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事情是朱平凌先挑起的, 但他压根说不过沈世伦, 把自己气得不行却无计可施, 康行令和冯思任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作壁上观, 最后四人不欢而散。

    沈世伦回了玉笙居,因为晚上要进宫, 他在玉笙居待了不过一个多时辰, 便又来了长秋殿。

    长公主正在和棋谱下棋, 因为唯一一个有胆子和她下棋的翠沫被她虐得次数太多, 罢工了。

    见沈世伦进来, 长公主只瞥了他一眼,便继续研究棋谱, 嘴里说道:“你这几日又是避嫌又是百般遮掩的, 可结果如何?”很显然长公主知道他和朱平凌起冲突的事情,也是,离长秋殿那么近, 她想不知道都难。

    沈世伦走到她对面坐下, 拿起几枚黑子把玩, “若非我这几日谨言慎行,待今日之事传出去, 旁人只会道我恃宠而骄,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惹得众怒。”

    他从来不怕旁人的嫉妒,可他决不能处在劣势, 占据大义才是他的目的。

    长公主冷哼,“你难道不知在府外已经有你恃宠而骄的传闻了?”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知道长公主有个很宠爱的面首,对其言听计从,宠得不行。

    沈世伦轻笑,“殿下都说是传闻了,只要没有事实依据,它便只能是传闻,”哪怕传得再厉害,也不会有人敢拿这个指责他。

    说着,沈世伦随意将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啪!

    刚放下,就被长公主打了下手背,不悦道:“莫要添乱。”

    沈世伦抿嘴,起身走到她身边,揽住长公主的腰肢,稍微用力二人便躺在榻上,他低头在长公主嘴唇上亲了亲,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有我在,那棋谱不看也罢,”说完便又缠上去。

    长公主已经习惯沈世伦时不时和一些没必要的东西争宠的幼稚行为,微恼地嗔了他一眼,便沉浸在两人的亲热中。

    沈世伦对长公主的衣服越发地了解,不用看仅凭触摸,便能熟练地将长公主的衣衫褪下,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长公主便只剩下里面的中衣。

    长公主握住沈世伦的手,冲他摇头,这会儿可不能胡闹,一会儿还要进宫呢。

    沈世伦吻了吻她的眉心,凑到她耳边轻笑道:“反正一会儿也要更衣,省得脱了,如果殿下想,也可以脱我的,”说着,沈世伦一个用力,他和长公主便翻了个身,变成长公主压在他身上,她的手被沈世伦拉着放在腰带处。

    长公主有些意动,每次沈世伦脱她衣服都特别兴奋,她确实想试试,但还没有下定决心。

    沈世伦察觉到她的迟疑,低声说了句“殿下尽管随意”便再次吻住她的唇,熟练地勾住她的舌尖,手掌在她腰间轻柔地抚摸。

    长公主因为想着事,脑中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想着沈世伦之前的动作,有样学样,在他身上胡乱地抚摸,竟是被她误打误撞解开了腰带,没了腰带的束缚,长袍凌乱地散开,就连中衣也因为长公主的不熟练,扯开一些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

    长公主勾唇,眼中染上几分得意,也没那么难嘛,一时来了兴趣,竟是调皮地亲吻沈世伦的胸膛,手指在一侧轻柔地抚摸。

    沈世伦只觉一股电流划过,身体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眼尾染上一丝情yu,没心思再让长公主玩游戏,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稍微用力便将中衣解开,埋首下去……

    一个时辰后,到了该进宫的时间,沈世伦的头发在小顺子的帮助下,终于绞干了,换上早已备好月白色锦衣,上面绣有竹叶花纹,长发用碧玉簪束起,他成功完成从衣冠禽兽到温润君子的转变。

    这时长公主也换好衣服走出来,今日是她的生辰,衣服要华丽很多,上面满是用金丝绣出的团纹,衣摆拖地,高贵而优雅。

    看到沈世伦,长公主顿时沉下脸,一脸不悦。

    沈世伦摸摸鼻子,自知理亏,是他闹过了,害得两人都重新沐浴一次,这才将时间搞得这么紧张。

    干咳两声,走过去握住长公主的手,低声道:“时间快到了,我们先进宫,剩下的回府再说?”

