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生辰礼, 沈世伦早就有想法了, 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事。
同时, 公主府其他公子也在准备, 因为生辰宴在宫里举办, 几位公子只能在长公主进宫前将礼物交给她。
翠浓掌管公主府大大小小的事务,府上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得知几位公子都在准备礼物, 便向长公主提议道:“公主, 待到五月初三那日, 不如将几位公子召来长秋殿用午膳, 也算全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五月初三,正是长公主的生辰, 她的生辰宴是在晚上, 而且乾兴帝已经把举办生辰宴的大小事宜全交给内务府处理,长公主只需要等到晚上进宫即可,白日她确实挺有时间的。
想到其他几位公子已经进府半年了, 确实应该见见, 长公主便答应了翠浓的提议。
翠沫见此看了翠浓一眼, 眼神复杂,待到长公主进里间休息, 她才拉着翠浓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翠浓面无表情,淡声道:“长公主的面首不止一个。”
“可你这样就不怕引起他们之间的矛盾,惹公主心烦?”翠沫只希望长公主开心,即便是独宠沈世伦一个又有何妨。
翠浓却是瞥了她一眼,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不能粉饰太平,矛盾一直都在。”
“可你这是在给其他人希望,激发他们的矛盾,”翠沫眉头紧皱。
“那又如何?”翠浓毫不在意,“公主府不养闲人,”若是得不到长公主的青睐,要他们何用。
翠浓重规矩,沈世伦仗着长公主的宠爱,光明正大地在府外经营产业,经常出府一整日都不回府,这在翠浓眼里,就是恃宠而骄,她最不喜欢的便是这一类人。
翠浓自是希望有人来和沈世伦分长公主的宠爱,正好敲打他一番,让他知道他能得宠也能失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在翠浓的有意为之下,长公主要在生辰当日,召所有公子在长秋殿用午膳的事情就在府内传开了,再次引起阖府上下一阵哗然,纷纷猜测,莫不是长公主已经腻了沈世伦,打算换换口味?
玉笙居
小顺子得到消息后,脸色微变,他怀疑沈世伦是不是和长公主生误会了,连忙将此事禀告给沈世伦。
沈世伦闻言,颔首表示知道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其他几人准备礼物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去长秋殿用午膳,想必也是给他们送礼物的机会。
小顺子见沈世伦面不改色,继续练字,苦着脸道:“公子……”
沈世伦抬头看他,见他那样,好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去长秋殿用膳吗,我都去过多少次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长公主还不曾有任何的表示,沈世伦自是不会庸人自扰,想让他产生危机感,还远远不够格。
再说他要的是得宠,专宠这种事,一段时间还好,时间一长就不一定了,毕竟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最后小顺子垂头丧气地走出书房,他本以为沈世伦会有些反应,最起码应该打听其他几位公子的动向,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看向垂手守在门口的吴毅,小顺子低声道:“吴毅,你说公子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好歹有点危机感啊。
吴毅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小顺子叹气,又是这样,他这么担心是为了谁,怎么都不理解他呢?
相比起玉笙居的安静,其他几个院子却是热闹多了,几位公子的表现还算淡定,但下面的丫鬟太监却是高兴极了,不停地给自家主子出招,比如那日该如何穿着,长公主喜欢什么,忌讳什么。
那些人都比公子们了解长公主。
朱平凌看着自己的红袍,叹了口气,打断小太监的话,道:“去给本公子将那件水墨绿云锦袍准备好,待到去长秋殿时有用。”
小太监闻言,很是高兴,他就怕自家公子穿着一身大红袍就去了,那样的话,估计他家公子会直接被扔出来。
朱平凌心里其实没那么高兴,去长秋殿既不能穿他的大红袍,也不能涂胭脂,他会很不习惯的。
康行令和冯思任那边,是最正常的,认真准备见长公主时的衣服和需要注意的言行。
康行令听说长公主的书法极好,爱屋及乌,她对书法好的人也会有所偏爱,因此他为长公主准备的礼物便是一副字。
冯思任那边也是精心准备,还曾关闭院门几日,似乎是怕别人窥探。
沈世伦虽然并不好奇其他人的情况,但架不住他有个擅长打听消息又特别喜欢为主人分忧的下人,所以没几日,他就知道冯思任三人要送什么礼物了。
沈世伦:“……”有个太尽职的下人其实也不是太好。
直到沈世伦再三强调不用去打听消息了,小顺子才就此作罢。
小顺子还是想当然了,这里是公主府,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住长公主,小顺子这般肆意地打听其他人的消息,万一引起长公主的不悦就不好了,沈世伦向来谨慎,不容许出现这样的失误。
长秋殿
翠浓禀告道:“公主,这几日玉笙居的小顺子收买了几个其他公子院里的人。”
长公主轻掀眼皮,道:“不必理会。”
“公主……”翠浓皱眉,这等逾越的行为岂能不惩戒?
