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律谌最终还是把林谙带回了家。
以包养的名义。
主要他压根儿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借给街边一个陌生人一百万，还是不要利息的那种。
毕竟这年头，扶摔倒的老奶奶都要犹豫一会儿呢。
所以他最终接受了林谙给的理由 ：贪图她的美貌。
帮她只是为了要包她。
而林谙的行动答复也十分的干脆利落。
在夏律谌无奈点头承认之后，她只问了三个问题。
“你是gay吗？”
“你生孩子了吗？”
“你有艾滋病吗？”
三个问题，夏律谌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女生点点头，站起身，牵住他的袖口，乖巧地说：“我跟你走。”
......
既然，在不久后的未来，两个人的□□将会达成这世上最亲密的一种关系。
那如果林谙什么信息都不知道，未免也显得有些不专业。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林谙认真了解了一下自己的金主。
“我今年二十一岁，马上就毕业了，你呢，你多大了呀？”
那张烫金名片上并没有显示年龄信息。
只印了最基本的姓名，职位，和联系方式。
男人握着方向盘，微微抿唇，敛起的眉目看上去有些克制，声音却很柔和：“我比你大三岁，属羊，中秋节生的。”
“那你真厉害。”
林谙由衷地赞美他，“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大公司的首席技术官，你一定很聪明。”
男人都是享受夸奖和崇拜的生物。
尤其是漂亮女性的崇拜，往往能够满足他的英雄情结，让他从心底里产生一种愉悦感。
更何况，二十四岁的CTO，确实也挺厉害。
林谙托着腮问：“那你是在国内读的大学吗？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车内无端寂静了一秒。
“我没有上过大学。”
男人偏过头来，冲她弯了弯唇，眼眸很清澈，“我初中毕业就出社会打工了。”
“......这样啊。”
翻车了。
明明前面都做的很好，偏偏就在这种问题上翻车。
果然是大意失荆州。
林谙咬着下唇，脸上流露出几分自责和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很轻，还带几分颤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地补救道：“其实，上不上大学也没那么重要的，你看我就是快把大学读完了，也应聘不上你们公司的一个实习生岗位。”
“哦？”
说到这个，夏律谌微一挑眉，终于产生了一点真实的兴趣，“你应聘的是什么岗位的实习生？”
“......游戏文案策划。”
男人更有兴趣了：“你也喜欢玩游戏？”
林谙不想说自己从小到大玩过的游戏基本只有美女换装和黄金矿工。
她之所以去投简历应聘，单纯是因为延因的待遇好，她想进，然而其他的校招岗位基本都是技术类，或者有专业要求。
只有这个岗位看上去限制最少。
于是果不其然，她在第一轮群面就被刷下来了。
女生垂下眼眸：“其实我玩不好，尤其是射击游戏，我......总是拖别人后腿，后来就只敢玩一些换装类的单机小游戏了。”
噢，那是真的有点可怜。
夏律谌想了一下：“你要是真的对游戏文案策划感兴趣，可以多来我们公司参观，或者有什么想法意见，也可以跟我提。其实女性向游戏也有很大的市场，我们公司今年新成立了一个部门，就是专门负责开发这一板块的，后期肯定会缺人手，到时候你不妨再来面试一次。”
“......好。”
金主爸爸不按常理出牌，忽然就开始关心起她的职业规划。
林谙难得有些茫然和无措。
倒是对方自然地开口问道：“你除了游戏，平时还有什么其他的兴趣爱好吗？”
又回归正题了。
小林情妇松了口气。
金主爸爸果然还是愿意按照流程走的。
很有职业操守的小林情妇认真回答：“我喜欢美妆，摄影，听音乐。运动方面的话，每周会跑三次步，偶尔做做无氧。不过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习和兼职上了。”
没料到对方会回答的如此正式的夏律谌愣了愣：“这样啊。”
林谙继续说：“至于平常生活方面，我可能作息会比较规律，晚上12点前睡觉，早上七点前起床，所以身体还挺健康的，没有不良病史，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我会做饭，但因为我是南方人，口味偏清淡和甜，所以可能不是很会做辣的菜，不过在料理这方面，我还是挺有天赋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去学。”
“......我就，一般。”
“还有就是，你需要了解一下我的过往情史吗？”
......夏律谌差点踩了刹车。
他握住方向盘，努力控制好面部表情：“过往情史？”
“嗯，其实也不算过往情史。因为我没谈过恋爱，也没跟别人上过床，还是处女。”
林谙想了想，又轻声补充道，“连接吻都没有。什么都是第一次，还很干净。”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林谙也不想用“干净”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但是没办法，既然已经当了□□，就没有资格再立牌坊。
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道德三观自尊心的女人，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维护住自己的职业操守。
男人，虽然嘴上说的好听，但大部分应该都有处女情节吧？
最起码，林谙就清晰地看到，在她说自己没谈过恋爱的那一瞬间，夏律谌的眼睛亮了一下。
只是下一秒，他又变得有些沮丧，眉目微垂，很不安的样子，半天才道：“我......有过一个前女友。”
“不过只谈了三个月，而且很早就分手了，现在也没有联系，就是，”他顿了顿，“就是小时候过家家一样，不是很认真的那种谈。”
林谙其实不介意。
只要他没得性病，就算谈过十个八个一百个她也无所谓。
但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让她弯了弯唇，声音柔软：“嗯。”
对方果然松了口气，展开眉，冲她露出两个梨涡。
眼眸澄澈，墨发蓬松，整个人干净就像是高中校园里穿着校服打篮球的青春少年。
也像窗外那朵被雨水洗过，又被阳光晒软的白云。
有那么一瞬间，林谙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明明夏律谌才是出钱包养情妇的金主，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卖身救母的可怜小白菜。
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才是极致的善，而自己是与之相反的恶。
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