    长公主冷哼,“还不是因为你,”虽说最后那把火烧起来,她也脱不了干系,但长公主怎么可能承认,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沈世伦的错。

    到上了马车,长公主的脸色都没有缓和,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世伦。

    长公主的衣服和发髻不能乱,沈世伦没办法抱她,只得在一旁不停地哄她,连连承诺以后不会了,直到快到皇宫时,长公主才不那么生气,愿意拿正眼看他了。

    沈世伦一喜,“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注意分寸。”

    长公主抿嘴,道:“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这次生辰宴,因为只有几个亲近的人,就不必像以往那样把地点放在御花园,应太后要求,他们会在静安宫帮长公主过生辰。

    长公主和沈世伦进宫后,直奔静安宫,这是她第一次带沈世伦进宫,静安宫的宫人也都是第一次见沈世伦,眼中皆闪过一丝异样。

    怪不得得殿下如此宠爱,这相貌未免太出色了。

    走进静安宫,乾兴帝和皇后还没到,长公主带沈世伦给太后行礼,太后叫起,目光落在沈世伦身上,道:“你就是沈世伦?”

    沈世伦拱手,恭声道:“回太后的话,小生正是。”

    看着沈世伦太过出色的相貌,太后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她女儿难不成是贪图人家的美色?说实话,太后还真没见过长相这么出色的男子,瞧瞧那皮肤,简直比女人的都好。

    “小沈啊,你是不是有独特的护肤方法?”太后越发地羡慕,没忍住问了出来。

    长公主闻言眉心一跳,她就知道,她就不能期待太后能着调,哪有刚见面就问一个男子怎么护肤的。

    沈世伦也是一愣,随后马上意识到这是讨好太后的机会,连忙说道:“太后真是慧眼识炬,小生之前的皮肤并没有这般好,但自从从古书上得到护肤之法后,才变成如此的。”

    沈世伦创业前推销过化妆品,为了说服客人买产品,他曾经仔细了解过护肤的原理和过程,一些天然的护肤方法他也知道不少。

    太后本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还真有,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是什么。

    沈世伦便说道:“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护肤也是此理,在清早的护肤效果最佳,太后可命人用黄柏皮、木梨根,研末后加枣仁一起捣成泥浆,每日用它来盥洗,不出一月便会有效果。”

    太后见沈世伦说得详细,心里便信了几分,命嬷嬷记下,决定从今以后她便用那泥浆盥洗。

    长公主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地听沈世伦忽悠太后,他有没有护肤她会不知道?不过对于沈世伦说的护肤之法,她却是有几分相信的,他知道轻重,假的方法肯定不会说。

    不过,他有护肤的方法竟然没告诉她?长公主眼神泛过一丝冷光,很好,等回府饶不了他。

    沈世伦后背一冷,下意识地看向长公主,见她面上并无异常,只当自己想多了,转身继续逗太后开心。

    沈世伦说话幽默,又懂得怎么逗太后开心,最重要的是,太后偶尔抽风,冒出几句不着调的话,沈世伦都能捧场地接下,可比她那一双不给面子的儿女好多了。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太后看沈世伦越来越顺眼,问了他很多事情,在得知他生母早逝,生父只知道做生意,将他扔给继母照顾后,太后很是心疼,怜惜道:“乖孩子,难为你了,”然后看向长公主,道:“宜昌,世伦小小年纪便跟了你,这孩子不仅优秀还孝顺,你以后可不要欺负了他。”

    呵呵!

