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爷爷常将自己是教育工作者挂在嘴边, 最大的爱好就是教育别人。
他能一人战群黑,苦口婆心地劝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会关注身边人身边事, 无时无刻不在教育其他爷爷如何成为有道德有情操有理想有信念的社会主义好老头。
他常说“夕阳无限好, 余热正当时, 做人不怕老,捐款不怕少”。
楚息一直以为, 朱爷爷是政治课老师。只有政治老师才能从你摘一片树叶开始说起, 滔滔不绝发挥到人类灭绝地球毁灭,对你身与心全方面进行指责和教育。
万万没想到, 这么爱教育人的朱爷爷,居然教的是影视表演!
而且成绩斐然!
学生名单中十有八.九, 都是让人眼熟的名字。而且他执导的片子, 楚息竟然都在电影院看过,其中有一部探讨人和动物关系的电影, 楚息还曾经流着泪为它写过万字长评。
想不到这样的大佬, 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朱爷爷一听他想学表演, 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开口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你不是个学表演的料子。”
楚息疑惑:“为什么?”
郑爷爷也不解:“多精神一小伙,怎么就不是学表演的料儿?”
“脸长得太好了。”朱爷爷很不看好楚息, “演员需要让人忘记自己,只记住角色。楚息要是去演戏,人家不会去关注这个角色怎么样, 而是会去讨论这个演员长得多好多好。像他这么好看的人去演戏,对于剧本,对于导演,对于所有为作品付出的人,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
楚息没说话。
郑爷爷不服:“放屁!照你的意思,长得好看反而是一种罪过了,那是不是该让我去演戏,我是演戏的好料子?”
朱爷爷继续摇头:“不行,你长得太丑,也容易让观众出戏。”
郑爷爷:“放你娘的……”
楚息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打断郑爷爷:“不要吵架!请把目光放回我身上,继续讨论我学表演这件事。”
朱爷爷一把推开他,教育郑爷爷:“你又说脏话,当着小辈的面,怎么能骂人?”
楚息被推得还没站稳,郑爷爷直接将他扒拉到门外,回身继续跟朱爷爷吵,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放你娘的屁!”
站在门外的楚息不知所措,见段爷爷在旁边,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似的,忙抓住他胳膊:“怎么办?”
段爷爷姿态成熟稳重:“稍安勿躁,且让他们吵一会。”
“一会再进去劝架会不会晚?”
“一会等他们吵累了,两败俱伤时我再进去收割。”
楚息:“……”
*
秋末冬初,雨一场接一场地下,天气骤然转凉,山里的夜,已经有了冬日的寒气,几个爷爷接连病倒,每天都要来疗养院的卫生室输液。
楚息如愿以偿,跟着朱爷爷学起了表演,不过是在卫生室。
朱爷爷感冒外加高血压,精神不是很好,在书上给楚息画了重点,让楚息先学入门的理论知识。
这一步其实可以跨过去,但他说楚息如果想要在演员这一行好好干,最好还是多拿出点时间,踏踏实实把这一步走完。
楚息很听话,守着几个爷爷的病床,跟护士要了个马扎,将书摊在朱爷爷的病床上,认真地学,不会就问。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一天一本书,还认真做了笔记。期间哪个爷爷要喝水、要拔针,他也会分出时间来照顾。
朱爷爷给了他一个月的课程,他用一周时间就学完了,而且还以满分的优异成绩,通过了朱爷爷的考试。
“我们楚息就是棒,学习又快又好,谁家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子,该多省心。”卓爷爷也因为感冒在卫生室输液。他心疼楚息学习累,常常给楚息做小点心吃。
郑爷爷白朱爷爷一眼,哼哼:“就这样,人家老朱还看不上呢。”
“哟,看不上我们家楚息?”严爷爷的眉毛也挑起来了。
几个爷爷的目光同时落到朱爷爷身上,楚息站起来,替朱爷爷挡住所有视线:“得了啊,不许吵架。谁吵架,我就把谁输液的照片发群里,让你们家属看看。”
爷爷们撇撇嘴,都不说话了。
过了会,朱爷爷自己忍不住了:“你的脸确实不适合学表演,但是你的脑子不错,如果你想读表演系的研究生,我可以帮你介绍导师,将来你继续深造,留在学校做个学术型的教授多好。”
邢爷爷也是老师,闻言,十分赞同:“楚息在学习上确实有天分,进娱乐圈可惜了。”
冯爷爷是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也跟着凑热闹:“正好我上次在你直播间抢了一套考研书籍,送你了,好好学习,以后当了大学教授,好好教教顾商怎么做人。”
一直没说话,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顾老爷子,重重“哼”了一声!
