“第一个诞生的智慧种”的身份。
尽管她只比自己早出生那么三十一秒。
短发女人抿起唇,那双眼望着她半晌,才平静地回答:“至少我没有将珍贵的资料放在公开课上,演讲给两百多人听。”
“珍贵的资料。”长发女人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但也正因如此,它才应该被联邦的未来记住,而不是烂在资料库里。”
穿着白色制服的女人压低了声音:“你在做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它将是你人生中最不明智的一件事。”
“也许不是。”她否定了这句话。
短发女人顿了顿,听懂了她的意思。
片刻之后,她才从座位上起了身,走到坐靠在桌边的人身前。
“你劝我不要触碰,不要越界,但你的行为已经越了界。”
“尊敬的首席阁下,我能否理解为——你已经与我划清了界限,今后你的路,无一不是我干涉不了,也劝说不了的。”
长发女人看着她,平静地回答:
“不是这样的,我亲爱的博士阁下。”
她的声音轻而笃定:“你的路从一开始就与我不同。”
“你在找过去,我在争未来。”
短发女人望着她,许久之后,才轻声问:“你连过去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又怎么知道你以为的未来,就是你真正想要的未来呢?”
面前的人还坐靠在长桌上,那一身严谨考究的黑色制服裹着她的身体,减了一分柔美,增了一分疏离。
她平静地听完,忽而笑了起来。
“那你又如何知道,被你遗忘的过去究竟值不值得找回来?”
“很多时候,等我们想起了一些事情,才会发现——还是忘记了比较快乐。”
她从桌上起了身,贴近了她。
一白一黑,两种颜色几乎要触碰上,但也只是“几乎”。
“正如我今天在课堂上所说的那样。”
“你和我在出生之时,都有另一个或是平行态、或是互补态的生命体,同那个坍塌的世界一起消失了。”
长发女人挺直着背脊,微微垂下头,那滑落下来的发梢扫过了对方的衣领。
她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许多。
“Miss.X,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去寻找所谓的——遗忘了的记忆吗?”
静默在她们的呼吸间、发丝间、衣领间流窜。
短发女人扬起下颌,直直看进了她。
“全联邦的资料库里,从没记载过盒中世界的坍塌是随机还是必然。它究竟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谁会活下来,还是全凭偶然?”
她说着,微微上前半步,彻底挤掉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轻得没有质感的声音落在长发女人的耳边:“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与运气。我的命运是被谁主导的,我要自己查清楚。”
“哪怕万劫不复?”
“那就万劫不复。”
山里的那条溪流冻上了一层薄冰。
冬天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了。
她割完找寻到的最后一点野菜,装进背上的篓里,收起镰刀,从上来的那条路返了回去。
山脚下已经飘起袅袅炊烟,在这昏沉的天色下,成了指引她回家的路标。
村口围了几个刚从外面回来的老人,正神色肃穆地说着什么。
她将一包捡来的甜果儿塞给平日里最照顾她的孙婆子,小声问了句:“婆婆,这是怎么了?”
孙婆子瞎了一只眼,腿脚也不方便,这会儿被她扶着往回走,才觉得身上松快了点。
“作孽啊。”她摇头叹气。
背着篓子的人回头看了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孙婆子开口道:“外面又要打仗了,征兵的人,过不了两天就要来俺们村子。村里哪还有什么男丁啊,作孽啊!”
孙婆子的几个儿子都被征兵了,没有一个回来过。
她孤家寡人这么多年,不敢恨不敢怨,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说上几句气话。
谁又敢怨恨呢?
那王位上坐着的人好比武神再世,便是邻国围成一股绳,也拽不下他来。
说是打仗,其实不过是吞并小国,扩张领土。
外面的人都说,他们的王早晚会成为统一天下的帝王。
没人质疑过这样的传言。
只是到了那天,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兄弟,又还有几个能再回归故土?
“放箭!”
断了一只手臂的校尉扯着喊破了的嗓子,怒喝一声,另一只手用力一挥。
整整一校兵马只剩下了数十人,手持弓箭的士兵被持盾的掩护在身后,保护圈的最中心是受了重伤的两位武官。
他们陷入一场埋伏,被围困了将近三个时辰,而援兵还未见踪影。
敌军有备而来,弹药的补给远胜于他们,再耗下去,怕是一个也活不下。
几声齐刷刷的沉闷响动之后,又倒下了几个持盾的士兵。
“列阵!”
校尉一边勒紧布条止血,一边大喊着,剩下的人重新列阵,收拢了保护圈。
他止了血,一把脱下身上的盔甲,胡乱地套在了另一个断了条腿的男人身上。
“麻子!你作甚?拿回去!”
高瘦的男人呵斥一声,却已经没了推开的力气。
断臂的高壮男人理也未理,就这么光着膀子,用另一只手握紧了刀。
“三郎,搭把手。”他说着,双目敏锐地抓着敌方的动静。
一个清瘦的矮个子放下手里的弓箭,一把将高瘦的男人架在肩上,带着他跟紧阵型步步后退。
“……把你的弓箭拿起来,战场上丢什么也不能丢掉武器!”
矮个子不吭声,用全身的力气架着他,脚下飞快地跟着保护圈阵型移动。
又一阵箭雨从暗处刷刷飞来,麻子大喝一声:“退!”
他话音刚落,阵型移动的前方忽然杀来一队人马。
麻子勃然变色,却已来不及下令。
他握着刀飞奔出去,挡在前面,几个照面间,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前后夹击,他们已无退路了。
麻子抬手砍掉一个刺过来的兵卒,只一个呼吸间,就做了决定。
他深吸了口气,最后一次中气十足地吼道:“听我指令,誓死保护正尉!”
哑得破了音的嗓子嘶吼完,他率先冲了出去。
断了腿的高瘦男人目眦尽裂,架着他的矮个子却早已有了默契,一把背起他,在保护圈散开主动迎击敌人时,飞快跑进了右边的丛林。
身后是震天响的厮杀,身前是黑不见手指的山林。
她背着身上的男人,将自己的哽咽尽数吞了下去。
生逢乱世。
无人能得以幸免。
作者有话要说:看不懂的别着急,信息量也是得慢慢给的,不然一下子消化不了
每一章的课代表我都加精了,实在不懂就翻一哈评论,不过我觉得这章应该能看懂很多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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