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工干活

    进来的人是陈贵财和他的两个儿子。

    女配的悲惨人生完全是她的亲爹陈贵财造成的,明明是自己的女儿,陈贵财却狠心将她嫁给陈麻子那样一个男人。

    一见到陈贵财陈年年就想到了他干的那些龌蹉事,脸上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排斥。

    为了防止自己沉不住气,她转身便进了厨房里。

    “爹,陈麻子给的彩礼还不错,赶紧把她嫁了吧,我还等着娶媳妇呢。”

    说话的是原主的弟弟陈天禄,作为陈贵财疼爱的小儿子,陈天禄对陈年年这个姐姐整天不是呼来喝去,就是和陈贵财一起数落她。

    听说陈麻子要给家里十块钱的彩礼,可把陈天禄给开心坏了,明知道陈年年就在家里,语气也没半点遮掩。

    在厨房里的陈年年摇了摇头,心道还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陈贵财敲了敲烟杆:“快了。”

    说着,直接来了厨房,对着陈年年道:“前两天做工的时候,陈麻子告诉我他愿意娶你,我准备等开春之后就把你嫁过去。”

    这完全不带商量的语气让陈年年心头一梗,婚姻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儿戏,

    陈贵财他有什么权利做主将她嫁人。

    “我不嫁!”陈年年望着陈贵财,眼里带着一抹愤怒。

    “你什么意思?”陈贵财对她的态度很不悦。

    陈年年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怎么,没听明白吗?我说我不嫁。”

    “你找死啊!”陈贵财抡起烟杆就往她身上打,陈天禄连忙拦了一下,道:“爹别打,打花了脸就不值钱了!”

    说完,又冲着陈年年嚷嚷,“你不同意也得不同意!人家能看上你也是我们陈家祖上积德了。”

    陈天禄的想法和陈贵财一致,只要能把陈年年嫁出去,嫁给谁都行。

    “哦,既然是祖上积德的事情,那你怎么不去嫁?”

    陈天禄气得咬牙:“陈年年,你别不识好歹!”

    “你闭嘴!爸,这门亲事我不同意,我们不能把年年往火坑里推。”从进门就沉默的大哥陈天弘道。

    孙慧芳把陈年年护在身后道:“我也不同意。”

    有人帮自己说话,陈年年也更有底气。

    “陈麻子已经四十好几,而我才二十岁,嫁给谁不好,我为什么要嫁给他,生产队里条件比我好的找不出几个,我凭什么要自甘下贱去嫁给他?”

    “你条件好个屁,就你那满脸衰气的样子,哪个不要命敢娶你。”

    不好将克夫两个字直接说出来,陈贵财损道。

    长这么大,陈年年从来没有被人用这么刻薄的字眼骂过,虽然在网上偶尔也会看到有人吐槽家里的人重男轻女,但这种事情对于她这样特殊家庭的人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那时的她实在想不通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有的父母会偏心成这样。

    直到穿到这里,她才真实的体会到了有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又窒息的事情。

    愤怒、厌恶、憎恨等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陈年年看着陈贵财的面孔就有些反胃。

    她忍着恶心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他们的死都是意外,强行算在我头上简直就是荒谬。现在都鼓励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我要是不点头,谁也别想我嫁给陈麻子。”

    陈贵财冷笑道:“你以为你不嫁我就拿你没办法。

    陈年年可不怕,她掰着指头数着陈贵财的罪行:“虐待妇女,还搞封建迷信,你说我要是去举报你,你会不会被关起来劳教?”

    “还敢威胁我,反了天了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天禄,放手。”

    眼看着陈天禄就要拉不住陈贵财,陈天弘也跟着帮忙抱住了他的胳膊。

    陈天禄是巴不得陈年年被揍的,但他爹这会儿明显在气头上,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把陈年年脸打花了或者人打傻了那可怎么办。

    “爹啊,忍忍,你先忍忍!”

    “你要是觉得我不敢,你大可以试试看,让我嫁给陈麻子还不如让我去死,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你吗?”

