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距离钓鱼那天, 已经过去了三日, 到今日, 沈世伦已经来了热河行宫将近二十天, 也闷在行宫二十天了, 他现在特别想出去转转。

    但长公主一点也不想,外面太热了, 她有些苦夏, 一热心情就不好, 比起去外面, 她更想待在宫里。

    长公主不想出去, 沈世伦自然也不好单独出宫,只得想想在行宫能玩些什么。

    行宫有很多亭台楼阁, 十分漂亮, 沈世伦看了几眼,也就没兴趣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弄个画舫来玩玩了, 行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水, 又不搞龙舟赛, 就是一条画舫,肯定游得开。

    沈世伦将这个想法告诉长公主, 长公主便吩咐翠沫,“去问问有没有画舫。”

    这里是热河,并非江南,画舫还真不一定有, 最起码长公主不曾见过。

    过了片刻,翠沫回来,道:“公主,宫内倒是有画舫,但因为多年不曾用,难免有所破损,管事太监说,需要几日来修缮。”

    有已经很不错了!

    沈世伦笑道:“无妨,让他们尽快修好即可。”

    三日后

    沈世伦见到了那条有几十年历史的画舫,据说是长公主的皇祖父在位时让人造的,用的是上好的佳楠木,这也是它能保存这么久只是有些地方破损的原因。

    画舫上建有三层的木楼,上面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走进一看,那彩灯上还画着一个个人物,个个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大画师之手。

    不过,沈世伦看到那人物画像却是一怔,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长公主。果不其然长公主面色一沉,冷声道:“将那些灯笼全部摘下,换成新的。”

    也不怪长公主这般发怒,这彩灯上画得皆是妙龄女子,而且这些女子身上都着轻纱,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这画师似乎很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半遮半掩最能激起他们内心的冲动。

    沈世伦暗自腹诽,能挂这样的灯笼,看来长公主的皇祖父并非一般的好色之人,也难怪先帝不曾用过一次这画舫,想必也是看到这些觉得污眼。

    若非行宫内就这一只画舫,想必长公主让人把它拆了的想法都有。

    管事的太监额头满是细汗,他当初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让下面的人赶紧修缮,一完成就请长公主过来一观,本是想邀功,却是不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让人赶紧换灯笼,生怕慢一步惹恼了长公主,他的脑袋就不保了。

    长公主瞥了眼沈世伦,似笑非笑道:“可好看?”

    沈世伦心里一凛,故作疑惑道:“什么好看?”打死也不能承认他看过。

    长公主冷哼一声,也没指望沈世伦承认,警告道:“不该看的别看,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沈世伦向来洁身自好,从不曾让丫鬟近身伺候,也因此长公主对他很是放心,并未因为刚才之事迁怒他。

    这画舫上的灯笼一时半会儿换不完,而且管事太监不敢再马虎,他打算将画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部检查一遍,再去交差。

    长公主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干等,便和沈世伦先回了宜昌宫。

    两人下了会儿五子棋,沈世伦输多赢少,当然那赢的几局也是长公主让他的,而且让得不动声色,他也是在下完棋后才会意识到长公主让棋。

    等五子棋玩厌了,沈世伦提议道:“殿下,我们换个简单的玩法……我们各自抓几枚棋子放在手中,让对方猜棋子的数目,猜得最接近的获胜,输的人要答应一个要求。”

    其实就是猜子,规则很简单,长公主点头同意,两人便开始。

    第一局开始,沈世伦将手放进棋盒中,盲抓了几枚黑子握在手中,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手里有几枚棋子,长公主同样抓了白子。

    根据刚才听到的声音,沈世伦猜的数字是“四”,长公主猜的是“三”。

    最后两个人一起打开手掌,沈世伦的黑子有五枚,长公主的白子也有五枚,这样一来,便是沈世伦赢了。

    长公主将白子放回棋盒,道:“你有何要求?”

