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话说开之后, 王语嫣和傅红雪又变回了原来那般甜蜜的样子。
两个月后, 江南步入了初春时节,天气已然回暖了一些。
林诗音的预产期就在这段时间里了, 满打满算, 前后不超过十日。在过年的时候, 林诗音就搬回了桃花堡,原因当然是因为上到花老夫人, 下至几个嫂子都不放心林诗音在扬州城内小小的花府里待产。
后三个月是最紧要的时候,那边人少, 下人们又没经过多少风浪,遇上事情了只怕会慌了手脚。所以, 考虑到方方面面,不管是桃花堡的主子们,还是林诗音与花满楼本身, 都决定尽早搬回去。
林诗音搬回去了桃花堡,当然也得带着王语嫣了。所以,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还是原先那个独立的小院子,桃花堡很大,王语嫣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曾说过是有她的曼陀山庄再加上慕容家的参合山庄, 那么大的。而且,桃花堡还有一座后山,后山上面有一间小庙。虽然庙小,但是却供奉着江南一带最负盛名的和尚, 所以那间小庙香火十分鼎盛。
林诗音在八个月的时候,还特地去了一趟,为腹中的孩儿求了张平安符。
常言道,女子生产,就好比是一只脚踏过了鬼门关,另一只脚则是随时在鬼门关边上候着。若是运气好了,那就没事。若是运气不好了,那就很有可能落个一尸两命的结果。
林诗音控制不住自己,她自打怀孕后,便就时不时地忧愁,害怕真正到了生产这一天的时候,万一出个什么事情的话,要怎么办?
后来,更过分的是,她想起来还在闺阁中的时候,看过的那些话本子,还有听过的那些关于大户人家的闲言碎语。
听说,当孕妇在生孩子的途中出现难产的情况,稳婆通常都会去问家里的男主人或者长辈们:“保大还是保小?”
而那个答案,十有八九都会是:保小。
林诗音曾经拿着这个问题,问了花满楼好几个晚上。幸好花满楼早已问过了于大夫,关于女子孕期的时候,各种注意事项。这情绪多变,也是其中之一了。
应对的法子,只有顺着她,慢慢安抚。
反正,林诗音也曾向王语嫣诉说过几次自己的担忧。但是,后来,便绝口不提了。王语嫣好奇之余,也私下里问过她,林诗音只是神秘羞涩一笑,摇头岔开话了。
眼下,距离生产的日子不远了。
桃花堡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从上到下,每个人的眉宇之间,都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焦虑。
王语嫣都免不了被这气氛感染地,忧愁地直上火,在这烟花二月里,嘴里甚至都起了好几个燎泡。
花满楼的心态倒是意外的平和,他每日里就陪着林诗音四处转转,多多走动。空闲之余,也分出了点时间去侍弄桃花堡暖房里的花花草草。
林诗音似乎也被花满楼的情绪感染了,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慢慢地等着,腹中孩子出生的那天。
桃花堡的准备十分充足,稳婆备下了四个,早在一个月前就请好了,住在桃花堡。期间若是旁人生产来请稳婆的话,桃花堡的人也不拘着她们,让她们四个人轮作两轮,每次两两出去接生意。无论如何,是一定要保证有两个人在桃花堡的。
下人们也都身经百战,花满楼前几个嫂嫂生产的时候,各种情况都曾经发生过,所幸的是最后都化险为夷了。所以,下人们也都被锻炼出来了,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一天来得十分突然,林诗音正在散步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了。
虽然是挺了个足月的大肚子,但是林诗音的身子还是十分灵活的,并没有到那种时刻需要人扶着的地步。
所以,王语嫣是走出了两步之后,才发觉她没有跟上来。她只当林诗音是走累了,就过来搀扶住她,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累了?我们要不要回去?”
林诗音手紧紧抓住了王语嫣的胳膊,她咬着牙,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可能要生了。”
王语嫣被吓得一个激灵,当时就傻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我,我该怎么办?”
幸好她们出来的时候,有许凝霜身边嬷嬷跟着,经验老道的嬷嬷一看林诗音的状态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嬷嬷已经五十多岁了,姓孟。孟嬷嬷过来扶住林诗音的另一边胳膊,缓缓地转了个向,边动作边说:“七少夫人,您数数,每次疼痛之间隔了多久。等会儿,疼痛相隔更为紧密的时候,那才是要生的时候,这会儿我们先回去吧。您得再吃点东西,一会儿才好有劲儿生孩子......”