    若是陈贵财动手,那陈年年一定去告他,她不是原主,陈贵财也不是她的亲爹,把她惹急了她可不会顾及什么。

    她语气里的决绝让陈贵财怔住,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在大革命这种敏感的时期,随便一句话就能被人扣上一顶帽子,家人之间互相举报的也不在少数。

    这小贱人若真是去举报他那可不得了。

    倒是陈天弘先开了口:“年年,你别说了,爸正在气头上,你先回屋去吧。”

    陈年年看了陈贵财一眼,二话没说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回过神的陈贵财被陈年年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半死,不过到底是忌惮她说的那些话。

    虽然不能动手,但他嘴上可没闲着。

    骂人的脏话不绝于耳,把陈年年贬得一文不值不说,还用一些十分恶毒的字眼诅咒着她。

    临睡前,陈年年还能听到陈贵财骂骂咧咧的声音。

    谩骂不痛不痒,这般生气也没有动手,陈年年知道这陈贵财是被她唬住了。

    她烦躁的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入睡。

    夜深时候,万籁俱寂,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农村的房屋墙壁并不隔音,迷迷糊糊闭上眼没多久,陈年年就被隔壁房间那震耳欲聋的鼾声吵醒。

    盯着那顶发黄的帐子,陈年年的眼里慢慢泛起了泪花。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长大,虽然没有爸妈,但爷爷奶奶给她的爱一点儿也不少,从来没有让她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

    她从小就比别人听话懂事,一直是大家眼中的乖乖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一流学府后,爷爷奶奶却相继去世,陈年年这段时间一直郁郁寡欢,却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

    对于无牵无挂的她来说,穿书虽然荒诞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孑然一身的人到哪里不是活。

    可是穿越到物资匮乏,条件艰苦的七十年代,陈年年依然恍然无措。

    暴虐无良的渣爹,黑心肝的弟弟,不管事的哥哥和懦弱的母亲,摊上这一家子可真是让人头疼。

    事已至此,陈年年也明白孤立无援的自己只能变得更加坚强,才能面对今后的种种事情。

    爷爷奶奶一直以来的心愿都是希望她这辈子都能顺遂平安,所以没关系,不管在任何地方,她都会充满韧性的活下去。

    陈年年擦干了自己的泪,捂住耳朵再次闭上了眼。

    “年年,快起床,该上工了!”

    早上六点,天还未亮,陈年年就被孙慧芳叫醒。

    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好好生活下去,陈年年自然也得快速适应这里的生活。

    她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麻利的穿好了衣服。

    等陈年年收拾好到生产队大坝的时候,干活的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陈家湾的大队长陈富国点了人数后就开始分配工作。

    大雪封路,城里的人进不来,村里的人也出不去,陈富国便安排强壮的男同志去铲雪,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是去除草翻地。

    年一过就要立春,新一年的农忙很快就要开始。

    村民们拿着农具,三三两两结伴着往上工的地方走。

    “年年,铲雪太累了,要不你跟队长说说也去除草翻地吧。”临走前,孙慧芳拉着陈年年的手道。

    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对于陈年年她也是心疼的。

    原书中的陈年年在克夫的名声渐渐传出去后,怕陈贵财不待见她,所以特意找了陈富国,让他以后都把她和男同志分到一起工作。

    男同志每天的工分都会比妇女儿童多几分,但是干的活也要比妇女儿童累很多。

    工分挣得越多,年底就能换到多一点的钱和粮食。

    陈年年笨拙的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陈贵财,谁知道陈贵财不仅不领情,还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这不,孙慧芳刚问完,陈贵财那边就按捺不住的开口:“孙慧芳,你他娘的在说什么胡话呢,家里的事你都敢做主了,长能耐了是不是?”

    陈贵财这么一骂,孙慧芳心中又开始害怕,她既不敢反抗陈贵财,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最后她还是硬着头皮道:“那我就和年年换换吧,我去铲雪!”

