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当日在云深不知处,被挑断了琵琶骨,又被蓝曦臣好生规劝了一番后,才送回了清河。
他自是有些醒悟的。
他对魏无羡的情,不过是自己单方面的执念,而魏无羡从始至终,对他并未曾有半分超出友情的情谊,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蓝忘机。
而他聂怀桑千辛万苦做的那番努力,设的那些计谋,也并未能打动他半分,对他来说,那不过是一场笑话。
聂怀桑彻底的心灰意冷了。
他回家后便着人将魏无羡的东西送了回去。
又将家主之位传给了族中一位品行不错的侄儿,从此,自己便彻底不问世事,当了一个富贵闲人,开始四处云游散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不知不觉的竟然来到了姑苏,来到了云深不知处附近的一处小镇子。
既然来了,准备盘旋一日,明日再走。
彩衣镇的夜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热闹。
聂怀桑寻了间酒楼,在二楼靠窗的雅座坐下,要了一壶好酒,又叫了几个小菜,一个人自斟自饮,悠闲自在。
就在这个时候,他无意间往街边一瞥,看到一个身着黑衣、头系红色发带的男子,身量纤长,体态潇洒,皮肤白晰,眉眼俊秀,正拿着只灯笼爱不释手。
却不正是魏无羡。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是竭力让自己要去忘记的人,可是心念已久,哪可能一下根除?
聂怀桑的心里,又有一团火苗窜了出来。
他紧紧地盯着他,不肯放过他的一个神色。
直到见到魏无羡将手伸进怀中,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又将心爱的灯笼还了回去的时候,聂怀桑再也忍不住了。
他与魏无羡相识于年少,又岂能不了解他?
他知他向来恣意洒脱,向来是不注意细节的,他一定是忘了带银钱在身上。
聂怀桑向怀中取出锭银两放在桌上,便从窗口轻轻一跃,跃到了街心。
功夫已失,轻功却是还在的。
他又取出些银钱,付给了那小贩,便将灯笼取了下来,递给了魏无羡。
既然当日在云深不知处他放过了他,只是废了他的武功,那么今日,他也定不会再对他下杀手了,聂怀桑很有把握。
魏无羡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只要能跟他再说说话,哪怕是被他痛骂一顿,甚至是发起怒来,打他一顿,又如何呢?
递过灯笼后,聂怀桑便只是含了笑静静地看了他,并不说话,想看看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魏无羡只是惊异地看着他,却没有半分嫌恶的表情。
在魏无羡看来,聂怀桑锦衣华服,手持宝扇,是个风流俊秀的翩翩公子,且雪中送炭地帮他付了钱。
只是稍停了片刻,魏无羡便从惊异中醒过来,非常有礼的道:“这位公子,我们素未谋面,怎好如此呢?这灯笼,我不便取,还是给你拿着吧。”
聂怀桑何等聪明?他立马反应过来,魏无羡应当是失忆了,虽然不知是什么原因,可是,他明显的已是不认识他了。
看他那神情,绝不是玩笑。
聂怀桑很清楚,发生了那些事后,魏无羡也绝不可能再跟他开玩笑了。
他略一思索,便立马回应道,“不过是些小钱,兄台不必放在心上。兄台既是喜欢,还是由你拿着吧,在下对此,并无兴趣。”
魏无羡看了看,整个摊上,每个灯笼上绘的图样,都是唯一的,如果他硬是要将这个灯笼让他眼前这位公子,他就无法再给蓝忘机买到个一模一样的了。
魏无羡性子原本洒脱,他若是见到别人有些难处,也必定是会愿意出手相帮的,推人及己,也是如此。
便对此也就不再过于谦让了,只行了礼,笑道:“如此,便多谢公子了。今日不便,若他日有缘得再聚,定当感谢。”
说毕,便打算要提着灯笼离开了。
聂怀桑得着如此好机会,哪会任他离开,忙向前行近些,殷勤道,“既是有缘相逢,兄台何不与我寻处酒楼喝上一杯呢?”
魏无羡本是急着回家,将灯笼送于蓝忘机,好博他开心。
可是一来,灯笼是这位公子买的,有些情谊在了;而这位公子满面含笑,一看也是位很风流倜傥的人物,便也生了些好印象;而且,他向来又是爱喝酒的,而在云深不知处这几日,因为温宁总是要弄些药膳给他吃,所以蓝忘机一直没有让他喝酒,就连江澄那日送来的酒,也还没试过呢。
对酒,魏无羡嘴上没说,心里却也是有些馋了,当下,便不免踌躇起来。
聂怀桑当日跟在魏无羡身后混,对他的喜好又如何不了解?便又道,“在下听说姑苏驰名的天子笑美酒,味道是极为清洌、醇厚的,只是来了这一日,还无缘尝试。听说前面便有一家酒楼是很有名的,兄台可否陪我同去试试?”
话已经说得这样谦虚又殷勤了,魏无羡若是再要拒绝,实在不免有些惺惺作态,何况自己心中的酒虫也早已经被勾起来了,便应了他道:“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日我未有银两在身上,又要偏了公子的了。”
聂怀桑忙道,“好说好说。”
便引着魏无羡,一径向前,复又找了处酒楼,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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