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敢,不是没有。
翠沫听懂沈世伦的潜义词,气得牙痒痒。
长公主抿嘴,压住喉咙的笑意。
不过到底心疼翠沫,假意呵斥道:“你可以走了,既然还有一枚棋子,你多观察其余三人,把他找出来。”
“世伦告退。”
沈世伦拱手离开。
翠沫脸上的怒气消失,道:“公主,这沈公子似乎有点怪怪的。”
“如何怪?”
长公主嘴角还挂着清浅的笑意。
“沈公子很聪明,对朝政很敏感,可他好似有些迂腐,过分重视他给自己划定的框,比如和公主的相处。”
长公主抿口茶,薄唇轻启,“挺有趣的。”
见此,翠沫不再言语,长公主高兴便好。
翠沫总结得不错,沈世伦确实非常重视他给自己制定的计划。
因为幼时条件艰苦,为了完成学习目标,他习惯制定计划,一板一眼地按计划来。
以后进入商界,他其实并不太懂人情世故,可他聪明,钻研了很多人际关系的书。
养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很多人都觉得沈世伦教养极好,一点不像从大山里出来的泥腿子。
可这样也有一个坏处,沈世伦太依赖自己制定的计划,也就是翠沫说的“框”。
对于他来说,长公主是他需要攻克的目标,就像是一个待谈成的合作。
他会严格按照自己制定的步骤去进行。
可长公主是毕竟是活生生的人,难免会出现偏差。
但翠沫只说对了一半,沈世伦并非真的迂腐,只是见长公主并未真的生气,他才假装不知地继续演下去。
……
沈世伦同冯思任一般,在长秋殿待了一个时辰便回来,都没有过夜。
公主府众人不禁猜测,殿下是不是还不太适应。
后宅的人也是这般想,觉得长公主可能会让所有人去觐见聊聊,增加了解。
可谁知,长公主见完沈世伦后,一连三日,没有再召见任何人。
直到第四日,长秋殿的人来到后宅,不等旁人期待,那人径直进了玉笙居。
这让旁人不禁咬碎牙齿,殿下您这般以貌取人真的好吗?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沈世伦正在练字,他自觉自己的字被拯救过来的机会很是很大的,勤加练习定会成功。
听到长秋殿来人,沈世伦放下毛笔,盥洗更衣,然后离开。
长公主还是如那日那般随意的打扮,穿着白色寝衣,秀发随意绾起,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无聊。
看到沈世伦,长公主眼睛一亮,“沈世伦,有没有逗趣的事说说?”
长公主如今双十年华,十六岁先皇驾崩,她辅佐乾兴帝处理朝政。
三年过去,长公主威严日深,在民间也享有盛名,众大臣都害怕长公主把持朝政,架空乾兴帝。
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女帝登基的例子。
只是对于长公主而言,朝政对于她,永远都是对父皇的承诺,以及对幼弟的责任。
所以,她才会在乾兴帝亲政后,那么痛快地放权。
放权后,长公主一身轻松,可随之而来的是无聊寂寞。
她和寻常深闺女子不同,不会绣花吟诗,也无人敢请她去参加宴会。
以往,长公主无聊时会组织几个宫女陪她投壶。
现在,她投壶玩烦了,倒是想起沈世伦挺有趣的,便让人传他过来解闷。
沈世伦挑眉,他倒是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快想到他。
看来他之前表现得还不错。
沈世伦沉吟,道:“不如世伦讲几个段子于殿下听?”
长公主点头,“不论什么,有趣即可。”
“有一男子犯了偷窃罪,被官府锁上枷销示众。有人问他:‘犯了什么大罪?’他长叹道:‘一个人倒起霉来,走路都撞板。昨日我偶然见到街上有条草绳,心想以后会有用,便随手拾起来。’”
说到这儿,沈世伦故意停顿。
长公主蹙眉,“只是一条草绳的话,并不足以治罪,这是哪朝律例?”
沈世伦微笑,继续道:“旁人也如殿下这般问他:‘拾了一条草绳也判这么重?’只听犯人继续说:‘哪知草绳那端,还绑着一条牛呐!’”
沈世伦为求效果,说话时还应景地唉声叹气。
殿内安静一瞬,随后响起一声愉悦的笑声。
只见长公主歪在榻上,以手掩唇,眼底满是笑意。
殿内的宫女一齐低下头,肩膀轻微抖动,笑得无声。
美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沈世伦静静地坐着欣赏美人,等她笑完。
长公主笑得腹部有些疼痛,这才止了笑意,眼角弯弯,看向沈世伦,“你从哪里看来的?”