    孙慧芳接连护着自己,这是陈年年没有想到的,一瞬间,她对这个懦弱的女人有了一点儿新的认识。

    不过她也知道,在陈贵财面前,孙慧芳的一句话还不如一个屁来得威力大。

    “没事,你先过去,不用管我。”

    孙慧芳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陈贵财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不敢再耽误时间。

    “那你要是等会儿受不住了,可一定要说。”

    陈年年点了点头,目送着孙慧芳离开。

    其实对于铲雪这事,陈年年也是不愿意的,她一个大姑娘和一群汉子混在一起算个什么事,而且她也有自知之明,从小到大极少干农活的她,若是真去铲一天的雪,明天早上一定爬不起来。

    可这活儿是生产队队长安排的,若是自己不去铲雪,那岂不是不支持他的工作?

    这个时候敢得罪大队长,后面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心里念头刚起,队长陈富国就开口了。

    “陈贵财,别人都去上工了,你和你闺女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想偷懒是不是。”

    “没有,没有,队长我们这就去,年年,快走,我们去铲雪了。”

    这陈富国原本和陈贵财一样,只是陈家湾里的普通村民,因为上一个队长因为能力不行,分配工作不当,被大家集体投诉后,公社的领导才将人给换成了陈富国。

    陈富国这人不苟言笑,十分严肃,哪怕陈贵财这种泼皮户到他面前也是有些怵的,所以他的态度是出奇的好。

    不过陈富国是完全不吃他那套,他板着脸道:“那么多的大老爷们,哪里需要她陈年年一个女娃子去铲雪,说好了妇女同志的工作是除草翻地,你们家陈年年还想搞特殊是不是?”

    铲雪12工分,除草却只有8工分,白白损失这么多公分,陈贵财肯定不愿意。

    他忙解释道: “队长,我们家年年干活可比好多汉子都厉害,你让她去除草,那不是浪费劳动力嘛,依我看就让她去铲雪最好。”

    “嚷什么嚷,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你这么行,这工作就让你来安排好不好?”陈富国怒骂道:“要我说陈贵财你这个当爹的也是真够黑心的,就为了这点工分就把自己的女儿当牛使唤,我老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被指着鼻子骂的陈贵财,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不得腆着个脸示好,“队长,你这是哪里的话,年年是我女儿,我哪能不疼她……”

    “得了吧,你陈贵财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陈年年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陈富国可是清楚的很,上一任队长答应让陈年年同村里的一些汉子干活这事,他是一直持反对态度,倒不是觉得陈年年一个女娃子做不好,只是他和陈贵财认识几十年,这狗东西是个什么性子他是非常了解的,陈年年做再多的活儿,他陈贵财也不会记她半分的好。

    现在他当上了这个队长,肯定不会再让这个女娃子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任人磋磨。

    陈年年看看陈贵财,又看了看陈富国,眼珠子一转就挤出了几滴泪:  “队长,我去除草,我现在就去!只求求你别骂我爹了。”

    说完陈年年拿着农具就往地里跑,边跑还边把袖子往脸上擦。

    看着陈年年倔强的背影,陈富国心中越发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娃,盯着陈贵财的目光也就越发不善。

    劈头盖脸就骂道:“好你个陈贵财,人都走光了,就你还站在这里,偷懒偷到我面前,老子要扣你一个工分。”

    陈贵财急了,这扣工分和要他命有什么区别:“嘿,陈富国你他娘的别太过分了。”

    陈富国冷笑:“又偷懒,又不听指挥,扣一个工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说着,他就拿出记工分的红本本,把陈贵财工分下面的那个“12”给划掉,随后写上了“10。”

    陈贵财眼前一黑,当即就撸起袖子准备和陈富国干架:“干你娘的陈富国,你这个狗杂种敢私自扣我的工分,老子打死你。”

    眼看着陈贵财就要打到陈富国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民兵将他按倒在地。

    “不服从安排,还企图袭击干部,陈贵财,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像你这样思想觉悟不高的人,简直是我们贫农中的害群之马,必须得严肃处理。”

    接着,他又对两个民兵说道:“你们先把他带去干活,等我上报公社后再看怎么处置他。”

    陈贵财肯定是不愿意,在地上撒泼打滚好一会儿,就被两个民兵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陈富国将本子揣回兜里,双手背在身后,慢慢悠悠地离开了大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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