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
长公主暗自腹诽, 真是高估他了, 那人就是一无赖, 整日就想着如何在长秋殿留宿, 这么快就忘了上次的教训了?
不过看在他这次立了大功的份上, 要不允了他?
“阿姐!阿姐!”
“什么?”
“你怎么了?”乾兴帝问道,喊了几声都没有答应。
“咳, 无事, 只想刚刚想到一件事, ”长公主收回心神道。
太后饶有深意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刚才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娇嗔, 太后可不认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沈世伦?
太后听过很多次这个名字,但是对他感兴趣还是第一次。
知女莫若母!
长公主何曾有过如此小女儿的姿态, 在太后看来, 沈世伦对于长公主而言必定是特殊的。
等长公主和乾兴帝说完,太后突然道:“宜昌,你府上那个沈世伦, 改日带来让哀家瞧瞧。”
???
长公主差点将嘴里的茶喷出来, 瞪大眼睛, “您为何要见他?”
太后抬眼看她,“哀家好奇不行吗?”
“……行, ”长公主也没办法说不行。
乾兴帝闻言,也过来凑热闹,“那正好,朕也想见见他。”
四月初十, 会试放榜
沈世伦和万孝儒坐在聚德楼二楼雅间喝酒,小顺子已经去贡院门前等着榜单出来,
沈世伦举杯,道:“提前祝万兄进士及第。”
殿试录取分为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的称号,分别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今日会试放榜,殿试要半个月后才会开始,沈世伦这声祝福确实够提前的。
不过两人都不担心今日会试的榜单,只有殿试值得注意。
万孝儒碰杯,笑道:“借沈兄吉言。”
“殿试后,万兄是想进翰林院,还是想外放?”
一般来说,殿试前三名是会被安排进翰林院任职,可若是想外放,也不是不可能。
万孝儒闻言,拱手道:“此事还请沈兄帮忙,万某想到下邑县任职。”
下邑县隶属归德府,和万孝儒祖籍永城县相邻,因为朝中有律例,官员做官不得回祖籍,万孝儒只能去下邑县。
沈世伦点头,“此事好办,万兄放心。”
官员的调动归吏部管,对于公主府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万孝儒面带感激,见沈世伦说得随意,对他的身份多有猜测,他在建平待的时间不短,还是没听说哪家公子的形象和沈世伦相符。
士农工商,古往今来,商人的地位都是最低的,沈世伦会亲自经营聚德楼是最让万孝儒不解的地方。
想破万孝儒的脑袋,他也不会猜到他眼中风光霁月的沈世伦只是长公主的面首,根本不是哪家的贵公子。
沈世伦自是不会主动告知,两人随意说着话,有不少考生在聚德楼等着放榜,不时有小厮汇报自家公子有没有中榜,一时间,外面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又过了片刻,小顺子推门走进来,拱手笑道:“恭喜万公子考中会元。”
会元,正是会试头名。
沈世伦哈哈一笑,将酒杯递给他,率先干了一杯,道:“万兄大才,在下果然没看走眼。”
虽早有猜测,可此时尘埃落地,万孝儒脸上浮现止不住的笑容,满饮酒杯中的酒,“多谢沈兄。”
没一会儿,楼下传来敲锣声,同时有人连喊三遍,“恭喜归德府永城县万孝儒万公子中得会元!”
此时正在聚德楼用膳闲谈的百姓一听这话,皆意识到这位万公子就在聚德楼,一时间都兴奋起来,伸长脖子四处乱瞅,想看看会元长什么样子。
沈世伦几人听到声音,立刻从二楼下来。
来报喜的是贡院的官吏,他看着沈世伦和万孝儒两人,有些踟蹰,不知道哪一位是万孝儒,万一认错人得罪这位新会元就不好了。
沈世伦主动开口,解了他的顾虑,介绍道:“劳烦大人了,这位便是万公子。”
沈世伦说着,小顺子上前一步,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官吏。
官吏瞳孔微缩,没想到这位新会元这么大方,顿时笑容满面,好听的吉祥话不要命地往外冒。
一楼二楼的客人都看向沈世伦二人,只是明明万孝儒才是会元,可落在沈世伦的视线却是更多。
沈世伦身姿修长,面容俊美,仅仅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是一道风景线,引得众人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沈世伦来过聚德楼不少次,没见过他的人向身旁的人一打听,得知是聚德楼的东家,纷纷感叹,这人长得未免太出色了。
回到雅间,万孝儒打趣道:“刚才我这个会元的风头可都被沈兄抢了。”
“在下才识比不过万兄,也就这身皮相还说得过去。”
说得过去?