长公主无奈道:“这事不会是他指使的,何况此事他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出面。”
翠浓闻言,便是再有意见也只能咽回去,过了几日,果然如长公主所言,玉笙居突然变得安分起来,不再有小动作。
可这样,翠浓的心情还是极差,长公主对沈世伦过深的了解,让她意识到想让他人分散长公主的注意力,并非是一件易事。
……
沈世伦想起已有半月不曾去聚德楼,送给长公主的生辰礼已经完成,他便想出府转转。
刚到聚德楼,吴伯便马上带着账本走进来,向沈世伦汇报聚德楼以及其他几家店铺的盈利情况,除了聚德楼,其他店铺的收益着实一般。
沈世伦本来信心满满,以为能得到皇商的身份,结果在乾兴帝那被卡住了,他现在的身份成为皇商未免太高调了,为了避免给长公主惹麻烦,此事只能作罢。
所以,其他店铺还是老样子,但单单聚德楼这一项进项,便已经让沈世伦小有身家。
不过他现在用钱的地方不多,便交给吴伯自己处理,吴伯正在谋划把聚德楼周围的店铺买下来,进一步扩大聚德楼。
当然这个目标现在还无法实现,估计乾兴六年能做到就不错了。
“少爷,酿酒作坊那边经过多次调整配方,已经酿造出几款新酒,不过要参加酿酒大会的酒还不曾酿出来,但几位师傅已经在尝试了。”
为了参加酿酒大会,吴伯又从别的作坊挖过来一个酿酒技术高超的师傅,现如今新酒的酿造都是这位师傅在负责,进度快了很多。
这几款新酒,其实就是要参赛的酒的失败品。
沈世伦颔首,“新酒的事情暂时不要透露,一切等酿酒大会结束再说。”
汇报完这半个月的情况,吴伯离开,沈世伦点了两样下酒菜,欣赏外面街上来来往往,有些喧闹的人群,独自小酌。
朱士应又被他爹禁足了,沈世伦曾让小顺子去寻过他,承安侯府的门房特别自然道:“二少爷被老爷禁足了,今日不能出府。”
和朱士应相交的时间不算太长,光是他被禁足,沈世伦就遇到三次,原因他也问过,无非是喝酒,错过了府里的门禁,以及……顶撞他爹。
对此,沈世伦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朱士应这样的人就必须得有人管着,要不然他能作到天上去。
吱!
沈世伦正出神间,雅间被人推开,他抬头一看,愣住了。
小顺子体贴地将房门关上,面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长公主摘下紫色斗篷上的帽子,走到沈世伦面前,妩媚一笑。
下一刻,长公主被沈世伦拉进怀里,以最快的速度亲下去,两人多日不见,却是一句话不曾说,没有比亲吻更能表现他们的心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沈世伦呼吸有些急促,又吻了吻她的锁骨,才哑声道:“殿下想我了?”
长公主坐在他腿上,脸颊靠在他怀里,笑道:“某人太胆小了,本宫只能主动来找了。”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长公主习惯了沈世伦的存在,不过几日不见,她便有些不习惯,听闻沈世伦出府,她也跟着出来,还特意穿了斗篷,不让人发现身份。
沈世伦从喉咙发出几声笑声,听在长公主耳朵里,很是性感,引得她心颤,她顺从心意,吻在喉结上,还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试探,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沈世伦的手掌按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感受着长公主的挑逗,眼尾微微发红,呼吸越来越粗重,直到快要失控时,沈世伦才制止道:“殿下这是想要我的命!”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再折磨沈世伦,起身走到他对面坐下。
沈世伦默念《金刚经》,平复自己刚起的杂念,随后看向长公主,“殿下满意了?”
