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时间是二月份, 年一过, 陈年年就和家里人商量,她先去安阳看房子,等落脚的地方有了,陈天弘再带着孙慧芳她们过去。
孙慧芳这段时间频频失眠,孩子们都要去远处上学, 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劲。可她在陈家湾生活快三十年了, 走得最远的也不过是镇上,现在要她跟着去安阳, 她心里很不踏实, 她一个农村妇人,到了大城市能待得习惯吗?
除了她, 一家人都很开心,陈天弘安慰道:“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都是一样的。”
陈天弘是个男人,心中有自己的理想和报复, 现在他的理想就要有施展的地方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这话也正是孙慧芳所想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去安阳是好事, 儿子女儿都在呢, 有什么可难过的。
陈年年走的那天,孙慧芳往她背包里装了很多东西。
“你这次去安阳肯定会去子渠家里拜访,咱家也没什么好东西, 只能带点鸡蛋和自己晒的干菜。”
孙慧芳一直都担心家庭背景会影响到陈年年和周子渠的关系,索性周子渠对陈年年一片痴心,过几天就要寄一封信过来,打消了她心中很多的顾虑。
离开前,陈年年把自己的自行车也处理了。
这车子她骑了两年,已经有了磨损,不过从外表看起来还有六成新,现在物资匮乏,这种大物件不好买,哪怕是二手货也会有人争着要。
最后她以80块的价格卖给了生产队一家比较富余的人。
将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车子卖出去,陈年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惆怅的,但他们这里和安阳离得太远,自行车带不过去,还不如卖给别人减少损失。
除了孙慧芳收拾的东西,陈年年还去生产队一个炒茶叶的老人那里买了点茶叶,周子渠父亲这个年纪和身份的人应该都挺爱喝茶的,多少也得带点。
因为一家人很快就要团聚,陈年年也没什么不舍的,带上介绍信后她就坐着陈富国的驴车去了县城火车站。
“年年啊,以后要是有时间还是多回咱生产队看看,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陈年年没说他们一家都要去安阳的事情,但陈富国不是傻子,陈年年家里几人都考上了大学,肯定不会留孙慧芳一个人在这里。
陈年年笑笑:“队长,你就放心吧,等我去了安阳一定会经常给你写信的,放假的时候我也会回来看看。”
陈富国欣慰的看了她一眼,谁能想到两年前这丫头还在陈贵财那里受磋磨,现在却成了高考省状元,这以后的发展必定不是他们这些农村人能想象得到的。
幸好孙慧芳和陈贵财离婚,不然陈年年还真不一定有这样的际遇。
鸣笛声响起后,火车开始发动,看着窗户外不断掠过的建筑,陈年年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的人生马上就要踏上新的征程了,以后陈家湾这个地方只会在她的记忆中出现了。
上火车前,她用火车站的座机给周子渠打了电话,到了安阳后周子渠会到车站来接她。
两人这一年全靠写信联系,陈年年心中对他无比思念,一想到她们很快就能见面,她就十分期待。
也不知道周子渠这一年会有什么变化。
坐了四天火车,陈年年总算是到了安阳。
前世上大学的时候,她都是坐的飞机,眼睛一闭一睁就从一个城市到了另一个城市,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么久的火车。
下火车的时候,她全身上下酸痛无比,连腿都伸不直了,这架势和她第一次干农活差不多。
到安阳的时候正是下午,也不知道周子渠来没来。
陈年年活动活动身上的筋骨,就往站口外走。
大城市和小县城的差别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就这样一个火车站就能看出天壤之别。
不管卫生还是纪律,都比她们那个小县城好多了。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有好多人都举着写着名字的牌子。
陈年年晃了一眼,很好,一个举她名字的没有。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人群中看见周子渠。
他面带微笑,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冲着陈年年挥了挥手。
陈年年也勾起了嘴角,摒弃了所有的喧嚣,慢慢朝着周子渠走了过去。
周子渠的外表没多大的改变,不过可能是没有整天干活的缘故,他的皮肤变得冷白冷白的,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脖子上还戴着陈年年给他织的黑色围巾。
虽然没举牌子,但他身上的气质可是独一档,从火车站出来的人准会一眼就瞧见他。
周子渠伸出了自己的手:“陈年年同志,欢迎来到安阳!”
陈年年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来多久了?”
周子渠一手牵着她,一手接过她的行李,“没多久,就站了一会儿。”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大姐就道:“什么没多久啊,这小伙子和我一样大早上就来的,在这等了都快一天了。”
这话让陈年年有点惊讶,但仔细一想,这也是周子渠会做的事儿。
下火车的时候她还在想,若是周子没来或者来晚了该怎么办,现在她才觉得自己有点多虑了,周子渠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被大姐戳穿的周子渠耳朵尖有点红,他解释道:“你一个人没有出过远门,我怕你下火车没见到我会害怕。”
陈年年撇了撇嘴:“我还以为是你太想我,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呢。”
周子渠很喜欢陈年年撒娇的样子,哪怕知道她说的话是故意打趣自己,他也笑着承认:“这的确是我来得早的主要原因。”
若不是两个城市距离实在太远,周子渠肯定还要去陈家湾接陈年年。
陈年年失笑,两人纵然有千言万语,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她脑袋倚在周子渠的胳膊上道:“周子渠我好累啊,你能先找个地方带我去休息休息吗?”