林诗音听不清孟嬷嬷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她现在全副心神都被肚子上传来的疼痛给牵引住了。她只知道自己的耳旁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在说话,她勉强分出一些注意力到孟嬷嬷身上,才听清了,原来是让她回去再吃点东西。
可是,按着现在这个情况,她哪里来的胃口吃东西。
拼尽全力扯出一个笑容,林诗音敷衍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扭头去寻王语嫣的身影了。
王语嫣亦步亦趋地跟在林诗音身后,她不敢上前来,生怕自己笨手笨脚的,万一碰着哪里就不好了。
林诗音现在只想要一个亲近的人在自己身边,她刚一发作,身旁的丫鬟就四处八方去报信了。
“语嫣,你过来。”
王语嫣僵硬着走了过来,几乎都变成了同手同脚的模样。她呆呆地立在林诗音的面前,手足无措。
林诗音一把抓过王语嫣的胳膊,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王语嫣甚至都能感觉得到,林诗音的身子在发抖,偶尔还会有一阵一阵地抽搐。
王语嫣知道,这是阵痛引起的。她很心疼,女子要成为母亲,要经历的这一遭让人看着十分揪心。
她半搀扶着林诗音,半抱着她,慢慢地往回走。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等她的疼痛过去。
刚走了一半路,花满楼的匆匆跑过来了,可以看出来他来得很急,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散乱了。
准确无误地找到林诗音所在的地方,花满楼的唇崩成一条直线,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嘴唇都发起了白。他二话不说,径直过来打横抱起林诗音,来不及说话,冲着王语嫣点了一下头,就抱着林诗音健步如飞一般,离去了。
王语嫣赶紧跟了上去,她到的时候,林诗音已经被送进了提前准备好的产房里。
她刚想进去,就被守在外面的丫鬟拦住了,说:“姑娘不能进去,七少夫人这会儿是不能分心的。”
没有办法,王语嫣只好心急如焚地在一墙之隔的外面,转着圈等着。
没等一会儿,洋洋洒洒地就来了一大批人。
花老夫人为首,引着身后的几个媳妇,每个人又都带了好几个丫鬟,一下子就将这个原本就不算很大的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厨房备好的鸡汤金丝面送了进去,但是正在痛楚中的林诗音根本吃不下,意思意思地动了几口,就被送了出来。
稳婆出来了一趟,说过时间还早,还有的等呢。
傅红雪也不知道何时悄然而至,他过去站在王语嫣的身旁,牵住她的手,给予无言地安慰和支持。
两个时辰过去,只能隐隐听到屋里压抑着的痛呼声。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花满楼惨白着一张脸,就守在窗户下,距离林诗音最近的地方。
丫鬟们端着盆进进出出,稳婆也曾出来过几次,报一下情况。
院子里,还是乌泱泱地一群人,没有一个人离开。
终于,又过了一刻钟,屋里的稳婆的声音大了起来,她是在鼓励着林诗音:“夫人使劲啊,我看到头了,使劲!”
而后,又是一刻钟的功夫,在一声高昂地尖叫过后,就是一阵婴孩地啼哭。声音洪亮有力,看来是个健康的孩子。
不久之后,稳婆抱着一个大红锦缎的襁褓出来了,在她出来的那一刻,等不及的花满楼“咻”地一下就蹿了进去。
稳婆刚想拦住的时候,就被满脸笑容的花老夫人招手叫了过去:“来,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
稳婆先是说明了一下:“老夫人,母女平安!”在看到花老夫人明显地怔了一下之后,她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
可是,随后,花府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这让稳婆一喜,讨巧的话跟不要钱一样从口中蹦了出来。
林诗音平安生下了一个大胖闺女,虽然也是红通通皱巴巴的模样,但是落在王语嫣的眼里,就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婴儿了。
林诗音的身子还好,就是有些乏力,已经睡了过去。花满楼就在她的床边陪着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的女儿一眼,更别提抱抱她了。
这个孩子是花府时隔几十年来第一个女孩子,未来会受到何等的疼宠,可想而知。
王语嫣徐徐吐出一口气,将孩子送还给奶娘。又看向傅红雪,歪了歪头,笑得明艳又灿烂:“等诗音姐姐醒来之后,我们跟她说一声,就走吧!”
傅红雪本来还以为她是会要等到林诗音出了月子之后,才走呢。想不到,她竟然这会儿就下了决定。
不过,本来他们的脚步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或者某些事情,永远停留的。
傅红雪靠过去,伸出大掌,揉了揉王语嫣的头,笑着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城璧就可以当做和小雪长得有四五分相似那样吧!恩,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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