长公主端起他的酒杯抿了口酒,道:“躲了本宫多日,还不允许本宫出出气?”
沈世伦将酒杯夺回来,替她倒了杯茶,道:“殿下酒量不好,还是莫要饮酒了……殿下下了那样的命令,我若再去长秋殿,难免给人故意炫耀的感觉,徒生事端。”
长公主冷哼,“你倒是有理了,那又为何派人打探其他人的消息?”虽知这并非沈世伦的本意,但长公主还是想刺他一句。
沈世伦就料到长公主会知道此事,淡笑道:“殿下明知这不是我指使的,”他自认在长公主心里还有几分信任的。
长公主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特别气人,脑子是个好东西,但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要用它的。
沈世伦见长公主扭头不看他,心知她又羞恼了,道:“既然出府了,不如我陪殿下四处走走?”
长公主看向他,还是没有说话。
沈世伦起身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亲了下,柔声道:“今日一定逛到殿下尽兴为止,任劳任怨,绝无怨言。”
长公主想起上次中断的逛街,眼睛一亮,决定暂时原谅他,稍后再算账,“那就走吧。”
两人相携离开雅间,长公主再次把斗篷带上,她上次来聚德楼时,很多人见过她的样子,若是不遮掩,难免会被人认出来。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碰上迎面走来的朱士应。
沈世伦挑眉,“士应兄?你不是在禁足吗?”
“我趁着我爹不在偷溜出来的,”朱士应很是得意,然后一把揽住沈世伦的肩膀,“走,喝酒去……”
话还没说完,朱士应正好和长公主对视,看清她的面容,蓦然瞪大眼睛,刚说了一个“殿”字,便被长公主一记冷眼吓得咽了回去。
朱士应连忙放开沈世伦,看着他和长公主那略显亲密的距离,只觉得脑子不够用。
沈世伦见此便知瞒不住了,低声道:“如士应兄所见,我是公主府的人,之前未曾告知,还请士应兄见谅,我和殿下还有事,改日再和士应兄一醉方休。”
朱士应僵硬地点头,沈世伦吩咐吴伯照料他,便和长公主离开聚德楼。
沈世伦二人走在前面,翠沫和小顺子跟在后面,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长公主逛街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见沈世伦沉默不语,眉头紧蹙,冷讽道:“怎么,怪本宫让你暴露身份了,还是觉得这个身份让你丢人了?”
长公主知道沈世伦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她才会带着斗篷遮住面容,让他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确实有些困难,毕竟当初她也觉得他是在自甘堕落,所以她愿意给他时间去适应。
可亲眼看到他的抵触,长公主还是有些不舒服,进公主府当面首并非是她逼他,他这般样子想做给谁看?
沈世伦闻言却是一怔,“殿下何出此言?”
“难道本宫说错了?”
“当然错了,”沈世伦一脸认真,“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份丢人,能待在殿下身边是我的荣幸,这是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福气。”
长公主听到这话,脸色稍稍缓和,“那你方才在想什么,一声不吭?”
沈世伦苦笑,“士应兄虽说平日里有些不靠谱,但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我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长公主沉默,若是旁的事她能帮忙,这事她也无法,她能让朱士应不远离沈世伦,可若非朱士应自愿,怕不是沈世伦想要的。
沈世伦被打断思绪,心思清明过来,知道之前都是自己庸人自扰,朱士应如何选择都是他的事,他想再多也没用。
捏捏长公主的手,沈世伦笑道:“累殿下为我忧心了,罚我替殿下提东西如何?”
长公主一听就知道沈世伦自我调节好了,抿嘴一笑,“确实该罚。”
刚才沉默的气氛消失,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商量去哪家店铺看看。
能吸引长公主兴趣的无非是首饰衣服,还有一些有趣的东西,沈世伦还看到一家西洋店,里面有怀表,时钟等东西,但长公主并不感兴趣,最有趣的西洋玩意儿肯定会送进宫,长公主并不缺这个。
沈世伦陪长公主逛了将近两个时辰,临近用午膳了,长公主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次逛街之旅。
他们现在不在公主府,距离也不近,没必要回府用膳,沈世伦便带长公主去了春风楼。
并非沈世伦想给竞争对手增加营业额,实在是他们离春风楼最近,为了不让长公主劳累,只能就近选择了。
春风楼到底是建平第一酒楼,雅间的布置比聚德楼精致多了,旁边还有一张矮桌,是供侍女弹琴用的,客人在雅间用膳时,还可以点人进来弹琴或者唱曲。
沈世伦见此眯眯眼睛,聚德楼要不要也学习一下,附庸风雅一番?