万孝儒嘴角抽搐,还真是谦虚。
……
会试放榜次日,长秋殿
沈世伦正在寝殿陪长公主,继续给她讲《西游记》,这个故事断断续续,沈世伦讲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讲完,长公主对此没有执念,什么时候想起来,便让沈世伦讲一讲。
两人的关系日益亲近,讲故事时就不是纯粹的讲故事了,不是沈世伦撩拨长公主,便是长公主不怀好意地招惹沈世伦,便如现在:
沈世伦刚讲到唐僧被妖怪抓走了,猪八戒闹着要分行李,各回各家。
正讲着,长公主本来靠在沈世伦怀里,突然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紧接着,她似乎不想打断沈世伦说话,绕开他的嘴唇,轻咬他的耳垂。
沈世伦顿了下,才继续讲下去。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过他的耳垂,还不等沈世伦松口气,长公主便搂住他的脖子,准确地捉住他的喉结,轻舔吮弄。
沈世伦猛地握拳,眼尾泛红,搂住长公主的细腰,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狠声道:“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
长公主巧笑嫣然,手指划过他的脸庞,道:“本宫可没说。”
“但殿下是这么做的,”沈世伦冷哼,然后不给她说话间的机会,嘴唇狠狠地压在长公主的唇上,熟门熟路地撬开贝齿,勾住香舌,邀她共舞。
长公主也不怪沈世伦粗鲁,反而闭上眼睛,默契地配合,两人若无旁人的亲热,丝毫不顾及寝殿还有旁人。
只可惜现在天色还早,沈世伦不好闹得太过分,亲热了一会儿,便放开她,哑声道:“我今晚不走了?”
长公主嗔了他一眼,道:“你不想走,本宫还能赶你不成。”
沈世伦咧嘴笑,然后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旁人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见长公主微红的脸颊更加红润,还媚眼如丝地横了沈世伦一眼,却不曾有半句的训斥,也不知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沈世伦却是一喜,捏了捏长公主的玉手,却在看到外面大亮的天色后,不悦地蹙了蹙眉。
长公主一眼便看明白他的心思,没好气道:“你呀,就不能想点别的?”
脑中总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世伦挑眉,吐出两个字,“不能。”
长公主闻言一噎。
这时,翠沫过来说道:“沈公子,小顺子在殿外说有事找您?”
沈世伦闻言点头,这就打算下榻去见小顺子,却被长公主拉住,抬眼道,“何必这般麻烦,让他进来便是。”
沈世伦一怔,还来不来说什么,翠沫已经得命出去了。
见此,沈世伦只得坐回去,反正是长公主允许的,没必要总是想着规矩。
没一会儿,小顺子走进来,垂着眼看向地面,半点不敢多瞧,跪地道:“奴才给殿下请安。”
“免礼,”长公主神色慵懒,靠在沈世伦怀里,道:“不是有事跟你家公子说吗,尽管说便是。”
“是,”小顺子第一次进长秋殿,心里有些惶恐,努力平复心情道:“公子,刚才吴伯派人来说,今日聚德楼来了很多人询问《西厢记》何时开始表演。”
沈世伦正在把玩长公主的手指,得了她一记白眼也不曾放开,听到这话,轻笑道:“看来是万孝儒起作用了。”
小顺子:“公子英明,”紧接着便把昨晚的事情告诉沈世伦。
昨晚万孝儒去参加谢师宴,身为会元,自是很多人想要接近他,还有不少人询问他是如何读书。
万孝儒故作忧伤道:“在下的家境诸位也知道,因为读书,家中母亲和妻子很是劳累,在下不止一次想要放弃,直到偶然听到一出戏,在下猛然惊醒,这才更加发奋苦读,定要为母亲和妻子挣得诰命,”其实《西厢记》的主人公和万孝儒并没有多少相似之处,想要扯上关系便只能将他苦读中得会元一事定性为是为了家人。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询问戏曲的名字叫什么,在哪里听得,就这样,《西厢记》被传开了,而且传着传着,也不知道从谁那里拐了弯,说万孝儒正是看了《西厢记》才会中了会元。
一听这话,其他人哪里坐得住,纷纷去聚德楼询问《西厢记》的情况。
沈世伦虽然早就在前世见过明星效应,但还是没想到万孝儒会这么给力,果然读书人都是腹黑的,睁着眼睛说瞎话都不带卡壳的。
沈世伦喜笑颜开,仿佛看到了无数的客人涌进聚德楼,沉吟道:“让吴伯贴出告示,《西厢记》将在三日后正式表演。”
“是,”小顺子应是后,便躬身退出去,在离开前,他不小心瞟了一眼,正好看到自家公子执起殿下的玉手,亲了下。
小顺子被沈世伦的大胆吓到了,快步走出去,都不敢看长公主的反应。
长公主掀了掀眼皮,对沈世伦的小动作习以为常,轻嗤道:“你对那间酒楼倒是挺上心的。”
“毕竟是在起步阶段,等过段时间,我就不用管了,让吴伯处理即可。”
虽然沈世伦想赚钱,可他到底还是不想像前世一样劳累,当甩手掌柜才是他的目的。
长公主冷哼,“最好如此。”
前段时间,沈世伦比长公主还忙,经常早出晚归,向来重规矩的翠浓早就跟长公主建议适当约束沈世伦,被长公主压了下去。
但长公主并非一味地纵容沈世伦,凡事总有个度。
沈世伦亲了亲她的脸,笑道:“三日后,要不要与我一起去看戏?”