    长公主面无表情,太后怕是忘了谁才是她亲生的。

    这时,乾兴帝携皇后走进来,沈世伦连忙起身,行礼道:“小生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乾兴帝早就听闻沈世伦有一副极其出色的面貌,今日一见若真如此,抬手道:“不必多礼。”

    皇后紧紧地跟在乾兴帝身边,皇后比乾兴帝还小一岁,年方十四,还不曾及笄,再加上被娇养着长大,性子天真懵懂,进宫后身边都是些陌生的人,只有乾兴帝因为是太傅的弟子,她熟悉一些,所以她很依赖乾兴帝。

    沈世伦不经意间看了皇后一眼,嗯,是个鹅蛋脸的小娃娃,五官还未长开,但已颇有姿色,毕竟是皇后,怎么可能长得不好看。

    在沈世伦看来,乾兴帝也不大,他这个年纪在前世还在上中学,不过乾兴帝亲政一年有余,自有一番威严,让人不自觉忽略他的年龄。

    见礼后,众人再次落座,太后和乾兴帝坐在榻上,长公主几人坐在下首。

    乾兴帝看向沈世伦,说道:“沈公子提出的雕版印刷术,为我朝今后节省了大量的财力,造福万民,理当赏赐。”

    沈世伦连忙推辞道:“皇上谬赞了,小生只是平日里杂书看多了,这都是前人提出的,小生不敢居功。”

    乾兴帝闻言,笑道:“朕早听闻沈公子淡泊名利,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既然这样,朕便赏你黄金千两,莫要再拒绝,朕知你不缺钱,但该赏的不能少。”

    沈世伦起身谢恩,刚坐下,皇后看过来,好奇道:“方才进来时听到母后的笑声,可是有什么趣事,让儿臣也听听?”

    提起此事,太后面上又露出了笑容,得意地将沈世伦的护肤之法说出来,还补充道:“世伦他孝顺,特意向哀家进献了这护肤之法,”半句不提自己主动询问的事。

    沈世伦含笑听着,仿佛确实如此。

    女人对护肤养颜的执着是难以理解的,皇后年方十四,都还不曾发育完全,一听太后说护肤之法,还是眼睛一亮,缠着太后追问。

    太后就喜欢这样的捧哏,也不嫌麻烦,跟皇后说了一遍,听完,皇后看向沈世伦,道:“本宫常听皇上夸赞沈公子博学,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感受到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目光,沈世伦难得有一丝心虚,他擅长的都是些奇淫巧技,真算不上博学,相反,或许前世学得太多了,来到这里后,沈世伦一点也提不起读书的兴趣。

    怕长公主公然拆台,沈世伦说道:“皇上谬赞了,小生当不得‘博学’二字。”

    皇后却是以为沈世伦谦虚,对他更是多了几分赞赏。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到了该用晚膳的时间。

    御膳房做的御膳可比公主府丰盛多了,再加上古人一直把晚膳当作正餐,准备得格外隆重。

    宫里的御膳不仅要好吃,还要好看,沈世伦看着一道道被摆出各种各样的形状的御膳,暗自腹诽,果然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御厨做不到的。

    宫里规矩森严,哪怕太后性格跳脱,但一些宫规还是要遵守的,于是,沈世伦又用了一顿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膳食。

    用完膳,乾兴帝和长公主谈起了国事,提及这段时间朝堂上发生的要事。

    长公主先是夸赞乾兴帝处理得当,处理政务越发熟练了,然后提醒他莫要把左相逼得太狠,要慢慢来,避免对方狗急跳墙。

    沈世伦则和太后,皇后两人继续讨论护肤的事情,沈世伦强调平日的保养很重要,要养成良好的习惯,不能等皮肤干燥了才想起来护理,要长久地坚持下去。

    沈世伦说得一套套,听得太后和皇后一愣一愣的,到最后,两人皆要求沈世伦写下来,她们记不住这么多。

    ……

    在宫里待了两个多时辰,沈世伦和长公主才离开皇宫,对于这次皇宫之行,沈世伦很满意,他成功在太后那里刷了一波好感,还附赠了小皇后一枚。

    至于乾兴帝,沈世伦觉得他小小年纪,便颇有城府,深谙帝王之术,确实不简单,不过沈世伦发现,他似乎很依恋长公主,貌似是个……姐控。

    回到公主府,沈世伦自然而然地跟着长公主回到长秋殿。

    刚进寝殿,长公主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晚你挺开心啊!”

    沈世伦心里一咯噔,故作疑惑道:“今日是殿下生辰,我自是开心。”

    长公主嘴角勾起,眼底却是带着不善,道:“用护肤之法讨好母后,挺聪明啊,本宫怎么不知道你知道这么多?”

