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朗市医院的条件还算不错,大概是沾了疗养院的光,老人多,医院的发展明显要比其他地方更好一些。
顾商为楚息安排了豪华套间,病房外面还有个小客厅,客厅里电视冰箱等家用电器一应俱全。
当然收费也不便宜,一天床费就要五千块,药品和服务费另算,简直是在割楚息的肉。
但这是顾商选的地方,是心意,楚息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只有立刻出院这一条路可走,既不尴尬,又能省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好的环境直播。
他穿上拖鞋,想去办个出院,反正现在烧也退了,吃药也解决不了后遗症的问题。
“小息,怎么下床了?”顾老爷子与几个爷爷推门进来,一个个都坐着轮椅,腿上还搭着薄被。
如果不是见过爷爷们健步如飞地爬山,楚息肯定会以为他们真的不良于行。
护工送爷爷们到房间,把带来的鲜花水果等礼物放下,就出去等着了。
楚息很感动:“还麻烦你们特意来看我。”
段爷爷拍拍他的肩膀,慈爱地说:“我们不是医生,帮不了你驱除疾病,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心意。”
一听这话,楚息又预感不好。
果然,冯爷爷接着说:“我们也就钱多,给你交了半个月的床费,心意不大,别嫌弃。”
楚息:“......”
爷爷们连送礼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爷爷们陪他说了会话,很快就走了。顾老爷子执意不走,说要陪护。楚息猜出来他有话要说,果然等人一走,老爷子立马憋不住了,搓手手问顾商怎么了。
“他没事啊。”楚息被问的一头雾水。
“我们来的时候跟他打了个照面,他那脸色臭的呀。”顾老爷子拍床大笑,“跟死了爹一样。”
楚息:“......”顾商死了爹,不就是你死了儿子吗,好笑?
老爷子握住楚息的手,一脸欣慰:“我就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什么期望?
“一定能把王八蛋给气死。”
楚息:“......”
他神色无辜,把手抽了回来:“我什么都没干?到目前为止,我俩已经是互帮互助的好友了。”
老爷子也不多解释,“你这傻孩子。”
他把护工喊进来:“通知后厨,再加餐,给楚息准备一锅猪脑。”
“爷爷,我不爱吃那玩意。”
“你懂什么,正所谓吃什么补什么,吃猪脑补猪脑。”
楚息:“谢谢爷爷。”
诶,等等,补猪脑???
*
楚息没觉得自己惹到了顾商,他偷偷观察顾商,这家伙依旧每天顶着冰块脸,就是脾气大了,说什么都有点不耐烦。
他深思一番,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顾商。
他决定主动出击,把事情问清楚。
“你在生气?”
顾商穿了一身昂贵的西装,梳着大背头,应该是工作完匆匆赶来。
这会正在帮楚息切西瓜,听楚息这么问,他摇头,面无表情:“我没生气。”
说着话,手起刀落,手掌长的水果刀被他整支插.入西瓜中。
沙瓤西瓜应声而裂,血红的汁水溅了顾商一脸。
顾商回头,抽了张纸巾慢慢地擦脸上血红的汁液。
楚息看的胆战心惊,翘在小桌板上悠哉悠哉晃悠的腿收回来,抱住,小心翼翼地瞅顾商的脸色,弱弱商量:“大哥,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讲哈。我这人特别好说话,有错就改,连性别我都能改,所以一点点小小的错误,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
顾商把一半西瓜给他放到小桌板上,也不给勺子,把水果刀往上一插,“吃吧。”
楚息:“......”
不敢吃。
顾商虽然冷着脸,但也没冲他发脾气,还坐在床尾,用勺子吃着另一半西瓜。
天气越来越热了,医院外面的蝉也开始日日聒噪,即便是空调屋,人稍动一动,也是一身的汗。
顾商的脸颊有些红,楚息想,大概是热的,进屋也不把西装脱了。
他体贴地把空调又降了两度,决定找个话题缓和两人之间的氛围。
“爷爷最近精神挺好。”
顾商眼神微眯:“他很高兴。”
楚息想往自己嘴上扇一巴掌,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顾商幽幽.道:“因为我不高兴,他就格外开心。”
楚息:“......”
他用刀在西瓜中间划了个圆,把最甜的心舀出来,倒进顾商的西瓜里。
“吃叭。”占住嘴好吗?!
但是顾商得心思显然不是一块西瓜能收买的,他一口不吃,用最冷淡的语气问:“你想买一个Alpha,具体要求是什么?”
“也没什么要求,听话,不找事。”楚息无所谓道,“回头签个协议,这辈子他过他的,我过我的,除了一次性付款外,如果他表现好,每个月我还会按时给他打生活费。”
顾商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你打算过一辈子?我还以为你只是需要被咬一口。”
“当然不是。”楚息撇撇嘴,“Omega对Alpha的服从是刻在骨子里的。我一旦被彻底标记,等于会受一个Alpha的控制。所以Omega找配偶,就像是一场赌博,赌赢了,人生恩爱圆满。赌输了。要一辈子跟一个混.蛋作斗争。我不想也不敢去赌,而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时间去慢慢地找,所以用钱买一个Alpha,更快更省事,只要听话好控制就行。如果这样做的话,我还可以继续隐瞒我的Omega身份,以后行事更方便些。”
Omega是弱者,又数量稀少,无论是被欺负,还是被追求,楚息都觉得麻烦。
顾商没想到楚息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还以为,楚息一直不愿意告诉大家他二次分化成了Omega,是因为不想跟大家细说这件事。
楚息比他了解到的,更敏感,也更独立。
“那也不能委屈自己。”顾商把楚息倒过来的西瓜心,又还给楚息,“哪怕就是个工具人,也必须找个优秀的Alpha,才能配得上你。”
楚息挠头:“怎么才算优秀?”