“《西厢记》?”
沈世伦点头:“正是。”
……
三日后,聚德楼前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前,守在门口的小厮连忙走过去,帮忙把车后的长凳拿过来放下,紧接着便看到一位身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来,乌黑如泉的长发用发带束起,头插珠钗,一缕青丝垂在身前,只不过略施粉黛,此等颜色便已惊艳众人。
聚德楼内的客人皆有些移不开心神,只是有几人却在看到那马车上的标识后,脸色大变。
此时来的人正是长公主,她会出现在聚德楼,便是因为她答应了沈世伦来看戏,只是毕竟是公主出行,半点马虎不得。
于是,本来还在欣赏美色的客人只见几个身材魁梧的侍卫分列两旁,守住聚德楼的门口,还有几人跟着长公主上二楼,把守在楼梯口。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这女子来头不小啊。
与此同时,多个雅间的房门同时打开,数人从中走出来,看向长公主,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殿下。”
他们皆是前来听戏的官员,听到长随汇报长公主来此,这才连忙出来觐见。
长公主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才道:“免礼,本宫只是一时兴起,来听听近日声名鹊起的《西厢记》,尔等不必拘束。”
“臣等多谢殿下.体恤。”
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长公主走进一间雅间,等雅间的大门关上,众人才松了口气,然后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
正在和几个同乡喝酒的万孝儒见到这一幕,眼光隐晦地闪了闪。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长公主进的房间是沈兄常用的,而且在一个时辰前,自己还和沈兄打过招呼。
莫非,沈兄和长公主关系莫逆?若不然,长公主又岂会在今日特意来捧场。
只是……
万孝儒眉头一皱,他想起坊间关于长公主的传闻,这位殿下私下的名声似乎不太好,沈兄的相貌又是这般……看来需要找机会提醒沈兄一番。
雅间内
沈世伦早已在此等候,见到长公主进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虽和长公主相处多日,可大多时候都是在寝殿内,很少见长公主这般样子,哪怕只是略施粉黛,也十分惊艳。
“我突然后悔了,”沈世伦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长公主刚坐下便听到这话,挑眉看向他。
沈世伦蹙眉,语气带着几分幽怨,“我都不曾见过殿下这般模样,便宜他们了。”
长公主成功被这句话取悦,轻笑出声,拉着沈世伦的手,靠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低声安抚道:“可他们不能这般。”
长公主很清楚怎么做可以哄好沈世伦。
得了香吻,沈世伦幽怨的神色顿时消失,随后反客为主,拉着长公主亲热了好一会儿,才得意道:“殿下只能是我的。”
长公主此时呼吸有些不畅,横了他一眼,没理他。
沈世伦也不介意,一边捏着长公主的柔荑,一边让小顺子通知林班主,表演可以开始了。
戏台搭在一楼正中央的位置,在二楼也能清晰地看到。
随着林班主带着戏班子众人走上台,表演正式开始。
这出《西厢记》林班主等人排练了多次,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演出来,随着表演开始,本来喧哗的人群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心神逐渐沉浸在其中。
一曲结束,长公主看向沈世伦,狐疑道:“你莫不是之前娶过妻子,或者有一红颜知己在等你?”
“……”沈世伦一头雾水,“殿下何出此言?”