    沈世伦勾唇一笑,“殿下不如猜猜看。”

    看到沈世伦这个表情,长公主微蹙眉,他一露出这个样子,准没想好事。

    长公主沉声道:“快说,”她根本不想猜。

    沈世伦却是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好,不如等我想好再说,我们继续。”

    接下来他们又玩了三次,长公主两胜一负,沈世伦赢了便把要求攒起来,总说想到再说,但长公主知道他的坏心眼,所以每当长公主赢了,她的要求便是沈世伦之前那个要求无效。

    因此,两人玩了四局,相当于平局,都不能给对方提要求,但长公主并不在意,相反她的心情很好,可沈世伦却是黑着一张脸,想要继续玩。

    长公主岂能让他如愿,不愿再陪他,正好此时翠沫来报,画舫那边已经弄好。

    此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长公主便决定先用膳,等天黑了再去画舫,一般游画舫皆是在晚上。

    ……

    这次管事太监检查得十分仔细,把之前那位留在画舫的东西全部更换,不会再有污长公主眼睛的东西。

    游画舫,自是越热闹越好,太后年纪大了,不想来凑热闹,皇后却是正爱热闹的年纪,接到长公主的邀请,欣然前往。

    两人都带了不少的宫人,一时间,本来空荡荡的画舫变得热闹起来,管事太监还安排了几位精通琴艺的宫女弹琴,在画舫一楼的墙壁还挂有不少名家的墨宝,这上面不仅有作者的印章,还有不少曾经收藏过此物之人的印章。

    此时,沈世伦陪着长公主站在那儿,欣赏一副书法,那上面盖的印章中有一枚是属于先帝的,显然这是先帝收藏的字,然后收入了行宫库房,现在被管事太监拿出来挂在这里。

    见长公主沉默不语,沈世伦说道:“殿下若是喜欢,不如带回去?”

    长公主回神,摇头道:“不必了……送去母后宫中,”先帝的东西她已经有不少,没必要每一样都要。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书法太差,太后最喜欢欣赏名家的书法,这副字给太后正好。

    翠沫当即命人将其摘下,派人送往太后宫中。

    沈世伦陪着长公主继续走,皇家的收藏果真不少,皆是珍品,这其中更多的是画作,沈世伦那点技术有取巧的嫌疑,和这些画家没得比,他也没那么多精力去学传统的画技,这般看看,欣赏一下便好。

    皇后从未见过画舫,对里面的一切都很好奇,或许也是没有太后在身边,她放开很多,带着宫女跑上跑下,很是欢快,直到这时,她才更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在宫里时,皇后多少还是有些拘束的。

    欣赏一会儿一楼的字画,沈世伦便和长公主上了三楼,走进房间,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夜景,画舫正在前进,三楼的高度已经超过行宫的围墙,他们可以从这里看到热河城内的灯火,再加上行宫美轮美奂的建筑,两者组合在一起,很是美观。

    沈世伦从背后抱住长公主,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轻声道:“好看吗?”

    长公主握住他的手,点头,他总是这样,从未让她失望过。

    沈世伦亲亲她修长的脖子,道:“殿下不肯陪我出宫,我也就只能这样看看宫外的景色了。”

    长公主:“……”莫名听出一股委屈的意味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错觉。

    沈世伦用余光打量长公主,见其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失望地叹气,看来想忽悠长公主出宫任重而道远啊。

    因为是夜晚,再加上他们在三楼,画舫上总是有凉风吹过,并不热,反而偶尔会感到一股凉意。

    翠沫怕长公主着凉,便拿了件斗篷给她披上,随后便退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下沈世伦和长公主两人。

    两人坐在榻上,沈世伦拿出之前看到一半的话本,继续给长公主读,长公主依旧枕在他腿上,视线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耳边围绕着沈世伦低醇的声音,让她的心渐渐变得宁静。

    渐渐地,时间越来越晚,沈世伦将话本读完,长公主坐起来,捂嘴打个哈欠,道:“时间不早了,走吧。”

    刚说完便见沈世伦正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长公主心里一咯噔,心里有些不安,还没等她想明白为什么不安,她便被沈世伦压在身上。

    “皇后还在下面……”长公主心里一紧,连忙阻止他。

    沈世伦和她额头相抵,呼出的气息缠在一起,他偏头吻了吻长公主的耳垂,才道:“翠沫不会让她进来的,”因为他们总会时不时地胡闹,翠沫根本不敢随意放人进来。

    ……

    最后,长公主这一晚还是在画舫过得夜,画舫也有供人休息的房间,长公主之后才知道沈世伦是故意选的那个房间,他本就是早有预谋。

    最倒霉的是翠沫,她在门外守了一夜,她本以为长公主会回宜昌宫过夜,毕竟长公主来热河行宫从不曾在其他地方过夜,结果谁知她等了一夜也不曾等到长公主要离开的消息。

    至于长公主,她当然是想回去的,只是被沈世伦折腾得根本没力气,沐浴都是沈世伦帮她,她早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等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长公主醒来时,沈世伦还不曾醒,他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将她抱在怀里。

    想起昨日他的软磨硬泡,长公主便忍不住一阵火大,她就不该心软,这人惯会得寸进尺,长公主闭闭眼睛,压下怒火,动作轻柔地从沈世伦怀里退出去,然后用力一踹……

    咚!