顾商把西服的褶皱拉平,盯着楚息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颜值要高,起码得比明星长得好。有自己的事业,年收入必须一个亿以上。能够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随时站出来,最好是……”
顾商缓缓说:“能够生活在你身边的人。”
楚息拧眉:“你这要求也太高了,有几个人能达到这样的标准。”
顾商大力地清了清嗓子。
“我反正找不到。”
顾商:“……”
“找个合作伙伴而已,又不是真的结婚。”提到结婚,楚息忽然眼前一亮,“诶,你?”
顾商的眼睛也跟着亮起来。
“你本事这么大,是不是能帮我找到?”
顾商忍无可忍,摔门走了。
*
托爷爷们的福,给病房续了费,楚息又多住了两天,终于出了院,搬回了顾家小楼。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见自己约好的律师。
他跟十几个品牌谈了合作,人家把合同电子版发了过来,他刚入这个行业,什么也不懂,就从省会请了个律师帮他看合同。
律师叫何其,虽然年轻,但凭借过硬的本事,已经颇有几分名气。楚息能把他请过来,也是下了血本,如果合作的好,楚息想和他签长期合同。
周阳子去山下接的人,将人带到顾家小楼,喊楚息下楼:“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楚息从房间出来,就见顾商也跟着出来了。他下楼的时候,顾商就站在二楼扶住栏杆,冷冷地看着客厅。
“不介意我往家带个客人叭?”楚息以为周阳子那一嗓子打扰到顾商了,解释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客人,我想在家里跟他谈。”
“重要的人。”顾商重复了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冷哼一声,回去了。
还摔门!
大力!
生怕楚息听不到!
*
何其十分专业,并不急着证明自己,了解了楚息的需求后,要走了合同,准备回去细看。
楚息和周阳子一起将人送下山,回来的路上,楚息跟周阳子说了找Alpha的事。
周阳子的第一个念头是:“你不都跟顾商结婚了嘛,为什么不找他标记你?”
山风习习,比山下凉快多了。楚息额前的碎发被吹起,眼睛也越发显得又大又圆,乍一看,真是个无辜又可怜的人儿。周阳子回头看他一眼,自己先否定了刚才的建议:“还是算了,你惹不起顾商。”
“我不是惹不起。”楚息叹气,“我俩结婚是个意外,迟早要离。他看起来,好像就是报恩,并不喜欢我。”
“是吗?”周阳子认真思索,“也是哦,他这段时间,看你的眼睛好像带着浓浓的恨意,好像能喷出火来似的。”
楚息吓一跳,恨意?
不至于叭。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得罪顾商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考虑我?”周阳子又问。
楚息翻了个大白眼:“你?你能终身不娶?”
“不能。”周阳子嘿嘿嘿直笑,“老子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就是为了找一个温柔体贴的Omega,把挣的钱全给她,让她随便花。”
楚息为他竖起大拇指。
*
晚上依旧直播到十点,顾老爷子万般不情愿地参加段爷爷的书画展去了,迟迟不归。顾商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连饭都没有吃。
楚息下了播,本来想提醒顾商记得吃饭,可站到门前,手都抬起来了,却突然想到周阳子说顾商看他的目光恨得能喷出火来。
算了叭,顾商是成年人,吃饭这种事不需要别人提醒。何必上赶着让人家不耐烦。
他回房间,简单洗漱后,躺床上玩手机。
好几个小时没近距离接触顾商了,分化后遗症又开始隐隐发作。
浑身难受,口干舌燥。
吃了药也不管用。
只能靠玩游戏分散下注意力了。他好不容易靠着鲁班的小短腿,跑到了对方的阵营,正要推塔,门忽然被大力推开,重重打在墙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他吓得打了个“嗝”,抬头,就见顾商冷着脸大步走来,像扔炸弹似的,将手机和几张银行卡,哗啦啦全扔到他床上。
楚息:“?”
顾商脸颊有不明绯红,信息素被浓烈的酒味掩盖。即便是穿着家居服,也一定会保持整洁得体的顾商,此刻衣服歪在一侧,拖鞋也只穿了一只。
喝醉了?
楚息来了兴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顾商喝醉呢。这家伙平时看起来一脸禁.欲,居然会在家里偷偷喝酒?
他爬到床边,伸手整理顾商的衣服,把半露的香肩遮盖好,试探问:“你喝了多少酒?”
“两口。”
“?”
楚息挑眉,上上下下打量顾商,确定这家伙是真的醉了。两口酒就能喝醉?
“你喝醉了,就回去躺着睡觉呗,找我干什么?”
顾商不答,指了指他扔在床上的一堆东西。
楚息回头看了一眼,纳闷:“你把这些东西扔给我干什么?”
“还有,你等着。”顾商答非所问,扭头又出去了,不一会,又抱着一大堆东西进来,有房产证,有车钥匙,还有各个银行储存珍品的证明,甚至还有电脑,一股脑扔给了他。
满满的一大床。
楚息怕踩到这些东西,可怜巴巴地站在床边边,扭曲着五官问他:“扔我这里干什么?”
“都给你。”
“嗯?”
“我的全部家当,都给你,随便花。”
楚息猛然想起上山时,周阳子意气英发地说要把挣的钱给他心爱的Omega,随便她花。
低头看看脚下的东西,他紧张地咽口水。
顾商的神色依旧很冷,但说出来的话居然带了丝丝哽咽,将委屈完全泄露。
“白天来家里的那个男人,脸上有痘。”顾商大拇指和食指相碰,比了个鸡蛋大小的圆,“这么大颗,丑!”
楚息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故意说:“他长得怎么样,无所谓。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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