“不然就直接去我家里吧,我反正都已经给我爸妈介绍过你,他们一直都想见见你。”
陈年年赶紧摇了摇头,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她早就累得不行,哪还有精力去应付周子渠的父母。
她风尘仆仆的赶来,再怎么也得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用自己最好的精气神去见周子渠的父母。
见她不乐意,周子渠也不勉强。
“那我就先给你找个招待所住一晚上。”
陈年年对安阳一点儿也不熟,当然是周子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出了火车站,外面竟然有一辆车停在了那里,陈年年还以为是来接哪位大人物的,直到周子渠打开了车门。
“上车吧,年年。”
陈年年挑了挑眉,感情她就是那位大人物哦。
等车子缓缓驶入公路的时候,陈年年才道:“你这算不算是公器私用?”
像周子渠他爸这种级别的人,上头肯定是要给他备车和司机的,谁能想到竟然给她陈年年享受了。
“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我爸今天在家休息,车子他用不上。”
陈年年只是开个玩笑,能有车坐,那肯定是比她走路要好的,而且他们这车在安阳也算不上什么,就刚才,陈年年都看见外面过去了好几辆。
有车子在,两人很快就到了招待所,周子渠帮忙把东西拎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陈年年还在研究晚上能不能洗澡的问题,周子渠就突然从后面把她给抱住了。
“一年不见了,年年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陈年年依偎在他怀里,抱怨道:“怎么可能不想,你不知道你刚走那会儿我有多不习惯。”
两人在县城的时候,除了工作,大部分休息时间都是待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干,也觉得满足。
周子渠走后,陈年年干什么都是一个人,而且又没有手机,听不见声音,见不着人,她做梦都想早点见到周子渠。
可惜现实不允许,她必须足够优秀,才能站到周子渠身边,不然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听到陈年年这话,周子渠心里也踏实了。
他蹭了蹭陈年年的脖子,咬了咬她莹白的耳垂,嗓音低沉道:“年年,我想亲你。”
鼻息里的热气不断扑在陈年年后颈,弄得她浑身都麻酥酥的。
陈年年觉得周子渠真是太纯情了,亲个嘴都要打报告,这么久不见面,难道就不能激情一点儿吗?
她红着脸道:“想亲就亲呗,这有什么好说的。”
周子渠慢慢将人转过来,看着陈年年扇贝似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他浅浅地笑了笑,然后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也不知道这一年周子渠是经历了什么,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还是陈年年先张的嘴,现在,陈年年却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的。
难怪她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那么多同学都在谈恋爱,当时她还不理解,现在她才明白了,原来和喜欢的人亲近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缠绵的亲吻结束后,陈年年窝在周子渠怀里不敢抬头,若不是周子渠抱着她,她肯定会腿软。
周子渠比她好不了多少,但难得见到陈年年如此羞涩的样子,害羞终究是被心中的甜蜜打败,他将陈年年紧紧的拥在怀里,轻轻的笑出了声。
一声声的浅笑落进陈年年的耳朵里,她就更不自在了。
她双手伸进周子渠的大衣里,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周子渠,你好烦啊!”
餍足的男人这会儿什么都不会反驳,“嗯,是我不好,对不起,我没有管住自己。”
说完,他没忍住又笑了。
这态度哪里像认错的样子,陈年年还想假装生气,但装到一半,她就破了功。
重逢的感觉可真好啊,陈年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泡在了蜜罐里,连空气都是甜的。
这天晚上,周子渠待在招待所了没有回去。
两人毕竟没结婚,这要是住在一起,周子渠的父母万一有什么想法那可怎么办,谁知道周子渠告诉她,就是他父母让他在这里照顾陈年年的。
他们说陈年年一个小姑娘从小县城来到安阳,人生地不熟的,怕她孤独害怕。
若是她不愿意跟着周子渠回家,那周子渠就在招待所里陪陪她。
陈年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该感激周子渠父母贴心呢,还是佩服他们居然这么相信自己儿子的人品。
事实证明,这天下还是父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不该做的事情,周子渠是绝对不会越界半步的。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十分纯洁的聊了大半宿的天。
分别一年,自然有说不清的话,陈年年告诉了他这一年复习时的痛苦,考试时的紧张,以及高考后的激动,周子渠的情绪跟着她的语气调动着,时不时的开口附和两句,听到陈年年是省状元时,还大肆赞美了她。
陈年年被周子渠夸的心花怒放,笑眯眯的吻了吻他。
坐了几天的火车,陈年年确实很累,开始的时候她还能睁着眼和周子渠说话,两人闹了一会儿就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后,就和周子渠道了晚安。
周子渠也回了她晚安,后面还跟着一表白的话。
陈年年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整个人都窝进周子渠的怀里,边打哈欠边道:“我也喜欢你,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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