    沈世伦是疼醒的,他的额头撞到地板上,一醒来眼中就流下生理性眼泪,沈世伦用手揉揉额头,忍不住“嘶”了一声,真疼!

    他爬起来,看向长公主,眼中还带着泪光,疑惑道:“殿下,我怎么掉下来了?”

    长公主正在更衣,闻言面不改色道:“你刚才自己滚下去了,想来是这里的床太小,你不太适应。”

    “是吗?”沈世伦抬头看了眼床榻,也不小啊,再说他也不是睡觉不老实的人,他长这么大就没因为睡觉掉床底下过。

    可是若不是他自己掉下来的,又是怎么下来的呢?沈世伦摸摸自己还有些疼的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长公主见沈世伦也不更衣,就这么坐在地上低着头,心里一阵好笑,走过去踢踢他,道:“还不快更衣?”

    “哦,”沈世伦连忙站起来更衣,然后和长公主一同离开房间,一打开门,便看到翠沫等人正尽职地守在门口。

    他们还穿着昨日的衣服,也没有盥洗,今日可以说是长公主最不精致的一天,此时画舫已经停在宜昌宫前的湖边,几人马上下了画舫,回到宜昌宫。

    等重新更衣盥洗,长公主才问道:“皇后何时离开的?”

    翠沫答道:“皇后娘娘在画舫待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娘娘本要当面和公主说,被奴婢寻借口拦住了。”

    长公主颔首,沈世伦却是问道:“什么借口?”

    口供还是要对好,万一哪天皇后一时兴起再问起来呢,以皇后的心性,这种可能性不小。

    “奴婢告诉皇后娘娘,公主的头痛病犯了,正在歇息。”

    这个借口确实没什么好指摘的地方。

    沈世伦看向长公主,蹙眉道:“殿下有头痛病?我怎么不知道?”

    长公主见他担忧,解释道:“已经调理好了。”

    长公主的头痛病是辅政的那三年得的,因为她作息不规律,总是熬夜,再加上在朝堂上要提防左相一系,精神太紧绷,这才得了头痛病。

    等乾兴帝亲政后,长公主身上的担子减轻很多,她的头痛也就渐渐好了。

    沈世伦点头,然后说道:“殿下千金之体,要让太医时常把脉才是。”

    长公主自是无不允,她原本就有太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请一次平安脉,宫中之人皆是如此。

    ……

    时间流逝,此时已经是七月,天气更加燥热,长公主连宜昌宫都不愿离开了,这时沈世伦接到了来自建平的信。

    酿酒大会的时间定下来了,会在八月二十举行第一场比赛,依旧由礼部负责。

    礼部?沈世伦若是没记错的话,畏罪自杀的那位武平侯便是礼部侍郎,也不知道除了他,左相在礼部还有多少人。

    八月二十举办第一场比赛,他必须在八月二十二日之前赶回去,那他八月初便要离开。

    沈世伦将此事说与长公主,长公主略微皱眉,“今年似乎格外燥热,现在已是七月中旬,还是如此热,八月初母后怕是不会启程回建平。”

    沈世伦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可酿酒大会他必须要回去,虽然他拜托了朱士应,可难免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这件事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殿下,不如这样,到时我自己一人回去,这样也能快些。”

    “你自己一人?”长公主不同意,“这么长的路程,你若是出点事怎么办?”