“要不然你是怎么写出这么动人的故事的?”长公主虽不像其他人一般感动得落泪,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十分感人的故事。
沈世伦明白长公主的意思,黑着脸道:“殿下多虑了,这出戏是我偶然所得,并非是我自己所想。”
他可不想让长公主误会什么,再说这也确实不是他自己想的,他没这方面的天赋。
沈世伦发现写不出来戏剧后,他又不信邪地去尝试写小说,最后他悲哀地发现,明明他脑中有很多故事,很多梗,但就是写不出来。
于是他想写一本书,替书肆招揽生意的计划算是胎死腹中了。
长公主了然,道:“原来如此,”或许是打心眼里觉得沈世伦写不出来这样的故事,她很容易相信了这个解释。
沈世伦一脸黑线,他不知道是该因为长公主这么相信他而高兴,而是为长公主看轻他而无奈。
戏看完了,观众意味犹尽,一边往戏台上扔银子,一边大喊:“再来一遍。”
有了第一个人起哄,便有第二人,紧接着很多人都希望再演一次,为了让客人满意,吴伯让人吩咐林班主,再来一次。
长公主却是没有看下去的心思,她起身打算离开,扭头看向沈世伦。
沈世伦讪讪一笑,道:“我一会儿还有事。”
长公主颔首,带着翠沫等人离开,也不知那些官员是不是一直盯着长公主这边,她一离开,那些人纷纷出来,恭送长公主离开,而得知长公主身份的普通百姓也跟着起身行礼。
长公主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上了马车离开,她今日坐这辆带有公主府标记的马车来,本就是告诉众人,聚德楼和她有关系,哪怕只是欣赏一出戏的关系,也足够震慑旁人。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沈世伦的心思,沈世伦不和长公主同时出现在外人面前,便是为了隐藏他的身份,他就等着有些心怀不轨的人找上门来呢,杀鸡儆猴可比现在直接的震慑效果要更好。
因为长公主刚离开,沈世伦可不敢光明正大地从这间雅间出来,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扭动香炉,瞬间一条暗道出现在他面前。
这条暗道是沈世伦这间房间独有的,在长公主来之前,他便是通过这条暗道进来的,也不知是不是古代剧看多了,他总有些被害妄想症,所以才会弄了暗格又弄暗道的。
不过事实证明它们还是有用的,若不是有暗格,他如何能得知有人在买卖会试考题,而现在若不是有暗道,他如何能隐藏他和长公主的关系,迷惑他人。
旁人有没有被迷惑尚未可知,但万孝儒确实是迷惑了,他一直以为沈世伦在那间雅间中,可现在亲眼看到他从后堂出来,脑中满是问号。
莫不是他误会了?长公主就是单纯来看戏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沈兄把常用的雅间让给她似乎并无不对。
万孝儒脸色有些尴尬,还好他没有自以为是地去劝告沈世伦,要不然那才真是下不来台了。
沈世伦并不知道,他竟是误打误撞打消了万孝儒对他的猜疑。
因为有《西厢记》的存在,聚德楼的生意很是火爆,哪怕不是用膳时间,也有很多人来这里喝茶听戏。
林班主等人自然不会只唱《西厢记》,但《西厢记》被点得次数最多却是真的。
如此,接下来一段时间,是聚德楼的飞速发展时期,醉玉液的需求翻了好几倍,酿酒作坊的酿酒量有些跟不上供应了,吴伯只得再招一批酿酒工人,才跟得上聚德楼的需求。
其实已经有很多酒楼和吴伯接触,希望能稳定地从吴伯手中购买醉玉液,自是被吴伯拒绝了,沈世伦有吩咐,在新的酒酿造出来前,必须保证聚德楼对醉玉液的专有权。
醉玉液虽然好喝,但毕竟和好酒还有一定的差距,因此倒也没惹出什么大的祸事,至于某些宵小,因为段位太低,吴伯一人便能解决,便不曾让沈世伦知道。
……
过几日便是殿试了,沈世伦想起万孝儒的请求,这日便和长公主提了提。
长公主睨了他一眼,“你和那人关系倒是不错啊。”
先有万孝儒替《西厢记》扬名,现在沈世伦又替万孝儒讨官,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做到的。
沈世伦摸摸下巴,得意道:“没办法,我们二人皆学识不俗,难免心心相惜。”
“学识不俗?”长公主嘴角一抽,脸呢?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他似乎连首诗都作不出来。
沈世伦故意无视长公主的怀疑,他那是不想抄,要不然把前世的诗词照搬过来,怎么着也能抄个才子的称号。
此事,长公主还是答应下来,让翠沫改日去一次吏部,她和乾兴帝都比较看好万孝儒,外放正好能看出他的能力,若是他能在三年在任期间有所作为,三年后便是他重回建平之时。
