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脚步声却在靠近。半截帽檐从转角处露了出来, 他心中猛坠, 果断退后几步, 踢开那一大束花贴到门口，反手搭上了门锁。
转眼那个戴棒球帽的高大身影也显露出了原形, 步子阴沉向他走来，正是他在便利店撞到的那个。
他没能把人甩掉。
祁燃身上涌起毛骨悚然的寒意。楼道里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脚步和呼吸。电光火石之间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他刚要闪身进屋, 突然听见急匆匆的一阵大喊, “在那边！就是他！”
“……”
祁燃站在门口, 眼睁睁看着后面两位更加高大魁梧的制服猛男一个猛扑, 把跟踪他上来的人按倒在地。
木森脸色苍白地跑过来, 隔着中间三人朝他继续喊, “燃哥你没事吧！”
“……没事。”
祁燃惊魂未定地看了眼地上扭成一团的三人，认出那制服是小区保安室的, 心里瞬间松懈下来, 腿都有点软了。蹲在门口扒了扒头发，长舒一口气。
木森绕过三人走到他身边，想拍拍他的背给点安慰, 伸出手却又克制着缩了回来, “你刚刚那会儿路过我们店门口三次……我看见他一直跟着你。就去保安室喊人了, 还特意挑了俩结实的哥们儿一起过来。”
“这人前些天我好像也见过，在小区里转悠……不会就是在蹲你吧。”
他说着，自己也抖了一下, “别怕燃哥，等把他送派出所我跟你一起去物业中心反映。小区老是放这些人进来太危险了。”
“好。”祁燃靠着门站起来，朝他笑了笑，“谢谢你，帮我大忙了。”
“没事儿。”
木森局促地抓了下后脑勺，主动自黑想逗他开心，“幸亏我眼神好，上班还老爱摸鱼往外乱看哈哈。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也是歪打正着。”
“……”
祁燃哑然失笑，摇摇头又说了遍谢谢。
“这个花要不要带着啊。”走之前木森看了看旁边的玫瑰花束，“这是……当处罚他的证据？”
被他情急之下一脚踢开，干枯的外围花瓣碎落一地，铺在干净的浅色走廊地上宛如斑驳的血迹。
“那带着吧。”
祁燃刚回过神来，还有点心理阴影。被木森看出来，就替他把花束捡起抱着，一起去了派出所。
处理结果是拘留二十天。花的用处不大，就被当面丢进了垃圾桶。
那个戴棒球帽的男人定定地看着祁燃，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又去盯垃圾桶里凋残的玫瑰。
祁燃没跟他有任何交流，也并不觉得这样的人算是自己的粉丝。回小区的路上想想这都什么事儿，心累得半句话都不想多说。倒是木森在旁边安慰他，“我最近也在网上看了好多那样的评论。燃哥你别被他们影响，那些人又不懂。你就做自己的事儿就行了。”
祁燃被他一副“我就很懂”的语气逗乐了，嘴角微扬。
但真论起来，这孩子算是也曾踏入过半个圈子。能参加的选秀也去过，能联系到的试镜也去过。知道行业里的情况，只是运气一直不太好，“都说有争议才算红嘛。像我这样的十八线小角色，反而还羡慕你有这样的烦恼呢。”
“唉今天这种就算了，确实有点吓人。不过燃哥你也别太放心上，变/态总归是少数，像我们这些理智粉都见不得这种事的。”
祁燃点头。
“你也是啊，好好努力。总会有机会的。”
“害。我就马马虎虎过。”
今天确实多亏了他。
祁燃心想，要是回头能遇到什么适合的角色，可以的话就推荐他去试镜吧，也算还了这次的人情。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事，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还是别轻易跟人家许诺比较好。等到真有那个工作机会再说就是了。反正一个小区的，总能见着。
“那个，燃哥。”
见他出神，木森出声示意，“你口袋在震。”
祁燃摸出手机，还没看就猜到是谁。
回到文枝以后半天里一连串的事发突然，他到现在都没顾得上跟男朋友联络。果不其然，纪寒景打电话过来，一开口意图满满。
“哥！周舟说你工作取消啦！”
“……”
祁燃一下笑了出来。不再是今天带着疏离的温和微笑，眼角眉梢都透出心底真实的欣喜。
木森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直观地感受到他接电话前后的情绪转换。就连他的声音听起来也轻快了许多，佯装的不解和嫌弃语气里都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对啊，干嘛。”
“那怎么不告诉我啊，怕我查房？”
纪寒景举着手机，绕开人群往航站楼出口走，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背着我跟别的弟弟偷偷约会呢？”
“……”
祁燃瞥了眼身边的弟弟。明明也没干什么，突然莫名心虚。