    他们来得时候虽然很顺利,可那是因为有三百禁卫威慑宵小,若是沈世伦单独回去,难免不会遇到心怀不轨之人,就他那小胳膊小腿,估计一个人也打不过。

    “殿下若是不放心,派几个侍卫护送我便是了,”沈世伦也怕出事,有人护送自是最好。

    长公主却是不曾答应下来,沉默片刻,才道:“到时,本宫与你一同回去。”

    “殿下……”沈世伦一惊,他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决定。

    长公主摆手,“好了,就这样定了。”

    放沈世伦一个人回去长公主根本不能放心,可若派护卫保护他,派多少呢?长公主自是希望护卫越多越好,可沈世伦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派太多人于理不合,太后也在此,难免会心生不悦。

    想来想去,长公主还是决定他们一起回去,有她在,便是派再多人护送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何况沈世伦若是走了,她自己住在宜昌宫,难免无趣,即是如此,还不如一起回去。

    沈世伦改变不了长公主的决定,只得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谢谢殿下。”

    长公主靠在他怀里,勾唇轻笑,没有说话。

    ……

    既然决定要回去,自然不能瞒着太后,那边自有长公主去应付,沈世伦则在思考吴伯信中说的事。

    在信中,吴伯除了酿酒大会举办的时间,还打听到了评委都有几人。

    和往常一样,酿酒大会一共有三位评委,一位是一直担任评委的万老,他并非官员,但在品酒界十分出名,而且他为人是出了名的直脾气,对是对,错是错,谁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自然也就不会有贿赂一说,所以酿酒大会每次举行都会请万老担任评委。

    另外两位,一位是礼部郎中秦镇,还有一位是蒋大儒。

    看到蒋大儒的名字,沈世伦愣了下,没想到蒋大儒竟然也能当酿酒大会的评委,据说理由便是蒋大儒嗜酒,沈世伦严重怀疑,礼部的人是看在他儿子的份上让蒋大儒去当评委,跟免费请他喝酒是一回事。

    看到这三位评委,沈世伦心里好坏参半,这三位评委有两位是无法贿赂的,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这酿酒大会还是很公平的,可沈世伦一开始是打算看看能不能通过长公主的关系走走后门,现在他的算盘可以打消了。

    人生第一次想走后门,却没法走成,还真是遗憾啊。

    不过这个秦镇他还是要搞清楚,了解全面一些总不会有错,等长公主从太后那里回来,他便提起秦镇这人。

    长公主一开始没想起来,直到沈世伦说他是礼部郎中,长公主才有一些印象,道:“秦镇此人能力不错,只是他早年家境贫寒,曾经借住在武平侯府读书,武平侯对他有恩。”

    武平侯?

    沈世伦蹙眉,这位武平侯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人都死了,还留下一个烂摊子,秦镇是武平侯的人,那和是左相的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还好,秦镇只是一个人,掀不起什么大浪。

    长公主已经和太后说过了,她和沈世伦打算八月初五回建平,这样即便在路上耽误几日,他们也能及时赶到。

    八月初三

    沈世伦以快要走了为由,终于磨得长公主答应陪他出宫转转。

    走进热河的街道,听着热闹的叫卖声,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沈世伦面上带笑,这才是他想象中的古代街道。

    两人的颜值都颇高,走在路上的回头率都不低,不过在看到两人身后的护卫后,倒是无人敢上前搭讪。

    沈世伦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得意道:“殿下,看我的人似乎比你的多。”

    长公主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本宫发现这其中似乎还有不少男人。”

    沈世伦:“……”听到这话,他的脸立马就黑了,说起这个,他就忍不住想起江杰那个变态,麻溜地转移话题。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两个人走了许久,也不曾见什么打架斗殴,甚至地痞无赖都不曾见一个,沈世伦眉头一挑,看来热河知府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啊。

    快到午时时,沈世伦二人去热河最出名的酒楼用膳,他们径直上了二楼雅间,正好还有最后一间。

    正要走进去,他们身后又上来一群人,看穿着,皆不是普通人,听闻还剩最后一间雅间,当即便道:“这雅间本公子要了。”

    沈世伦蹙眉,正要说话,便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跑过来凑到为首的那位公子耳边低语几句,只见那位公子脸色一变,似是不经意瞥了沈世伦这边一眼,眼神闪烁,放下一句“这雅间本公子不要了,”便带人转身离开。

    本以为要经过一番争执,没想到会这般轻易解决,沈世伦觉得这发展莫名有些戏剧性。

    走进雅间,沈世伦若有所思,道:“殿下,那人好像知道我们的身份?”