洗完澡，林谙穿着宽大的休闲服，揉着半干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不得不说金主爸爸很贴心，虽然给她的衣服偏大，但裤子是系带形式的，裤袋拉的紧一点，裤腿再卷一卷，就成为了一件很潮的哈伦裤。
她到客厅时，发现夏律谌已经洗完澡也拾掇好自己了，正坐在沙发上敲键盘。
白衣黑裤，神情认真，此刻微抿着唇，俊朗的五官在灯光的映衬下，美好的就像一张电影特写。
林谙走过去。
夏律谌工作的时候很认真，甚至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林谙也不去打搅他，自己在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按开手机，开始认真打字。
整个客厅都十分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打了很久，才重要把想好的事项都给列出来。
女生揉了揉因为坐姿而僵硬的脖颈，但刚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夏律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电脑。
此刻就趴在沙发靠背上，专注地凝视着她，眼眸漆黑又澄澈，里面蕴含的柔软情绪让人整个心都颤了颤。
林谙下意识避开视线。
“那个，我可以用一下打印机吗？”
“你用吧。”
男人点点头，主动把打印机打开，“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不需要问我。”
林谙笑了。
她随手一指茶几上的黑卡，语气半开玩笑，黑眸却很认真，“这个也可以吗？”
夏律谌微微愣了一下：“如果你想......”
“我不想。”
女生迅速打断他，弯弯唇，眉眼无辜，清纯动人，“我开玩笑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
夏律谌顿了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张开口。
林谙也并不介意他的沉默。
她借用了一下他的电脑，把一个文件从□□上传到电脑，而后删删改改，没一会儿，就打印出了一份“聘用合同”。
甲方：夏律谌
乙方：林谙
甲方聘用乙方从事情妇工作。乙方应完成该工作所承担的各项内容，。一刚确认，其已充分知晓并理解所任职位的工作范围和工作职责......
林谙把合同递给他。
眨了眨眼睛，坐在他对面，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因为我之前也没有被包养过，所以可能不是很了解情妇的具体工作内容，这是我根据劳动合同自己修改的，你看一下吧，如果有什么不符合的地方，可以再改，我们商量着来，好不好？”
.......好不好？
夏律谌看着手上规规整整的合同，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合同写的很详细，包括她的文化程度，身份证号，就连户籍地址和紧急联系人都填好了。
而姑娘此刻正乖乖巧巧地坐在对面，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里面全是认真和单纯，嘴里说着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自己却浑然未觉，甚至还用了征求的语气。
就像一只才刚修炼出人形，涉世未深，懵懵懂懂就把自己给卖了的幼小狐狸精。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忽然涌起一股无力和怒意。
“合同就算了，我不会签的。”
男人干脆利落地把几张A4纸丢进碎纸机里，神情已经淡了下去，“我把你带回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有心理负担，不肯接受我的资助。而你母亲的病不等人，要是治疗不及时，你后悔都来不起。”
“林谙，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你也不必把自己看的那么低。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念书念到这么大，基本的道理肯定都学过。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要懂得自爱，人只有自己尊重自己了，别人才会尊重你。”
......
打从认识以来，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是夏律谌第一次对林谙露出那么冷淡的表情。
他的嗓音很清澈，但刻意冷下去之后，居然也显出了几分生人勿进的疏离和寒意。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让她自爱，学会尊重自己，在措辞上，已经属于很重的话了。
林谙怔怔地望着那台碎纸机，
看它哗一下，就把合同割的粉碎。
她垂眸，长睫毛在眼下划出一道怅惘的阴影。
面对男人的指责，她一言不发。
整个客厅都陷入了寂静。
——直到半分钟后，夏律谌感受到膝盖传来的滚烫。
林谙哭了。
她垂着眸，抿着唇，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落进沙发里、地板上、男人的膝盖间。
就像什么威力十足的武器，一下子攻陷了夏律谌的心。
他手足无措，面上已经出现了几分慌乱。
“你别哭......”
“对不起。”
女生哽咽着，小小声地跟他道歉，“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情了。”
“我只是很害怕。我不想欠别人的，你可能不知道，欠债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我爸爸就是欠了别人好多钱，他刚进监狱的时候，每天每天都有人找上门来威胁我们。他们搬走了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还说要把我卖到山里去给别人当童养媳。”
“对不起，对不起呀夏律谌。”
她的眼泪越落越多，“但是我真的只是太害怕了。我不想欠别人的......”
“......”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是我不好，”
他递给她一包纸，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澄澈的瞳孔里流露出几分歉意，“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你放心，我说了要帮你，就会一直帮你，不会跟你要报酬，也不会来伤害你。林谙，你可以相信我。”
女生仰起脸，凝视他诚挚的面容。
夏律谌一避也不避，任她观察。
片刻后，她弯弯眉，笑容里还带着泪，眼睛里却全是信任和依赖：“好。”
好个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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