    一听这话,沈世伦便知长公主在生什么气,连忙笑道:“殿下天生丽质,肌肤好得不能再好了,岂会需要护肤,旁人怕是绞尽脑汁护理皮肤也比不上殿下。”

    长公主冷哼,“少来这套,你就会说好话,本宫需不需要用不着你说,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沈世伦见糊弄不过去,头疼得蹙眉,试探道:“罚我为殿下暖床?”

    长公主气笑了,“这是罚你呢,还是赏你呢?”

    到了这时候,还想占便宜,真真是无赖至极,长公主打定主意要给沈世伦一个教训。

    沈世伦垂头丧气,问道:“那殿下打算如何惩罚?”

    “简单,”长公主随手拿起之前没看完的围棋棋谱,道:“把它抄一遍就好。”

    沈世伦瞪大眼睛,这本棋谱都有大拇指那么厚了,抄完它,他怕是几天都不用休息了,他小心翼翼道:“殿下,能不能减轻一下,抄一半如何?”

    “可以,”长公主答应得很是干脆。

    沈世伦:“……”

    靠,被骗了!

    估计长公主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全抄完,看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可能只是想象征性地让他抄,结果他傻乎乎地主动要求抄一半,我去,蠢死他算了。

    长公主难得见沈世伦吃瘪,心里很是痛快,眼底带着笑意,道:“本宫去更衣就寝,你何时抄完何时休息。”

    “是,殿下,”沈世伦瘪瘪嘴,有气无力地答应道。

    公主府的丫鬟特别勤快,已经将墨磨好了。

    沈世伦老老实实地走到隔间的书桌后坐下,看着棋谱的封面,这本棋谱是一个名叫王黎的人撰写的。

    王黎?我记住你了,沈世伦咬牙切齿,他上学时都不曾被罚过抄写,结果来了这里,竟然被罚抄棋谱,长公主的惩罚真是够奇葩的。

    翠沫进内间伺候长公主沐浴更衣了,此时隔间只有沈世伦和门口的两个丫鬟,见沈世伦看过来,她们特别尽职地问道:“沈公子有何吩咐?”

    沈世伦连忙摇头,“没有,”他就是随便看看。

    晚痛不如早痛,反正必须要抄,还不如早抄完早完事。

    沈世伦收敛心神,将纸张摊平,用毛笔沾早已磨好的墨,开始写第一个字。

    棋谱不光有字还有图,沈世伦不知道长公主是只让他抄字还是全都抄,但他有轻微强迫症,既然开始抄了,自是要完全一致。

    半个时辰后,沈世伦恨不得打死自己,狗屁强迫症,少费点功夫不香吗?自己给自己挖坑也是没谁了。

    沈世伦越往后抄,他越发现棋谱上的字其实并不是太多,大多都是图画,也就是棋盘。

    沈世伦已经画了好几个横竖线条组成的棋盘了,他都要画吐了,如果是不同的画也就罢了,可棋盘是一样的,不一样的只是棋子的摆放位置。

    画到最后,沈世伦有些恍惚,他总觉得自己画的直线越来越不直了。

    不行!

    沈世伦咬牙,为了他的眼睛,他也不能再画下去了,抬眼看了眼内间,蜡烛还不曾吹灭,看来长公主还没有就寝。

    挠了挠头,沈世伦不停思索他应该如何让长公主收回对他的惩罚呢,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丝毫头绪,这时候小顺子走进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说道:“公子,您忘了给殿下的礼物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沈世伦还没有来跟他要这个盒子,小顺子便猜测沈世伦可能忘了它,这才进来提醒他。

    沈世伦暗骂卧槽,他竟然把这个忘了,这可是他送给长公主的第二份礼物啊,从小顺子接过盒子,挥手让他退下去,他自己则起身走进内间。

    长公主正靠坐在床上看话本,看到沈世伦进来,问道:“你棋谱抄完了?”

    沈世伦脸色一僵,讪笑两声,“殿下,我能不能用别的东西抵消惩罚?”