    长公主勾唇,“本宫早就听说热河知府做事稳重谨慎,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怕是我们自从出宫后,便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世伦倒是不在意,笑道:“他作为一方父母官,有此等掌控力倒是正常。”

    长公主没有多说什么,这位热河知府能力不错,又不曾犯过大错,她当然不会因这等小事和对方计较。

    事情也确实如长公主所说,热河知府虽不认识长公主,可他曾经派人调查过沈世伦,知道他是谁,自然也就知道长公主的身份。

    他们走得这一路,热河知府一直派人跟着,就是生怕他们出点事。

    待沈世伦和长公主二人回行宫,坐在府衙的热河知府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当初让人调查沈世伦,本以为他是哪位王公贵族家的子弟,结果一调查,才知道他竟是公主府最得长公主宠爱的面首,看到这个消息,热河知府不仅没有轻视,反而更加重视沈世伦了。

    为官多年,他对长公主的权势有很清楚的认知,绝对不像外界说得那般皇上亲政后,长公主便没有了丝毫的权利。

    当初户部侍郎江宁守被罢官,左相可是连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虽然是江宁守教子不严,可这种事可大可小,左相若是想救他,还是有机会的,可他宁愿放弃这个心腹,也不愿和长公主对上。

    由此,长公主的权势,可见一斑。

    而且据热河知府所知,左相曾经有意为自己的幼子求娶长公主,却被长公主当场拒绝,甚至公然说出要养面首的话。

    暂不提长公主的反应,左相赵林江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他必定是想从长公主身上得到什么。

    只是原因究竟是什么,他调查多时,还是不曾有线索。

    但这并不妨碍他重视长公主,进而重视沈世伦。

    正是他的重视,下面的人才不敢耽误,在沈世伦出现的那一刻,立刻汇报给热河知府。

    想起今日差点和沈世伦起冲突的那个逆子,热河知府脸色一沉,道:“将二少爷禁足,何时考中了举人何时再放他出来,”若不是他谨慎,他的前途怕是要坏在这个逆子手中了。

    宜昌宫

    小顺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道:“殿下,公子,这是热河知府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送给公子的。”

    沈世伦闻言,和长公主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好奇,他们回宫不过一个时辰,对方的信便到了,意欲何为?

    沈世伦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件展开,快速地看一遍,笑道:“殿下,他这是借着我向您示好呢,哦,对了,今日和我们抢雅间的人是他儿子,”说完,沈世伦便把信递给长公主,竟然没有塞几张银票,丝毫没有贿赂人的真诚,差评!

    热河知府先是跟沈世伦道歉,说他教子不严,冲撞了贵人,然后便透露出今后有机会,定当当面道歉之类的意思。

    长公主看完,沉思道:“此人担任热河知府已有六年,想必是想动动位置了,看他的意思,可能是想进六部,”他交好沈世伦,很明显是想回建平,那进六部是最好的选择。

    “他最少还要在热河待三年,这时候便已开始谋划,果真是稳重……不过,殿下之前不是说此人能力不错,如了他的愿未尝不可。”

    长公主蹙眉,“一个从四品知府的靠拢,本宫自是看重,只是不知他私下和左相是否有联系,”说白了,长公主是怕热河知府当双面间谍。

    沈世伦笑道:“这还不简单,六部中哪一部左相的人最多,把他扔进去便是,”这样哪怕他是左相的人也不会有损失,可若他真心投诚,也可以给左相添堵。

    长公主闻言颔首,“待回建平,本宫会和旭儿提起此事。”

    看到这封信,长公主心情很不错,热河知府的靠拢,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乾兴帝正在渐渐地建立起自己的威望,看来当初科举一事,除了重挫左相,还有意外的收获。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今日便是沈世伦等人回建平的日子,太后命行宫一百护卫再加上热河府衙派出的五十衙役,共一百五十人护送长公主回京。

    这便是差距,若是只有沈世伦,怕是有五十人便是顶天了。

    进入八月后,天气已不再像七月那么炎热,不过依旧有些烤得难受,沈世伦怕被晒黑,也不骑马了,随着长公主坐马车。

    这次就只有长公主的行李,比之前来时的车队短多了,速度自也快了不少,沈世伦估计大概十三日左右便能回到建平。

    这样一想,沈世伦便不再着急,安心地陪着长公主,偶尔他们还会下车走走。

    在路程走到一半时,众人到了县城,寻了一家客栈住进去,沐浴更衣,因连续赶了六七日的路,难免有些疲惫,再加上现在时间宽裕,长公主便决定在此休息半日,明日一早再出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晚间众人熟睡时,一场雨悄悄来临,先是蒙蒙细雨,没过多久,便成了瓢泼大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次日一早,沈世伦醒来,看着外面没有丝毫减小趋势的大雨,心情有些复杂,不知是该庆幸他们没有露宿野外,要不然可能行李都被冲走了,还是该郁闷他们被困在了客栈,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走不了。