四月底,殿试开始,乾兴帝以“国泰民安”为题,让底下的三百考生作答,最终万孝儒以惊艳的文章夺得状元。
乾兴帝已从长公主那里得知了万孝儒想要外放的消息,眼中隐隐有些期待,这是他看好的人才,希望三年后万孝儒能带给他惊喜,不枉他和阿姐对他的看中。
殿试结束,便到了百姓期待的游街阶段,万孝儒三人骑着高头大马,胸口佩带着大红花,从皇宫出来,开始游街,两侧的店铺中站满了人。
因为万孝儒,《西厢记》才会被人熟知,同时,万孝儒对家中妻子的感情也被人敬佩,因此哪怕是为了名声,那些闺阁女子也不会把香囊扔给万孝儒。
如此就剩下榜眼和探花,榜眼年龄偏大,将近四十,还有些驼背,相貌只能算中等,根本入不得那些小姐们的眼。
这次她们的目标皆是榜眼身边的探花。
古往今来,探花一般都是长相出色的美男子,这次自然也不例外,游街时,探花一直在冲两边挥手,丝毫不拘束,嘴里低声道:“万兄,还要多谢你让出的风头。”
探花出身侯府,看起来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形象,举手投足间带着气度,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让那些女子十分着迷,恨不得多生出几只手将香囊扔到他身上。
探花叫朱士应,万孝儒和他今日方才认识,但从出皇宫到现在,不过短短半刻钟,对方的嘴就没停过,万孝儒和那位榜眼皆没逃过对方的热情。
万孝儒见两侧女子看着朱士应尖叫的样子,抿抿嘴,若是她们知道她们钟意的探花郎是个话唠,不知会作何感想。
聚德楼
沈世伦正坐在雅间等着游街队伍经过,大约等了两刻钟,突然听见一声声尖叫。
沈世伦微蹙眉,知道万孝儒他们到了,走到窗边,看向下面,果然不远处有一队长长的队伍正在靠近。
经过聚德楼时,万孝儒下意识地抬头看去,便看到沈世伦举着酒杯冲他笑,万孝儒拱手回应。
朱士应眼尖,顺着万孝儒的目光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世上竟然有比他长相还出色的人。
“万兄,那人是谁?”
万孝儒收回目光,微笑道:“沈安林,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沈安林?”朱士应眼神一定,这等有意思长相又出色的人,合该是他朱士应的朋友。
游街结束后,万孝儒来到雅间见沈世伦,刚才沈世伦向他举杯,除了向他祝贺还有邀他喝酒的意思,殿试结束,万孝儒的任命就快下来了,最多五日,他就该离京任职了,沈世伦想趁他走之前聚聚。
只是沈世伦没想到,万孝儒不仅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尾巴。
此人穿着大红长袍,面若冠玉,嘴角带笑,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倒是气度不凡。
不等沈世伦询问,他便主动道:“在下朱士应,沈兄以前不知道我没关系,现在知道就好,唉,像我等这般长相出色的人本该早些认识才对。”
沈世伦:“……”扭头看向万孝儒,万孝儒双手一摊,表示他也很无奈。
“朱兄小小年纪便考中探花,当真是博学多才,没能早点认识朱兄是在下的损失,”沈世伦刚才在游街队伍见过朱士应,自然能猜到他是这次科举的探花。
朱士应闻言,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说道:“我和沈兄果然是一见如故,才第一次见面沈兄便能看出我隐藏多年的优点。”
“……”
沈世伦嘴角抽搐,鬼的一见如故,礼貌性地称赞懂不懂,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朱士应却是没注意沈世伦的脸色,继续道:“你我二人如此懂对方,就不要沈兄朱兄这般称呼了,称呼名字岂不是更加亲近……哦,万兄也可一起。”
万孝儒:“……”谢谢你还能想起我。
沈世伦也不喜欢这样,朱士应总算有一句话说到他心坎里了,笑道:“士应兄此话正和我心意,以后孝儒兄就不要见外了。”
有一个自来熟缓和气氛倒也不错,朱士应没有恶意,万孝儒自是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的小聚变成了三个人的酒局。
本来沈世伦和万孝儒喝酒,两人都是以聊天为主,喝酒根本不会喝不了多少。
可加了个朱士应就不一样了,他一个劲儿地劝酒,而且话还没少说,他似乎酒量不错,一杯杯醉玉液入肚,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聚德楼是安林兄的?那我以后来喝酒可记得给我打折?”朱士应眼睛闪闪发光。
