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陈年年指的人是谁时,知青们都有些傻眼,吴秋阳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他吗?”
“年年你是不是看错了,陈大壮这熊样哪里像是能胜任点长的样子。”
对比起吴秋阳的温润,田正平可就直接多了,他早就明白这知青点的点长轮不到自己头上,所以心里也没报多大的期望。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吴秋阳是他们这群知青里最有出息的人,这点长让他来当是最合适的。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不是吴秋阳,还有周子渠呢,怎么也轮不到陈大壮这个大老粗。
没想到这妞长得漂亮,脑壳却不好使。
意识到陈年年选的点长是自己时,陈大壮难以置信的同时又觉得很高兴,仙女选他当点长,是不是就证明在所有男知青中他是最让仙女满意的人?
然而同行知青接二连三的质问,却让他心里跟被泼了冷水似的。
仔细想想,这点长他确实不太适合。
“仙女……不是,陈年年同志,我觉得这个点长周子渠比我更合适,你让他当吧。”
陈大壮挠了挠自己的头,笑得憨憨的。
陈年年看了一眼周子渠,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可她却莫名能感受到,这人应该是不大高兴的。
至于不高兴的理由,她是怎么也猜不到了,因为在原书的描写中这人几乎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陈年年摇头道:“我就觉得这点长你来当最合适。”
“好,那这个点长就让他来当。”陈富国拍板道。
陈大壮人长得结实,好好培养一看就是个干活的能手,有他带头上工,想必也能好好带动这些懒惰的知青。
比起其他知青的愁眉苦脸,这陈大壮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下乡插队这事似乎对他完全没有影响,这点长就适合他这种乐天派来当。
确定了点长之后,陈富国又说道:“明天早上六点钟我会到你们宿舍外面吹哨子,哨子一响,你们就得立马起床,谁也不能迟到,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青们跟没吃饭似的软绵绵的回复。
陈富国的眉头不自觉又拧到了一起,但他也知道,短期内想将这些知青身上懒散的毛病改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还是得慢慢管理整治。
下午陈年年去上工的时候,地里几个干活的婶子趁着休息的空档,围着她道:“年年,我听说城里知青和我们农村人不太一样,你刚才去接了,你给我们说说哪里不一样呗?”
这问题倒是把陈年年给问住了,都是同样的人,哪有什么不一样,可看这些人脸上八卦的表情,她又耐着性子道:“城里人不像咱农村人要整天下地干活,所以她们皮肤比我们更白一些,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有气质,城里人比咱更有气质。”
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长得好看她们都知道,可这气质是个啥啊。
偏偏她们又不好意思多问,不然显得她们多无知似的。
“啥气质不气质,我觉得咱农村人也不比城里人差,我们陈家湾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漂亮,我就不信那些知青长得有多好看。”
李兰花一点儿也不赞同陈年年说的话,城里人又咋样,到了陈家湾里,还不是她们这些本地人说了算。
现在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等干了两天农活,恐怕连她闺女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女知青长得好看,那男知青呢,男知青们是不是也好看?”陈夏秋也跟着凑热闹。
这次来的男女知青在外表上都是顶顶好的,男知青里除了那个叫田正平的长得差了点,其余几人都还不错。
她淡淡地说道:“那我就没注意了。”
别看问她问题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急切又温和的样子,可陈年年知道,若是她这会儿顺着陈夏秋的话头谈论那些男知青,恐怕明天就有婶子编排她。
陈年年虽然不在乎流言蜚语,但她不想给自己平添麻烦。
“秋丫头,你都是要说亲的人了,咋还问那些男知青好不好看,就算是好看,那也轮不上你啊。我可是听说那些城里来的知青要求高得很,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是老老实实的干活,找个村里的壮小伙嫁了好。”
说这话的婶子家里有四个没说亲的儿子,她可是都想相看好了人家,就等过阵子去说亲了,若是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乱了姑娘们的心,那可就不好了。
李兰花扯了扯陈夏秋的头发,骂道:“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好好干你的活。”
陈夏秋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出格,就算是订了亲,她也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哪能和这些已婚妇女一样对着那些男知青评头论足。
她红着脸,灰溜溜的扛着锄头离她们远了些。
她妈一直叫她跟陈巧云多学一些,以前她还老是瞧不上陈巧云这不言不语的样子,可现在她才觉得,陈巧云这种稳重的性子有多难得,甭管别人的话题聊得有多火热,她都自己干着自己的活,一点儿也不受她们的影响。
这性子,怕是她几辈子也学不来的。
等到周围这群蜜蜂似的人散去,陈年年才松了口气,别看这些人文化不高,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一不注意就会掉入她们的语言陷阱,明明自己想表达不是那个意思,被他们添油加醋的传出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男女知青的宿舍虽然在一处,中间却隔了一块大坝,两边宿舍里都有各自的厨房,平时吃饭也和陈家湾的村民一样,每天干活挣工分,等到丰收以后根据手上的工分来分粮。
一开始来的时候,大队里会意思意思的匀出几斤粮食,吃了几天后就要靠知青们自己想办法。
宿舍里倒是打扫得挺干净,可还是远比她们在城里的生活苦多了。
陶小甜将东西放在大通铺上后,轻声抱怨道:“又小又简陋,这要怎么睡哦?”