纪寒景没听见他回答，察觉有异，态度立刻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我刚刚落地，大概一个小时之内能到你那。你在家吗？”
“……没有。我在外面，也在往家里走。”祁燃说，“遇到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了。待会儿再跟你细讲吧，家里见。”
“那行。待会儿见。”
到最后还是被他追过来。
这才分别几个小时啊，就又要见面。
……今天晚上睡觉也不会冷了。
祁燃挂掉电话，笑容却未曾消失，怎么看都浸透了甜意。
“燃哥，家里有客人要来？”
木森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待会儿回去，还要不要我陪你去物业中心？”
他没有问电话那头是谁，也轮不着他来问，只是表情明显的灰黯了些。
本以为纪寒景那些酸溜溜的猜测只是醋话，如今看竟像是成真了。
祁燃心里说了声抱歉，“就不用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待会儿你回店里值班吧，我自己去就行。”
“嗯……那好。”
他们回小区的路程比起纪寒景要短上许多。祁燃去了物业中心反映情况，回家后把门口那片玫瑰花碎片扫干净，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被入侵过的痕迹。
但多少有点心理障碍了。祁燃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总觉得心神不宁，后颈又开始隐隐作痛。
身体泛起熟悉的疲惫感。明明没干什么消耗巨大的活，却好像虚脱似的四肢无力。
跟前几天去急诊的情形有点像。
但他最近都很注意作息了。尤其被周舟督促着，没熬夜也有按时吃饭。
除了昨晚跟男朋友胡闹得有点晚……
这样想，上次去急诊的前一夜也是跟纪寒景在一起来着。
祁燃思路突然连通，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怎么，他的男朋友是哪里来的妖怪吗？会吸人精气的那种。
纪寒景随后紧接着赶到。他的胡思乱想被打断，把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木森说的，许多天前就曾经见过那人的情报也告诉了他。
提前那么久来蹲点，不知道还有没搞其他幺蛾子。
纪寒景听完眉头皱得很紧，摸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那今晚还是出去住吧，我有个朋友是搞安全侦查的，叫他过来帮你把房子再仔细看一遍。”
“喔。”
祁燃找了只帽子压在发顶，被他牵着手又出了门，路上才想起，自己回到家以后只顾着胡思乱想了，“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舟舟呢。他说明天上午来家里接我。”
“我待会儿把酒店地址发给他。”
纪寒景短时间内两次路过文具店门口。来时没怎么留意，听祁燃说那小孩今天帮到他的忙，走的时候就往里望了一眼。
恰好木森日常神游望着店外的道路发呆，跟他目光交汇了数秒。两人同时收回视线。
“靠。”纪寒景咬了咬牙。大概是同类相斥，天性使然，“我还是看不惯他。”
“刚你说他也想往圈子里发展？回头我看看有什么剧的小配角给他安一个完事。咱不欠他人情。”
祁燃跟他想法类似，但依旧被他果断的语气帅到，“……是我欠他人情啊。”
“我来还也是一样。”
牵着手走过去，但凡有点眼力见应该都能看得出俩人是什么关系。
纪寒景看不惯这小店员，自然也不会信任他。心里盘算着最近得让助理盯着点，如果网上被爆出什么照片之类的东西，要及时清理掉。
自己公开和被别人爆出来完全两码事。效果也可以天差地别。
到酒店吃了点东西去房间休息。祁燃话一直不太多，坐在那儿也不玩手机还老走神，像有心事。
纪寒景想了想，应该还是因为被跟踪的私生吓着了。“害怕吗？”
祁燃其实正在琢磨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吸了精气的问题。虚脱的感觉还未褪去，他想到那天被送急诊时如遭重击的痛楚，心里就有点发怵。
难道是被吸过头的后遗症。
这时候听见纪寒景一问，下意识地回答，“有点。”
这种情况，当然就是展现男友力的时候了。
纪寒景结结实实地抱了他一下，还在他吻痕未褪的后颈补了个亲亲，“现在呢？”
祁燃：“……”
更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不要过来啊
*
来啊
双更啊
再写一章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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