    长公主挑眉,“那得看你拿出的东西份量重不重了。”

    沈世伦从袖中取出那个盒子,递给长公主,同时道:“这是我送给殿下的第二个生辰礼。”

    长公主接过去,面色平淡,“音乐盒?这个本宫早就……”

    音乐盒被打开,长公主声音一顿,怔怔地看着里面转动的小人,都忽略了音乐的存在。

    良久,长公主才问道:“怎么弄得?”

    “这个木偶是我雕刻的,然后请西洋店的师傅帮我把它安上去。”

    音乐盒原本的小人替换成了木偶,这木偶的样子便是长公主。

    音乐盒刚一打开,长公主便看到一个和她八分相似的小人在转动,小人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巧笑嫣然,一圈圈,不知疲倦地转动,每次和它对视,都能看到它那满是笑意的眼神。

    长公主扭头看向沈世伦,眼神莫名,“你是何时学会雕刻木偶的?”

    沈世伦闻言心中暗喜,觉得自己的抄书应该可以免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说道:“学了有半年了,殿下看到的这个是最成功的一个,我失败的更多,可能有上千个。”

    “雕得都是本宫?”

    “当然,殿下我都没雕好,怎么可能雕别的……殿下,我那惩罚是不是可以……”

    “不行!”

    “啊,啊?”沈世伦不敢置信地看向长公主,他都送了一份这么用心的礼物了,怎么还不行?

    长公主冷哼,“拿本宫当实验,还想本宫夸你不成,继续去抄,抄不完不准歇息。”

    “……哦,”沈世伦站起身,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长公主低头看向还在转动的小人,静静地听着音乐盒放出的声音,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这家伙……

    听了一遍又一遍的音乐,还是翠沫提醒时间太晚了,长公主这才盖住音乐盒,将其放在枕边,然后闭上眼睛就寝。

    至于沈世伦,正在苦逼地画格子,这个时候他无比想念前世复写纸的存在,为什么这个时代没有复写纸呢,这么有用的东西竟然没有,差评,穿越体验感极差!

    沈世伦一边埋怨,一边继续画格子,时间渐渐地流逝,除了守夜的丫鬟,就只有他还在痛苦地熬夜,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才抄了十分之一不到,都怪这可恶的棋盘格子。

    次日,卯时正

    长公主醒来,翠沫早就候在一旁,听到动静,马上进来伺候。

    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音乐盒,长公主问道:“他呢?”

    “还在抄书,”翠沫比长公主早醒了两刻钟,透过隔间的窗户便看到沈世伦眉头紧锁,拿着镇尺正在画什么,神情萎靡,显然是熬夜所致。

    长公主起身下床,走到一旁盥洗,盆里并非是以往的清水,而是用沈世伦所说的护肤之法弄成的泥浆,显然不仅太后打算每日用此法盥洗,长公主也是这般想的。

    盥洗完,长公主穿着蜜荷色中衣,仅在外面套了件薄荷绿纱衣便走了出去。

    如今进入五月,气温开始慢慢热了起来,但清晨的寒气还是有些冷,翠沫有意让长公主再加一件,还没来得及说,长公主便已经走出去。

    翠沫只得跟在后面,所幸寝殿内的门窗皆关闭,寒气进不来,倒是没有那般冷。

    长公主走进隔间,一眼便看到沈世伦还在埋头苦抄,看着一旁棋谱翻的页数,大概抄了一半了,她忍不住蹙眉,没想到会这么耗费时间,她本来只是打算折腾沈世伦几个时辰,心想不过晚睡几个时辰,白日再补觉便是,可没想到沈世伦一夜未睡,却还只是抄了一半。

    沈世伦其实察觉到长公主进来了,但他现在没有精力注意旁的事情,一夜未睡,他一开始各种痛苦,总感觉杀了他也抄不完,后来还是麻木地一点点抄下去,到现在,沈世伦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抄完,然后睡他个三天三夜。