“一本古书上,颇为破旧,可能是家父早年无意所得。”
长公主了然,道:“原是如此,怪不得本宫没见过。”
宫中藏书众多,长公主从不曾见过此类书籍。
沈世伦见长公主有兴趣,又讲了两个段子,长公主眉眼间满是止不住的笑意,主动打断道:“想必你知道得也不多,今日便不听了,等以后再听来解闷。”
皇室之人,最擅长的就是便是克制。
以膳食为例,一道膳食最多食用三口,哪怕再喜欢,也不能多食用。
这是在教导皇室众人莫要贪恋口腹之欲。
长公主如今建府,府中她最大,再无嬷嬷看管她规矩。
可克制已成了她的本能。
只是这克制并非是指膳食,而是在其他方面。
长公主可不会委屈自己,喜欢什么膳食,便多食用些又如何?
“天色还早,来陪本宫下盘棋。”
长公主话音一落,宫女便动作迅速地将棋盘准备好。
沈世伦看着棋盘,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不懂围棋!
见长公主疑惑地看过来,沈世伦面色如常,道:“今日,世伦教殿下一种新玩法。”
“哦?”长公主好奇,“什么玩法?”
沈世伦执起自己手边的黑子,道:“此玩法名曰五子棋,规则很简单,只要将五枚棋子连成一条线便算赢,在此过程中,对手可以进行阻劫。”
长公主聪慧,一听就懂,笑道:“倒是比围棋简单多了。”
有兴趣便好,沈世伦还真怕长公主非要拉着他陪她下围棋。
沈世伦想起古代大臣陪皇帝下棋,都不以赢棋为目的,最主要是让皇帝下得高兴。
沈世伦觉得他现在情况差不多,他的目的同样是让长公主玩得开心。
他暗自决定,先赢长公主两局,然后再故意输给她,这样能表现出长公主棋力的进步,她定会高兴。
沈世伦计划得很好,只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沈世伦看着棋盘上连成一条线的白子,沉默不语。
偏偏此时,外出办事的翠沫回来了。
看到长公主在和沈世伦下棋,好奇地凑过来,“这似乎不是围棋?”
长公主解释道:“这是沈世伦刚刚教本宫的,名为五子棋……”
翠沫听完规则,一拍手,眯眼笑道:“公主好生厉害,刚学会便赢了沈公子。”
差点自闭的沈世伦又被翠沫插了一刀。
沈世伦深呼吸,俊美魅惑的脸庞布满笑容,“殿下聪敏,可还要继续?”
屁的哄殿下开心,他现在要做的是挽回现代人的尊严。
似乎是察觉到沈世伦的战意,长公主勾唇,道:“当然继续。”
下一局,沈世伦死死地盯着棋盘,坚决不给长公主赢的机会。
只是沈世伦太被动了,一味地防守,等棋盘上布满白子,不用长公主刻意去连,她就已经赢了。
第二局,沈世伦再次被KO。
沈世伦咬牙,“再来。”
这次他改变策略,从一开始就进攻。
长公主岂能看不出他的打算,根本不给他机会,几个回合下来,沈世伦再次陷入被动。
然后结果和之前一般无二。
沈世伦再次被KO。
第四局,第五局……
“殿下,该用膳了。”
一旁的翠沫让前来询问的丫鬟退下,提醒道。
此时,沈世伦已经连输七局了。
听到翠沫的话,沈世伦抬头看向长公主,长公主笑吟吟地和他对视。
长公主心情很好,虽然沈世伦棋艺不佳,她依旧很高兴。
如果长公主能上网,她会知道有个词叫“虐菜鸟”。
虐菜鸟的快乐,旁人是想象不到的。
沈世伦面上满是颓废,语气颇为幽怨,“殿下,世伦应该是您的男妾吧?”
男妾?
长公主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想想寻常人家的小妾,沈世伦除了性别不同,其他倒是一样的。
长公主点头,“不错。”
沈世伦语气悲愤,“旁人都是这般辣手摧花的吗,您就不能让我一局?”
长公主一噎,“你一个大男人……”
沈世伦莫得感情,“抱歉,请忽略我的性别。”
长公主无奈,道:“先用膳,一会儿本宫让你一局。”
“您见过谁让棋前,会明说的?”
“那本宫应当……”
“要不动声色地让。”
沈世伦一本正经地提出他的建议。
长公主眯着眼睛,被沈世伦的无耻打败了,恶狠狠道:“你再说,就回你的玉笙居。”
“……”沈世伦下意识地闭嘴,下一刻,又不死心地添了一句“殿下考虑考虑。”
“闭嘴!”
长公主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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