    长公主走过来,让翠沫把手中的披风递给他,蹙眉道:“今日冷了很多,你怎可还穿得如此单薄。”

    沈世伦系好披风的带子,然后抱住长公主,长叹道:“看这雨势,三两日内,我们是走不了了。”

    长公主知他担心赶不上酿酒大会,却是没有出言安慰,反而训斥道:“世伦,那聚德楼对你而言不过是平日的玩趣,你重视些并无不可,可莫要为它太费心力,本宫已陪你早出发几日,若还是不能按时赶到,那便是天意。”

    沈世伦一怔,沉默片刻,方才点头,“殿下说得极是。”

    聚德楼是为沈世伦带来利益最多的店铺,他难免会关心些,而且参加酿酒大会是早已定下的计划,他这人有些强迫症,才想在结束前赶回去,确保聚德楼顺利参加完比赛。

    在长公主心里,必定是不赞同沈世伦这般关心聚德楼,只是一直不曾干预,此时见沈世伦焦虑,才忍不住说了这番话。

    沈世伦自是知道长公主明着训斥,实则还是在安慰他,便不再多想,随它去了,左右不过多等几日。

    只是,沈世伦还是错估了雨势,这场大雨整整下了五天五夜,是乾兴五年下得最大的一场雨,外面的水面已经可以漫过脚踝,哪怕雨停了但还是不能走,必须再等一天。

    而且即便是能走了,他们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沈世伦等人接近建平时,已是八月二十二日,正好是最后一天。

    沈世伦还算能接受,最起码和他一开始想得一样,小顺子已经提前一步进城,他昨日就把小顺子派出去提前通知吴伯一声。

    只是今日一早,在车队正要出发时,沈世伦却见小顺子回来了,他身边还跟着吴成,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

    沈世伦见此,心里一咯噔,连忙问道:“可是出事了?”

    吴成点头,道:“少爷,我们的酒被告盗用了他人的配方,被取消了比赛资格,不仅如此,吴伯已经被关进大牢,聚德楼也被封了。”

    “什么?”沈世伦大骇,“可是有人拿出了相同的酒?”不可能啊,蒸馏之法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不是,他们告的是我们偷了他们祖传的配方,也就是蒸馏酒的方法。”

    釜底抽薪!

    好狠的心啊,对方要的是将蒸馏酒的方法据为己有,虽不知这方法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可沈世伦知道,如果这事不解决,聚德楼在建平将无立足之地。

    不行,他必须在比赛结束前赶回去,替聚德楼正名。

    沈世伦连忙和长公主说一声,便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护卫先走一步。

    长公主看着他离开,叹气道:“他之前还跟本宫说本打算借本宫的势内定这酿酒大会的头名,怎地真到了该借势的时候,反到不借了?”

    翠沫笑着回话,“想必沈公子气狠了,给忘了。”

    长公主摇头,“让人加快速度,能办出此事的人岂是寻常人,他怕是解决不了,”晚去了他怕是要受委屈了。

    沈世伦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等他回到建平时,已经接近午时,城里不允许策马,他只能下马,然后租了一辆马车,往酿酒大会举办的地方赶去,其实就是春风楼。

    此时,酿酒大会已经进行到尾声,蒋大儒声望最高,便由他来公布第一名的归属。

    “今日,酿酒大会正式结束,被评为御酒的是琼露……”

    “等等!”

    蒋大儒还差最后一个字便说完了,站在最前面的那一矮胖的中年男人满脸笑容,正打算站起来上台。

    但这一切都被一个声音破坏。

    竟然有人来酿酒大会捣乱,一旁的吃瓜群众不嫌事大,主动让开位置,让门口的人进来,正是沈世伦一行人。

    蒋大儒看到沈世伦,稍微有些惊讶,但想到聚德楼发生的事,便不意外了,没再念下去,等着看沈世伦会如何处理。

    只是那中年男人却是怒火中烧,看向沈世伦,道:“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公然在酿酒大会捣乱?”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又加更了,唉,我也没想到啊,本来按照晋江的惯例是一周好榜一周差榜,我打算是隔一周加更,这样还能有一周轻松些,结果,这两周大佬太多了,好榜没轮上,还得继续加更,不出意外,接下来六天都会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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