不过聚德楼现在还是太小了,雅间没有春风楼宽敞,这样的设置估计要等聚德楼扩建后再做打算。
上楼前,沈世伦将春风楼的招牌菜看了一遍,点了五六道菜,并没有点鱼,长公主对鱼的要求比较高,哪怕这里的厨子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做得也不一定和长公主的口味。
进屋后,长公主解开斗篷,放在屏风上,四处看了一眼,道:“比你的聚德楼好多了。”
沈世伦:“……”扎心了。
“殿下,也不能这么说,春风楼经营多年,聚德楼这才开张多久,再给我几年,一定可以赶上,不,一定能超越春风楼,”沈世伦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长公主不予置否,能在短短时间内把聚德楼经营得绘声绘色,沈世伦的能力自是不用怀疑,但……长公主眉毛一挑,戏谑道:“某人不是说只想貌美如花吗?”
沈世伦胸膛一挺,理直气壮道:“我现在难道不貌美如花吗?”
虽说赚了很多钱,沈世伦还是咸鱼心态,一丝奋斗的念头都没有。
若不是意识到沈父不可能一直给他钱花,沈世伦也不会去经营聚德楼,能躺着花钱,谁愿意站起来去赚钱。
长公主闻言一噎,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询问到底,她并非一定要探究沈世伦的心思。
等菜上齐,沈世伦已经很饿了,他陪着长公主逛街,总觉得比他跑步还累,消耗了大量精力,需要补充。
用完膳,两人在雅间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打算离开,沈世伦替她系上斗篷,问道:“一会儿要回府吗?”
长公主点头又摇头,“先回府,然后进宫。”
她的生辰临近,当了这么久的甩手掌柜,总要看看内务府这差办得满不满意。
目送长公主离开,沈世伦回了聚德楼,不出意外,朱士应还在。
二楼雅间,两人相对而坐。
沉默许久,朱士应率先开口道:“听闻公主府有个颇受长公主宠爱的沈公子,便是安林兄?”
沈世伦点头,“正是,沈安林是我为了掩饰身份起的化名,我本名是沈世伦。”
“简直是……太厉害了,”朱士应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赞赏佩服的表情,凑到他面前,问道:“安林……世伦兄,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得到殿下的青睐的?我曾见过殿下几次,殿下虽看似亲近,实际很难接触,世伦兄,你可是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沈世伦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一愣,随后暗自松了口气,又恢复往日的神情,眉头一挑,“这种事自然是要保密的,我能告诉你?”
朱士应眼皮一耷拉,苦着脸道:“世伦兄不要这样嘛,我们可是好朋友,我以后能不能骗到个娘子就看你的了。”
骗?
沈世伦眉心一跳,没好气道:“家传秘法,概不外传。”
朱士应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嘴里嘟囔道:“小气!”
沈世伦低头饮酒,恍若未闻。
朱士应气得连干三杯酒,随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也不埋怨了,主动帮沈世伦满上酒,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沈世伦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试探道:“你有何事?”
朱士应嘿嘿一笑,“世伦兄,我们是不是朋友?”
沈世伦面无表情,“不是,”一般这么问都没有好事。
朱士应一噎,然后无视沈世伦的话,继续道:“朋友有难,你是不是应该鼎力相助?”
“……有话直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如果我看上哪个姑娘,你要负责帮我搞定她,”沈世伦连长公主这种地狱难度的人都能搞定,朱士应对他很是有信心。
沈世伦很想告诉他,他也是第一次追女人,还在摸索中,而且他并没有搞定长公主。
只是看到朱士应一副期待的样子,他将喉咙的话咽回去,点头道:“好!”