*
雨下个不停,山上整天弥漫着雾气,空气湿润到像是能拧出水来。卓爷爷和段爷爷的病情一直不见好,本来只是感冒,后来又起了其它的并发症,家属过来,将他们接到省会的医院去了。
其他爷爷的感冒也是反反复复,大家各自在家休养的时间变长了,很少聚在一起吃饭聊天。
爷爷们不出来,整个疗养院都跟着安静了不少。
楚息很忧心,学习累了,就往各个小楼跑,一天能把每个爷爷探望三四次,就这样,晚上还做噩梦。大半夜,满头冷汗地跑去看顾老爷子睡的安不安稳。
顾商看他担忧成这样,安抚说:“天一冷,老人都会有些不舒服,不用太担心。”
“刚刚入冬,就病倒了一大片,这要是进入数九寒天,他们该怎么办?”楚息轻轻把顾老爷子的门关上,跑去厨房喝了一大杯水压惊。
顾商跟着他,亦步亦趋。在他喝水的时候,从后面将人抱住。
楚息的眼尾有些湿意,眼睛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亮。他转了个身,将脑袋埋进顾商的怀里,在顾商的衣领上蹭掉了眼泪。
“我想我奶奶了。”
“那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她?”
“她过世了。”楚息声音被困在顾商的怀里,听起来发闷,“也是在一次骤然降温后,得了小病,我没放在心上。后来,她突然就走了。”
顾商沉默,用力地抱紧他。
楚息被束缚的很紧,但也莫名多了份安心。
“我奶奶从小就喜欢喝枸杞泡水,我有一次跟同学去农家乐玩,看见那儿的枸杞长得特别好,就摘了一大筐。过称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我奶奶已经去世了,枸杞再好,也没人喝了。”
月光透过窗户,在两人脚下映出一片光亮。没有开灯的厨房,角落里的黑暗无声无息。楚息睁开眼,就看见这片静谧却明亮的月光,再抬头,撞进了顾商温柔亦强大的眼睛里。
“别怕。”顾商说,“爷爷们会好起来的。”
*
在楚息的担忧中,疗养院悄悄多了几个健身教练。每天上午十点,这些健身教练就会挨家挨户地敲门,把爷爷们都叫出来锻炼身体。
爷爷们平时向来是能坐着绝不站着,无论去哪儿都会坐着轮椅让人推着走。即便没有轮椅,拐杖也是不肯离手的。
除非他们自己想走路,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段时间他们当中一直有人在生病,就算没生病,也被疗养院低沉的氛围感染了,每个人的精神都不大好。
他们不但不肯走路,好几个爷爷连床都不下了,整天躺着,有病养病,没病养神。
教练们来了之后,就把爷爷们从床上都挖起来,逼着爷爷们出来散步,每天绕着养老院走上几圈。
爷爷们怨声载道,都找楚息告状。
“顾商那个王八蛋混球的很,竟然找人逼迫我们走路,不让我们好好养病。”
“他折腾他自己爷爷还不够,还来折腾我们,可恶!”
“我这两天腿疼的很,他非要逼我出来,少走一圈都不行。”
楚息挨个给他们送水,纳闷:“教练不是疗养院请的,怎么怪上顾商了?”
“他是打着疗养院的旗号请的教练,真当我们不知道?把周阳子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是他替疗养院出的钱!”
看着爷爷们一个个虽然怒气冲冲,但走了几圈下来,面色红润,比前几天病恹恹的样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楚息心里感激,替顾商辩解:“都是为了让大家锻炼身体嘛。尤其是许爷爷,您腿疼是神经被压迫了,就该多走走,运动能促进血液循环,缓解神经压迫,多走多动以后就不疼了。”
“哼,我才不信他这么好心。”胡爷爷很少出门,这次也被强行拎出来了,“要不是他威胁我们说,不听话,就带着你远走高飞,我们至于让他这么欺负?”
楚息:“……”
顾家这家伙,办好事能不能说点好话?明明是好心,最后还是不招爷爷们待见。
可怜的家伙。
朱爷爷打卡五圈完成,拿毛巾擦了擦汗,招手让楚息跟他回家。
楚息已经完成理论学习的阶段,现在朱爷爷让他多看一些影片,尝试模仿其中的表演。
“表演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在我这里学习,可以简单的分为两步——陷进去和拔.出来。”朱爷爷喝了口水,顾不上休息,就开始给楚息讲课,“陷进去,就是人们常说的‘沉浸式’表演。”
“‘沉浸式’需要天分。《天途》里的男主李乐落,他大学修的是民乐,之后也一直从事的是音乐相关,三十岁之后才开始演戏。他拍戏不到两年,就已经是人人称赞的演技派了。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有天分,他能让自己沉浸到这个角色中,成为剧中人,而非旁观者。”
“如果你想快速进入演员这一行业,‘沉浸式’表演可以帮你走出第一步——不让观众出戏。而且你要是能学会,说明你有天分,适合在演员这一行干下去。如果学不会,就趁早转行。”
朱爷爷说完,给了楚息一部影片,从中选取了一个反派角色,让他尝试将自己想象成这个人物。
楚息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来见朱爷爷,横眉冷目,恶声恶气,就连那双平时透着温柔和亲近的桃花眼,此刻也写满了贪婪与邪恶,竟然和平时完全不同。
朱爷爷大喜,称赞他有天分。
后来他们一连尝试了好几个角色,楚息发现朱爷爷给他挑选的角色,都比较极端,有罪大恶极的反派,也有胆小如鼠的懦夫,表演起来都需要格外用力。
“为什么不让我试着表演一些平常的角色,不是更好演?”