    虽然前世在创业初期,几宿几宿地不睡觉都是常事,可那不一样,那时候他是在为自己奋斗,精神是兴奋的,现在呢,他是被罚抄书,并非他心甘情愿,于是,这一夜,就成了沈世伦有史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长公主见他抄得认真,心生不忍,开口道:“你先去歇息,等醒来再抄也不迟。”

    沈世伦脑子嗡嗡的,勉强还有思考能力,闻言哑声道:“多谢殿下,我可以抄完再歇息,”他怕他休息以后就抄不下去了,还是一鼓作气抄完比较好。

    长公主皱眉,却看不到他的表情,沈世伦哪怕和长公主说话,也不曾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本是十分失礼的行为,长公主却是没心思和他计较这些,让翠沫去给他倒杯茶润润喉咙,刚才他那声音很干哑,怕是一夜滴水未沾。

    明明是她罚他抄书,可现在长公主都主动让他停,他都不停,还真是固执。

    其实长公主若是直说不用他抄了,沈世伦绝对立马放下毛笔,不再折磨自己,可长公主说的是让他歇会再接着抄,沈世伦心想反正都是痛苦,还不如一次痛完。

    这也是沈世伦现在脑子不灵光,长公主现在明显已经心软了,剩下的那一半他说说好话,有很大可能可以赖掉,只可惜沈世伦没想到这一层。

    片刻后,长公主用早膳,沈世伦一如既往地没有动静,连那盏特意为他泡的君山银针,他也丝毫未动,似乎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毛笔。

    长公主见他这样,也没有心思用膳,胡乱用了一些,便让人撤下去,同时让厨房备着膳,等沈世伦抄完后能及时用膳。

    只是长公主没想到,沈世伦剩下的那些还是抄了很长时间,一直抄到了下午,连午膳也错过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沈世伦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抄完了,他的手指有些僵硬,还是用左手帮忙才把毛笔拿出来,然后将抄好的纸张摆弄整齐,起身去交给长公主。

    可能是他坐的时间太长了,刚起身,身体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他及时扶住了书桌,才勉强撑住身体。

    沈世伦晃晃脑袋,缓了好一会儿,才能正常站起来,他马上跺跺脚,等那股麻劲儿过去,他才走出隔间。

    此时,长公主正斜靠在榻上,手中的书良久不曾翻过一页,见沈世伦出来,顿时坐直身子,问道:“饿了吗,要不要用膳?”

    沈世伦打个哈欠,将手中的一沓纸放在长公主面前的矮桌上,摇头道:“殿下,我已经抄完了,想先回去歇息,如果有什么问题,可否等我醒来您再指正?”

    长公主怔了下,点头,“好。”

    沈世伦拱手告退,刚转身又打了个哈欠,他现在精神一放松,困意便压不住了,一股脑地全涌上来,他很怀疑自己会在路上睡着,走出寝殿,小顺子和吴毅都在正殿外候着。

    沈世伦眼睛一亮,招手让吴毅过来,道:“吴毅,我实在太困了,你把我背回去……嗯,不用走太快,”这样他也能睡得舒服些。

    吴毅向来寡言,也不多问,听命地背起沈世伦回玉笙居。

    寝殿内

    长公主看着桌上的那一沓纸,沈世伦的字迹清晰可见,半年多的练习,他的字迹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稚嫩了,只是她现在无心欣赏,眼神涣散,低声道:“他这是……生本宫的气了?”

    翠沫闻言一愣,却是不知如何接话,沈世伦昨晚还千方百计地耍赖,不想抄书,今日却是连膳食都没时间用,一心抄书,这前后转变如此之大,难保不是对长公主心生怨气。

    长公主轻嗤道:“这里便能歇息,他偏偏要回玉笙居,他这是想给本宫脸色看?”

    长公主心情很不好,昨日他明知要进宫,还一心缠着她胡闹,她不过是略施惩戒,让他抄书,他便这般,是她平日里太宠他了,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他不曾用膳,她又何尝有心情,本想等一会儿他们一起用,然后告诉他那个音乐盒她其实很喜欢,她知道他肯定会很得意,但之前的事情已经惩罚过他了,那便让他得意一些又何妨。

    可现在……

    长公主沉着脸,一甩袖走进内间,不再看一眼那桌上的东西。

    翠沫见此,心里着急,却是无计可施,难免对沈世伦有些不满,他如今的地位都是公主给的,不过是罚抄书,便敢向公主甩脸色,太不知好歹了!