反正他脑中有无数网友们的经验之谈,应该能帮到他……吧。
而且朱士应现在还是小孩子心性,对情爱一窍不通,等他开窍估计还早,到那时沈世伦或许已经积累了很多经验了,也能理直气壮一些。
朱士应并不知沈世伦的心思,见他答应下来,只觉自己的媳妇稳了,心里高兴,又多了几杯酒。
因为沈世伦酒量不佳,朱士应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想喝酒时就自己闷头干,不会再劝沈世伦喝。
沈世伦的心情也不错,多了几杯,但不至于喝醉,他不喜欢喝醉的感觉,轻易不会让自己喝醉。
五月初三
今日是长公主的生辰,一大早,厨房的人便开始忙活关于午膳的事宜,毕竟是府里的主子们第一次聚在一起用膳,若是因为疏忽把事情办砸就不好了。
长秋殿
翠沫正指挥人将圆桌摆放在西偏殿,长公主自是不会让所有人在寝殿用膳,正殿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只有偏殿最合适。
临近用午膳,沈世伦刚走出玉笙居,就看到冯思任三人正站在门口,其中康行令和朱平凌两人身后的小太监手中都抱着一个盒子,想必是送给长公主的礼物。
沈世伦一愣,“三位这是?”
康行令笑道:“我等正准备寻沈兄一同去长秋殿。”
他们谁去早去晚似乎都不太好,还不如一起去。
沈世伦了然,点头道:“好,那我们走吧。”
然后公主府众人,就看到难得一见的场面,四位公子竟然聚在一起,他们皆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走在一起光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四个人商量好的,没一个人的穿着是一样的,皆是不同的颜色,每人的气质各不相同,更是给人一种视觉上的盛宴。
走到长秋殿,丫鬟早得了长公主的命令,带沈世伦几人先去西偏殿等候。
沈世伦虽来长秋殿多次,但来这西偏殿还是第一次,他一般都是直接穿过正殿去长公主的寝殿。
沈世伦等人入座后,没一会儿,长公主便走进来,沈世伦抬眼一看,她和平日里的装扮一般无二,也就是在衣裙外又加了一层轻纱,长发乖顺地束在身后,仅用发带系着,都不曾佩戴任何首饰。
还真是敷衍啊!
沈世伦四人躬身行礼,“见过殿下。”
长公主一进来余光就落在沈世伦身上,自是发现了他刚才打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勾勾唇,然后走过去坐下,道:“免礼,都坐吧。”
“谢殿下,”沈世伦走到长公主左手边坐下,冯思任坐在她右手边,因为朱平凌不喜沈世伦,便挨着冯思任坐,沈世伦身边自然就是康行令了。
没有经过任何协商,仅一瞬的功夫他们便这般决定了。
待他们全部就座,午膳便开始上了,一道道菜摆上来,其中一道红烧鱼很自然地摆在长公主面前,最中间放了一道汤,几人身后皆站着丫鬟,是伺候长公主等人用膳的。
食不言寝不语,众人皆没有说话,随着长公主动筷,沈世伦几人才纷纷开始用膳,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在灵峰苑那三个月的礼仪不是白学的。
沈世伦夹了一块鱼肉,熟练地将鱼刺挑出,然后手腕一转,下意识地便打算递给长公主,送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这不是他们两人用膳的时候,脸色微变,迅速地把手收回来,将鱼肉送到自己嘴里。
长公主抿了抿嘴角:“……”
以往她和沈世伦用膳,一直都是他帮她挑鱼刺,这就让她养成了只要沈世伦在,她便不用自己动手的习惯,这道红烧鱼上桌后,她还不曾尝过一口。
本来看到沈世伦夹了块鱼肉,她还很高兴,结果他却自己吃了,长公主眼神沉了沉,莫名觉得其他几人有些碍眼,一起用膳什么的,有这一次就够了。
其他三人没一个人在认真用膳,眼神或多或少都会落在沈世伦和长公主身上,刚才沈世伦那别扭的动作,根本没逃过他们的眼睛,一时间三人心思各异,面上却是未曾透露半分。
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府里几位主子第一次,也有可能是唯一一次一起用的午膳就这么结束了。
用完膳,丫鬟们把碗碟收拾下去,沈世伦几人随着长公主走到一旁坐下,刚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沈世伦就注意到其他三人的目光。
稍微一思索,他就明白他们的意思了,饭吃完了,该到送生辰礼的时候了,他们这是等着他先送呢。
说实话,今日是沈世伦对自己得宠感受最深的一次,嗯,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沈世伦看了小顺子一眼,小顺子马上走上前来,打开他捧了许久的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发钗,这支发钗通体银白色,上面刻有光滑的纹路,纹路皆有用金丝描绘,除此之外,在发钗的顶端还镶有一只蝴蝶,很有神韵,总感觉下一刻它便要飞走似的。
