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两句话说得纪寒景越发心痒难耐, 分分钟想住在这儿守着等他哥出来。

    时间一到他就被实验室小助手赶了出去。江廖音在外面等着, 听他说完情况后若有所思,倒是给了句友情提示。

    要他趁着祁燃还没出来,把手边能做的工作尽量都提前处理了, 腾出至少一整周的空档来。

    纪寒景不明所以:“干什么?”

    “享福。”

    江廖音也对他露出了那种饶有兴味的表情。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

    不用到时候,纪寒景就迅速地感受到过来人说的“享福”是什么意思。

    祁燃恢复意识的时机不太好, 当天探视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探视时间每天只有一次。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二十三个小时里,他都要在强烈得令人恐慌的思念里度过。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着,甚至都难以想象。他生平第一次生出这种因为见不到某个人感觉快要死了的想法。即使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醒来,即使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如何,即使没有外界的消息对自己此番遭遇的后续发展和各方反应一无所知。

    所有那些事都不重要。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本能般霸占了全部的思维空间——

    纪寒景在哪里。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手脚都使不上劲,可想念却如此剧烈,心理感受跟身体状态形成鲜明的反差,对比之下更让人惶惑不安。

    考虑到已相识的关系有利于帮助他稳定情绪, 许松延依旧派了程沛奇负责他的舱。

    程沛奇又接了一场苦差事。

    由于是直接负责的实验对象, 祁燃和他可以随时接触。因此每隔不到十分钟,祁燃就会忍不住找他问一遍,纪寒景有没有来。

    “每天的探视时间是固定的。”

    程沛奇用尽量冷静的语气开导他, 想让他也冷静些,“不要过分焦虑。你现在身体指标都很正常,但所处情况比较特殊, 就会容易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包括安全感丧失,渴望配偶的抚慰等等都是正常情况。放松一点。”

    祁燃点点头。道理都懂,“那我的配偶什么时候才来看我?”

    “……”

    程沛奇觉得自己比实验对象更焦虑。

    “抱歉……”察觉到自己这样很讨人厌,祁燃也过意不去,小声地提议,“能不能给我手机?我自己待着有点胡思乱想。”

    程沛奇如释重负,果断道,“我马上去申请。”

    虽然走流程有点麻烦,但能借此把祁燃的注意力引开对他来说是件格外轻松的事。

    当天晚上程沛奇搞到了新手机,拿去灭菌室过了一遍交给祁燃,成功获得了清净。

    被掠走的手机不知道还拿不拿得回,拿到新机后他就直接用云端备份把账号复制了过来,旧手机上全部数据清除恢复出厂设置。

    近几天错过的消息齐齐涌入视野。祁燃一条都没顾得上回,找出纪寒景的号码拨了过去。

    听到他声音就哭了。

    “你怎么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啊。”

    纪寒景被这一句打得措手不及。看到来电归属地是许松延实验室原本还以为是程沛奇,接通后一听是祁燃就懵了,“哥你怎么……是不是哪不舒服?”

    祁燃用力摇了摇头。之后才发觉他看不见,声音更加委屈,“我想见你。”

    纪寒景大半夜又跑来实验室了。

    程沛奇看见他就开始头疼,“你们不是可以手机联络吗?”

    “他想见我。”

    纪寒景担心得不行,主要是被祁燃语气里难忍的迫切吓到了,“是不是有什么异常反应?他从来没有这么着急地想见我过。”

    程沛奇:“……”

    一时不知道是该头疼他还是同情他。

    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但既然祁燃的直接负责人在场,就有可以通融的地方。程沛奇本着多年的情分也不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加班先带他进了实验区域,明天再多补一份探视记录。

    纪寒景道了声辛苦,脚步不停地走进去。祁燃正在等他。

    与营养舱相连的是一间小小的起居室,设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他抱着膝盖蹲在床的角落里出神。纪寒景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却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明明是那么想见的人,这时真的看到他却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像是害怕惊醒一场无比渴望的美梦。

    纪寒景就站在透明的玻璃墙外看着他。拿出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

    祁燃对新手机的存在还不太习惯,听到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接起电话听到他说我来了,眼前仿佛有无形的壁垒砰然破碎,梦变成了现实。

    祁燃跳下床,踉跄了一下朝他奔过来。短短几步路都走不稳,看得人胆战心惊。

    隔着墙壁纪寒景碰不到他,只能朝手机里叮嘱他慢慢来不要着急。

    祁燃把手机通话开了免提丢在脚边,双手都放在玻璃壁上,好像这样能离他更近一些,红着眼眶问他,“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还要再待两周,等到你完全康复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好像撑不了那么久……”

    纪寒景看到他露出难以接受现实的表情,心里又是一慌,“是不是哪里难受?告诉我,有办法的。”

    “我很奇怪。”祁燃捂着脖子缓缓蹲下,额头抵着玻璃壁,努力克制语气到不受控制的颤抖,“我现在,整个人都,感觉很奇怪。”

    纪寒景问:“哪里奇怪?”