沈世伦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一抽,说道:“还打什么折,以后只要你来,一律免费。”
“真的?哈哈,我就知道安林兄够义气,”朱士应眼睛更亮了,一高兴又敬了沈世伦三杯酒。
至于万孝儒,嗯,他酒量太差,不过比平时多喝了几杯酒,他的脸就变得通红,整个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估计再多喝一杯,就要跑到桌子底下去了。
沈世伦虽然酒量还算不错,可和朱士应没法比,朱士应一点异样都没有,他已经有些上头了。
见朱士应又给他满上,沈世伦连忙摆手,“不行,我不能喝了,时间不早了,该回府了。”
一听时间,朱士应下意识打个冷颤,猛地看向窗外,然后松了口气,还好,时间还没到,不过也快了。
想起自家老爹手中的鞭子,朱士应无奈叹气,道:“那今日就到这里,改日.我再来陪安林兄喝酒。”
闻言,沈世伦心里一松,总算不用喝了,将小顺子唤进来,让他派人送万孝儒回去。
分开时,朱士应说道:“安林兄,我家就在进富成街后的第五家,有事可以去找我。”
看着朱士应走远,沈世伦脑子有些懵,扭头问小顺子,“富成街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小顺子眉心一跳,能不熟悉吗,公主府就在这条街。
看着平日里精明的公子突然变得迟钝很多,小顺子怕影响公子的形象,连忙送他上马车,回公主府。
等到了公主府,小顺子本打算一鼓作气将沈世伦带回玉笙居,谁知一进府,沈世伦眼皮一抬,道:“今日.我还不曾见殿下呢,”说完便抬脚往长秋殿的方向走。
“公子……”小顺子傻眼了,刚才还把富成街忘了,去长秋殿的路怎么还记得?
小顺子连忙跟在后面,担忧地看向吴毅,低声道:“吴毅,你说殿下不会嫌弃公子吧?”
他家公子要是因此失宠,那多冤啊。
吴毅瞥了他一眼,淡漠道:“不会,”哪怕失了宠,他家公子也有办法重新得宠。
“这就好,”小顺子松了口气,他现在很紧张,就需要有人安慰他,虽然吴毅本意并不是在安慰他。
长秋殿的丫鬟看到沈世伦,皆躬身行礼,因他来得次数多了,不用通报便把他放进去。
寝殿内,长公主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便见沈世伦冲她笑,那笑容颇为……傻气。
长公主一怔,随着沈世伦靠近,嗅到他身上的酒气,顿时了然,挑眉道:“喝酒了?”
沈世伦点头,坐在长公主身边,抱着她将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说道:“我今日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太能喝了,不过我比孝儒兄厉害,他都醉得不醒人事了,我是自己走回来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得颇为骄傲。
马车:我不配拥有名字。
或许是沈世伦讨要夸赞的心思太明显,长公主摸摸他软乎乎的头发,弯唇笑道:“很厉害……你那朋友叫什么?”
得了夸赞,沈世伦腼腆地笑了笑,“他叫朱士应,诸事应,这名字听着挺有趣的,对了,他还说他家住在富成街上的第五家,殿下,富成街在哪儿?”
长公主闻言一愣,然后和翠沫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带着笑意,翠沫更夸张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沈世伦抬头,不解道:“翠沫在笑什么?”
长公主笑得眼睛一弯,哄道:“无事,她只是想到一件趣事。”
“哦,”沈世伦点头,然后继续趴在长公主肩膀上,他因为喝酒头有些痛。
长公主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吩咐丫鬟让厨房煮一碗醒酒汤送过来,又想起沈世伦说得那个朋友,猜测道:“姓朱,又住在富成街,承安侯家的?”
翠沫点头,“应该是的,听闻承安侯的嫡次子是个喜好颜色的,性子似乎有些……怪异。”
长公主了然,怪不得会和沈世伦结交,别的不说,就沈世伦那张脸,还真没人比得上。
“去查查朱士应,如果没问题,就不要干涉他和世伦的相处,”沈世伦虽是长公主的面首,长公主却是不希望他一直困在公主府,交几个朋友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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