沈世伦起身,取出蝴蝶钗,将其送给长公主,笑道:“小生愚钝,想不出什么新奇的礼物,便只能送些俗物给殿下了。”
这支蝴蝶钗是沈世伦在多宝阁买下的,他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和长公主很配,便把它当做第一份礼物送给她。
长公主接过蝴蝶钗,眼光微闪,前段时间沈世伦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她问过一次,他只回了句在准备礼物,便不再多说什么,长公主可不认为他就准备这么个发钗,这人惯会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总觉得这次也不会例外。
这般想着,面上长公主还是给足了沈世伦面子,微笑道:“这蝴蝶钗挺好看的,你有心了。”
沈世伦道谢后,拱手退下,然后是冯思任,他一站起来,或许是练武的缘故,便给人几分压迫感,说道:“小生除了一把力气,也没别的本事,今日小生便为殿下打一套拳,庆殿下生辰。”
见长公主颔首,他多走几步,来到一处还算宽敞的地方,开始打拳。
这套拳实用性不强,招式打出去没有太大的威力,但胜在华丽好看,很有观赏性。
沈世伦早就知道冯思任打算打拳,对此一点也不例外,到时没想到拳法也能打得这般赏心悦目,想起自己的养生拳,沈世伦心情有些不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的养生拳不仅软绵绵的,速度还很慢,估计没人有兴趣看它。
冯思任打完一套拳,气息依旧绵长,沈世伦见此,思绪忍不住跑远,要不让长公主也学学?或许有助于锻炼肺活量……
这般想着,沈世伦下意识地看向长公主,也不知长公主是不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眸光流转,隐晦地嗔了他一眼。
沈世伦勾唇,收回视线,抬手和康行令两人一起鼓掌,也算是给冯思任面子。
长公主也象征性地夸了两句,冯思任便坐回原位,下一个是康行令,他接过小太监手中的卷轴,展开一看,上面写有两行字:“心存华文以穆清兮,盖钟灵而毓秀。”
康行令拱手,他是众人中年龄最小的,面容还有些稚嫩,似乎面对长公主有些紧张,抿嘴道:“这是小生送给殿下的生辰礼,愿殿下心存华文以穆清兮,盖钟灵而毓秀。”
这是一句生辰祝福语,沈世伦也知道,不过重点不是这句话,而是康行令写得这副字,沈世伦练了半年的字了,多少有些鉴赏能力了。
康行令的字是真的好,虽没有笔走龙蛇的大气,却是有着他本身独有的特点,让人忍不住赞叹。
长公主看到也是眼睛一亮,微微颔首,“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书法,不错,很不错,”听语气就知道很满意
长公主比康行令大了五岁,这一句“小小年纪”倒是也没什么不对。
康行令闻言,脸上疑似泛起一丝红晕,谢过长公主后,便马上回了自己的座位,似乎是太急了,还差点摔倒。
众人见之,会心一笑,都以为他太紧张了。
最后便到了朱平凌,他现在和沈世伦之前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身上一点胭脂味都没有,倒是和最开始进灵峰苑的时候一般无二,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沈世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他也知道长公主不喜欢那些。
朱平凌现在心情很不好,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镯,色泽亮丽,一看就价值不菲。
本来这算是一份还不错的礼物,可沈世伦从一开始就定为“俗物”,让朱平凌也不好吹嘘什么,长公主对朱平凌没什么好印象,表情淡淡地收下了礼物,连句表面的夸赞都没有,对比之前三人,可见差距。
朱平凌将这等结果全都归结到沈世伦身上,一时间,他对沈世伦的怨恨更深了。
送完礼物,长公主适当露出困乏的神态,沈世伦四人自然很有眼力劲儿,纷纷起身告辞。
离开长秋殿,朱平凌的面色瞬间冷下来,冷哼道:“沈兄这般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沈世伦扭头看他,“朱兄此言何意?”
“你少给我装蒜,若不是你,殿下又怎会看不上我的翡翠镯?”
沈世伦这才了然,也不惯着他的臭毛病,冷声道:“殿下为何不喜,朱兄应该从自身找原因,莫要胡乱攀咬。”
“你……”见沈世伦暗讽自己是狗,朱平凌气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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