“你错了,越平常的角色越不好演,反倒是夸张的角色,对演技的要求稍低一些。”朱爷爷给了他一个微剧本,让他表演里面的妖孽饥.渴Oga,“按照微剧本的情境,去勾引顾商试试?”
楚息为难。
朱爷爷拿剧本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这是艺术,不要多想。顾商现在就是你想要勾引的大金主,去吧。”
拿上剧本,楚息回了顾家小楼。现在才中午12点多,饭还没烧好,顾老爷子散步后去冯爷爷家里喝茶了,护工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了。
顾商去了趟野莓村,刚回来不久,在卧室休息。
楚息犹豫,微剧本上这样描写他的人设:他非常的饥.渴,每天就像是一尾搁浅的鱼,拼命晃动着他美丽的鱼尾巴,试图用闪闪发光的鳞片,吸引路人的目光。只要路人一靠近,他就会猛然跃起,用自己光滑的身体,将路人的魂儿吸走。后来他发现了男主,从此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毫无廉耻,拼命在男主面前展示自己身体的美好。
至于怎么美好,描写的非常直白。
要是平时,楚息当个小黄文看看,也没什么,可他把自己想象成其中的男主,他就有些囧,看完,他的面颊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朱爷爷说,他要是能演好,第一步“陷进去”就算是过了。
他咬咬牙,敲开了顾商的房门。顾商刚冲完澡,披着浴袍在看度假村的平面图,看他过来,神色关切:“饭好了就去吃,别等我。现在温度低,菜一放就凉,你可不能吃凉饭。”
“饭还没好。”他吭哧吭哧道,“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什么事,你说。”
他闭上眼,老脸豁出去了:“让我勾引你叭。”
顾商:“……”
惊愕过后,顾商笑了笑,立刻猜到了他这么做的缘由:“朱爷爷又给你出难题了?”
楚息委屈:“可不嘛,你会不会觉得为难?”
“怎么会为难?”顾商道,“他要是让你去勾搭郑征,我才真是为难。让你来勾.引我,这是疼我呢。”
“那我开始了。”
顾商:“我可是正人君子,能不能完成任务,看你本事了。”
楚息狠狠心,把手伸进了顾商的浴袍里,从上往下轻轻滑过,“顾商,你有没有感觉我的手指仿佛带着电流,所过之处,你感觉到酥痒难耐?”
“没有。”顾商忍笑,“你一脸为了艺术而牺牲的悲怆,我怎么可能有感觉?”
“哦。”楚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那手又往下走了走,“现在呢?”
“还是没有感觉。”
楚息绝望:“你配合一点!”
顾商拿起剧本看了看:“剧本让你勾.引我,你应该用你的身体。”说着话,顾商将楚息一把抱起,放到了床上。
不需要有其他动作,他吻上楚息,只这长长的一吻,两人就有些意乱情迷。
他带着鼻音,问楚息:“想要?”
“要。”楚息这会脸红透了,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在演戏了,此刻被顾商撩拨的有些上火,稀里糊涂地就应了。
顾商因为他的回答,眼睛亮了不少,噙着笑,在他腺体上轻轻吻了吻:“好,满足你。”
“嗯。”
顾商准备享用主动送上门来的大餐,门忽然被大力拍响,门外朱爷爷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洪亮几分,丝毫不见病态,可见平时锻炼身体起了作用。
朱爷爷大喊:“卡,卡,卡!”
楚息的眼神随之变得清明,他推开顾商坐起来,急道:“导演喊卡了,不能再演了。”
他慌乱中,连拖鞋都穿不上,情急之下,只好抱着拖鞋,光着脚跑了。
门外传来爷爷们爽朗的笑声,以及庆祝胜利的击掌声。
顾老爷子在楼下痛心臭骂:“不要脸的老东西们,折腾顾商就折腾顾商,逗楚息算什么!”
顾商:“……”
他默默系好浴袍的袋子,碎发因为汗意贴着额头,他轻笑一声:“来日方长啊,爷爷们。”
作者有话要说:顾商:翻开我记仇的小本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elly-su 2个;
鞠躬感谢。
第二更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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