    “想要你。”他加重语气说,“特别特别想。”

    “想要你抱我,摸我,亲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想被凶狠地痛快地占有,彻彻底底。想要有什么来填满这样巨大的空虚。他被这样的渴望折磨得无力反抗,又因为得不到满足而更加渴望。格外不安。

    “一点也不奇怪。”

    这应该叫撩人才对。可这种时候又不能说什么我也想要你之类的话来拱火,只能陪在他身边患者发的安慰到词穷。

    “我害怕……”祁燃的不安并没有被减弱。因为知道即使当下在他的陪伴下能稍微感到安心,等他走了之后那样天崩地裂般的孤独就会卷土重来。甚至现在就已经提前开始感到恐惧了,紧贴着玻璃壁轻声呢喃,“你能不能不要走?一直在这里,一直让我看到你。”

    他穿着实验室里提供的纯白衣服,短袖短裤露出苍白细瘦的手腕和脚踝。靠在玻璃壁前蹲成一小团微微发抖的样子纪寒景是第一次见。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

    可也是这个人,没有犹豫过半秒,不顾一切拼尽最后的力气为他挡刀。强大得不可思议。

    纪寒景已经被通知过伪发情期中会有这样的影响,只是没想过会这样严重。蹲在玻璃壁前一声声地安抚,让他定心,“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除了营养舱中溶液的麻醉效果,祁燃自然睡眠的时间很少。对他的依赖强烈到连片刻的离开都不愿意接受,每天睁开眼睛就想要见到他。

    像个不知满足的孩子。其他治疗都能配合,唯独对纪寒景格外执着,一旦见不到人分分钟哭给你看。

    但纪寒景无法时时刻刻都留在这里,外界遗留问题还等着他去处理,实验室内部规定本身也不允许。

    探视空隙中的短暂离别无可避免。没几天过去,祁燃甚至对治疗也表现出抵触情绪。每次见到他都会重复地说自己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就能时时刻刻地跟他在一起了。

    纪寒景看得心疼却也无可奈何。实验室外的一切他都可以替祁燃解决,但是实验室内祁燃只能靠自己。

    治疗方案上他只能听从安排,再见到许松延时不免要问,“必须要待在实验室里接受治疗吗?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过得舒服一点?”

    听那意思是把营养舱当浴缸了,想买一台带他回家自个儿泡。

    “实验室内环境基本上是完全可控的,出去之后可能会有的意外状况太多,徒增事端。”

    许松延说,“除非你能一直让他保持在沉睡状态,但那样对他没什么好处。再说你见过哪个oga的发情期是过得平静惬意的?现在遭点罪,以后就好过了。”

    “他的腺体正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无时无刻不在释放信息素,你可以理解成是他这之前积压了十几年的信息素一次性排出。如果要提前出仓,就必须用抑制类药物压下去,对他的身体也没好处。”

    “这期间对你极度依赖的心理类似于雏鸟情节,是因为他在这之前只接受过你的标记。”许松延说,“我建议不要动提前出舱的念头。你最近就辛苦点,反正没剩几天了。”

    祁燃也觉得很苦恼。

    许教授说他对纪寒景的依赖达到峰值后就会渐渐下降。但放到自己身上就感觉一直在往峰值上飚,看不见往下跌的时候。

    他像被奇怪的本能支配着,变得不可理喻,还时常说出一些以往的自己不可能说的话来。不想接受纪寒景暂时离开时不依不饶的行径自己回过神来都觉得羞耻,可下一次要分别的时候依旧会这样。撒娇耍赖没眼看。

    反反复复在制造不堪回首的记忆,留给他清醒的时候回想,羞耻到脚趾抓地。恨不得从记忆里删除。

    他从小学开始就是个独立懂事的孩子了,从不让人操心。住在这里的两个星期却好像把他身上未曾显现过的,任性骄纵的那一面全部暴露了出来。

    后来听程沛奇无意间提起季韶也有过同样的经历,才有被安慰到。

    像季老板那么厉害的人都会被关抑郁,他在这里头脾气诡异些也是很正常的事。心里坦然一些了。

    但纪寒景要走的时候,他依旧控制不了自己胡言乱语,“你要走了吗?不能带我一起走吗?”

    “这里的人都不对我笑。说话也没你好听。还不给我吃东西。”

    纪寒景:“……”

    不给吃的可还行!

    程沛奇代表实验室感到冤枉,纪寒景一看过来他立刻澄清:“有营养剂供给的,量身搭配定时定量。比吃什么都健康。”

    “那个根本不能算是正常的食物,我连嚼一下都不用。”祁燃大声投诉,“再待下去我牙都要掉光了!”

    “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

    “你是不是嫌我太麻烦,不想来看我了?是不是在家里藏了很多零食,怕带我回去会被我吃光?”

    祁燃真的感觉自己输给了零食,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照旧表现出事后回想一定会后悔但当下无比真实的悲怆。

    甚至以忍辱负重的语气,为爱妥协,“带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吃很多的,就吃一点点。”

    “……”

    纪寒景比实验室还冤。看他被自己的脑补委屈到不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到叹气。

    怎么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火速赶来!

    今天有一丝短小

    大家不要急!

    明天就是了

    大家晚安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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