    而沈世伦此时却对长秋殿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一回玉笙居,便蒙头大睡。

    若让他知道长公主如此误会他,肯定会直呼冤枉,他何曾对长公主不满?

    从一开始,沈世伦便知道长公主这是在出气,他自然要配合,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这棋谱这么难抄。

    抄了那么长时间的棋谱,还能指望沈世伦的脑袋有多灵光?再加上他整个人困得难受,所以长公主的异样他是半点都不曾发现。

    至于回玉笙居,人在意识不太清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寻找自己最亲近的人或物,他在长秋殿留宿的次数虽然不少,可在沈世伦心里,玉笙居才是他的住处,要休息自然要回玉笙居。

    在沈世伦看来不过是很正常的行为,却没想到长公主会误会至此。

    沈世伦这一睡可厉害了,一直到第二日上午才醒,睡了有七八个时辰,刷新了他过往的所有记录,他曾经有次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最后补觉也不过睡了十个小时。

    沈世伦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饿,太饿了!

    小顺子知道沈世伦昨日一天没吃东西,早就让厨房备着呢,沈世伦一醒,他便连忙让人通知厨房将膳食送过来,等沈世伦盥洗结束,桌上已经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不饿的人看到都会被勾起食欲,何况沈世伦这个饿极了的人。

    沈世伦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干得不错,”能及时为主子分忧才是尽职的奴才。

    小顺子面上带笑,谢过沈世伦的夸赏。

    因为饿了太久,沈世伦不敢吃太多,勉强压下饥饿的感觉后,他便放下竹筷,然后吩咐小顺子,两个时辰后让厨房再送膳过来。

    吃好了也睡饱了,沈世伦的精神总算恢复一些,走到院子里打了一遍养生拳,才回到书房。

    沈世伦先是询问小顺子,长秋殿可曾来人,小顺子摇头,见此他心里一安,看来长公主还是仁慈的,没有挑刺,他记得他抄到后面,那字迹已经不能看了,跟鬼画符似的,棋盘格子也是有的大有的小……

    得知长公主放他过关,沈世伦放心地继续在书房练字,然后用膳。

    今日一天,他一共吃了四顿饭,然后天一黑,便早早地上床睡觉,第二日重复昨日的过程。

    等到第三日,沈世伦才感觉自己完全恢复,想着在屋里闷三天了,便打算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只是让沈世伦奇怪的是,他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对他的态度虽然还是恭恭敬敬的,可看他的眼神却是有些怪怪的。

    在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沈世伦问道:“这两日府上发生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事?”

    小顺子脸色一僵,面带为难,犹豫该不该说。

    沈世伦见此,脸色一沉,“有话直说!”

    小顺子身体一颤,只得说道:“三日前,您下午才从长秋殿出来,而且还是被吴毅背回玉笙居,所以府里对您和殿下……有些猜测。”

    沈世伦的脸色已经黑成一块炭,虽然小顺子说得隐晦,可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他们这是怀疑他被长公主榨干了,连路都不能走了?

    艹,这跟怀疑他不行有什么区别。

    小顺子犹豫一下,又说道:“昨日,殿下在花园偶遇康公子,两人相谈甚欢。”

    沈世伦闻言,顿时没好气道:“这是怀疑我要失宠了?他们也不想想,我要是不行,康行令能行到哪里去。”

    就康行令那小胳膊小腿的,看起来连他都不如好不好。

    沈世伦心里很是恼火,他因为抄书把自己弄得很是狼狈,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因此被人误会不行,特么的,这谁能忍受。

    可是谣言最让人痛恨的一点就是,传播谣言很容易,可辟谣却是相当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不虐哈~

    女主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感情,难免患得患失,多疑了些,至于男主,狗男人太理智了,不激下他,他还以为自己只撩不走心,殊不知两人早就不是之前的见色起意。

    这个不是误会的误会马上就会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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