“我听说农村里有跳蚤,你说我们这些床上会有吗?”一个叫柏红的知青害怕的说道。
她这皮肤这么嫩,可经不起这跳蚤咬。
几个女知青听她这么一说,赶忙掀开了大通铺上的被子,仔仔细细看了看后,她们才松了口气。
下乡插队后,这些知青并没有觉得新环境多新鲜有趣,有的只是对未来迷茫,。
这一来,也不知道她们多久才能回到城里。
隔天早上,天还未亮,陈富国的哨子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几个男知青捂着耳朵,裹着被子,不想理会。
陈富国吹了半天的哨子都没见这些人有反应,又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铜锣,“当当当”的敲着。
在这样安静的早晨,铜锣声极其刺耳。
知青们嘴里一片哀声哉道的摸索着起床,吴秋阳昨晚睡得并不好,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还有点疼,他拿起背包里的手表看了看,居然才五点四十。
田正平特意选在了他隔壁的床上,见他拿出了手表,他也跟着凑过来瞧了瞧。
“还没到六点,怎么就叫我们起床,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他这话说得大,整个宿舍的人都听见了,原本还着急起床的知青,嘴里也跟着抱怨。
陈大壮揉了揉眼睛,边穿衣服边感叹道:“陈队长不愧是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居然能起这么早。”
收拾完毕后,他又想起自己已经是知青点点长的事,既然仙女将这个重任交给他,他就不能辜负仙女的信任,必须得做好表率。
看着那群懒懒散散的知青,他拍了几下手掌道:“同志们起床了,起床了,不能再让队长久等了。”
田正平嗤笑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瞅瞅你那样,有人听你的吗?”
“听不听我的不要紧,反正领导要是问你们平时的表现情况,我会如实报告。”
“不就是打小报告吗,还说得那么好听。”
“你要是不做错事,又哪能给我打小报告的机会?”自从被仙女任命了这个点长后,陈大壮觉得自己这思想觉悟已经高了不少。
像田正平这样的人,他一个当点长的可千万不能和他一般见识。
外面陈富国的铜锣还在敲着,陈大壮看周子渠已经收拾好了后,揽着他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这才第一天就有了点长的范,不错。”
陈大壮听见周子渠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就一个点长,有啥范不范啊,以后田正平要是再敢给你找不痛快,我一定替你收拾他。”
周子渠没说话,但陈大壮对他的态度,确实让他心中熨帖了不少。
家里出事后,以前的那些同学朋友都怕被他连累,只有陈大壮一如既往的待在他的身边。
虽然这里面也有报恩的成分,但在这样特殊的时候,陈大壮对他的维护依然让他十分感激。
“谢谢你,大壮。”
陈大壮摇了摇头:“子渠,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抢了你点长的位置,我还觉得不好意思,仙女盯着你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会选你呢。”
陈大壮的话语让周子渠的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中午,那双清水似的明眸落到自己身上时,周子渠感觉整个心脏都漏了一拍。
陈年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么久,扰得他心绪不宁,害得他以为她会选自己当那个点长。
可谁知道最后她却选了陈大壮。
周子渠看了旁边的陈大壮一眼,也不知道这个耿直的大憨憨是哪里入了陈年年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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